独家| 董润年:没看懂电影的观众最幸福,他们是被光抓走的人
采访/撰文:康堤
采访了两次董润年,一次在电影上映前,一次豆瓣评分稳定后。
第一次,他说这是一部向观众“提问”的电影。
第二次,他说有些观众看完了,心里可能有点堵。
“但可能看不懂的那些观众才是最幸福的。”
这部长片处女作,虽然顶着强科幻的设定,却是扎扎实实的现实题材,甚至藏着非常残酷的内核。一场中年饭局戏,就描摹了最具讽刺意味的当代生活。
某种程度上,这也导致了电影评价两极化。
如果接触本人,你会发现董润年是个温和而幽默的人。他总是笑呵呵的,爱看球,爱美式脱口秀,爱刷抖音快手上的土味视频。
在创作上他也不拧巴,15岁有导演梦,大学读导演系,但当了十多年编剧,他写情景喜剧,给管虎、宁浩写戏,是《老炮儿》《心花路放》等电影的编剧。
这些年不是没机会当导演,但他不紧不慢,必须得感觉到了。
最后等来的,就是《被光抓走的人》。
采访最后,我们聊到,现在的世界不是一个允许幽默的世界了。“但只要你去描摹现实,就必然会出现喜剧元素。”
01
生活就是那道白光,咣当把结果放在你前面了
第一导演:我觉得这是一部向观众提问的电影,“消失”是一个提问。
董润年:我觉得能看出来这个,非常好。说明我还是传达到了。
我不想告诉观众一个什么道理,也不是想跟观众探讨某一个具体的问题。我其实就是在说,漫长的人生里面,或者浮躁的生活里,你能不能静下来,问自己一些问题。
这部电影除了光照这个设定,其他完全是现实主义。
对我来说,“消失”更多是一个隐喻。我们生活中经常会遇到一个关系好的人,爱人也好,朋友也好,在共处一段时间后,你就跟他走散了,再也没有联系了。
我觉得人与人之间所有的关系,其实都是你在寻找,要以什么样的状态跟TA在一起。只是在爱情当中,这尤为重要和明显,因为爱情是最紧密最直接的关系。
以前有一句话说,好的爱情是让你变成更好的自己。我不完全同意,我认为好的爱情,是让你变成更真实的自己。那是你最放松最舒服的一个状态。
所以,这个故事真正的核心并不是探讨爱情的,而是一个人怎样真正地认识自己,怎么面对内心的情感波澜和欲望,并且当你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能不能接受他,并与他相处。
第一导演:黄渤这个角色是最明显的。
董润年:对,其实每一个角色都有。
对武文学而言,彬彬有礼是真实的,还是有欲望是真实的?对李楠来说,想成为的那个独立坚强的女人是最真实的,还是说我也要接受我脆弱的地方?对筷子来说,他最后到底接受不接受自己真实的情感?年轻情侣也是一样,我可以爱你,我可以恨你,但是我俩在一起的依据到底是什么?
第一导演:这个电影其实藏着非常残酷的内核。
董润年:路演的时候问过现场观众一个问题——白光来了你愿意不愿意被它带走。
这可能给大家提供了一个思考的环境,但它哪给你选择了,它哪问你愿不愿意了?
其实这道白光就是生活,生活没有给你选择。当你失去爱人的时候,TA不会给你选择;你很努力地工作,但是你的单位效益不好或者突然裁员了,它也不会跟你商量说你愿不愿意被辞职。
生活里好多事跟我们愿不愿意没关系,生活就是咣当把这个结果放在你前面了。所能选择的都只是说,我怎么面对。
第一导演:电影里后来辟谣了这道光,你相信吗?
董润年:这是无法说清楚的一件事儿。
现实中发生了这件事以后会怎样?首先现有的科学技术,证明不了片子里提出的这种假设。那当我们没有100%的证据证明这一点的时候,我们要如何面对呢。
我觉得只有辟谣这一条路,我们必须让活着的人,让剩下的人还有一个相信什么的依据。否则的话,我们会因此而崩溃,会对爱情,对整个生活产生怀疑。
我觉得社会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每个人从理智上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你只要活下去,你就得找到一条路。辟谣,就是我们找到了一条路。
02
没看懂的人,就是被光带走的人
第一导演:这部电影出现了评价两极化,你这几天有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董润年:我这两天其实也在跟朋友聊,确实有很多人,业内也好业外也好,很喜欢这部电影。也有人直接在我微博底下来反馈,说看不懂,说不喜欢等等。
我觉得可能确实不同经历的人会对这部电影有很大的不同感受吧。有的人经历过一些事情,他可能就能从这个电影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有一些观众的反应也很有价值:他并不会因为电影过于真实地反映现实,来区分是现实让他不适,还是电影本身让他不适。
比如就像同学聚会那场戏,那种中年油腻的感觉,他觉得这个太真实了,就给电影打了低分。但是作为创作者是不能挑剔观众的,你必须得接受。
我有时候也在想,可能说自己看不懂的那些观众才是最幸福的。真有这个“光”的话,也许他们就是被光带走的人。
第一导演:目前的票房成绩你满意吗?
董润年:肯定是不满意的,但是也很正常,因为原本确实是一个文艺片,这是后来演员阵容或者整体项目越来越大,大家可能对它有一个更大的商业上的期待。
《被光》其实做了一个实验,整体剧作结构、对类型的期待、节奏的处理,以及一些戏剧组织细节,我都在有意试图打破一些条条框框,我觉得这也是观众观感很复杂,以及一部分人不喜欢的原因。
很多设计并不是想讨好观众,这个片子整体来说,是那种看完了心里有点堵的片子,有时候也是希望提醒观众不要对现实中的很多存在视而不见。
这次的这种“冒犯”其实对我来说也是很有价值的,虽然很多观众不喜欢,但我也能籍此更清楚观众的心理是怎么样的,接下来做类型片的时候,这次得到的很多经验都会很有帮助。
第一导演:映后很多观众都提到了《婚姻故事》,甚至把两部电影在婚姻关系上的探讨做对比。你有看这部电影吗?你的想法是什么?
董润年:我还没来得及看,确实有很多朋友提出来对比。那天我看到有人说,《被光抓走的人》《婚姻故事》和《82年生的金智英》放在一起就是“恐婚三部曲”。
我简单看了一下故事介绍,可能相似的地方在于它也是一个想要揭露婚姻情感真相的电影,也都是一部成年人的爱情电影。
我们以前提到爱情电影都更偏向于呈现爱情是无私、美好的东西,但其实爱情是人类最复杂的感情之一,它里面充斥着真相和谎言,以及控制与被控制这些很复杂、很人性的东西。
对一些人来说,可能这些电影是残忍的,血淋淋的。但是如果你已经或多或少地目睹过或经历过这种情感里人与人的关系,可能会体会更多。
有时候是这样,当你直面真相以后,当你明白很多情感、情绪是怎么来的以后,反而就不再恐惧了。
《婚姻故事》
第一导演:中年男人饭局那场戏是非常精准、有现实讽刺性的,这场戏是如何设计的?饭桌上的那些配角是怎么选来的?
董润年:在剧本里比较简单,但拍摄过程中慢慢觉得这场戏越来越重要,它是武文学和张燕两人关系的重要的转折点。
我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经历过这种老同学饭局,或者说中年油腻饭局。整个片子我们想贯彻的思想就是,尽量还原生活背后的不堪。
拍这场戏的时候做了很多的准备,它是一个圆桌的群像,大家基本上都是坐着,既要展现主人公之间的关系,又不能让镜头过于集中到他们身上而看不到整体氛围。
其实选了好几个景,有形式感比较强的,也有看起来更有特点的景,但最终我们还是选择了这种大家最熟悉的,尤其是在三四线城市大家聚会时会选择的这种高档饭店的厅。
这场戏最重要的就是演员,黄渤老师和谭卓就不说了,曹炳琨老师是一个特别关键的人物,他本身也是一个特别好的演员,你看他在《潜伏》里面演的谢若林,在《动物世界》里面他直接就是男二号,你能看出来他深厚的功力。
当时希望请他来客串这一场戏,他二话没说就来了。其他演员虽然露脸不多,但都是非常好的实力派演员,很多人在一些低成本的网络电影或文艺片里已经演过主角了。
这场戏最难拍。我还记得,拍戏那天上午让剧组都休息睡觉,我们认为这场戏会拍一整夜。但是因为做了充分的准备,最难拍的一场反而变成了最顺利的一场,12点就拍完了。
03
田壮壮演的是船长,是摆渡人,是神的存在
第一导演:现在这四条故事线,有两条比较薄弱,白客和年轻情侣的故事都不够清晰。也有观众觉得这四条线有点乱。
董润年:刚开始我筛选的不只这四对,当慢慢发展剩下这四组人物时,其实都有各自的代表性——有最普通的中年人,有原本已经失去爱的人,有对自己的爱和性向尚不清晰的人,还有最不顾一切地受荷尔蒙驱动的年轻人。
最早拍完剪完的那一版,是我个人最喜欢的一版,将近160分钟。可能对一部分观众来看,就不会觉得那么乱了。
但首先太长了,不适合院线。另外也有外部原因。
比如年轻情侣剪掉了大量的性爱戏。这条线想探讨的是,对初恋的这些年轻人来说,爱情没有那么复杂,爱情就是荷尔蒙,激情就是性,这是最原始、最本能、最根本的一些东西,跟阶层跟其他东西都没有关系。
他们一直处于一个很激烈的状态。一开始他们就在打,在威胁,到中间有很多激烈的性爱戏,最后当男孩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爱时,最终只能用性这一个途径来表达。当女孩看到病床上的他的时候,仍然会去传达对爱,对性的诉求。
筷子的这条线也是,他的诉求到底是什么。当不那么直观了以后,可能一部分观众就会觉得有一点乱,有点迷茫。
第一导演:故事发生在湖北宜昌,而且是老城区,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空间?
董润年:曾经我想过把这个故事放在上海,写的过程中就发现不对了。
大城市里面的人与人的情感关系是不一样的,互相谁也不认识谁,我情感上发生了问题,就是我和这个人之间的事,不涉及其他任何人。
但在三四线的小城市,还保留过去这种熟人社会的状态。情感上的任何波动,都不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而且你在这里长大,别人的看法、说法对你的生活会产生实实在在的影响。在这样的环境下,你是有压力的,你才会看到电影中武文学、李楠的人物状态。
而且最早写的时候,我一直希望这个城市有一条江或者一条河。四川、重庆、湖北,甚至江浙都考虑过。到了宜昌,一下子就觉得这个地方非常对,然后我才意识到,这个地方跟我小时候长大的环境很像。
我家在天津塘沽,海河入海口,也是一个很急的江湾。可能对创作的人来说,潜意识里会去寻找自己成长的、最熟悉的那个环境。也有人问我说,那你为什么不就在天津塘沽老家拍呢?我说,一说天津话,就成一个喜剧了。
第一导演:我注意到开头结尾都有码头的戏,除了交代环境,还有田壮壮的特别出演,他没有一句台词,是一位船长的形象。你想表达什么?
董润年:最早的时候,想的比较简单,在水边生活的人,坐船来回摆渡,是一个很常见的事,是故事的生活质感和状态。我读初中的时候,每天上学都要坐渡船,这也是我的一段个人记忆。
后来这个意象发生了变化。
我开机的第一天,田壮壮老师来探班。我就看着他,他面相既慈悲又庄严。他这几年主演了几部电影,我觉得他已经是国民父亲的一个形象了,我们看到他就有一种安全感和信任感,那种对父辈的爱会油然而生。
突然我就想,请他演一个角色,演这个船长。原本这个角色,我们请当地的真实船长来演就好了,但是让他来演后就产生了特殊的意味,他是一个父亲,是一位摆渡人。
甚至他是一个神的形象。相当于上帝在看着这件事的发生,引领着他们来经历整件事。
而故事出现的人,就是一条船上的众生,在整个世界也好,在宇宙中也好,或者在人生的长河中,其实他们都是一个漂流的状态。
后来不管时长长短,所有的剪辑版本我都保留了这段戏。观众可以有自己的解读,但对我来说,这是我的创作想法。
04
几乎每个人物都会被重新解构,这就是人性
第一导演:在电影里没有露面的胡建平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可以拥有那么多的女性关系?
董润年:这个人物还真不是一个特别具体的某一个人,而是一个象征性、符号性的人物。
具体哪一个人是胡建平我说不好,但是在现实一定有很多男人像这样。我们这次路演的过程就有一个男生站起来说他就是胡建平,但是他看完这个电影以后决定要改变,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他是我对男性的一种讽刺和批判。
其实这个片子里,我描绘所有人物,都不是说我想要褒奖,或者从头到尾站在TA的立场上,几乎每个人物我都会在某一场戏把他前面说的一些话或者做的一些事重新解构给你看,这就是人物的复杂。
比如黄璐饰演的何晓芬,可能很多人觉得她是电影里对爱情最坚持、最痴心、最信守的一个人,但当她得知胡建平死了的时候,并没有难过,她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很热烈地去和他的家属攀谈,抢着去付钱等等。
所以,她到底是真的爱胡建平,还是说她只是爱“被爱”的这种感觉?这其实都可以去探讨。胡建平这个人物也是一样。
第一导演:白客是很大的惊喜,你是怎么挖掘他这一面的?很多人说,他有河正宇的感觉。
董润年:最早选筷子的时候确实没有想到他,因为脑子里王大锤那个形象的印象太深刻了,后来制片人和选角导演提出了白客,当时一听到这个名字我突然就眼前一亮,我觉得他的可塑性其实特别强。
我很早就在微博上关注他,我发现他一直喜欢自由搏击什么的,他也健身。这个角色我希望是一个特别糙的人,我就想象了一下把他的头发剃成圆寸,那个形象能出来,我觉得很有意思,就请他过来聊了一下,然后就直接试镜试妆,很迅速地就定下来了。
我觉得他是表演状态非常松驰的一个人,领悟力特别强,拍他的戏非常简单,没有任何拧巴的东西。而且他到了宜昌这种三四线城市,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我们给他做了一些妆,比如脸上的痘痘,剃完头以后还给他后脑勺中间做了两道疤痕,他头顶中间有一块是不长头发的,其实这是人物一个小的前史,作为小混混,可能以前打架的时候伤过这个位置。
虽然观众可能未必会注意到,但是我觉得有了这些细节,包括演员表演和整个人物我觉得会更精准。
第一导演:王珞丹这个角色一开始就找的她吗?葬礼上的那场戏,“你老公最对不起的就是你”这句话出现时,她脸上那一刻是出现希望,相信这个结论的,这场戏对人物的塑造是什么?
董润年:这个角色我们一开始有好几个目标,王珞丹是身边好几个朋友都推荐的,推荐理由跟我最终选择她的想法是一致的,她的形象感特别适合这个角色——
三线城市里面有点清高,又有点不合群的一个女人,挺端庄,有几分姿色,又很独立,但其实内心又是很脆弱、柔软的一个状态。
葬礼那场戏,她明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的,怎么可能有人从阴间给你带话的,但是我觉得在那一刻,她真正面对自己的内心,她是意识到自己还是在乎她老公的。
我认为一个独立的人,首先要面对内心才可能放下。她只有意识到我确实是在乎你的,但是我再不想在你这受到伤害了,她才能真正地走出过去的情感。
05
现在的世界,不是一个允许幽默的世界了
第一导演:你学的是导演,但毕业后一直在做编剧,是曲线救国吗?
董润年:我确实是有导演梦,大概15岁那年。
那是好莱坞犯罪大片第一次进入中国的那一年,我记得很清楚,第一部犯罪大片是哈里森·福特主演的《亡命天涯》,紧接着第二部看的是《真实的谎言》,后来就是《阿甘正传》《狮子王》这些。
这些电影确实从各个层面,刺激到我了,刷新我了。以前我们觉得电影就是看一个故事,跟看电视剧没什么区别。但后来发现,电影是你进入另外一个世界的一个媒介、一种方式。
我的初中同学知道我这部片子要上映还给我发微信,说你当初在毕业同学录上还写说,我将来想要做导演,20多年了终于实现了。确实是后来考传媒大学导演系等等,就是希望做导演,想要亲手去创造一个作品。
我刚毕业是03年,现在如果算是影视寒冬的话,那简直就是影视的史前时代,酷寒。全年的电影票房都不如现在一部电影。
你别说刚毕业的导演,有经验的导演也不一定有戏拍,我记得很多影视公只招会计或者是财务人员。
虽然也有一些年轻导演说我就死磕,我自己投钱拍。但我当时确实也没钱,就真的是没有办法,那最容易的还是做编剧,成本也最低,同时还能深入地接触创作的核心部分。然后做了几年编剧以后,也有机会去转导演,但那个时候,没觉得非要拍电影,找到我的项目,和我自己想出来的一些项目,没到我明天一定要把它拍出来的那个欲望。
但去年我感觉到,有一种声音觉得说可以了,可以去尝试一下了。
第一导演:我看你的微博,你经常转一些抖音快手的短视频混剪。你是怎么看待这种民间影像的?
董润年:土味视频。我特别喜欢看这些,在我看来这是最有正能量的一些东西。
它让我看到,大千世界所展现出的蓬勃生命力,能给我另一个层面的给养,大大拓宽了创作的视野,你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生活,重要的是各种各样的形象,并且它能打破你的圈层。
你生活在北京或上海,你觉得中国就是这样的。但这可能只是1%的中国,真正99%的中国是乡土的,是劳动的。
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让我时时刻刻地关注到和被提醒,这才是中国,这既是你表现的对象,也是你的观众。
第一导演:你的很多编剧作品,比如《心花路放》《疯狂的外星人》都是喜剧,包括《被光》也有很多笑点。喜剧是你的创作喜好吗?
董润年:我本身很喜欢喜剧,喜欢看,也喜欢写。我最早入行也是写情景喜剧。
我们直面真实人生,就会出现喜剧。真正的喜剧,一定是在说真话,真相其实是最好玩的。
像这个片子,我没有选择喜剧的方式来展示,但是不可避免的,只要你去描摹现实,就必然会出现喜剧。因为现实中可笑的事太多了。
这是我为什么会看快手抖音,其中一些它一点不夸张,就是非常现实的东西让你看到喜剧。这的确实是我的创作喜好。
第一导演:但你微博也说,现在世界不是一个允许幽默的世界了。
董润年:我看了很多美式脱口秀。你会发现,其实全世界范围内,都出现了一个风潮,就是政治正确越来越严厉,越来越重要了。
我从反面来思考这个问题的,过去这些笑话也会冒犯到一些人,但没有途径让他们把这种被冒犯的情绪和观点表达出来,但当互联网普及到这个程度,我们每个人都有机会去表达自己的态度、情绪和观点了,这就对喜剧是一个压力,一个打击。在全世界范围内,对喜剧的宽容度都在降低。
另外,我们在互联网看到的东西太多了,我们对喜剧的诉求,在抖音上,在快手上,在微博上,在各种途径上,我们都在疯狂地稀释,在寻求寻找喜剧。我们对喜剧的阈值变得越来越高了。这也导致电影里喜剧桥段的创作,变得越来越难了。
亿万人创作喜剧,所有的桥段大家都看过了。我觉得这两年的喜剧作品,数量都在减少。整体上一个是社会宽容度的问题,一个是喜剧素材来源的问题,都在增加喜剧创作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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