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 邱礼涛:六年前没敢接《莫斯科行动》,怕改到跳楼

2023-10-07 09:54

采访、撰文/法兰西胶片


“大概是2017年左右吧,行业里面传很多《XX行动》的电影,都是从海外抓人回来的故事,其中一个就是《莫斯科行动》,那个时候没有接,有档期原因,另外也有一个担心,不知道这个能不能……为了通过,你不知道改到什么样。这个很费劲,你要是意志力比较差,你会忧郁的,真的会跳楼的。”


不要以为这个国庆档有一部删改四年的电影,其它电影就不难了,其实都难,解决起来,都超出常人的心智,即便是已经身经百战的邱礼涛导演,即便是用豪华的动作类型片去包装一个特殊社会年代的真实故事,还是有很多阻力,挡在这部电影的公映日前。


眼尖的人会发现,这部电影还是邱礼涛第一次和韩三平合作,有一种为了过关甩出双王炸的感觉,但其实在邱礼涛的眼里,这次合作被形容得轻描淡写,“有些他觉得是有风险的,但是也不是不能过,他就会说先放进去,如果不允许就拿掉。”至于韩三平能不能和上级打个照面,这对邱礼涛来说也是一个迷了。


那么问题来了,《莫斯科行动》到底内核是什么?到底有多少隐喻,多少明指。


从导演作者论来看,这部戏主要是挖掘了邱礼涛的两个夙愿,一个是他想拍出90年代的国人状态,经济生活的变化,他回忆到自己在80年代坐绿皮硬座火车从香港一人来北京的生活经历:“那时候我(来北京)吃一顿饭不用一元,几毛钱,我也不吃太多,就吃馒头,晚上是最贵的,那个时候北京的全聚德,烤鸭四块半,这是我在北京吃的最贵的一餐。”


另外一个,他对那一代背井离乡的人深有感触,也是向他的父辈致敬,所以这部电影的情感落点放在了刘德华扮演的瓦西里身上,他的女儿到底见到了吗,见到的是真的女儿吗?这么一个最底层的情感因素,其实就是巨型人性机器和体制结构运转的结果。


拍过《摇滚中国乐势力演唱会》纪录片的邱礼涛亲选《无地自容》作为《莫斯科行动》的主题曲,不懂的人把它当情歌唱,懂得人自然都懂。


第一导演(ID:diyidy)特此专访邱礼涛,初探《莫斯科行动》的首与尾。

导演邱礼涛


01

头回北上

80年代从香港去北京坐硬座,最贵一顿饭是4.5元的全聚德烤鸭


第一导演:你八、九十年代来大陆的时候坐过绿皮火车吗?

邱礼涛:坐过,但是90年代来就都是坐飞机了,80年代我还是学生的时候是坐绿皮火车,先从香港到罗湖区,在深圳火车站再买火车票去北京或者去新疆乌鲁木齐。


第一导演:你去那么远是?

邱礼涛:旅游。不过在1983年,北京电影学院有一批老的中国电影,像《小城之春》《城南旧事》,还有更早的《神女》,之前有几十年没人看过,那一年再拿出来给大家看,我就坐火车过去看。


第一导演:那时候坐火车是一个什么状态?

邱礼涛:就是坐硬座,没有厚垫子,硬卧我也坐过,但像《莫斯科行动》里面那些房间我没坐过,那比较贵。


第一导演:一个人来吗?

邱礼涛:一个人,我在学生时代,尤其是读完书之后,应该是30岁之前的所谓看世界的时期,都是我一个人出门。


第一导演:那时候你有观察到大陆人在物质启蒙后,开始为赚钱忙起来了?

邱礼涛:有。但是也保守,那个时候深圳、广州、上海还不是花花世界,现在你可以说深圳、广州肯定是花花世界,夜生活很精彩的,不夜城。但那个时候完全没有,灯没那么多,晚上街上都是黑的,东西也很便宜,我是要用外汇券的,也用饭票,除非你在酒店里,但有一些人为了做旅客生意就不要饭票。


第一导演:更喜欢你给纸币。

邱礼涛:对,纸币,如果你给外汇券也很受欢迎。那时候我吃一顿饭不用一元,几毛钱,我也不吃太多,就吃馒头,晚上是最贵的,那个时候北京的全聚德,烤鸭四块半,这是我在北京吃的最贵的一餐。


02

核心主题

想拍90年代风貌,还有背井离乡的人


第一导演:你还记得1995年麦当杰和麦当雄拍的《中俄列车大劫案》吗?当时你的《公仆2》和它前后一个月上映。

邱礼涛:其实《公仆2》也是在香港发生的一个案件,那个时候除了叶继欢(香港上世纪80、90年代知名悍匪,曾越狱,当街与警察火拼,已于2017年狱中病逝,参考电影《树大招风》),另外就是《公仆2》里劫持戏院这个案子。只是他们打劫完之后很少有警察追,又扔手榴弹,这个不经常发生,没那么夸张,哈哈。

我对《中俄列车大劫案》还是有印象的,麦当雄的电影无论是他导演还是监制,都是有一点纪录片的感觉,当时列车劫案发生没多久他就开机了,这是他的风格。从这方面来说,我们的《莫斯科行动》是一个剧情片,你会看得出来都是有情节安排的,起码在观感上,麦当雄真实的程度比我们这个大,我们改编的程度比他的大。

但是我拍《莫斯科行动》之前故意不重看他那部戏,怕对我有影响,如果有一个画面它有了,但是我又想拍,还是应该拍。


第一导演:虽然是大幅改编,但你还需要去采访当事人,采访当年的警察,还需要这个步骤吗?

邱礼涛:需要,但我没有真的找人访问,但是你说文字、文献的看了很多。


当年麦当雄拍的时候,艾安军是顾问,也差不多是编剧,麦当雄应该是通过一些人找到的他,知道这个案件背后更多的事情,而且也是差不多那个年代,好像是广州还是广西,有一班土匪,几十个人,下火车在公路上打劫那些开夜车的司机,这都有发生的。如果这不是一个真实的案件的话,你编这样的故事出来,观众都会说你不合理。


第一导演:其实说实话,这个项目在圈里传了很久很久,怎么传到你这的?

邱礼涛:是很久了,之前也有人找过我。


第一导演:之前什么时候?

邱礼涛:大概是2017年左右吧,行业里面传很多《XX行动》的电影,都是“行动”。有一个也找过我,后来他们拍了,但是还没有上,就是《猎狐行动》。当然还有很多其它“行动”,什么“红色追击令”,都是从海外抓人回来的故事,其中一个就是《莫斯科行动》,那个时候就没有接。


第一导演:当时没接是档期原因还是什么?

邱礼涛:有档期原因,另外也觉得……


第一导演:没想好怎么拍?

邱礼涛:没想好怎么拍,也有一个担心,不知道这个能不能……我怕这个类型……


第一导演:不好通过。

邱礼涛:为了通过,你不知道改到什么样。


第一导演:明白,太明白了,来来回回的。

邱礼涛:对,这个很费劲,你要是意志力比较差,你会忧郁的,真的会跳楼的。


第一导演:所以这回有三爷(联合监制韩三平)坐镇,好一点对吧?

邱礼涛:他在剧本,还有粗剪的时候给了一些意见。


第一导演:他能不能帮着跟上面沟通沟通?

邱礼涛:这个说实话我不知道,但是在这个层面上,有什么我们要注意的,他都提到过。有些他觉得是有风险的,但是也不是不能过,他就会说先放进去,如果不允许就拿掉。

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跟他合作,我以为他是很威严的那种人,其实他很平易近人,一个很平和的长辈,不是很霸道的。


第一导演:那这次接手时是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剧本了?

邱礼涛:有一个剧本,但是我参与之后有改动,有些时候不是剧本好不好的问题,有些时候是导演喜欢不喜欢。


你拿一个剧本,找一个导演拍,然后这个导演就说完全不改就能拍,这个很少发生,我在这行没有听过。


每一个导演,拍一个题材,其实都希望在题材里面拍一些你自己的落点,对我来说,《莫斯科行动》是有一点借题发挥,就是在改编这个真实案件的时候,我希望拍到90年代的状态,那个社会风貌,那些人。


麦当雄那个时候不用故意,因为他们开机的时候就是90年代,但我现在是要把那个年代重新还原,其实很不一样的,你几十年之后再回头看这个时代,感受都不一样。

第一导演:人的自由精神状态开始启动了。

邱礼涛:对。还有就是我们《莫斯科行动》你看了是警察,还有那些劫匪,或者是瓦西里,他不像一个劫匪,他就是为自己,他也不劫富济贫,就是要自己赚钱。


第一导演:想让自己的生活变好。

邱礼涛:对,更好的生活,多赚一点钱,他为此会去做犯法的事情,但是他也不到杀人放火那种程度。我先说,我这样说是不对的,但是,你说他挖地道,从深圳走私,以我对犯罪的理解,这也不是什么……


其实我在90年代已经成年了,活过,见过,如果说得细一点,改革开放以后,直到1992年你才能感觉到中国的老百姓对钱的观念不一样了,所以90年代赚钱动力很高,人生的目标就是赚钱。


另外一个感觉就是,其实好人也好,劫匪也好,坏人也好,他们都是离家的人,他们都想家,都在漂泊,劫匪为钱,警察为抓劫匪,不同的目的,都是背井离乡。


第一导演:这个时期的大陆人是不是和香港人在某个时期很像?

邱礼涛:肯定是的,我爸爸那一代人就是,那个时候很多人从内地到香港,起码他们开始的时候是为了过活,就是我在这里赚一点钱,甚至都不一定是香港,也有去美国的,很苦的,赚钱寄回家,让家乡的长辈也好,家人也好,能生活下去。


他们大部分人都觉得,如果我赚够了钱,我就回家,当时这样想,但是有些人在一个地方一待就几十年,生命差不多要完了,很老的时候才想起要回家。


第一导演:要寻根。

邱礼涛:也不一定是寻根,寻根的话可能是年轻人,有一些老人家,像我爸爸,我们是潮州人,他离开汕头之后,几十年没回来,到他年纪很大的时候,说得不好听,他最后的那段时间,他也希望回家乡看看,逃亡的人都会这样。所以“家”这个点,也是我当初接这个项目要表达的地方。

03

俄国观察

团队里有俄罗斯人,他们说这一年来生活其实没啥变化


第一导演:这片很犀利的地方是,在年代上是中国人的精神转折,同时也是俄罗斯人的大转变,很想问你去过莫斯科,接触过90年代的俄罗斯人吗?苏联刚解体时他们的精神状态是什么样?

邱礼涛:没有真的去俄罗斯接触,但是从俄罗斯过来的人我接触过,可是我们的交谈,还有所谓的交情也没有到那个互相了解的程度。对我来说,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的人民是怎么样,都是看新闻、文献,尤其是报告文学,所以都是第二手的资料,不是我自己的。

你说去莫斯科,我至今去过两次,一次是90年代尾,很短暂的停留,有一点走马看花。另外你说现在这个电影,我们最初是打算去莫斯科拍,后来不能拍,最大的原因就是疫情

嘛,还有考虑到当地一些现实情况,我们到那边容易,回来就很麻烦。


除了客观的条件不允许之外,后来我们知道,我们去莫斯科也拍不到,因为今天的莫斯科跟1993年已经很不一样了,你可以想象,当然中国的变化更大,深圳跟香港很近,80年代跟现在完全是两个东西,完全不一样。


当时去俄罗斯发现没有一个建筑物还留着,可能在比较偏远的地方有,所以我们去莫斯科其实也拍不到东西,后来有一些顾问告诉我们匈牙利也很像90年代的莫斯科,我们就决定去匈牙利。每一个地方是不一样的,有些地方他们是故意不发展的嘛,不发展的意思是,这个城市的外貌不发展,匈牙利就是这样的。


第一导演:你怎么看现在当下俄罗斯的环境?

邱礼涛:因为我们这个戏有一些俄罗斯团队,我们有一个小队在那边拍嘛,我昨天还跟他吃饭,他专程来看首映的,反而我就多知道了一点实际情况,根据他说的,他们都知道现在的处境,但是对他们的生活来说,没有什么变化。


第一导演:是这样的?

邱礼涛:对,他说经济确实不好,但是跟苏联解体之后那会儿比还是天差地别,那个时候更困难。有人说那时候俄罗斯警察的枪里没子弹,子弹都拿去卖钱了,那个时候卢布都不值钱,你一个旅行包装满现金,你可能都吃不到一顿饭,那个时候你要用美金、黄金才能够换到,就跟1989年我们去越南拍戏,基本上你进餐馆,就开始给他数钱。

所以很多事情你去留意就知道,不留意就不知道。你看电影,看一些小说,比方说张爱玲的小说,你说上海30年代总是打仗,可是有些人还是……


第一导演:歌舞升平、夜夜笙歌。

邱礼涛:有些事情你留意就在,不留意就不在。就是这样。


第一导演:咱们这片子会在俄罗斯公映吗?

邱礼涛:我不知道,我知道非洲、尼日利亚都有发行,但是俄罗斯我真的不知道有没有,我觉得应该有机会。


04

人物面相

黄轩兄弟俩是爱情,希望女性角色没冒犯到女性


第一导演:咱们聊聊人物关系,在你接手的剧本中,苗青山兄弟俩,包括他们跟瓦西里的关系,以及中间夹着一个真真,这些角色一开始就有吗?

邱礼涛:这些人物本来就有,我接这个项目的时候就有,但是那个时候的版本,简单地说,那些中国人在莫斯科,他们的“朋友圈”到底是怎样的,有很多不明不白的地方。


当然这么说对编剧陈大明不公平,那个时候剧本还处在working progress的阶段,还不是最终的,当然他们也觉得与其剧本改来改去,最好找一个导演一块改,我就提出一些问题,就变成现在这个角色关系,本来这些角色是比较个体的,也不能说不好看,但如果用一个很商业电影的逻辑来看,人物就会很松散。


第一导演:所以你把这几个人物关联起来了。

邱礼涛:对,这个是逃不开的,你就得是警察一条线,匪徒一条线。一般观众最容易看单线的故事,两条线正好,你跳来跳去,他们就觉得你很散,像《奥本海默》,对一般观众来说,他就觉得你跳来跳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当然对影迷来说这是无所谓的。


第一导演:咱们先说匪徒,我最开始震惊的是尚语贤扮演的赵娜,她竟然在自己的男友对另外的女性施暴时坐在一旁,还助威,她是小丑女还是什么无政府主义者?

邱礼涛:都有,就是很反叛,她不觉得性一定是很个人、很私人的,性就是欢愉,她的男朋友要做这样的事,她就可以作为一个观众看着,如果你用正常人的道德观念,她就是变态。

第一导演:那个女芭蕾舞演员受害者,再后来就一场戏交代过去了。

邱礼涛:我也不能拍太多,演员辛苦,最后也不能给观众看,包括苗青山抓文咏珊进房间之后……


第一导演:也拍了,也不能放。

邱礼涛:对。


第一导演:我很怀疑文咏珊演的真真到底在这两拨人之间是什么位置?

邱礼涛:我的理解,或者是我们创作的时候,去设计这个真真时……我先多说一句,麦当雄那一版的每一个角色,像吕良伟他有一个原型人物,我们也有原型人物,但是我们不是一个对应一个,我们是能用的,剧情里面能用就全拿来,很多原型放在同一个角色上,在这个真实案件里面也有一个姓苗的,但是你也不能说苗青山就是黄轩扮演的那个人,是几个人的特征,能用的我们就放到苗青山身上。所以说到真真,我是欲言又止。


第一导演:有点敏感,是吗?

邱礼涛:不,几乎快到不给我们这个电影上了,我就不提了,所以我们现在都改了,差不多几个礼拜之前才改。


第一导演:我的妈呀,这么紧的。

邱礼涛:对呀,拍电影真的很紧张,这个不说了。我先说我们自己对真真的设计,电影里面的脉络,她能够到莫斯科,是瓦西里帮她,瓦西里帮她,没有尝试去说他们之前认识不认识,但起码他们经过做护照这件事,他们就认识,认识之后,不完全是留白,没有拍出来,但是对白有带过的,她跟瓦西里本来是可以在一起的,但是瓦西里是一个浪子,不希望有一个稳定的女朋友,所以就没有接受,但是他们还有一个知己的关系。还有就是瓦西里对这个女人很好,他会给她钱,其实你可以说他爱真真,但是他不一定要两个人在一起,有一些走江湖的感觉,尽量不要太多负担。

第一导演:那最后瓦西里钱包里面有真真的照片,是不是说真真和瓦西里的前妻长得很像?

邱礼涛:我们没有这样设计,但是如果观众看成这样就是这样。


第一导演:但真真怎么进入到苗青山和苗子文兄弟俩的系统里的,我一度以为她还是瓦西里派过去的卧底?

邱礼涛:没有,我是这么想的,以前我年轻的时候在外面留学,那个时候很大一个圈子里都是华人,有香港来的,台湾来的,少数的内地来的,所以苗青山、苗子文跟真真就是在这种圈子里,大家可以赚钱的时候,胆子大就干抢劫,像她胆子小的,就做另外的辅助的事情。


真真是爱苗子文的,我希望没有冒犯到女生,因为在动荡的年代就有很多,民国的时候有很多浪漫故事,男女在一起就很容易有情感,不是假的。


另外,苗子文跟苗青山的关系,当然我也不能拍得太多,如果要说,我简单地说,苗子文是爱苗青山的。

第一导演:哇,好的,果然这样,所以苗子文对苗青山的感情,就顺着类型片的流程给淌过去了。

邱礼涛:对,就是这样,这是我的想法,我不知道观众看起来是怎么样的。苗青山他要苗子文离开真真,这个叫什么?好像有一些父母,孩子很喜欢这个手机,每天就玩这个手机,我就把这个手机……


第一导演:给砸了!

邱礼涛:不砸,我就把它弄脏,放到马桶里。苗青山就是,你要跟这个女的一起?我就把她弄脏,一个脏的东西,你还要不要?


第一导演:他控制欲太强。

邱礼涛:对。


第一导演:我还想问,为什么要把牟其中(编者注:南德集团前董事长,上世纪80、90年代大陆传奇商人,工人出身,曾因和苏联倒卖飞机、在外境发射卫星、开发满洲里经济区等出格作为而引发中国商界轩然大波,多次因诈骗罪入狱)这个大陆奇人加在瓦西里身上?买飞机什么的,你知道他还投资冯小刚的《甲方乙方》36万,然后就坐牢了,这钱他也没再要。

邱礼涛:买飞机是看新闻知道的,你说投资冯小刚我是听你说才知道,以前我不知道。

在我的理解,历史上很多人,原来他们都投资过电影,投过一部两部,好人也有,坏人也有,商人也有,像杜月笙,因为电影是个名利,所以你说牟其中投资过电影我一点不诧异。


05

动作坚挺

重复但也不一样,现在身体还吃得消


第一导演:最后咱们聊聊动作戏,这片在动作上算不算你目前集大成的一部,有《扫毒2》的公众场合追车,《拆弹2》的内景爆破,《绝地追击》开闸泄洪的追逐,还有《扫毒3》的战斗机。

邱礼涛:没有故意这样,但是如果你这样提出来的话,我要想一想,如果是这样的,其实我也会警惕自己。


第一导演:不能重复创作?

邱礼涛:对,有时候知道是重复了,但是怎么样可以让它看起来不太一样,就是场景可以改一改。


第一导演:你觉不觉得这次有点像偷盗犯罪片,类似《意大利任务》

邱礼涛:没有刻意这么做,可能出来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在这个创作过程中没有这样想过。


第一导演:换轨站那些巨大仪器都是从哪搞来的?

邱礼涛:是真的,我们在哈尔滨的一个修理厂拍的,但它没有那么大,真的换轨站就像你现在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么大,我们拍的景其实只能够放差不多三节车厢,三节车厢之后就有一部分要在外面,所以我们要今天拍完,明天就把它调下来,所以计划要很准确,因为把它调下来,再把它放上去,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如果你在现场等着就很耽误时间,所以每天拍到一个阶段,收工,有人要留下来,两到三个小时把它放好,我们明天再来开工。


第一导演:我特别想知道,你已经拍过那么多大场面,在这个年纪上,你自己在片场还亢奋吗?

邱礼涛:有一点点。


第一导演:你现在是对所有的动作戏,无论多复杂的剪辑点,都要盯着动作指导李忠志,和他一块儿弄吗?

邱礼涛:不能说盯着,但是每一个镜头我都在现场。


第一导演:但这个体力消耗会很大。

邱礼涛:还OK啊。


第一导演:还OK吗?不会超负荷吗?

邱礼涛:现在没觉得,当然有一个比较明显的变化,以前真的三天不睡都没问题。如果你要真的熬过去,我觉得还可以,就是觉得困,以前真的不会,就是再开工没有困过。


第一导演:你们以前,吴宇森、徐克都是三天不睡觉,都挺可怕的。

邱礼涛:对啊,那个时候我们拍《爱人同志》,也是刘德华演,十天二十组,每天都日夜日夜,放饭的时候,你没睡觉你都吃不下,就随便吃两口,就在车上睡觉,每一天放饭15分钟,我们叫待命,但是醒过来有10分钟很辛苦,你要熬过那10分钟。


第一导演:这10分钟很辛苦指的是胸闷?

邱礼涛:眼睛睁不开,但熬过去就好了。


第一导演:说到眼睛睁不开,我一下想起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刘德华最后眼睛打瞎了是致敬《喋血双雄》吗?最后发哥眼睛打瞎了。

邱礼涛:也不是《喋血双雄》,它的灵感是,因为这个开枪伤到眼睛的意外,我们在现场拍戏时也有过。就是演员要出来开枪,有一人出来,本来就是他开枪你才出来,结果配合的时间不对,就伤到了,但是没瞎。


回答你这个问题,没有故意去致敬,因为在我心里来说,瓦西里最大的欲望就是看看女儿嘛,就是怎么样可以让他有一点遗憾,就是他回去了,也看不见他的女儿。


第一导演:其实是一个悲情,也有点隐喻的写法。

邱礼涛:因为当初有一个设计,就是让瓦西里死掉,但是到了这一步,我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觉得为什么刘德华拍我的戏都死了,这次能不能不死,所以就往这个方向去想。开机之后,有一天收工了,我回酒店睡觉,突然想到,如果他变成瞎子,他回去也看不见,这样处理也挺好,就是他的努力只成功了一半,另外一半还没达成他的愿望。

但是真的不知道观众会怎么看,你自己觉得很合理,可能观众觉得不合理。


《莫斯科行动》刘德华角色失明与爱女相隔“最遥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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