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香水》——最完美的处子香气

        这个男人有着兽一样的能力，和信徒般的虔诚。他用人的外表潜藏在熙攘懵懂愚昧的人群中，但他却是异类，他令人恐惧、令人恶心、令人愤怒、令人崇拜，却永远不会像一个庸常的人一样令人乏味。



     
       写在篇头，小说版的《香水》康康未曾拜读，因此以下评价（讲故事）仅仅针对电影。

       这是十八世纪法国巴黎最肮脏、最恶臭不堪的地方——鱼贩市场。

       让·马普蒂斯特·格雷诺耶即出生在这里。

       这是一个最具天赋却也最臭名昭著的男人，出生的第一声啼哭便将自己的母亲送上绞刑架；抚养他到13岁的孤儿院院长用7法郎把他卖到制革厂后遭遇强盗割喉而丧命；制革厂主再用50法郎将他转手卖给香水制作家后失足堕河身亡；一手教导他如何保存香气的调香师因他的离开而亡故。



      让我们将时光倒转，回到这个五岁却依然不曾开口说话的男孩儿，或许他并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知用怎样的言语去表达自己嗅到的气味。





        并非别的孩子憎恨他，他只是让他们感到不舒服而已。





        当他逐渐明白这惊人的嗅觉天赋为他一人所独有，这就注定了他这一生必将与常人不同。

       随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气从远处飘来，他跟随自己的嗅觉一路追随。



     却蓦然发现是一个卖杏子的少女。玉骨冰肌、纤尘不染。香气从她身上一丝一丝蔓延出来，顺着巴黎灰暗的巷头街尾，将格雷诺耶一层一层缠绕裹住。



     她回头，吓了一跳，问：“你想要什么？”





     由于对于世界的感觉完全依赖气味，他既无祛和人正常交流，也无法认同他人。面对少女的疑问，他只弯下腰，将鼻尖凑上，深情迷恋。



    后来康康曾想，要是那时他不那么心急地想要将少女的香气据为己有，结局是否会不一样？只是可惜没有如果。 他俯下身，将死去少女束裹的陈旧衣裙撕开，细细地嗅遍她的身体。





     随着体温的渐渐冷却，少女身上的香气越来越弱，直至消散。



    当他发现再怎么贴近都无法留住这绝美的香气时，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



    那让他极度迷恋的，疯狂的，缱绻的处子香气成为了他“寻香杀手”最原始的动力。

    而突然发现自己身上除了苔藓、石头、微生物等等味道之外，他竟闻不到一点儿属于自己的气味。

    这一刻，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突然发现自己仿佛不存在的这件事更让他感到虚空。

    “他需要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存在，是的”在前往格拉斯的道路上，他想。



   十三名处子纯洁的酮体成就了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香气，同时也把他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在小镇的广场上，格里诺耶即将被处死，数以千万计的人在这里聚集，想见证这个恶魔的罪有应得。但是除了格里诺耶自己，谁都想不到这会是他——嗅觉国王的加冕大典。

    他仅仅用了一滴香水，丑陋的现实世界就逐渐被他的嗅觉世界置换，沸腾的民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宽恕，主教也不由惊呼：“他是天使”，就连那名被害少女的父亲最后也放下了杀女之恨转而称格里诺耶为儿子，恳求他的原谅。



    小镇陷入疯狂，他们心里不再有对他这个杀人犯的憎恨 ，取而代之的只有爱，于是众人开始拥抱，抚摸，亲吻。



    这一刻，也许格里诺耶能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他犹如国王，接受着所有属于他的荣耀与爱慕，这一刻，他似乎真的征服了这个丑恶的世界。



    但也许香水迷惑的不仅仅是小镇的群众们，还包括他自己。闭上眼，他仿佛又看到最初那个卖杏子的女孩儿。



   女孩儿年轻香气的身体深深地融进他的眼里，指尖、心上。





     然后他忽然感到很深很深的悲哀。他是向世人证明了自己的存在，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奴役全世界的人。他可以散步到凡尔赛，让国王亲吻他的脚；他可以写封香水信给教皇，宣布自己就是新的救世主。只要他想。



    他拥有比金钱更有威力，或比恐怖、死亡更厉害的能力——支配人的爱欲。 他手上的香水几乎是满的，但他却忽然一点儿兴致也没有了。



    香水可以使他成为世人的主宰，但却永远教不会他去爱，与被爱。



    最后，他的嗅觉记忆将他带回他出生的地方，再将满瓶的香水倾倒在自己身上，饥饿疯狂的人们扑向他们所认为的“天使”——格雷诺耶。



    没过多久，让·马普蒂斯特·格雷诺耶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人们在分食了格雷诺耶后，每一个人都感到了纯粹的幸福，他们这辈子第一次，相信自己做的这件事，是完全出自于爱。



    影片就此结束。

      也许很多人会觉得结尾显得太过荒诞，但康康认为正如《红楼梦》中贾宝玉颇为喜爱的那句戏文唱词“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人的最高追求即是如此。



    还没很多细节其实康康并没有通过文字去描述出来，比如第一个少女是如何死去的、还有那最后一位始终让格雷诺耶魂牵梦萦的少女——萝拉是如何遭遇不测、电影高潮之处，格雷诺耶接受审判的种种细节不必多说。康康并不习惯透露情节，因为看过的人无需再说，没看过的人就更不该知道太多以免减弱观影的乐趣。



     除此之外，本片的配乐堪称一大亮点。重金聘请的顶尖交响乐团柏林爱乐演奏从电影一开始就为整部电影奠定了如海妖吟唱般的奇幻色彩。如此，恐惧与死亡就不再是本片所想强调的重点。
关于这部电影曾获过哪些奖项，康康并不想在这儿过多赘述，因为初衷并不是冲着某某电影获过某某奖项的光环才去看的。

    康康始终认为，一部电影作品的魅力并不能凭借其所获得的荣誉去衡量比较。尽管当代商业电影的大行其道促使很多小众导演被迫跟随大流，但正如康康最喜爱的导演金基德所说的那样“那些憎恶我的、否定我的人，在我死后，会以另一种态度争先恐后地看我的电影。”这是康康始终喜爱金基德如此“傲慢”的电影人生观的最大原因。
       
                                                                                                                                     康广隶
                                                                                                                                2016年6月7日

   
     原文来自康广隶的专栏：https://www.zine.la/article/49c03ae627a211e6af1252540d79d7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