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莞城夜未眠》讲述的是春节临近，东莞又迎来一轮工厂倒闭潮，民工蔡晓亮的老板因发不下工资拿内衣抵账。他拿内衣卖了八百块钱，不料竟被小偷盯上了，同一天，他又遇到骗子、碰瓷的老头及讹诈的摩托车司机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一切因800块钱而起，而这800块钱也几经易手，最终也正是因为800块钱也成了压垮他的那颗最后的稻草。陷入绝境的蔡晓亮被逼去抢劫。遇到陷入选角骗局的女大学生柳青青，女孩纯真俏皮，假戏真做，傻傻分不清楚，最后大叔和萝莉踏上了一条荒诞奇妙之旅。



在片子的署名上我是联合导演和摄影指导，但实质从现场创作分工上来看，我所侧重的仍然是影像创作这一部分，所以本文主要是摄影的角度来聊聊拍摄过程中的一些工作方法和体会。


从左到右分别是导演曹舒迅、蔡晓亮扮演者演员张刚、本人、掌机摄影庐山

从曹舒迅导演那拿到剧本初稿，读完之后直觉中从影像方面的视觉参考我想到了三部影片《借刀杀人》、《老无所依》和《大开眼界》。后来，随着不断的案头筹备和视觉构建分析，整个片子的影像框架逐渐清晰了起来。
按照我的工作习惯，看完剧本后，我首先要做的是在剧本的基础上和导演深度沟通，明确影片的类型，明晰的类型是接下去工作的重要坐标。舒讯导演对这部片子的定位是一部黑色喜剧，她首先提到的是宁浩的《疯狂的石头》。巧的是我曾与《疯狂的石头》的摄影师杜杰老师当面交流中谈到过这部片子的摄影创作。我拿出之前提到的那三部片子的场景截屏给舒讯导演看。她是编剧出身的导演，但对影片的视觉表达也很有见解，这一点上我们很快就获得了一致性的意见。


《借刀杀人》1


《借刀杀人》2

之所首先想到《借刀杀人》，原因是我们的片子和它一样，都是发生在一夜之间的故事，场景也是以夜外居多。这部片子在实景场景道具灯的巧妙使用方式曾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老无所依》那段在大街上的午夜追杀也十分精彩，大反差的夜景照明处理也极其令人赞叹。《大开眼界》里面阿汤哥进入那个神秘情色庄园后暗调气氛和高饱和色彩处理则直接启发了我对《莞城夜未眠》中情色酒店的部分的处理。


《老无所依》1


《老无所依》2


《大开眼界》1


《大开眼界》2

开机后的第二天，我们拍摄的那个处于深圳和东莞交界的小镇就开始下雨，这对那个季节的南国是再正常不过事情了，我意识到，这将为我们接下来的拍摄带来极大的挑战。所以，最终整部电影基本都成了“雨戏”气氛，对于一部八成以上都是夜外场景的电影来说，雨无疑为我们增加了氛围，尤其是湿漉漉的地面，映射起的反光则是每一个摄影师都喜欢的质感。但在实际的大雨中去完成雨戏拍摄则是一件令人抓狂的事情，对摄影机和灯具的挡雨防水都有很大的难度，也一定程度上影响工作效率。我庆幸的是自己在器材单上列上了无线图传，省去了来回在雨中拉视频线的烦恼。

案头阶段，我为剧本划了三个基本视觉段落：一、蔡晓亮的工厂民工生活。这个段落为了真实再现民工生活的境遇，我的设想是采用写实的影像风格，整体调子比较阴郁偏冷。二、蔡晓亮误入情色酒店，遇到女大学生柳青青。这个段落色彩饱和度较高，甚至有意在红色方面有一些溢出，弱化酒店内的时尚感，让环境有些梦幻，格调却有些土，因为我很清楚这个段落事实上是农名工晓亮的视点，是他眼中的花花世界。整体调子偏暖，一个屌丝大叔和懵懂萝莉的相遇，有些温暖和暧昧，要在这个阶段勾住观众。三、蔡晓亮带柳青青的逃亡之路。这个阶段虽然主要的节奏是紧张，但故事仍然是渐进推动的，比如在广场舞和小巷偷车几个场景里充满喜剧桥段，当二人进入废弃工厂后，色彩逐渐在变化，调子则开始有了一些惊悚和恐怖的气氛，反差开始进一步变大，整体开始偏向蓝绿。当然这只是个大致的色彩段落划分，具体到每一个场景，尤其是在一些辅线人物场景还是有细微的差异性处理的。

《莞城夜未眠》先导预告片

影片开头时，民工蔡晓亮清晨从宿舍醒来和工友打招呼出门那场戏其实是在深夜拍摄的。拍摄景地选择在一个真实的废弃工厂的职工宿舍，我们的道具师利用了工人们离开时遗弃的铺盖被褥进行了基本陈设。在灯光方面我的处理方法及其简单，在窗户顶上和窗户下分别支了两只12头灯，窗户上面的灯头叩下来加柔光片直接往房间的地上打投射，地上的灯叩头打向地面的米菠萝，透过窗户向房顶打漫反射，整体光线效果很有层次。演员走戏时我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舒服，后来发现由于灯上加了CTO，光暖暖的，清晨气氛很足，让这间民工宿舍里显得其乐融融，完全没有即将倒闭前萧瑟，也没能表现出民工们日常生活的苦闷和落魄，最重要的是下一场衔接的戏蔡晓亮走在大街上是个阴雨天，这样拍的话气氛不接。于是我让灯光师撤掉了灯前的CTO色纸，同时把摄影机的色温设定调到了3000k，这样调子一下子冷了下来，很阴郁，环境骤然难看了起来，很不美，但这正符合了人物的身份和处境情绪。我觉得电影摄影师经常要抵御漂亮画面的诱惑，为戏剧人物创造真实可信的空间才是第一要务。为了强化这种气氛，我要求道具在地上放置一个红色的、盛了半桶水的水桶，把绳子上干瘪的脏毛巾湿了水舒展开，在逆光中它们被打成半透状，再放了一点淡淡的烟，民工宿舍的氛围一下子蹦了出来。在室内我只是让灯光师在摄影机背后门框上固定了一支低色温LED棒，稍稍平衡了一下反差，此外这个场景中便没有再使用其他光源。凌晨回到酒店，剪辑师在看素材时几乎误认为这场戏就就是在真实的清晨拍的，骗过了他的眼睛，我很开心，一夜的疲惫一扫而光。


民工宿舍1


民工宿舍2

一开始勘景阶段我已经在考虑夜外现场灯点光源的使用问题了。比如在台球房追逐的那个场景，场地原有的节能吊灯的基本照度照度是够的，但整体性的蓝绿色调稍显单薄，同时画面中暗区面积过大，需要用点光源破一下，于是我让道具师把买来的用于酒吧桌面氛围灯在两侧的墙壁上用海绵胶粘了两行，画面一下子活了起来，其实这种灯在之前的酒吧戏时在桌面上已经用过了。在天桥上则用了更多的道具灯，勘景时我发现所选中的天桥是有顶棚的，但没有顶灯，于是我提前让灯光师带了一箱“法宝”，就是那种充电型的LED灯泡，它的后面有磁铁，可以很方便的吸附到天桥的顶棚的钢梁上，在顶上装了一排，安装完工后浑然一体，就如现场原有的灯具一样，它们不但提供了场景的基础照明，同时又在夜景中为场景提供了足够的纵深，此外我们还使用了50米的超长LED灯带，它的效果也很好，这个灯带在酒吧房间和小旅馆的门口都有使用过。


台球厅1


台球厅2

在小巷偷摩托和追小偷的两场戏中，我主要使用了夜景点光源的照明方式。那两场戏本来设定的拍摄地点是在一个城中村的小巷里，但等所有的工作人员到达现场后，却被告知因为夜间噪音扰民的因素，这个景不可以使用。于是，我和导演及制片马上驱车回到我们剧组酒店附近寻找替代场地，凭着印象最终找到另外一个可以拍摄的地点，我惊喜的发现整体来看它结构和空间甚至比之前找的那地方更好。我常常这样想，上天有时没给你想要的，是因为他想给你更好的。

我选择了小巷中远处有发廊霓虹灯路口作为场景，同时要求灯光师在沿着镜头轴线的纵深方向安装布置了不同色温的LED灯泡和灯棒。为了和前一场接戏，我让场务在地上泼了水，气氛很足。我一直很喜欢香港平面摄影师何藩先生的作品，尤其是他在黄昏时利用巷子里打开的玻璃窗户的逆光透射，那种华丽和安宁令我惊叹。我在想，夜景中也许同样可以尝试一下。我惊奇的发现在摄影机前不远的地方就有两扇可以打开的玻璃窗，更令人兴奋的是这两扇窗户内的房间可能是个居民的厨房，窗子的玻璃上积累着一层厚厚的油污，于是这两扇玻璃窗呈现出一种磨砂玻璃才有的质感，通过后面布置的两盏LED灯泡的逆光照明，呈现出一种令人兴奋的质感和气氛。有了前车之鉴，为了避免再次被附近居民驱离，拍摄时，我要求道具师协助演员在移动道具摩托车时把发动机关掉，推着走，只在拍摄时才启动摩托车。


何藩先生摄影作品《香港小巷》


小巷偷车1


小巷偷车2


小巷偷车3

蔡晓亮巷子里追小偷的那场戏，同样是在偷摩托不远处一个小区外的巷路上拍摄的。为了体现主人公的落魄和悲惨，我特意选择了一个肮脏的大垃圾箱做前景，用轨道横移过来，逐渐露出由远而近追逐而来的两个人，这种运动方式既交代了环境，又很好的解决了转场问题。为了避免噪音扰民，我们同样没有使用发电车，所以无法使用任何专业大功率灯具。巷子里的路灯不多，照度也很低。路旁停靠了一排汽车，于是我让道具把他的工作车开到了摄影机远方的转弯处，把汽车大灯打开，侧逆着把路旁停靠的汽车打出轮廓和高光反光。同时我发现靠近摄影机的位置上有一个面积很大的的牙科诊所的招牌灯箱，深夜时它的灯自然是关闭的，于是我让我的灯光师把一支LED灯棒用大力胶固定到灯箱背后，把它的亮度调到最高，硬是透过双层灯箱壳体把它透射打亮，产生了极为真实的灯箱亮灯效果，它在这个场景中起到了点睛效果。我觉得，有时我们真的不需要去大幅度的改变实景现场的陈设，相反，如果我们去用心观察和寻找，总能找到一些可以利用的元素，它们非但保持了实景原有的味道，甚至能给我们超出预想的效果和气氛。在排着这场戏还有有个意外的收获不得不说，在蔡晓亮拿到小偷怜悯性给他的100元后，黯然伤神转身向远方走去，摄影机从地上他的影子跟摇起，在这个过程中一只老鼠适时的由画左入画从他眼前跑过。这只老鼠的演技可以得影帝了，看样片时很多朋友都在好奇的问，你们在现场是如何控制这只老鼠的行进路线和入画时机的，我只能笑笑说那是上天的恩赐。真的，我有时觉得电影就在那里，你需要做的是打开摄影机把它纪录下来，那种体会就像雕塑家说雕塑就存在石头里面，雕塑家需要做的工作是用锤子和刻刀把它从石头里分离出来。


小巷追小偷1


小巷追小偷2


小巷追小偷3

作为一部低成本影片，经常会遇到一些不可预料和难以克服的问题，这需要摄影师运用经验和想象力去解决。为了节约制片预算，我们的发电车不是全天候跟组的，它只有在根据统筹所做的计划需要时才有。但低预算的片子几乎每天每刻都在抢戏，拍摄计划的临时性修改十分频繁，就像一天下午临时决定加拍那场车间里的车震戏时，我们就没有发电车，因为之前制片告诉我这个工厂里有动力电可以用，但我们利用自然光拍完了所有车外的戏份，要拍摄车内的调情戏时，灯光师告诉我接好了线，工厂里的配电箱上却没有电。这是一家废弃的工厂，留守的看门人也找不到相应的负责人。这时天已经几乎全黑了，车内的照度我可以用在车顶安装小LED的方式解决，但透过玻璃车窗外面漆黑一片，不仅难看而且是和车外的黄昏戏是大不接的，这样的跳动幅度，作为摄影师我是无法接受的。但制片告诉我，这场戏今天必须完成，因为那辆红色的道具宝马X6车明天就不在了。于是我和灯光师沟通，决定在车窗外挡上白色的米菠萝反光板，用尽全部的LED灯具把它打亮，不，是尽可能把它打过曝4档以上，让它曝到没有层次，使观众完全看不到窗外的物体，把它当成天空。窗外亮的没了一点层次，但前后镜头剪辑起来，几乎没有人看出端倪，它的效果可能不够好，但却是在当时条件下唯一的、最好的解决方案。有时，一个职业摄影师的首要任务是在有限的条件下去完成它。


车震1


车震2


车震3

我们的特技指导曹老师曾是甄子丹团队的动作指导，很专业也很认真。影片中有三场戏会用到特技，在开拍之前我们曾经针对这几场戏做了很仔细的探讨研究，同时我把做出的分镜草稿发给了曹老师，他在此基础上很快提供了动作的执行方案。但由于他还有其它的片约在前，我们必须在一天之内完成这三场戏的全部拍摄，因为按照合约他要在第二天去拍摄另一部戏。这三场特技戏分别是人坠楼、摩托飞跃汽车和摩托上天桥，开拍之后我立即意识到，前期准确的分镜对这样快节奏的拍摄带来了太大的帮助，若非如此现场一定会手忙脚乱的。坠楼那场戏的拍摄方式是在楼顶假设了架子，然后用威亚完成的。演员没用替身，自己上的很给力。为了铺垫，在坠楼前我还是用了几个铺垫镜头，在楼顶的前后仰拍摔出画，坠楼的镜头也大约拍了5个机位，本来很顺利，但因为场地协调原因，在拍摄中途几次遭到那个工厂其中一个业主的阻拦，少拍了几个镜头，很遗憾。


坠楼拍摄现场


坠楼1


坠楼2


坠楼3


坠楼4


坠楼5

拍完这个镜头已经是下午2点多了，马上安排特技组和灯光组到另一个场地安装架设和调试器材。这是一场蔡晓亮骑着摩托车载着柳青青从汽车顶上飞跃的戏，技术难度比较高。拍摄地点在一个十字路口，特技组要用两台50顿的大吊车在路口两侧拉起一个跨度将近30米的过江龙，垂挂的摩托车上还有两个人，控制难度很高。灯光组另有一台吊车，吊起一台4k球灯来打主光。傍晚6点左右特技组完成了安装和调试，这时天却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加大了这场戏的拍摄难度，但雨夜飞车的气氛却是让人兴奋的。拍摄期间因为没调动警力封路，边上围观群众的摩托车和一辆大客车还出现了剐蹭的交通事故，一度造成了交通堵塞，这些制片上的问题无疑会对拍摄造成了一些干扰。


拍摄现场在搭建过江龙


飞车1


飞车2


飞车3

凌晨1点多钟拍完了摩托车飞跃汽车的戏，又开始转场拍摄摩托车骑行上天桥。这场戏的拍摄技术难度不大，主要的工作在布光。灯光师在天桥的穹顶上吸附了几十个LED充电灯泡，桥太长灯的数量不够，是分段拍摄的，同时在天桥的栏杆和桥面侧面铺设了LED灯带。


摩托上天桥1


摩托上天桥2

废弃工厂的夜景拍摄，是一场大戏。布光的难度较大，但我选择一种最简单的方式进行处理。使用吊车高高吊起一盏球灯，光线顺着残破的厂房房顶和窗户，在破旧的车间内形成了斑驳的光区，拍摄时进行了微量的放烟，基本没动灯位，只是在近景和特写镜头时用小灯进行补光，实景中的破败的质感很出彩。在两个打手出现后，主要的逻辑和实际光源则都是他两手中的手电，即使在他们的近景时都是用这两盏手电达到墙壁和窗户上的反光，照度很低，但刚好彰显他们黑暗、猥琐的身份。


废弃工厂1


废弃工厂2


废弃工厂3


废弃工厂4

另一个比较大的夜外场景是片尾部分的医院，但外联制片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拍摄场景，直到开机前我们才决定在一家工厂里通过改造来拍摄这场戏。工厂的办公楼作为医院的办公大楼，我们的道具师在办公楼的玻璃门上贴上了红十字。救护车道具车只有一辆，就把我们剧组另外几辆依维柯和金杯车全部并排停在了那辆真救护车的边上，远远望去真有些大医院的模样。设计照明方案时我发现这座办公楼顶其实本身有一个高色温的照明灯，对它进行了保留，同时在对面另一座建筑的房顶上支了一盏球灯。救护车顶上闪烁着警灯，为了强化这种效果，我让工作人员在地上泼水，他们刚开始泼水，天就真的下起了雨。有了水之后，映射出这些灯影，马上有了浓郁的夜景气氛。对于蔡小亮拉着柳青青跑进医院的这个镜头，我用了长的轨道，是直轨加弯轨组合的方式。因为后景漆黑一片，我让灯光师把草皮道具灯放置在树木下，给了他们一些密度，同时在自行车棚下装了几盏LED道具顶灯，效果就好了不少。在救护车内的那场戏中，机位主要是在车外拍摄的，隔着带水的玻璃，镜前的水珠被虚幻成前景，朦朦胧胧的感觉，在人物身后的景深处，玻璃窗外一盏加了红色糖果纸的300瓦钨丝灯在模仿救护车灯闪烁着，冷暖调的对比很强烈，气氛也很真实。


医院1


医院2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镜头都是严格按照分镜完成的，因为现场场景的空间结构和特点经常会给我们一些新的灵感和启发，灵光一现产生一些更好的想法，比如情趣酒店房间那场戏，一开始我们考虑空间比较狭小，是用分切的拍法，后来在现场看到里面有红色的穗子窗幔，很有意思，于是我就和舒讯导演商量，决定用长镜头的方式来完成它。我让掌机把摄影机挂在鱼钩上，根据演员舒服的走位调度，设计了摄影机的行进路线，用一镜到底的方式完成了这场戏的前一半，整体来看效果要比一开始的设计要精彩。


情趣酒店1


情趣酒店2


情趣酒店3

在台球室追逐的一场戏，在灯光设计上我保留了现场的节能吊灯作为主光源，让道具师在墙壁上开始安装了那种酒吧桌面灯，这些橘黄色的点光源很提气氛。为了加强现场真实感，我甚至决定用偷拍的方式来完成，拍摄前我和舒讯导演提前进入现场，设计了机位，摄影助理们把机器化整为零搬上二楼进行架设。实际拍摄时，蔡晓亮追着小偷猛的冲进台球厅，现场的打台球的人们被突入起来的闯入惊的有些无措和慌乱，这其实就是我想要的效果。但，就在这时，一个在候场的特约演员突然“负责任”的跳出来维持秩序，大声告诉大家我们在拍戏，不要慌，于是我处心积虑设计的好镜头就被他这么“好心”的毁掉了，令我极其愤怒和沮丧，我后来重新设计了肩扛跟跑的方式拍摄了两个人在台球厅内的追逐。

不是所有的特效都需要后期花大投入的，在现场使用一些“小伎俩”也是可以直接解决一些效果的。比如关于蔡晓亮梦境的那两场戏，梦里吃肘子，我烟盒玻璃纸在镜头前围了一个圈，并用高亮度的色光往玻璃纸上打，这些色光通过折射进入了镜头，效果很梦幻。在蔡晓亮梦中怀抱美女的那场戏，他们所在的试衣间实际上以上是在服装店的厕所门上挂了一个黄色的门帘布改造的，里面空间十分的狭小，加上掌机摄影和两个演员完全没有了灯位，于是我干脆不在室内打灯了，直接用6k的镝灯在试衣间外直接打到窗帘上，窗帘过度曝光没了层次，透过窗帘后的光很柔，映亮了两个裸露的演员，皮肤很有质感，很梦幻也很性感。拍这场戏时有一个有意思的彩蛋，可能是气氛太过暧昧，也可能是因为女演员太过诱惑，我们扮演蔡晓亮的演员张刚老师居然留出了鼻血，原来见美女流鼻血这事真不是传说，若非亲眼所见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哈哈！


梦境1


梦境2

后期调色是由HomeBoy Cine Studio 电影调色公司完成的，HomeBoy的艺术总监李文涛老师是一位在电影影像视觉上卓有成就的调色艺术家，我对他有着完全的信任。他的观点是影片内容虽然涉及了现实中的灰色产业和边缘人群，不过影片在尊重现实的基础上更多通过非常喜感的方式来进行了演绎，因而在调色阶段，虽然大部分是夜戏，但他希望通过后期调色能让影像多一些活跃的气氛来配合影片的气质。前期拍摄时，我选用的摄影机是ARRI公司的主力机型ALEXA，搭配的阿来蔡司UP电影头，选择的记录格式和分辨率是最高格式的2kProRes 444，色彩空间选择了灰度LOG-C，以期获得最大的动态范围和色彩信息。这部片子中的暗部我在前期拍摄时最低控制在了N-4档，几乎用到了趾部的极限，夜景拍摄时我选择的感光度标准是ISO640，低于厂商的基准感光度（800）1/3档，这样我不仅能获得更多的暗部下潜层次，而且能在画面中获得N-2和N-2.5之间干净的灰阶。

在后期调色时，我最担心的是调色师逆着走去提这些暗部，那将是一场灾难，这种情况我过去曾经遇到过，看到发行版本后让人头撞墙的心思都有。但文涛老师完全理解我的这种意图，在确定影调的过程中，他结合素材本身的气质，找了很多类似风格的作品和我进行探讨，最终我们尝试发现街头部分在将大面积的画面暗部给予了比较强烈的偏青/偏绿倾向的状态下，和街道中点缀的红色粉色霓虹等暖色系人工光源会产生出一种充满趣味的对比关系，很大程度减少了大面积黑暗产生的沉闷感，同时也帮助影像增加了戏剧化的氛围。在室内关于娱乐场所的部分，本身环境的灯光就具有光怪陆离的特性，而且粉色红色居多，所以后期处理起来方向很明确，只要沿着原始影像本身强化这种倾向，就会产生出非常强烈的效果，而且和街头的色彩也产生了很鲜明的差异，二者相得益彰。他说从原始素材来看，前期拍摄时在夜景都市五光十色的各类光线利用上已经尽可能做足了功夫，是这一想法得以顺利实施的基础。作为一位资深的调色师，他对前期拍摄的这番评价让我感觉非常的受鼓舞。

因为影片未来以网络作为最主要的发行渠道，文涛老师提醒我，国内网络视频平台的压缩算法对画面反差尤其是较暗部细节呈现大多表现糟糕，再加上不同观看终端显示设备的差异更是雪上加霜，所以考虑到这一情况，在确定反差过程中，在示波器的参照下应该把画面的亮暗两极尤其是最暗的黑点确定在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以保证最终的播出效果能最大程度适应不同的播放显示终端，这无异是一个明智的做法。李文涛老师的参与对于这部影片最终的视觉呈现举足轻重，帮我们加了不少分！

《莞城夜未眠》的影片成片将在5月16日在爱奇艺、乐视网、腾讯视频、优酷网、项巢看看和华谊创星等平台全网同步上映，敬请朋友们多关注、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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