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工业网公开课] 喜剧的正确姿势:《泰囧》《港囧》编剧 束焕 vs 《煎饼侠》编剧 苏彪

  本期[影视工业网公开课]邀请到《泰囧》《港囧》的编剧束焕老师,及不神秘嘉宾《煎饼侠》的编剧苏彪老师,一位新人编剧和前辈的对谈,束焕老师同时也作为《煎饼侠》的剧本监制,对苏彪的创作有很大的帮助,公开课视频新鲜出炉,没有到现场的同学们这里围观!

[影视工业网公开课] 喜剧的正确姿势:《泰囧》《港囧》编剧 束焕 vs 《煎饼侠》编剧 苏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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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焕:今天主要聊的是关于喜剧,我们起了一个题目叫喜剧的正确姿势。去年的4月份,小苏和大鹏就来我家,说要弄屌丝男士大电影,小苏《煎饼侠》的剧本,一个三万多字的东西,他改了21稿,这个是非常非常厉害的。《煎饼侠》他确实给了我们很大一个冲击,就是想问他为什么会这么火。

苏彪:我觉得首先是这样,因为《煎饼侠》,现在大家都在聊IP,但其实可能看过《屌丝男士》和《煎饼侠》的,基本上借照一个大鹏本身这个人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其实《屌丝男士》,我们攒了很多人品,拍了四季,几百个段子,播了小三年,真的是攒了一批观众,大家很多时候都说,看了三年的屌丝,应该还大鹏一张电影票,那个时候都是施舍的心态,不过这一施舍呢,就是上千万人,我觉得《煎饼侠》这么好的话,《屌丝男士》应该是居功至伟的。

束焕:其实我在想一个问题,就是喜剧在中国它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我觉得观众一开始对《煎饼侠》的期待值并不高,很多人看到我之后,跟我的分享是,《煎饼侠》居然不低俗,所以说我们感觉喜剧在中国,是不是因为观众都在期盼着喜剧,我们在想这个问题,另外一个,我的结论喜剧是我们制作电影的一个生存策略,这个得分两方面说,一方面喜剧本身在全世界都是一个很大的类型,都是一个很强的类型。第二个,中国其实没有那种,因为以前有一个说法,说中国观众看两个东西,一个是对大片买账。还有,中国电影观众比较认导演,这是前几年的一个趋势,我觉得经过这两轮的洗牌,好像都不是这样了。我觉得中国现在,就是大片,中国其实还是不相信我们自己的工业水准和工艺水准,其实《煎饼侠》就是一个例子,《煎饼侠》是一个超级英雄电影,但是它把一个超级英雄电影,变成了一个很自黑的,很自嘲的一个东西。关于自黑的这一点,其实大鹏一开始可能有一点点负担的是吧?

苏彪:对!因为导演的师傅是赵本山老师嘛,赵老师觉得都特别好,特别符合你,但是你要注意一点,可能真的有些观众会分不清现实和电影中的区别。

束焕:所以说我们的前提,我们的喜剧就是拍给真正有幽默感的,或者你愿意过来乐一乐的人。当时小苏设定的一个口号,是”拯救不开心”,之前还有一句。

苏彪:是这样,当时电影宣传方,给了我们好多电影核心宣传语的建议,当时给到我有200多个,我一眼望去就是”笑出腹肌”,”笑出马甲线”,就是把你身体所有的器官能笑得都笑了一遍,我就觉得好像跟《煎饼侠》没有什么关系,就是你放在任何一个喜剧电影里,都可以笑出身体的器官,当时我就觉得,跟侠有结合的话,大概想了想,最后定的是“伸张幽默感,拯救不开心”,最后就取了后面一句“拯救不开心”。

束焕:其实我可以聊聊我自己的喜剧观念,我的喜剧第一个很重要的观念就是,什么是喜剧?喜剧就是一个人,去被迫做他不擅长的事情,这个里面其实有两个关键词,一个关键词是被迫。另外一个关键词是不擅长,当然我们能看到很多电影,主人公在做他擅长的事情,比如说《速度与激情》,所有的人利用他的技能,利用他高超的专业素质来拯救世界。但是在喜剧里,我们的人物,你一定得是一个不擅长的。其实我不知道在《煎饼侠》里,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原则?

苏彪:对,我觉得是,其实作为大鹏来讲,可能看过电影的都知道,他说自己是一个导演和一个演员,但其实你也能看见。

束焕:这里面聊到一个推动力的问题,我们记得在做《煎饼侠》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们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怎么样才能让大鹏被迫的去干这件事儿,其实你把路堵死,写剧本的时候,说他为什么不能想别的辙,他为什么一定要去拍电影来还债,特别担心,如果观众说,他为什么不这样,当时我们记得有一场戏,他不要跑,后来被海哥给抓回来了,是不是在那个收费站,是不是你写的?后来给删掉了,后来觉得可能观众并不会对这个问题提出太多的疑问。在我们创作中,把所有的气口给扎紧,不要让它漏气,所以说也牵扯到一个推动力的问题。我们曾经有一个理论,叫戏剧推动力,最强的不言而喻的戏剧动机,其实有四种,第一种就是死,就是说你如果不干这件事儿,你有生命危险,这个是足够的,如果说威胁说,大鹏你不干的话,我把你干掉,我把你杀了。第二种是爱,一个人为了爱另外一个人,他可以去做任何事情。还有一种就是未完成的心愿的魔咒,这个其实我们是在《港囧》里面用到的,说白了就是梦想,未完成愿望的魔咒。第四个是最不言自明的戏剧动机是复仇,复仇这个东西是跨文化的,也是跨种族的。我们其实在创作的时候,经过了一个阶段,在想为什么大鹏一定要去拍这个电影,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后来也认证了我们这个想法,同时也认证了观众,其实《煎饼侠》完了之后,我反而会疑惑说,我们特别在乎的一些逻辑的问题,好像观众没有那么在乎。

苏彪:对,其实我觉得观众对喜剧他有一种纵容,特别多的观众是配合,如果你东西拍的有诚意,质量是可以的,他就会主动去屏蔽一些逻辑上的小瑕疵。

束焕:我自己在看《煎饼侠》的时候,我是觉得邓超那一段,其实逻辑上稍微有点儿问题,因为我们回归到邓超本身的话,经过了这么一场,他居然没发现这是一个攒,没发现你们在拍过,没发现各种各样的漏洞,但是后来我跟小苏在聊,我说邓超这一段如果放在前面,观众会不会不入戏,这是有可能的。但是为什么把邓超那段放到最后,是因为我觉得从电影院的反应来看,观众那会儿已经完全接受了你的假定性。我自己判断,彻底接受假定性,好像是在小月那,当他看见一个人涂层了油漆样,去拍小月那一段的时候,好像观众他会在笑声中,原谅你这些小的逻辑的问题。

苏彪:我觉得笑声有一种镇痛的作用,它会让你把所有的警惕,和一些所谓的挑剔的眼光,自动这个功能就消失了。

束焕: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当你一开始没有建立好这个假定性前提的时候,观众一开始不相信的时候,他会一直质疑你,这个我们在写剧本的时候,特别怕这个事儿,特别怕,如果观众一开始不相信,他一直进不去,他会一直质疑你,这个戏他肯定是没法往下看的。当观众已经对你这个东西产生期待感之后,就是他愿意看到这个东西,他愿意你的故事往那个方向发展。比如他愿意说邓超,千万别看破这个局,你就在里面看他们怎么作,这个时候他就会原谅逻辑的漏洞。

苏彪:是这样的。因为我在看的时候,我也特别担心逻辑的问题,观众会不会这个时候,他有一些想法,邓超这么大的腕,身边的保安在干吗?他被绑来,前呼后拥的不会被发现吗?这些都是问题,所以说中间我有想过,把现场绑架邓超的这个戏也写出来,就让这个东西变得更实。但其实你会发现,你凭大鹏他们的能量,和他们的智商,无法办到这件事情。

束焕:他没法合理的写出,怎么把邓超劫过来的,干脆就省略了。

苏彪:可能只能是过渡到,我已经绑来了,前边你别问,我可能动用了军队,但你都不知道,我就是给他绑起来的,这也是一种方法吧。

束焕:这个很有意思,我跟好莱坞的编剧,也曾经探讨过这些问题,后来我发现,他们有一个术语叫电冰箱问题,什么叫电冰箱问题?对于他们来讲,我在电影院看这个,比如说我看邓超这一段,我哈哈乐,看完了之后,散场了,我起来了,我走出电影院我回家,我回家,我晚上突然饿了,我打开电冰箱的时候,我突然一拍大腿,我说不对,说为什么,他凭什么把邓超就绑回来了,这个叫电冰箱问题,就是说当你回到家打开电冰箱才想起这个事儿,有问题的时候,这个逻辑是不重要的,这个其实是,因为其实写剧本,很难把所有的逻辑都特别严丝合缝,按照生活逻辑来,所以说他们会发明出一个术语叫电冰箱问题。还有第三个问题,我一向都觉得,虽然是喜剧,但是主人公必须要严肃面对他的困境,他如果对这个困境,他本身的态度不够严肃的话,我觉得是没法成立的,但是你觉得《煎饼侠》里面,是不是也有反例啊?

苏彪:我觉得首先在于故事的铺垫,就是你一开始的时候,大家一定要正确去面对这个危机,必须得相信了,确实有危机之后,你们怎么玩儿,你们怎么去夸大,怎么去夸张。

束焕:我其实提这个问题的意思是,我们经常看到有一种喜剧,是挤眉弄眼的喜剧,就是你的人物形象希望通过出丑,希望通过一些,因为你经常在舞台上会有用,舞台上,演着演着我发现观众不乐,我摔一跤就行了,但是好像跟情境没什么关系,但其实在看《煎饼侠》的时候,我后来也有一点,我发现其实小沈阳他们那一段,其实笑点最密的那一段,他们在里面,其实是有点点耍的。

苏彪:他们特别想挤眉弄眼,特别想把整个场子变成二人转,刘老根大舞台,大鹏一般的解决方式,你可以先耍一场,你怎么开心怎么来,你挤眉弄眼你就挤吧,眼药水都给你准备好了,你想怎么挤怎么挤,但是我会从中要到我要的画面,你们挤累了是吧?那咱们拍我的,咱们在试试这种状态。但是很多演员,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可能这场戏就是我要的那样,但其实他们挤眉弄眼就是一个热身。

束焕:说到这,大家也能体会到,其实作为编剧来讲,相对来讲是更紧张的。其实我们在创作的过程当中,没有那么放松,没有说信手拈来,或者那么精准。我相信这个东西,你肯定能乐,反而是一些不得以的妥协,或者不得以的放弃,成全了一个笑点。所以我一直觉得喜剧的核心是欲望和缺陷,欲望这个东西是电影推动力的问题,就是我要干嘛,当然大鹏不得不去拍戏,其实也是一个欲望,就是他要摆脱海哥对他的追杀嘛,欲望这个东西,其实是属于电影,或者属于情境的,但是F4,他们是把缺陷做到了极致。这个极致在于你的人物一定要写到极致,当你有时候你开始质疑这个人物的时候,作者会跟你说,编剧会说,生活中就有这样的人,就是一个电影,你这个配角,就是你的次要人物,应该让人感觉到生活中就有这样的人,他可以非常的奇葩,非常的极品,他怎么样都行,就类似于像F4,你作为一个配角,作为一个阶段性的人物,其实可以极致到底的,但是电影里的主角主人公,应该让电影观众感到,不是生活中有这样的人,而是我就是这样的人。就是《煎饼侠》当时我们创作中,我们始终一直要坚持加入一个东西,大鹏的闪回,就是小时候《煎饼侠》这个概念打哪来的,其实是从他小时候的漫画开始的。

苏彪:真正要撑起一个故事的时候,真的是需要主角,去做一些牺牲,可能大家看大鹏都觉得,好笑都在其他人身上,他没有那么好笑,但其实他必不可少。

束焕:他是灵魂。

苏彪:对,作为主角,他要穿起整个故事,他要走入观众的内心,他要让大家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或者我人生某个阶段,我就是这样的人,那他一定要有一个稍微中规中矩一点的性格和他的欲望。
束焕:其实在做《泰囧》的时候,徐峥有时候也有这种困惑,就是说宝强的戏比我好玩儿,但是我后来跟美国的编剧一块聊,我发现他们特别喜欢问一个问题,就是你这个电影是谁的故事,这个人物就是灵魂,所有的东西,其实都要围绕这个人物走,但是很可能,配角抢戏,这是我们写电影电视剧的时候,经常会出现的问题。发现配角的戏比主角出彩,后来我发现全世界都是这个困惑,不是说我们水平不行,是因为你配角,因为你写的是扁平人物,你就容易写的很出彩,但是怎么能让主角最后还能出彩,主角你不能太奇葩,你不能大鹏变成那样了,后来只有一个办法,你用情感的力量。就是这个人物最后完成的是,它最后这个东西实现的时候,观众会投入,会感动,这个东西可能就把这个人物给捞回来了。

苏彪:在《煎饼侠》里这个问题也挺严重的,大鹏也曾经说过,没有我的戏啊,好像我一直对他有意见一样,但其实没有,我觉得就是他自己的故事,他自己对梦的追求,然后所有的人,都是他追梦时候的助推器,可能这个助推器,在某一时间绽发出了不可思议的火焰,但是推上天空的人是你,我觉得这个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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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环节


提问:《煎饼侠》的成功是否得益于复制了真人秀的核心?

苏彪:我们在做电影,什么时候都没有的时候,我们觉得最核心的卖点,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自我扮演,就是大鹏自己演自己,然后所有娱乐圈的明星都自己演自己。这是我们一个核心的创意。他可能会满足一点点大家对明星的窥视欲,虽然这个东西是假的,虽然是编排和再创作过的,很多人都会愿意相信这个东西是真的,那真人秀这一块,确实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束焕:其实这里面很大的一个法宝是自黑,小苏上午跟我聊,其实羽泉那一段,是他们自个儿要求的,就是真唱,说我嗓子哑的,我真唱,他们都有自黑的精神,但是这个自黑,首先是内心强大的一个标志。首先也是有幽默感的标志,而且这个自黑呢?让观众有一个优越感,说你们这帮明星,都比他还惨,邓超、小月,包括羽泉都成什么样了,这里的姿势比较对。

苏彪:我觉得现在明星,包括真人秀也好,或者在《煎饼侠》里的自黑也好,我觉得是一种好的现象,作为公众人物,我没有高高在上了,我是跟大家一起到你们熟悉的生活中,或者你们觉得舒适的方法,我们一起在娱乐,一起在狂欢,我没有把自己放的那么高,让你觉得我自己明星的光环,其实明星也要面临跟现实一样的困境。


提问:对同档期的影片《大圣归来》作何评价?

束焕:因为我现在自己也在做一个,就是《大闹天竺》,那是一个印度版,就是当代版的《西游记》去印度拍,然后我特别关注这个《大圣归来》,我看了之后,我哪不满足,我觉得最不满足的是,好像沙僧为什么没出来,所以我的感觉,其实我看《大圣归来》的时候,完全把自己站在观众的角度来考量这个故事,我觉得到后面其实挺感动的,而且我现在突然觉得,电影院是个特别好的地方,它真的能够把你情绪的感染力放大,包括看《煎饼侠》,一开始看粗剪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感动。但是进了电影院以后,突然进了那个氛围,我后来真的觉得,为什么大家一定要进电影院,《大圣归来》其实是个特别惊艳的东西,而且我特别期望《大圣归来》能有“二”,我希望《大圣归来》的二,可能在故事上会有更多的升级。


提问:如何判断自己创作的段子是否真的好笑

苏彪:其实我们写了四季,可能有人认为好笑,有人认为不好笑。认为好笑的那些,其实我们真的是特别的苦,特别的累,不是向大家叫屈,就是真的是几千个段子里,选出那么几百个,然后几百个里面再选出一百个,作为这一季的段子。就是我觉得不好笑,它是一个必须经历的过程,就是你有很多的不好笑之后,你才会就是找到一些问题,就是它为什么不好笑,它不好笑在哪儿?它好笑呢?又好笑在哪儿?就是你会慢慢总结出一个规律,然后这个规律会带着你进行下一步的创作,就是这个烂是避免不了的,但你要从烂当中找到有闪光点的一个。

束焕:我觉得这个,他提的问题其实是,就是好多他自己一开始觉得好笑的,越看越不好笑,说这个事儿怎么办?

苏彪:我觉得就是多一个评判的机制,我觉得你自己觉得不好笑,就给别人看看,这个其实挺简单的,不要怕不好笑。做戏剧的人脸皮一定要厚。就是因为好笑这件事儿,它真的是挺难做的一件事情,你不能说因为第一个段子就好笑,这个挺难的。

束焕:这里面其实我跟你说永远是失败的经验,比成功的经验多。


提问:如何理解喜剧手法中的“错位”?

束焕:我其实觉得像这种,完全靠错位构成的喜剧,是喜剧的一个次类型。他其实是,就像我说的《阿呆与阿瓜》,这种也是喜剧的一个次类型。就是他跟我们所说的主流的喜剧,或者是主流观念的喜剧,其实相比,他可能稍微小众一点。但是,我始终觉得,喜剧其实并不是,只有唯一的一个理论,或者说唯一正确的一个东西。我觉得创作有两种,一种叫以人物为导向的,一种是以情节为导向的,就是你现在想好,我觉得这两个都没问题,就是你一定要想好,你是以人物为导向的,还是以剧情为导向的,对!相对来讲,我觉得,其实基本上,我还是觉得以人物为导向的,他因为打根上起,所有的事件,都是从大鹏这儿起的。大鹏这人物,决定了所有事情的发生。但是有的时候是,你一个人突然撞到一个,完全不可琢磨的一个环境里的时候,这个其实是以情节为导向的,我觉得其实把这个,一开始把问题给问清楚就好了,我究竟做一个什么,以什么为打算一个戏,我觉得这两条路都没问题。所以说,千万不要用一种,就是千万不要用一种理论,去套所有的戏,你会发现根本就套不上。


提问:英美喜剧与中国喜剧之间有哪些区别?

束焕:我先说,因为其实那个,《屌丝男士》里尝试了所有的喜剧套路,我觉得那是喜剧套路大全。我自己的感觉是,其实没有什么美国喜剧、英国喜剧的区分。那个憨豆东西,其实主要是人和环境的冲突,憨豆的东西,你看,憨豆的喜剧里面,跟卓别林的喜剧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卓别林的喜剧里面,所有人都是喜剧演员。憨豆的喜剧里呢,只有憨豆一个人是喜剧演员。所以这种喜剧是一类。还有一种喜剧,就是你们说的,就是一个情境的喜剧。就是人跟周围人的冲突,我一个腼腆的人,我可能到了一个非常疯狂的环境里,当然他这部分来讲,也是人跟环境的冲突,当然更多的还是要走人物关系,在这里面我不知道,你觉得在这个《屌丝男士》里面,就是喜剧的类型上,你有没有一些心得?

苏彪:我觉得《屌丝》呢,其实它还是存在一个固定的类型的,对,存在。存在模式,就是他的反转,前面是一个特别正常的人,然后他所遇到的生活中的问题,遇到一些困境,或者是一些怎么说,突然突如其来的东西,但是最后,反转上,可能反转一下之后,就是完全,就是命,或者是无厘头,或者是不正常。就是他是有这个规律和结构模板在的。

束焕:所以说,就是当一个戏的套路,被完全观众猜到了之后,他的快感其实就降低了,这个其实跟香港电影不太一样,香港电影是,只要你有收视率,他会一直往下拍,对,他会一直往下拍。


提问:煎饼侠的意义是什么?

束焕:我觉得《煎饼侠》其实是一个快消品。就是你说的很对,在主题上,他其实渗透的没有那么深,就是我觉得小苏给他的定义很准,就是“拯救不开心”。所以你进去之后,你能把不开心的事儿忘掉,你的心情变好。但是刚才你谈到,走出电影院之后,你的感受,这点其实,我是特别重视的。因为我的喜剧观念的底线是什么呢?就是一个观众,当他走出电影院之后,他不能为刚才效果而感到羞耻,我能接受我们作为一个纯粹的喜剧,它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它特别好玩,而且能让你看的时候不骂娘,这是这个。但是提到后面做的《港囧》,那个可能是渗透了很多的意义在里面。但是现在我也弄不清楚,这个东西会不会导致了,反而让观众觉得有点多余,或者说,我就是想开心的,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东西。但是我觉得还好,我觉得你的反应是在我的底线之上的。

苏彪:这个问题,我也一度特别的困扰我。因为我是一个电影迷。我特别享受的就是,看完电影,我不是享受电影这90分钟,或者120分钟的这个感受,我感受的是之后的一小时,他给了我什么,他给了我勇气,给了我力量,给了我去爱一个人的信心,或者接受一个人爱的勇气,很多很多。这些电影带给我的东西,我特别重视这一小时之后的感觉,哪怕这一小时我都忘了,我还是一个原来不堪的我。但是这一小时,我是特别在乎的,那我也在问我自己,我给没给观众这一小时。我可以这么说,就是我这方面确实是有欠缺,因为我觉得可能是经验,再加上人生阅历,以及一些价值观和世界观的形成,他没有到一个成熟或者就是这个境界。但我觉得,我们在有诚意的做一部喜剧。我当时是这么劝告自己的,就是说,“拯救不开心”,就是先让大家开心起来,那其余的东西,我会尽量的完成,如果完成不了,那就给我第二部的机会。但其实,把大家逗笑这件事儿,我觉得我已经很努力了。


提问:怎样使观众群范围最大化?

苏彪:在我们做一部剧本的时候,我们最想做的就是讨好所有人,就是所有人,都看我们这个东西,觉得又好笑,又感动,又有所得。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错了,我觉得,真的是已经错了。就是因为人和人的笑点不一样,感动的点也不一样,对所有世界认识的看法也不一样,就是你没有办法去讨好所有人,那怎么办,我给自己答案就是,讨好你善于讨好的那些人,然后让他们觉得你这部分好笑的人,就先保险。就是这些你认可我的人,我一定要把你们逗笑,那其他的,我觉得我能力范围之外的,我再努力,如果你笑了,那就是我的偏得。我觉得我现在写东西,不会去想讨好所有人,因为太累了,真的太累了,而且做这个东西,你要顾虑很多东西,你会把你原本所擅长的东西,和想表达的东西,就流失殆尽,最后就弄得面目全非,这是我的看法。

束焕:我特别同意。因为我开策划会,我特别害怕那种特别武断的结论。有人会跟你说,现在做电影,你一定要讨好女性观众。你不要讨好女性观众,你这个电影是失败的,所以说我现在特别害怕特别武断的结论。所以说我觉得,我觉得小苏刚才说的很好,我们都有自己善于讨好的这一部分人,这个人可能就是我们的目标受众群,所以说现在我对什么大数据,什么大IP,这些我心里都有一肚子的疑问。我不认为说你知道了怎么样讨好全年龄的观众,什么所有年龄的观众,你一个剧,真的就能讨好所有的这些人,我觉得在创作中,最后不要试图去讨好所有年龄的人,所有层次的观众,我觉得唯一想的就是说,我自己喜不喜欢,自己所代表的观众群。


提问:如何看待中国电影中借鉴与抄袭的问题?

束焕:有人经常问我抄袭的问题,我说OK我们可以拿出任何一个细节是学的,都可以。所以我就觉得,中国现在的问题是,很多好的故事,很多人指责你抄袭的时候,我们可以把这个原剧,我们可以把原剧对照来看一看,其实你会发现,如果你的阅读量和看片量够大的话,你会发现,在这种意义上的抄袭,在电影史上比比皆是。我觉得中国电影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现在还没有一个本土化的,特别好的一个类型。其实《泰囧》,我觉得本土化做的是相当好的,《煎饼侠》的本土化,也是做的相当好的。甚至我觉得《煎饼侠》呢,在小苏这儿,从本土化来讲的话,他其实跟我们要借鉴的那个电影毫无关系。

苏彪:我对这方面的想法就是,我觉得借鉴是必不可少的,因为或多或少,我们都会,每个人都会受到一些西方的也好,或者是大师的影响,我觉得不要因为去借鉴或者模仿了一些东西,去感觉到愧疚,抄袭是值得愧疚的,但是你借鉴和模仿,然后再创造,创造出一个原汁原味的中国性的东西,或者是说你自己的东西,我觉得这个才是真正的致敬,是对你看过这部片子,真正的一个在行为上的回馈。


提问:《煎饼侠》的成功是偶然的吗?

苏彪:巧合这个事儿,跟抽奖差不多,但是它还是有一个概率在的,我觉得是这样。因为在《煎饼侠》,剧本创造的阶段,我也很困扰,就是说,我到底能不能完成一个,我心中满分的剧本。然后《煎饼侠》写完之后,我看完之后,我觉得并没有,确实是并没有。因为我也跟你一样,我期待被感动,我期待得到更多的价值观,我期待这个东西,能在90分钟之内洗礼我,我比你还要期待。而且我自己的作品,我更加的期待。但是其实,我想说的就是,我们都需要时间,我们都需要机会,我们都需要空间和一定的宽容,特别是在中国电影。因为其实我们正在发展当中,然后你说我有不足,我接受,但是我不去试,我不去把这个东西拍出来,我不知道我的不足在哪儿,或者我知道之后,我没有人会给我反馈,我觉得我们需要去真正先去做一些事情,然后再得到一些评判,我觉得《煎饼侠》就是一个,就相当于束老师说的,《煎饼侠》是个快消品,他没有那么多的,给人带来震撼的地方,我们只能是负责大家觉得好笑,你觉得不好笑,但是会有人觉得好笑,我觉得我们就做到了我们,我们能做的一切。那之后,像你说的二和三,能不能好笑,我觉得这是我们的一个动力。像如果有了你这样的观众,那我们就会去,尽量的去把我们的质量提升,然后所有的团队都去精进,从剧本上,从故事上,从镜头上,从整个团队的价值观上,我们都去再进一步,我觉得终有那么一天,我们会坐下来之后,然后大家觉得,你还不错,然后我觉得谢谢你之前对我的鞭策,我觉得会有这么一天的,请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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