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陌陌这类软件是有些抵触的，我始终对身边的每个人这么说。因为这类软件会让你觉得认识一个人是这样的容易，正因如此忘记一个人也是那么的容易。
比方说你在虚拟的社交网络结识了一个姑娘，被那些加了滤镜的照片和一本正经的简介迷得七荤八素，然后迅速开展对话，然后再见面，爱和性似乎变得像在朋友圈买个减肥药一样唾手可得。
唾手可得的爱情常常不值得人们珍惜，你会觉得我认识A这样轻易，那我照瓢画葫芦还可得到BCD啊。开玛莎的走了，开兰博的来了，C罩杯的甩了我，紧接着又发现了E。
你还没来得及总结为什么双鱼小姐跟你分手，摩羯小姐上线了，你赶忙打起精神。开始了新的约会。
说完这些，我念了几圈手里许墨送我的黑曜石珠子，继续说，“所以我觉得无趣，卸载了两年多了。”
“丁楚这个牛逼吹得我给满分。”乔鹏接茬道。
“我说正经的呢，我最后一次约会是跟一个美院设计专业的女生。那晚9点多我正巧在家饿得要死，就想找个人吃顿晚饭。我就开始搜啊，正巧附近有个美院的姑娘也说她饿了，我说那咱拼个桌一起解决了吧，你家在哪我去接你。”
“然后就睡了？”大熊急着问。
“然后我就被拒绝了”
“艹”大家异口同声
“你们倒是听完啊，我当时心里赌气，非得找到这姑娘的位置不可，我从照片中得知她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我看了下当时我家到她的距离是2.7km，我开车到她的学校，距离她还有1.2km，然后我又向北开了一段，再看一眼距离是0.8km。我接着把谷歌地图放大，以这三个点为圆心，以2.7，0.8,1.2为半径画圆，然后三个圆交汇的阴影部分肯定就是她家啦。”
我说完之后，身边几个朋友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李队说，“丁楚你要是把这个干劲儿放到当初咱们数学竞赛上，可能你现在也不用费那么大劲考司法考试了。。。”
“那时候许墨知道你约妹子的事儿吗？”
“不知道吧，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说不定。”
我兴致盎然地接着讲下去“我开到交汇处之后距离她还有0.08km，我再次发信息跟她说‘我到了昂’。
她回复我‘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我说你把手机号告诉我我懒得打字。
接着我们通话了半个多小时，话题中心就是讲解了一下这个三点定位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次提出了出来吃饭的邀请。这一次她在窗口看了一眼在楼下招手的我，欣然下楼了，然而当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我说完这些的时候，大家照例开始了有节奏的掌声伴随着“6666”。
“我上次把这件事讲给我朋友的时候，她不以为意说，‘不就是在微博上学的么’，我当时心说这玩意我一数学科代表用上微博去学？？顿时成就感全无，一气之下就把这软件删了，再也没下回来。”
“可不，这玩意用得着上网学吗？”我身边数学班的哥们们都在愤愤不平。
只有大熊若有所思了一会问我，“这软件，真那么方便么？”
“方便啊，方便的都懒得谈恋爱了。”
大熊又沉默了一会，一本正经的鞠了个躬，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这串肉筋给你，你教教我吧！”
“滚蛋”我一口撸掉了那串肉筋。
一
大熊是我的小学初中高中同学，留学荷兰，标准白羊座宅男，少年时期的他才思敏捷妙语连珠，是我小学的课堂接话第一人。
比如那时候我们老师说，一般智商高的情商都低，他就马上能接一句，
老师您情商太高啦。。。
比如老师问，从李白对杨贵妃的描述中，大熊你能体会出李白是个怎样的人？
大熊答，反正是个异性恋者。
就是这货凭着全班第一的名次考上中学（我们小学升初中是需要考试的），然后在中学时期又以全梦幻网吧消费火腿肠最多的名次垫底升入高中。是的，你们知道，网络游戏就是这么厉害。
高中的他依然风趣幽默才思敏捷，但这些优秀品质在一众奔着清北去的学霸面前就像非主流的特征一样。那时候隔壁班的班花罗冰在这一众人中是个异类，大熊怎么搞怪逗趣没正形她都特别买账，还隔三差五的打听大熊最近又在班级闹了什么段子。
罗冰一直对大熊鼓励有加，每天不厌其烦的看着大熊让他学习，然后她便成了大熊的初恋。
他们恋爱的方式很特别，
罗冰每天一到下午就走到正在后门玩手机的大熊面前，抛下一句，走，上自习去。
然后大熊就在全班诧异的目光中连跑带颠儿的冲往自习区。
大熊这人特别的聪明，成绩上升的很快，所以这两个人的感情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老师们口中的敏感词汇。老师们挺怕看见他俩的：
看见了不管吧，难以服众，管了吧，又怕拆了对鸳鸯不说，大熊成绩也下去了。
这样一段被全校纵容着的早恋一样无法避免毕业分手的遗憾，大熊家里安排大熊去国外念书，阿姆斯特丹，罗冰考到了南大，两个人的分手像是去约自习一样干脆。
“阿姆斯特丹太远了，不然咱们散了吧”
“有喜欢的人了？”
“你。”
“那还行。。。那分。”
然后大熊就真的走了，一走就是三年多。
这次我们见面正是迎接大熊回国，三年没见，我们问他过得怎么样他都不想说，罗冰的事儿我们又不敢提，大家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结果倒是大熊在听我说完之后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我又重复了一遍，
“那软件怎么约，我想学。。。”
二
第二天我约他在一家星巴克见面，
我说那软件我卸载了，就用你的约约试试吧，
首先你得放几张你拿的出手的照片，然后编辑好你的简介。
“那我会啊！照片和简介我都有，就是没人搭理我。”
我拿过他手机看了一下，一共三张照片，前两张是他穿着格衬衫坐在网吧摄像头前傻笑，第三张是特么一个大头贴，简介是德玛西亚战神。。。看完我一口冰美式差点没喷出去。
“怎么，我这照片还不行么，我那个时候才130斤。。”
“那个。。。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这样，先放我照片吧，然后简介改成我的，我们试一下。”
“行，那你之后得记得把号还我。。”
随后我们就坐在咖啡厅开始搜，过了一会就有三个女生开始搭话，我说你挑一个吧，然后约见面。他挑了其中一个齐刘海的叫Kitty的女孩，一个劲儿的捧着手机说不错啊不错。
我约Kitty一会儿在河边的一个露天咖啡馆见面，然后把车钥匙扔给他说，
“我帮你约好了，你开我车去吧。”
“那不行啊，这是你约的，见面发现照片不对怎么办。”
“不对就不对呗，你就说发福了，要不然你就说不想在公共平台发布真实照片。”
他犹豫了一下，怂了“不行我不敢，还是你去吧，然后下一个我来。。。”
“靠，你不去那我也不去”
“别介啊，我们一块去吧，我坐你们旁边听你们怎么聊天的，假装不认识你们。。。”
我没办法，只好拉着他一起过去。
女生还好，跟照片上长得一样。
我一边跟那女生说话，一边偷偷跟旁边一直直勾勾盯着我们的大熊发微信说，你丫。。。别特么。。。一直盯着我们看。。。
然后这货开始改偷瞄。。。我暴汗。。。
这时对面女生说，那个，你别介意哈，旁边那傻逼我真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他为啥看我们。。。
我尴尬的不知道接什么好。。。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找个借口把女生送回家了，大熊这货打了个车一直在后面跟着我们，我估计我要是那女生肯定是吓尿了。。。
从女生家小区出来，大熊正在门口左摇右摆的自嗨，我说你丫上车，我饿了。
当时半夜十二点了快，我们随便找了家火锅店钻了进去，俩人喝了六瓶啤酒之后，我忍不 住问他，这三年到底怎么过的。
“吃饭睡觉想罗冰。
比起这个你能不能教教我你是怎么把她们约出来的？”
“想罗冰？这三年都是么?她知道么？”
“为啥我约了好几天都没成功，你刚才就成功了啊”，他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我见他对罗冰的话题闪烁其词，只好把手机拿给他，
“记录都在里面呢你自己看吧。”
他像捧着武功秘笈一样虔诚，时不时嘴里还念叨感想：
“这星座的事儿我也不明白啊。。。”
“你怎么看出来她喜欢巴黎的呢。。”
“靠，丁楚你去英国读研究生不是才拿到offer还没去呢么，你简历里就写你留学英国，我特么就指着我的海归经历呢。。”
当时正巧旁边一个撸串的大叔正在跟朋友高谈阔论“房祖名那算啥啊，我在荷兰那几年好多朋友都抽。。。”
这大叔接完那话我实在绷不住了，笑摊在桌子上。
三
那晚他回了我家里，我开了瓶Macallan，心想今晚说什么也要把罗冰的事儿从他嘴里套出来，结果还没等我套，两杯下肚，他自己开始絮叨起来：
我跟罗冰那次分手之后一直用邮件联络，对，是邮件，邮件很短，基本就是我醒了发一封邮件说，嘿，你该睡了。不然就是她睡前发一条，傻蛋，起床。
这样每天一来一回的邮件交流和偶尔的跨洋电话拼凑成了我在荷兰前一年多的生活，有时候起床收不到这么一条这一天就都恍恍惚惚的。
其实我从一开始是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喜欢上我，高中三年都半信半疑的，我那时甚至想这不会是班主任安排的差生扶植计划吧！（我忍不住插嘴道，你丫二逼吧）
嘿嘿，所以她提出分手我还挺释然的，想着她算是个船匠，把我送上岸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不过我在国外这几年真的相信了，相信她是真心的爱我，
每天的邮件肯定不是假的，她每次难受的时候打来的越洋电话也不是假的，还有我生日时从南京寄来的零食包裹，里面写着，
傻蛋，荷兰火腿肠肯定没有梦幻网吧的好吃。
说到这，大熊拿着酒杯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滑下来，
我赶忙递上纸巾，
大熊接过纸巾哽咽的说，我知道火腿肠都是一个味儿的，但她送的那火腿肠实在太好吃了。。。
大熊在荷兰的第三年，十月，罗冰接到了一家大公司的实习offer，说等忙完这两个月要去欧洲转转，顺便去荷兰看看看大熊。
那时荷兰天气转冷，北海的风带着一阵一阵的湿冷气息，平日蜷缩在阿姆斯特丹的不起眼的小公寓中的宅男大熊推开窗子，却得见晴空万里，一个甩着短发捧着本小王子的少女，在那阳光里向他款款走来。
那年大熊家里经济出了点状况，大熊爸爸的公司资不抵债熊爸也开始学着大熊在北京的家中絮窝，大熊妈妈给大熊打电话说，
儿子你在阿姆斯特丹好好的，我跟你爸在国内的日子很好，家里剩下那点积蓄够你读完书的，你的文凭专业性强，在那边工作很好找，回国内对换成个专科就不值得了，你在那边把工作落实好，然后，
然后你组织下语言跟罗冰说清楚吧，那小姑娘挺好的，这么耽误着人家也不是个事。。。
嗯，反正你自己好好的。。。
大熊还是伴着邮件开着窗户望着阿姆斯特丹冰冷的街道和阳光，二十三岁的少年的未来伴着六年多的初恋在少年心里系成了一个结。
当然罗冰就没打算去欧洲转转，她直奔阿姆斯特丹，甩着短发提着行李箱一个人跑到那个她大学三年最熟悉的地址。
在罗冰到荷兰前三天大熊做出了他这辈子最荒诞最懊悔又看上去最能让罗冰最快释然的决定。
他全力说服他的乌克兰女同学住到他家里，让那女生做他几天的女朋友，乌克兰少女被她说得云里雾里，半推半就的接受了。
然后那一次就真的成了他跟罗冰的诀别，
罗冰很干脆的甩给大熊一个巴掌，满眼泪水重新回到机场，这一次真的把欧洲转了个遍。
这件事以后，如何忘掉罗冰，忘掉这六年多的感情，忘掉每日每夜那扇公寓里唯一的朝着东方的窗子前的渴望，成了大熊蜷缩在阿姆斯特丹的唯一日常活动。
大熊回国前给我发信息，
丁楚你觉得怎样可以忘掉相爱很久的对象。
我当时正在五道口一家朋友开的酒吧跟大家大肆吐槽射手座神怎样的奇怪，想都没想回复了他一句，
“恨她，或者爱上下一个”
“哦”
大熊喝完最后一口Macallan，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杯子中的冰球摇晃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手里转着珠子，不答一词。
“再也不想谈异国恋了，丁楚你跟许墨这么久，你懂的吧？”
许墨是我上一个女朋友，在西雅图读硕士，我们分开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取关了所有的社交网络，分的彻彻底底，只剩串黑曜石珠子，那是我唯一的手把件儿。大熊突然提起来这事儿，我倒是恍惚了一下。
“嗯，我大致懂。”
“所以丁楚我特别信你那话，罗冰这姑娘什么都好，我没法恨她，所以我觉得我要认识一个新的姑娘然后把她给忘了。”
“这个可不太靠谱吧，”我察觉到了随便指导他人的负罪感，“你这样在国内认识一个新的姑娘，你回荷兰了也是无济于事。”
“我不知道，我想开始下一段，我不想在这么挣扎着了。今天那Kitty我觉得就挺好。”
一听到Kitty我如释重负，“那你加她吧，我要了她微信号。”
大熊眼睛一亮，把微信号要过来，美滋滋的去加那个姑娘。
我那时思索着大雄和罗冰的故事，突然想起来，大熊的微信名叫做“不是吴彦祖”。我马上看了一眼他加好友的信息，
“你好，我是不是吴彦祖。”
Kitty在下面回复，“你丫有病。”
四
离开我家的第二天傍晚，大熊跟我报喜说他约到了，而且是两个一起见面。
我有点不解。
他说他约了个女孩去唱歌，结果见面了发现竟是两个女孩一起见他，
对于这点我倒是隐隐感到不安，我说
你好好玩，但是别忘了把唱歌的位置发给我，还有房间号。
过了不久我接到个电话，是罗冰。
“丁楚你听说大熊回来的事了吗”
“没。。。没有啊。。根本没听说过这事儿。”我努力不让自己心虚。
“哦，这样啊，那就是说你现在没跟他在一起咯？”
“当然，我自己在家写稿子呢，谁知道他在哪啊。。。”
“哟，作家工作呢啊，正好我在你家附近，我去看看你吧。”
我正支支吾吾的功夫她就把电话挂了，我马上通知大熊，结果这厮根本不接电话。
我听见门铃响之后速速下楼，罗冰和我奶奶正在一楼大厅寒暄，我看事情不妙急忙跟奶奶说，“那个罗冰找我出去喝茶，一会回来哈。。”然后便拉着罗冰出了家门。
我把车开到家门口的河边，我们坐在长椅上尴尬的闲聊着。
那时正是晚饭刚过，盛夏的夕阳把河面照的波光粼粼，河面上摇曳的芦苇伴着蝉鸣让我心思纷乱，这条小河就从我家门前经过，尚未被开发成市民公园，两旁的街道也少有车辆经过，在每天夜幕降临广场舞大妈们光顾前，这一直是我独享的饭后消食的静谧之处。诚然，我现在身旁坐着一位恬静的少女也是件赏景的乐事，我却难以克制的不安起来。
她问着我身边朋友的近况，然后慢慢叙述她高中室友如今怎样的各奔东西，
我听到她提起许墨时正想问些什么，手机响了起来，是大熊。
“丁楚你快来，要出事儿。”
“嗯？什么事儿你慢慢说。”
“草，我被人骗了，你来就是了，不然我就跑不了了。”然后大熊急忙挂了电话。
“啊。。。知道了奶，你等着啊，我这就回去帮你弄。”
我挂下电话跟罗兵说，我奶中央空调不会搞了，一直出热风，我得赶快回去看看。
“嗯，我看见来电显示的照片了。”
“啊，你看见了哈，我就不小心把她存成大熊了你说我马不马虎，嘿嘿。。。”我尴尬的憨笑。
“有急事儿吧大熊他？我们一起去吧。”
“。。。。。”
“哎，赶紧走吧，别卖傻了。”
五
见到大熊时，大熊在KTV包房被保安围成一团，身旁站着两个掐着腰的非主流少女，房间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看着他。
他看见我进房间显然惊喜万分，赶忙从那些人中冲了出来，
“丁楚我遇见酒托了，非得点酒，不付钱就。。。”
显然他看见了我身后的罗冰。
大熊又缩了回去，仿佛在说，md你们围着我吧，千万别让我出去，我宁可你们把我围当中揍我一顿什么的。
罗冰默然走出包房，找来经理开始交涉些什么，我在房间里看着大熊，怕那些人欺负他。
看到罗冰走出去大熊紧张的不断从房间里向外望。
隐约见得罗冰拿出手机像是要报警的样子，那经理上前想把手机抢过来，
大熊突然一反刚才那个怂样，冲出房间，
“tmd她一个女生，你们丫的有种跟我来，就是讹钱呗？我就特么这点儿现金和荷兰盾，都给你们行了吧！”
他这一怒吼倒是给我们几个吓一跳，
从旁边冲上来个保安就要把大熊摁住，我一把将那保安推开，
其余两个的保安纷纷上前想抓住我们两个，场面不受控制起来。
混乱中大熊cei了个酒瓶子，举着手里的半个瓶子眼睛通红拦在罗冰面前，
这个约炮失利的少年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怒视着欺骗他的人们，
说好出来约个炮，人与人之间的诚信呢？？
经理见状无奈道，行了你走吧，下次没钱别来这种地方，对象这么正，约个鸡毛炮呢艹。。。
我们三个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星光闪闪KTV，气氛尴尬的像是适才风停了的河岸边。
我和罗冰走在前面，大熊像是个偷吃了糖果被抓的孩子一样，耷拉个脑袋，跟在后面。
走到我车跟前我说，
咱们仨这么久没见面去君悦喝杯威士忌吧！
罗冰淡淡的说了句，好啊。
我如释重负，赶忙发动车子把这对伉俪带走。
这一年中我不知道有多少次坐在这个酒店的这面落地玻璃前喝着威士忌看着窗外霓虹闪烁，楼下的车子像萤火虫一样川流不息，萤火包裹着那些人的心事来来往往，反倒又成为风景装点了我的心事。
窗外夜幕沉沉，酒店奢靡的大灯从这扇玻璃映射出去倒显得外面星光闪烁。
许久未见的恋人在我身旁低声交流着心事，
大熊全盘交代了为什么会出现那个乌克兰女友，又是为什么他下了个软件尝试约炮，罗冰一直笑意盈盈的看着大熊，仿佛刚才大熊干的不是什么荒唐的傻事儿而是完成了什么壮举。
我知道罗冰的审美趣味儿肯定是有问题的，上学那阵儿大熊怎么耍活宝她就怎么买账，
到了今天大熊的幼稚行为依然能轻易得到她的无条件原谅。
我旁观到这已经不需要知晓故事的情节了。
我想对大熊说，
我们都坐在这扇窗子前，
我看到了霓虹，你看到了夜，
这些都是无妨的，
夜幕消散时，霓虹也不再闪烁，
他们会挽着手，迎来清晨的朝阳。
当然看到他们此刻看着彼此的眼光，我觉得算了还是别矫情了，想到这里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又把想说的咽了回去。
一年之后再见到大熊，是在他北京的家里，
大熊毕业后回到北京找了个地质研究所的工作，他和罗冰在石景山附近租了间小公寓，开始了相恋7年之后的第一段同居生活。
“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你妈同意你留在北京？”
“算是吧。”
“嗯。。。”
“丁楚我觉得你那话其实说的不对。”
“嗯？哪句？”
“我觉得恨是无法忘掉旧情人的，你恨她其实已经说明你的在意了，开始新感情对于我这种选手而言也是太难了。恋爱的犀牛中马路说，忘记是一般人能做的惟一的事。可能我跟一般的人不太一样，所以我决定不忘记，
我这人可能不是特开窍，约炮我学不会，忘记她也学不会，既然明知忘不掉的，就应该克服困难去争取过来，你说是吧？”
我转着手里的珠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