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评《刺客聂隐娘》

2015-12-18 17:42
                                                                      《刺客聂隐娘》
                                                                                            —————怀古之幽情,饮当下之孤独
艺术电影的“繁荣”
      今年5月,年近7旬阔别银幕8年的台湾导演侯孝贤携《刺客聂隐娘》参加戛纳电影节。夺得最佳导演奖时说:“这里我来了很多次。得过一个奖,忘了叫什么...”引来台下的一阵笑声。不禁让大家觉得天真的侯老的确很可爱,颇有返老还童的味道。
消息经多方平台传开后,两岸三地都炸开了锅。五花八门的信息被大量挖来,对影片的谈论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也不免苦了很多“批评大师”,挑灯夜战贡献出对影片的深刻见解。诸多现象的出现,也构成了电影的另一番独特风景。如此热闹的场面自不必奇怪,一方面距离上一次杨德昌《一一》已15年之久,大家等得也是火急火燎。另外咱民族的“看客”文化也是源远流长。
      上映后许多观众反映出看不懂、剧情跳跃等问题。大概因好莱坞模式的长期“侵占“与当下电影环境中一些牛鬼蛇神出产的神作长期浸淫着大家的思想,形成了当下大多数观众对电影的观看习惯。以至于突然来袭的刺客让大家“战战兢兢“。
侯氏影像观
      早在98年携《海上花》造访戛纳之际,面对法国解放报的采访,侯导就说对故事没兴趣。他喜欢的是时间和空间在当下的痕迹。而从文先生在《边城》的题记里说《边城》写给那些极关心全个民族在空间与时间下所有的好处与坏处的读者。二人异曲同工,只是表达方式不一样。从文先生通过笔杆子来书写,侯导通过影像来捕捉。
      那些为人称道的侯孝贤片段依旧明显,比如:时空的跳接(镜头从刺杀大僚的瞬间转向风吹树叶发出沙沙声响的空间描摹);个体的比拟(公主独自抚琴的“青鸾舞镜“转向前景孤寂的牡丹);低沉浑厚的鼓点配合静止的画面,预示着刺客到来前的暗涌。这些种种的结合构成了侯孝贤世界里的唐风古韵以及他对隐娘省份认知的所有想象。
      这些想象淡化了《东邪西毒》里黄药师与桃花的情愫,割舍掉了一丝《侠女》中杨慧贞的刚烈。对决犹如《七武士》中的久藏、《一代宗师》中的一线天般干脆利落。侯导浓墨渲染的似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景。所以我们会看到那些对着山巅浮云,对着黎明雾霭,对着天空飞鸟的空镜头。如此看来,这也就是侯孝贤之所以为侯孝贤的原因罢。或许对于他的电影,我们需要的走近。恰似:你看或者不看,它就在那里。
隐娘出道
      影片开头直接以文本形式呈现出故事的时空:唐朝安史之乱(755——763)后,朝廷由盛转衰,中央设置藩镇做外围防御。而后藩镇各行其是,不归管控。魏博是最强盛中一个。
      开片镜头黑衣女子一跃而起刺杀大僚于马上而未经察觉点出隐娘(舒淇饰演)作为刺客武艺的高超。镜头转向另一个大僚怀抱熟睡孩子时的情景,她放弃刺杀又体现出其人格中的恻隐。所以随后回到道观跪拜师父时有言:“汝今剑术已成,而道心未坚“。遂师父送她返回魏博,杀表兄田季安(张震饰演)。一来斩断人伦情感,二来”杀一独夫救千百人“。
从刺客到侠客
      返家时,母亲拿出玉玦还给她,告知玉玦为嘉诚公主在田季安成年礼时分赐给他们,意在遵先皇之意保魏博与朝廷之间的和平。如今嘉诚已逝,青梅竹马的田季安是魏博之主,已有妻室元氏(周韵饰演)和妾室瑚姬。一切的物是人非,她都只能慢慢消化。
      第一次刺杀田季安时,看到田季安与孩子的玩耍,呼应片头未杀大僚的画面,再次点出师父所言的“道心不坚”。随后将玉玦通过瑚姬之手返还田季安。以表决绝之心。为杀田季安斩断所有牵连。同时,隐藏在帷幕后的她听到了田季安与瑚姬讲述与自己儿时过往,一旁的瑚姬又说:“替窈七不平”。至此隐娘心中的天平重新倾向于“不杀“。同时对瑚姬也产生好感。为之后的搭救埋下线索。
      随后田季安派遣亲信武官聂峰(隐娘之父)护送被贬的田兴(隐娘舅舅)到临清就职(实则避难),中途遭遇元氏家族的追杀,尾随的隐娘与负镜少年一同帮助方才解围。至此,她看清了表面平静的魏博,实则危机四伏。后来对磨镜少年(妻夫木聪饰演)所在村庄田园风光的向往、白桦林与元氏家族杀手对战招式之隐忍、对决受伤后回忆嘉诚公主的“青鸾舞镜“都逐步深化出她的不杀之心。
      送父返家后又遇田季安的宠妾胡姬被元氏施纸人阴术,搭救下瑚姬。认识到田季安之于魏博的重要性,至此放弃刺杀。完成从效师命的刺客到跟随自己心声的侠客的蜕变。
师徒对决终归隐
      告知师父决定后,冲突达到极点,与师父决斗。打败师父后,兑现磨镜少年的承诺,送他返新罗国。镜头转向三人踏上去往新罗的路。这段路预示着侠客的异乡,一个人的漂泊,顿生孤独之感。不过随之而起的风笛似乎又将我们带到了浪漫、粗犷的苏格兰山丘和原野,让大家一起随着隐娘遁入了另一个田园。
      对比02年张艺谋导演的《英雄》中刺客“残剑“在刺杀秦王的最后关头放弃刺杀,不被”飞雪“理解,而后自甘死于“飞雪”剑下,以表对社稷苍生的决心。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侯导的表达更接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那份自在洒脱的侠客精神。
      最终通过团队精雕细琢呈现出的唐风古韵,我们似乎看到了唐代空间下作为个体的隐娘面临的自我不断变化的过程中的孤独与超脱;或许又能看到侯孝贤作为导演在当下电影行业里面临的自我突破与坚守;又或者我们当下的每一位,在现代社会里对于未知的未来的一种自我思考与抉择。从此角度来看,或许我们都在窥探深处的自己。
本文为作者 Leeds 分享,影视工业网鼓励从业者分享原创内容,影视工业网不会对原创文章作任何编辑!如作者有特别标注,请按作者说明转载,如无说明,则转载此文章须经得作者同意,并请附上出处(影视工业网)及本页链接。原文链接 https://cinehello.com/stream/736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