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化workshop最大的收获之一，莫过于各位讲师倾囊传授的“干货”们了。纪录片大咖们多年的经验智识，在此指点江山，一一抖将出来。炒鸡有智慧的纪录片大咖吴琦老师，只言片语的点拨，就能让人豁然开朗呐。


                                               导演 吴琦

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综艺节目部主任。纪录片导演、摄影师、制片人。资深电视节目制作人、策划人。电影编剧、导演。
20世纪80年代怀揣电影梦求学于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纪录片专业。从业近20年，一直以纪录片和人文类电视节目为主要创作方向，同时，勤于读书思考，并以纪录片写作经验获得对剧情影片创作之深刻感悟。

问
互联网时代，人很浮躁。如果你想把比较枯燥的纪录片推给大家的话，真的是需要很大的精力。
于是我们会分两步走，比如说我们做一个题材的话，我们会去看很详实的资料，素材拍好之后，剪成两个片子，一个是长片，即我们想做的。另外，会再做一个短片，或者3分钟的小片儿。通过互联网与新媒体快速传播出去。怎么能把纪录片推广得更为普及？让中国的年轻人喜欢这个东西？跟互联网潮流相结合？
这可能是技的层面，但是我们也不会放弃道。
答
每个片子的三分钟是基于什么考量？
为了手机看还是碎片阅读？
其中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如何面对互联网这个东东，因为国家都在倡导一种所谓的“互联网+”，好像我们得把自己加到互联网东西上，我们才活得下去，你才干的是正事，你才吸引得来资金。
但我个人认为，纪录片可能是抵抗碎片化的一个东西。
碎片阅读有碎片阅读的好处，因为你等车，排队都可以迅速的结束一件事情，但就是由于我们目前大多都市人，长期陷于碎片阅读以后，我们现在了解的全是信息。你对世界整个生存结构，和事情来龙去脉完全搞不懂，但是脑子里一堆信息。
微信里的公众号，每天不断推送着各种资讯，稍微长点的文章就读不下去。
其实纪录片从某种角度在影像表达上，是抵抗碎片化阅读的。你来看纪录片的首要前提是，你对这个世界有态度，所谓三观正，有情怀你才看纪录片，否则我们仅仅是为了拉入观众，而把一些东西做成，我觉得这可能本末倒置了吧。
因为以我对全世界纪录片行业的研究，纪录片远远不会成为一个大众化的产业。真正纪录片不可能成为大众化，因为它要带给人思考。
小时代不用思考，所以票房那么高。你弄个思考的放上去，就是这么简单，大家去那儿，以谈恋爱为目的，看电影为辅，电影是谈恋爱的插画插图。你才能让他卖那么多票，如果大家都去那儿，我坐这儿一直讲，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听我讲。
所以3分钟这件事情，如果说是有一个资金，或者有一个客户需求做那三分钟，我觉得这倒还可以。
但当一个命题来做，比如说微纪录片的这种概念，那就像戏剧，小品，这其实就是一个手段。小品是什么？是一个品种，拿来逗人乐，就是一个训练，姜文他们那个时候上学小品，观察训练，模仿门口卖爆米花老大爷，也就是一个训练，它本身不可能附加更多的东西。
因为你知道就三分钟，短极了。碎片里面最高级的东西就是中国的唐诗，我觉得那基于语言背后强大的空间，但影像和语言有一个相反的方向。我读过一本著名的书叫《童年的消逝》，为什么童年会消逝？因为电视代替了阅读。
阅读是用识字量来区分一个人的思维能力，我可能只有八岁，但我的识字量大，我就拥有一个成年人的思考方式。所以童年不是靠年龄的，是与你的思维方式和你的了解，了解事物的深度思维模式来定你是否是一个成年人。
但由于电视进入以来，大家都靠视觉来了解知识，了解讯息。于是这个童年和成人就模糊掉了，因为我不用识字，我就看就OK。每一代人环绕你的语言环境，真的决定你对世界的一个看法，由于视觉化表达和视觉化传播的铺天盖地。
所以在这样一个海一样的互联网时代，我们怎么面对自己？
我个人认为所谓的“互联网+”，应该反过来说叫“+互联网”。你所有的什么BTB也好，OTO也好，你得有内容。当我们全是垃圾的时候，这个互联网就是垃圾网了，它本身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互联网就是个平台，那如果我们用“互联网+”的模式考虑，我们要把我们的高智商加到这个没有智商的，本身就是一个平台，它就一个网对吧。如果蜘蛛织完一个网，铺满苍蝇蚊子，然后价值都没有。它是为了捕食，坠网捞蛛，蜘蛛是拿这个当生存手段。如果我们反过来想都叫“互联网+”，自己+到互联网上，我觉得本末倒置了。
然而我们期望我们做一个东西更多更快被更多人看到，这是每一个，虽然我们耐不住寂寞，但是我们也想要是都看我们片子就好了对吧。
为了更多人看到？
还是为了让更多人理解？
但是我个人认为被更多人看到，和被更多人理解是两个概念。有的人只是围观，大家都看我也看，我不看我就OUT了，是这种心态。
大家盲目追求到达率和某种数据量，某种角度我认为是误区。实际上世界这么大，我不可能看全世界，实际上懂你的人看到了你的作品，然后他跟你产生共鸣，作为一个作者来说，我负责，这件事情就OK了，剩下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如果肖总这个片子，我们认为拍的非常讲究的片子，推着全世界都卖，那大家当然高兴了，但是卖不出去也没什么悲哀的。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抛开刚才说的吃饭那件事情，当然要吃饭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吃。但是就是说，就是这个纪录片这个东西，我个人认为如果大家真的要做，你先得抛开所谓的网络观念，市场观念，先说我们能不能做到。我们这东西对世界有价值的，这个价值有了，才来谈它的传播价值，消费价值，本身这个东西没有价值。
我们觉得收获纪录片最高的价值，如果用我们付出的心血来计算，那多少钱都是不值的。
但你留的一个东西，留下一些你对世界的一个描述一个判断，这个东西能够传下去，就是牛的东西。
纪录片要说你自己的想法，不是翻别人的想法，如果自己没想法就不是纪录片。
我觉得基本上，说这么多，实际上我们坐这儿聊天的前提，大家要清楚。有一个基本对这个纪录片表达工具和品种的一个基本判断，这个判断下我们可以聊，如果没有这个判断，我们是拍一支广告，那我们肯定有另外的聊法，因为我觉得任何事情都分道和技两个层面，如果在道上面大家没有公司，技是没用的。
如果你的道是反的
即便技怎么强大，你也走不远
而如果你道是反的，即便技怎么强大，你也走不远。就比如拍的意志的胜利，纳税拍宣传片的，所以这个牛逼导演，所以他拍的片子非常牛逼，现在纪录片回避不过意志的胜利，但是你从道德层面，你技越高你起的反人类的作用会更大。
所以我觉得这个东西，所以先得考虑道德层面，我们再回到技的层面，我觉得才是讨论问题的基本方向。
枯燥乏味和长短是没关系的
枯燥乏味和长短没关系，你说我们想把枯燥乏味变不枯燥，如果你是这样的思维方式的话，三分钟真的是技的问题。但前提是你先有一个大的东西，出门就开始思考三分钟怎么拍。
我觉得思考不出来的，因为你不知道你要表达什么。就像我刚才说唐诗，每一首唐诗它其实都有一个，内心有一个非常强的表达的欲望，看着不是大白话，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描述，它描述一个人内心的巨大的事件。
你要想三分钟抓人，你得有巨大的事件，而我只给你冰山一角，或者我用一个方法来告诉你。所以四到十分钟，我们不能停在说我们怎么拍三分钟的片子，而是说我们后面有什么样的东西？这个东西要讲给大家什么？
你要讲青岛的历史也好，文化也好，人文的厚度也好，这些东西打动你的什么？你要告诉大家的是什么？我做片子以来，跟所有团队合作伙伴都说，我们拍一个片子，首先要有一个学术工具，这个学术工具是技层面能够够到的东西。
我们长久以来的工具是文学，就是抒情，啊长江，啊你从雪山走来，反正没有啊这个解说词就写不下去。我们小时候，我们小时候电视解说词都是可以印成，单独印成一本书的。
可电视是视觉语言，纪录片是用视觉语言，你解说词能写成一个文字，那基本就不能叫视觉的作品。
搞定3分钟，不是在3分钟层面来解决
而是要在大的架构上
所以我觉得，解决你这个三分钟的问题，不是在三分钟层面来解决，而是要在你的大的架构上。我们要讲述整个青岛的历史，人文的体系，这个体系跟我们今天生活关系的结点在哪儿？找到这个结点那三分钟才能够生出来。
你对互联网说所谓的枯燥也好，跟你的长短其实本身是没关系的。是你的所谓注意力的经营点，你注意力的抓住，人家注意力经营方式，就像广告。广告就是抓注意力，我可以拍特别精美的。像宝马的广告内容，我也可以拍天天都要脑白金，送礼就送脑白金。看你是用什么方式抓住，用逼格高一点，还是逼格低一点，都是方法，或者跟你的钱有关系。
但前提是我们做的是纪录片，三分钟的纪录片，你认为他每个段的三分钟，实际上是你的一个大的体系里面，我们摘下来这些枝叶和一些果实，经过你重新包装来做。
如果在这种前提下三分钟就不是问题，你是根据观看的角度来摘你的大体系上的碎片而已，但这些碎片它本身应该独立。
唐诗能够流传这么多年，被我们琅琅上口读，因为唐诗有格律有音韵。我们很多时候记住唐诗，刚开始并不知道李白穷困潦倒写这首诗，但是我们当时被它的音韵抓住了，这个就是所谓抓住注意力的一个筹码，或者一个抓手，唐诗是靠音韵抓住大家的。
然后我们再琅琅上口的音韵之中，我们了解了很多人，不同人的人生的脉搏，他的思维方式，和他对唐朝中国社会的看法。
那我觉得纪录片是一样的，如果你们不能够讲清楚你这个，因为看名字就知道是一个无主题的，给你讲点事，我们可以包装成，给讲点事没有什么，我就给你讲是这个状态，但你内心应该知道我给大家讲什么，3分钟5分钟，50分钟这都不是最核心的问题，而是我们要说什么？为什么说？
我一直认为《舌尖上的中国》已经不是一个美食类的节目。那片子可能最初策划是奔着美食去，但最后我们回忆每一个省的味道，和某一个菜的味道，实际上你在怀念一个逝去的生活方式。
在这个无根的互联网时代，忽然有东西打动你，让你想起你的爷爷你的奶奶，或者你的故乡，你的某种味蕾。带给你的某种精神层面的东西，这个才能浸润人。所以好的作品是价值观输出了，虽然我们可以包装自己，好像蛮不在乎，叫随便说说也好，但是你内心肯定是一个价值观的输出，和你的体系的建构，就是我们要给大家讲青岛的什么？
这种层面想清楚了，你三分钟是迎刃而解的事，就是三字经每四段，每几句话拧出来单独念，它整体上要讲的那件事，要讲儒家传统的世界观，所以你从哪儿念都可以，那个三字就构成一个信息点。它这个碎片化，三字经每三个字就是一个碎片化，一个知识点一个信息点，其实你要做的三分钟，比三字经的三个字，其实你的叙述成本，时间空间就大很多了。
这个问题第二层，我觉得你得想好你要讲什么？你的结构是什么？有没有学者？有没有学术工具的支持来讲你这个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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