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塘-导演程博精神世界根源文字

婚礼是老伯的?应该是老伯的。两个大型巴士,是亲戚朋友的车,一起朝饭店开去,把头侧依在玻璃窗上,数着窗外的立交桥和大楼有狗不理包子广告,和西餐之类的过往之景。渐渐的迷糊过去,眼前竟然闪出了布达佩斯和布拉格还有柏林。。。不过三层楼高的窄窄街道上也是广告密布,黄昏时分,有的影院已经张灯结彩;爆米花和叫不出名字的小吃沿街巷摆了个一顺儿;卖艺的家伙互相交换着乐器,叼着烟斗、头盖个鸭舌帽朝年轻恋人吹口哨。如今,我已然不确定那是个梦还是必然要发生的现实,6岁左右不可能知道那些城市的名字,甚至对欧洲也毫无印象。但我确定,我的确在前往婚礼的路上目睹了欧洲的街市。
婚礼进行中我又发梦几次,有人跟我说话,在宽敞的俄罗斯古典餐厅里,重复我点过的菜品名称,问我还需要些什么?能闻见古老森林里树木散发的清香和邻座俄罗斯女人低廉的香水味道。
“就这么多,我等一个人。”我对侍人小声道。
持续发梦,是在奶奶他们把我接回去的几个星期里,头很晕,但不痛。
父母的官司几乎快完结。“你妈来看你了,你愿意出去玩,躲躲?呆家里也行。”大姑问我,挑着个三角眼皮。
如果你来过中国大陆,来过天津这样的二三流大城市,而且在80年代,你就知道我在向你呈现怎样的特殊景致:斜斜歪歪、不失家之温暖的胡同和建国后、改革开放后盖起的板子或筒子楼被缠绕在其灰黄色表皮外的蟒蛇般的公用电线放纵的包裹着。炒菜的油烟味道在小学生放学后飘香五邻四舍,就像不知疲倦的中老年大妈不厌其烦的打听着各家的婚丧嫁娶一般义无反顾的游荡。 卖菜的丢下剩下的菜叶,赶回家看电视转播的足球比赛;公共厕所里有人在偷看女人上厕所。新闻里,罗京字正腔圆的京腔陈述着爱憎分明的新闻,冷静、冷峻、无可争议。伴随着最后一批输掉棋局的老家伙的收场,蚊子承接夏夜之管辖权,冬夜就是只剩一盏路灯的萧萧街道,其他路灯被秋天玩耍的孩子用弹弓熄灭。这时候,有人在数月底抽屉里的钱,和妻子老小盘算着要购置个新飞冰箱;有人在飞鹿盘台灯明黄的暗色下读着只谈到大腿根就收住的没皮的旧书;谁家的电视声音过大,《动物世界》里赵忠祥老师泰然自若的描述着非洲野生世界的残暴,以致于掩盖了某对夫妇的幸福生活之音。只有高声部依然时隐时现,可无论是院落还是筒子楼,总有新生儿的哭闹高于他们,这时,我就出去找胡同第一家,赵家的儿子,大山儿一起拍两下毛号,大山儿手一唿扇,就赢。
一度,我迷茫为什么大山儿手指那么长,手掌那么宽。一拍毛号,卡片就魔术般的侧过身,以此来嘲笑我的不自量力。这不是嫉妒,远远谈不上嫉妒,是无力,萧条的感觉。技不如人,这差别到大山儿床铺上多了台白色的插卡游戏机时结束了,我觉得我几乎没机会再和他玩毛号儿,连说说话的份都没有了。
母亲一直在找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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