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从本周起，「深焦」（Deep Focus）将围绕今年戛纳电影节推出一系列预热专题。首先推出的就是以今年评委会成员为主题的报道，通过介绍评委会成员的艺术生涯，揣测他们的品味乃至进一步推测他们在主竞赛单元中会比较青睐哪些影片。当然，这种预测说到底只是小编们“不负责任”的自娱自乐，旨在从一个相对轻松的视角，为读者提供一个预习戛纳机会。


从1月中旬戛纳官方宣布本届评委会主席将由乔•科恩，伊桑•科恩二人共同坐镇开始，就注定了这一届戛纳评审团所引发的关注，一定不会比影片本身少。作为不折不扣的“戛纳嫡系”，同时也是独立电影获得主流认可的金字招牌，科恩兄弟此次作为开创者，成为戛纳史上首个“双主席”阵容的领衔者，并且分别拥有投票权。戛纳为什么愿意开先河？我们先看数据。过去24年里，科恩兄弟一共八次入围主竞赛，获三次最佳导演（1991年《巴顿•芬克》、1996年《冰血暴》、2001年《缺席的人》），一次金棕榈（1991年《巴顿•芬克），一次评审团大奖（2013年《醉乡民谣》），是目前为止得奖次数最多的导演。对戛纳而言，他们拥有美国身份和“独立电影人”标签，正好成为代表其抗衡好莱坞主流商业电影的最理想人选；于科恩兄弟，也正是戛纳一步一步铺就了他们从”独立“到”主流“所走的康庄大道。

1984年，30岁的乔•科恩和27岁的弟弟伊桑•科恩凭借共同编剧和执导的处女作《血迷宫》在纽约电影节艳惊四座，次年获得首届圣丹斯最佳电影。但彼时刚刚起步的圣丹斯影响力远不足以成为独立导演们一步登天的大跳板。在随后的6年里，科恩兄弟的两部作品《抚养亚利桑那》和《米勒的十字路口》，都只能是小范围内独立电影影迷的狂欢。


直到1991年，兄弟俩带着《巴顿•芬克》来到戛纳，遇上了当年的评委会主席罗曼•波兰斯基。时任戛纳总监的雅各布后来在自传中回忆：波兰斯基当时在评审团中极其强势专制，将评委会其他成员全部架空。但直到看片倒数第二天都没有任何一部电影入了波兰斯基的法眼，使其对选片各种冷嘲热讽加嫌弃。直到《巴顿•芬克》出现，他才流露出喜色。生怕波兰斯基最后让金棕榈空缺的雅各布赶紧迎合其喜好称赞《巴顿•芬克》“全是对波兰斯基的致敬”，“ 《冷血惊魂》、《死胡同》、《房客》、《罗斯玛丽的婴儿》……全都有” 。得到主席偏爱的科恩兄弟一举拿下当年金棕榈，最佳导演和最佳男主三项大奖，从此彻底扬名，跨入大师行列。

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年里，科恩兄弟一边继续享受着戛纳的偏爱，也一边迎来了奥斯卡频频递来的橄榄枝，成为谁都不愿放手的香饽饽。这对独立制片旗手级别的导演兄弟在艺术和主流商业双收的加冕之路，也成为许多从“小众””边缘”起步的独立导演的强心剂。


30年从影生涯，18部作品（其中包括《巴黎我爱你》和《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电影》两部导演合集中的短片），科恩兄弟并不算特别高产。但他们从处女作《血迷宫》开始就具备鲜明的作者风格，使其电影具有极高的辨识度。暴力，冷僻，邪典，荒诞，黑色幽默等，都是典型的科恩电影符号。他们偏爱封闭的环境空间，像《巴顿•芬克》的旅馆，或者区域性的地理环境，从德克萨斯到明尼苏达，利用独特的地理背景来引导故事的风格和走向。他们擅长给主人翁安置困境，为失败者立传记，看人物被无常命运狠狠轮一遍之后，再无力地回到人生的死胡同：就像《老无所依》里最后絮絮叨叨的老警长，或《醉乡民谣》里又坐在煤气灯咖啡馆唱《Hang on》的勒维恩。在科恩兄弟的电影里，杀戮大多突如其来，枪声从来冷冽干脆，习惯用人物的愚蠢，情节的荒唐巧合来搭建带有讽刺意味的幽默。他们以离经叛道横空出世，多年保持来对独立制片和电影最终剪辑权的坚持，强化拓展自身的标签化特质，使得“科恩兄弟出品”在如今已经为一种品质和号召力的双重保证。


此番两人同作评委，虽说各执一票，但所谓兄弟齐心，多年合作，审美和喜好想必也较为相似，加之主席光环，俩人的选择对于金棕榈归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根据科恩兄弟所提及过他们所钟爱的三十部影片来参考，两人具有很重的怀旧情结，钟情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而其自身所擅长的喜剧和犯罪类型片，也确实最受兄弟偏爱。另外，兄弟俩也确实不负波兰斯基当年的赏识：在三十部片单中，老爷子独占五席。不过按着这个片单的路数，咱们侯孝贤大师似乎就不太乐观了。

那么今年的竞赛片中，究竟有哪些作品可能会受到科恩兄弟的垂青呢？我们不妨来大概做未必靠谱的猜测。

维伦纽瓦的缉毒犯罪片《边境杀手》在题材上似乎最有可能讨得兄弟俩欢喜。本片的摄影罗杰•迪金斯曾和科恩兄弟合作过包括《冰血暴》《老无所依》等11部电影。维伦纽瓦在采访中曾称自己这部影片为“充满了黑暗与暴力的黑色电影”，讲诉墨西哥边境的毒战故事，试图探寻在人如何暴力漩涡中寻找出路，却并没有在电影中给出答案。这些标签与科恩兄弟作品题材相当类似，而维伦纽瓦此前《囚徒》《宿敌》中也证明了自己驾驭犯罪、悬疑类型作品的能力，加上评委席中还坐着上述两部电影的主演杰克•杰伦哈尔，《边境杀手》很可能就此占尽“人和”优势。


“希腊怪浪潮”（ Greek Weird Wave）代表人物欧格斯•兰斯莫斯讲诉“虐死单身狗”的新作《龙虾》，单从剧情简介上看就足够荒诞，古怪。该片故事设定在未来反乌托邦社会中，一群单身男女被关进城中酒店，他们必须在45天内找到一个匹配的伴侣，失败者将变成一种自选的动物，流放进大森林。而兰斯莫斯的前作《狗牙》和《阿尔卑斯》中都涉及封闭空间，超现实，阴暗讽刺，黑色幽默等元素，似乎也有可能引起科恩兄弟兴趣。

贾斯汀•库泽尔的新版《麦克白》再度翻拍这个著名的莎翁悲剧。众所周知，兄弟俩的偶像波兰斯基在70年代初拍过一版极致黑暗，血腥的《麦克白》。当时刚刚经历妻子被谋杀事件的波兰斯基将真实的恐惧和痛苦都投射到了影片之中。贾斯汀•库泽尔的此次翻拍很可能会被科恩兄弟拿来与偶像前作做对比。

此外，入围名单中匈牙利导演拉斯洛•杰莱斯带着处女作《索尔的儿子》来到戛纳，备受期待。拉斯洛•杰莱斯曾是贝拉·塔尔（《都灵之马》《诅咒》《来自伦敦的男人》）的助理导演。故事讲诉1944年的纳粹奥斯维辛集中营里，一位被迫去运烧同胞的尸体的囚犯父亲，从视如己出的小男孩尸体燃烧的火光中寻求救赎与力量。当年就是凭处女作《血迷宫》一炮而红的经历，也可能会让科恩兄弟对这位戛纳新人多一份关注。

当然，评委个人口味究竟如何，我们很难单凭其自身的作品风格来精确判断。所有的猜测分析都不过是为了迎接戛纳找点话题热热身，不能太过当真。指不定兄弟俩今年偏偏出人意料爱了侯孝贤，让我们把金棕榈抱回家了呢！谁知道呢，拭目以待吧。


注：关于91年波兰斯基担任评委的幕后相关资料来源于《最不该成为评审团主席的人——波兰斯基》（摘自雅各布自传《公民戛纳》）译作者：maga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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