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宇森谈创作:我拍电影像是画画,跳探戈,必须具有美感
这是吴宇森导演在北京电影学院的一次论坛,为了尊崇表现吴宇森在论坛交谈气氛上所表达的意思,有稍做修辞,还望大家得知,如需转载,请尊重下辛苦整理,标明来源影视工业网,非常感谢!
我今天跟大家分享一下《喋血双雄》的经验,因为这部电影我可以说,我拍电影以来,拍的最潇洒拍的最满意的一部电影,虽然没有达到百分之百的理想,但是也有90%,还有最重要的是,也是由于这个电影,把我带进了好莱坞,欧美电影人注意我吴宇森这个人。有很多媒体的朋友,电影圈里面的朋友问我,怎么样打开国际市场,怎么样让我们的电影走进世界。我觉得《喋血双雄》可以作为一个例子
关于香港电影的情怀:
我先讲一个比较有趣的事情,大概1993年、94年的时候,这个电影卖给哥伦比亚,卖给他们重拍的版权,这是第一部中国电影能卖到好莱坞去重拍。那个制片公司制片人就问我要剧本,我说没有剧本,你去剪辑机上,把每一个画面抄下来就是剧本。为什么呢?我拍摄没有剧本的,我拍《喋血双雄》完全没有剧本,甚至连一个完整的故事大纲都没有,只有一个概念,我一面拍一面写,在拍摄之前,我整个电影都在我的脑海里面,甚至有很多对白,有很多情节,都是在现场我跟演员一起研究,跟徐克一起研究,或者在拍的前一个晚上,我才把这场戏写出来,所以那些外国人就很惊讶,这么庞大复杂的电影,里面有那么多的新的技巧,不一样的剪辑技巧,怎么样可以驾驭,控制整个电影呢?这其实也大概是一种天分吧!我讲这样的话,并不是说电影怎么样,其实我在香港拍的90%的电影,都没有剧本的,有的时候只有一个大纲,《英雄本色》也没有剧本,也是一面拍一面写的。
在80年代香港新浪潮开始,香港电影的创作环境,创作氛围都是非常具有的。由于新浪潮导演,像徐克、许鞍华等等,包括我们年轻一代导演,电影都很卖座的时候,对市场把握的时候,在投资方和我们之间,会有一个信任,这种信任,建立在:因为我们每一部电影都有稳定的票房收入,还有外部市场相对来讲,也比较稳定。所以说我们可以允许我们一边写剧本,一边拍摄,因为我们在筹划一个电影的时候,也会计算出这个电影的回收,在本土会回收多少,在外部会有多少回收。因为那个时候比较容易计算,那个时候香港片,能够卖到版权的,仅限于外国的唐人街的一些戏院,并不是真正的国际性的发行,国际性的发行是从《喋血双雄》,李小龙的电影开始。所以说,有一种互相之间很强大的信任,所以在创作上,我们能够自由的发挥。
关于《喋血双雄》
那拍完这个《英雄本色》之后,因为我觉得《英雄本色》还不是最理想的一个电影,《英雄本色》我也很爱这个电影,但是我真的想拍的电影,其实像《喋血双雄》这样的电影。 这个电影的起源,我年轻的时候,尤其在60年代,我很受西方电影,尤其是欧洲电影的影响,我对法国电影很入迷,尤其是法国专门拍犯罪电影的梅尔维尔,他拍过阿兰·德龙演的《独行杀手》,还有《红圈》,他的电影我都好喜欢,也很崇拜。那是在70年代,那个时候我也很爱看日本的警匪片,那我很想拍一部戏,我把我所有电影的最爱,或者是我曾经受过影响的电影,放在一个戏里面,所以就产生了拍《喋血双雄》这个故事,其实这个故事的来源,第一是从梅尔维尔的《独行杀手》,《独行杀手》在开始执行任务的时候,在夜总会里面他杀了人,然后被唱歌的一个黑人的女歌手看到他,但是那个女歌手,在警方调查这个案件的时候,没有指认这个杀手,这个杀手为了回报她,就为她牺牲了自己。
另外,就是我很喜欢看高仓健的电影,里面的警探跟杀手的关系,也是从高仓健那个电影,以前在香港和澳门拍的,我忘了那个片名叫什么。但是香港中文片叫《枭雄喋血记》,所以我后来用了《喋血双雄》。那有这个构想的时候,因为在香港那个时候要拍这样的电影,很难去跟投资方,跟老板去讲这样的概念,我要拍一个警探跟杀手的故事,这是因为这个警探要抓这个杀手,他必须要先了解这个杀手,他必须要先进入这个世界,你了解他,才能够抓他,结果就是因为这份了解,反而变成了一种惺惺相惜。你跟投资方讲这样故事的话,他听不明白,也很难想象,这个故事是怎么样的电影。但是还好,我有一部《英雄本色》,那个时候老板以为,我会拍一个《英雄本色》第三集之类的电影,后来还好,我的监制合作对象徐克,非常明白,到目前为止,我跟他是最有默契的一个合作伙伴,他很支持我,但是那个时候,只是有这样一个构想,还没有剧本。但是那个时候拍的时候,产生另外一个问题,像这样的题材,我本来想用新人,用新的演员,没有那么红的演员,因为这个电影,比较个人化,不是那么商业化的电影。我那个时候,已经是第一个破香港记录(票房)的大导演,那个时候的环境,因为周润发《英雄本色》又红了,在全世界的片商都要周润发,我这个戏如果没有周润发,就拍不成了。后来周润发是很讲义气的一个人。我整年的戏都拍不成了,我就说老板让你来演出,其实我心里面想他,他那个时候红到了,每天都两三组戏在拍,非常红。后来他跟老板说,他答应演出我这个戏,载加上李修闲和徐克,后来才有拍这个戏的机会。
要拍这个戏的时候,也没有剧本,也不知道这个故事的发展会是怎么样,因为一个创作者,我觉得浪漫是最痛苦的,浪漫往往不那么容易被人所理解的,很有趣的一件事情,我这个电影拍了一半,所有工作人员都不知道这个戏的风格是什么,这个戏讲的是什么。那个是后话。还没有剧本之前,我鼓励大家要出来做电影,要做创作的时候,最好有一个创作的合作伙伴,那个时候徐克做我的监制,我只是跟他讲了我的构想,我说这个警探跟这个杀手之间,他们当中除了一份惺惺相惜,但是也有一种互相敬重的体育精神,也有一种竞赛,我说如果能够设计一场戏,在一个很热闹的运动形式的方面,来进行暗杀的场面,我相信这个气氛会很震撼,也有两个人互相较劲的那种感觉。在没有剧本之前,刚好有一个龙舟的竞赛,我马上请两个摄影师,先去拍纪录片,不管将来的故事发展是什么,我那个时候自由度到了这个程度,把整个龙舟竞赛过程,先拍下来,快慢镜头,将来考虑到剪接蒙太奇的运用,把那个龙舟拍完以后,然后才想故事,才开始写大纲,一直到几个月之后,才开拍。所以说我们当时创作这个电影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情况。
但是《喋血双雄》排了90几天,以前在香港拍戏的时候,通常工作人员跟演员签约的时候,先从45天到60天,60天是最多的了,但是我拍摄的天数,花的钱,都是比一般的电影多一倍,我那个戏拍了90多天,已经在香港来讲,那个时候也是破了记录。底片我估计用了200万尺。因为我拍戏的方式,我跟很多导演拍戏的方式都不一样,因为我没有分镜头。我只有一个剪接的分镜表,我以前在香港,我们拍戏的时候,拍他所需要的镜头,第一个镜头你看着我,然后跳到第三个镜头你点头,第六个镜头拍你讲整句话,把它拍过来,我就没有,我是每一个角度,远景、中景、近景。然后我在剪接的时候才分镜头。那我以前拍戏呢,我拍《喋血双雄》的时候,第一,我的工作班底没有接触过这样的题材,也不知道我的想法,我也很难用语言去解释这个画面是什么含义,还有这个戏的风格是怎么样,我只是跟他们讲,我希望周润发他中枪,染满了鲜血,就是有这样的想法。然后让制片,我说找一个法国式的房子,这个法国式的房子,有一个落地窗,我有一个特别的画面,我要这个镜头在窗户外面移动一格一格的运动,第一格我看到杀手到了那边,第二格再移动过去,是一个人影,警探在那边,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表情,镜头再继续到第三格窗口的时候,又换回那个杀手,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表情。那个人了解这个用意是什么意思,然后他们说,在香港哪里能找个法国式的房子啊,我说这个房子我只要一个窗,要一格一格很长的窗,没有人明白,后来具体去找景,后来找到一个古老的大厦,有那样的窗。然后摄影师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拍,那个时候比较痛苦一点,我跟摄影师签约,签了45天,他45天他就跑了,然后我就求他,我的戏才拍到一半,要统一风格嘛,因为他拍,领会不到我的意思。所以他走了以后,我们就换了另外一个摄影师,所以有两个摄影师的名字,我用回《英雄本色》的摄影师,来继续拍下去。演员大概知道是一个杀手一个警察和一个歌女的故事。因为我们临场讲对白,他们就很用心演。
如何和演员合作:
我跟演员互动的方式是这样,我不教戏,我也不怎么讲戏,我拍每一个演员的时候,我首先对她有一定的认识,我了解她的优点,她的缺点,她的美,她的不美,她讲话的语气,她讲话用字的方式,我都比较清楚。我在另外一方面,我想剧本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一个表演,我到现场,我好像画画一样,我希望有新的灵感,因为那些演员,既然我对她了解了之后,所以到现场演出的时候,果然是我想象的,她是低头,还是走两步,还是看着窗,还是怎么样,还是感叹还是怎么样,果然是我想象的。我往往会鼓励演员,你可不可以给我另外一个方式,或者是可不可以把她的经历,曾经有过的经历,放到这场戏里面,我会让她改对白,我可以让她加对白。比如有一场戏,你看周润发被他的好朋友出卖了,他拿着枪对着他,拍那场戏的时候,完全没有剧本的,我说这场戏你很痛心,因为你相信了十几年的朋友,他出卖你,在你的人生里面,有没有被朋友出卖,当时你的感觉是什么,那时你跟他讲过什么,忘了我们拍的是杀手片。
所以我拍《英雄本色》不是讲黑社会,我对黑社会没有那么深入的了解,我在拍一个人的故事,所以我拍他的时候,我就说,他刚入行的时候,他赚的钱,帮助一个朋友全部交工资,结果到后来,这个朋友,反而捅他一刀,把他出卖了,他很伤心。我说你把朱江当做是你当年的朋友,你当时讲了什么,对白你就讲什么,有一些是他曾经讲的,到最后有没有原谅他?到最后完全原谅那个朋友,他知道在这一行都是这样,所以说,他后来本来要想杀朱江,后来他枪放下来了,眼泪流下来了,很自然的眼泪流下来了,我没有要求要流眼泪,他就流下来了,我是这样跟演员合作。
甚至我去美国拍《断箭》,也是用这样的方式拍。我的英语并不是那么流利,但是我用这样的方式来鼓励演员这样做。因为在美国,原来美国不管是多大的明星,都是受限制的,第一不能改剧本,第二不能临场加对白,你任何一个改动,都会影响制作预算,还有公司的控制能力。但是我让他们改,我说老板不在。比如说有些戏美国的动作片里面,英雄是不能流眼泪的,不能面对镜头流眼泪的,我说你可以流眼泪,流眼泪来讲这个对白,会好一点。他说我可以吗?我说你绝对可以,结果他就按照我说的,最后我们把《变脸》,拍成一个很感性的电影,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跟他们沟通的。那我拍《喋血双雄》的时候,基本上很多场次都是这样。在拍动作场面的时候,拍动作场面的时候,也是我个人自己控制,我自己设计动作。我不会武功,我没有开过枪,我也不会开车,但是所有动作场面,连演员怎么拿枪,都是我自己设计的。我不像别的电影,别的电影一到动作戏,就交给动作指导,因为动作指导,他去分镜头,他去拍,他去剪接,他爱怎么拍怎么拍,变成两个或者是三个不同风格的电影,我要统一风格。那么我设计动作的时候,我用歌舞片的原理来拍动作戏。
拍电影的重点:
那么这个戏的时间够长,但是这个戏,我很重视剪接,我很会剪接,所以我鼓励年轻的朋友,学导演的话,最快的途径,最好的途径,就是先从剪接开始。60年代,电影大师大卫·里恩,他原来就是一个很出色的摄影师,他后来拍了《阿拉伯的劳伦斯》、《日瓦戈医生》,是一个伟大的导演,其他的像是希区柯克,他也是很会剪辑的。我拍电影的时候,因为剪接师都是老一辈的剪接师,不大习惯没有分镜的镜头,他不知道怎么接起来,不知道怎么剪一场戏,所以就变得这个戏很有趣的,有大部分的戏是我自己剪的,我跟我的副导演,他帮我剪。那个时候拍戏比较疯狂,白天拍戏,晚上剪片,剪到快天亮了刷个牙,又去拍戏了。我的工作室也是一个剪辑室,我的工作室只有一个牙刷,有一个睡袋,三个椅子拼接在一起,就是我的床。这个电影,自己会剪接,喜欢研究剪接,我很相信像一位导演说的,他每一部戏都有一个创新,他每一部戏都创新一个新的技巧。所以我也是在我每一个戏里面,希望做出新的技巧,结果有一些剪接的方式,是我想象不到的,那么成功,后来反而是成为外国有一些电影学院,拿来做教材的。那些好几个剪接方式,在蛮有趣的情况之下产生的,在拍摄的时候,有一些是曾经已经有过的,就是说一个杀手和一个警探,在不同的窗格出现,他们两个互相之间进入对方的心理状态,那种方式,还有打斗那些剪接,都是我自己剪的。另外有一些剪接的方式是蛮巧妙,蛮好玩儿的。所以后来我自己也参与剪接,到最后整个戏剪接完了,拍完了。我的团队才说,原来这个戏是这么浪漫的。这个演员,他们以为是拍《英雄本色》第三集,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电影。所以说这个电影,很多在创作上有一些经验,我觉得蛮好玩儿的。到现在值得跟大家聊一下。这个是我拍的最放任,最自由的一个电影。
提问:最后影片要套原底的时候,我觉得套原底,这个剪接得疯了,你想你拍40万尺,而且又没有场地,又没有板,看片编号去套去?
吴宇森:我们拍摄是没有录音的。因为那个时候香港拍戏,第一是为了省钱,第二是因为拍动作戏的关系,影片的镜头运用,跟动作的方式,自由度比较大,不受录音设备的影响。但是我们配音还是用原来的声音。那个时候也没有监视器。我们从开始就必须训练成高度的记忆能力。做场地也好,副导演也好,首先我们对摄影机器镜头都非常熟悉,这个镜头能产生什么样的画面,这个轨道镜头运用,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都很清楚。我不需要在摄影机旁边看,我只要看到这个镜头应用,跟演员的演出配合,我就马上可以看出,他们所拍摄的镜头,是行还是不行。不行,马上重来。当你运动到一半的时候,还没到一半的时候,走动了一下,赶快再来。还有构图什么的,都是很清楚的。所以以对镜头熟悉,要对剪接熟悉,要掌握和把握,再加上音乐感,对导演帮助很大。
说到这个戏的剪接,那个时候我们都剪毛片,很好玩儿,我们都很怀念,那个毛片,把毛片挂在自己脖子上,然后一条一条的挂在上面,然后一格一格的放,然后去剪,有的时候剪到满地都是碎片,那么我的副导演梁柏坚导演,他在旁边,通常把我所需要的镜头,先发给我序号,先帮我拼在一起,先周润发进来,然后那个杀手埋伏......他把排上序号,我稍微调动一下,然后把每一个镜头头跟尾,那些都剪掉,拼在一起,就是一个画面。当剪接到周润发转身开枪,我拍了三个角度,一个是高的角度俯拍下来,他一转身跳起来,机器的第一角度,看他又是一个转身开枪,另外一个侧面的角度,也是一个转身开枪,三个角度,如果你把每一个片段的头跟尾去掉,这是一个连续的动作,这三个不同的角度,但是仅有一个转身的动作。但是把这三个拼在一起的时候,我一放,头跟尾没有去掉的时候,变成三个是重复的动作,转一下,俯拍转一下,这块转一下,我说这样很好看,还很潇洒,我说就这样了,不用剪了,结果这个镜头运用,这样的剪接方式,成为经典。我引去好莱坞的很多电影,都在模仿,不管是拍《撞车》,还有《黑客帝国》,因为那个导演我们都是好朋友,他也是用了这样的技巧。所以有一些创新的技巧,你往往在不经意当中,或是这样一些试验当中,会跳出来。后来有一些电影学院要解析这样的运用,怎么来的?或者是有什么意义?我说你用在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的意义。
关于拍电影的闪光点:
所以那个时候,我很注重现场的灵感和感觉,有一场戏,周润发,在龙舟竞赛,下来一个人,他开船去到一个海滩,他作为一个杀手,有高度的警觉性。那场戏就是有一个杀手在埋伏,他想打他。那个时候老是在想,如果他一上岸,抬头一看,那个杀手在那边那就可以了吧,通常都是这样拍的。但是我觉得这样不够神采,这样拍周润发好像太普通了。后来我就想,如果对方拿着那个枪,有一个瞄准器,如果有反射的话,它应该反光出来,但是这个杀手,为了让对方知道,怎么样发现有人埋伏在上面,有没有什么惊讶表情,故作虚惊这样子,后来我一想,给他戴个墨镜,然后他就把那个墨镜一拿下来,往旁边一对,那个杀手在山上面,拿枪的那个瞭望器,那个反光,反影到他的眼睛里面,那个镜头一拍,又能显出这个杀手的精明。这些灵感都是在现场想出来的。所以我跟我的团队说,你忽然间要擦亮眼睛,我忽然间,刚才路过的地方有一棵树,我觉得很好看,赶快帮我抬过来,他们就赶快把那个树抬过来,香港那个时候,那些乡下的农民是很凶的,你砍他们一棵树,他们会拿刀砍你的。所以跟我的戏,工作组都比较辛苦。所以往往有的时候,有一些技巧,就是这样现场的灵感产生出来的。
另外拍这个戏,大家肯定很好奇,那个鸽子是怎么来的。作为一个杀手,怎么去描写一个杀手,因为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杀手,他是一个人,他所做的事情,并不一定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他做的事,有对有不对,但是在我们这个道德社会里面,他是一个不对的人,但是他又很孤独,没有人了解他,没有人肯原谅他。虽然称为杀手,等于我们这边的剑客。其实我拍杀手,我拍《英雄本色》,我在拍一个剑客的故事,我在拍一个杀手的故事,那个杀手在用枪,等于我们剑客用箭一样。他没有地方可以去,没有人能够理解他,会接受他。我说唯一有一个教堂的地方。他在那个地方可以找到一份宁静,他可以感觉到,有人还可以接受他。当然我拍这个戏,也是想演出每个人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坏人里面,也有好的一面,这个是另外一个题目了。那么就想到,一开始他坐在教堂里面,虽然我本身是不上教堂的基督徒,我喜欢研究宗教。一方面,我用那个教堂来象征天堂,人生本来可以美好的,人生可以像活在天堂一样的,天堂是可以容纳任何人的,好人也可以进来,坏人也可以进来。人类的丑恶,人类的战争,人类的暴力,把天堂变成了地狱,所以我后来想到,用一个教堂,来做最后的动作场面,用来做大决斗的场面。眼看到这个暴力,把这个天堂摧毁掉,也把圣母像爆掉,就是把一些美好都摧毁掉,我们两个英雄,为了回顾人类最后的一个美,在那边大开杀戒,就这样打。那个时候的想法是这样的。后来拍到教堂的时候,很想设计一些不一样的蒙太奇的表现方式,另外我前面提过,我很崇拜60年代的电影大师大卫·里恩,他的一个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影响到我现在,他有一个很著名的画面,就是刚开始不久,那个男主角,他点燃火柴,点燃以后,他就用两个指头把它灭掉,第二次,他点燃一个火柴的时候,往火柴一吹,他一吹的动作,马上接到一个沙漠,那个沙漠刚好日出,会想象那个火光变成日出的景象,这个转接的技巧,让我认识了电影蒙太奇,还有剪接的力量,所以后来我想到,为了表示两个男主角,他们的内心,还有他们那种牺牲精神,当他们一中枪的时候,我想象,如果剪接进一个鸽子,一个白鸽子,用慢镜头,飞过一个蜡烛,这两个画面接起来,鸽子可以代表他内心神圣的一面,还有他那份情感浪漫的一面,所以说我临时叫我的道具,买回来白鸽子,拍鸽子,然后在不同的角度来拍,然后剪接进去。拍鸽子拍多了,逗一逗,好喜欢。买回来的鸽子都没有受过训练的,那个鸽子只能一次拍一个镜头,拍完以后,那些鸽子都飞到天桥板上面了,都不肯下来了,所以每天就要买新的鸽子,买新的鸽子,每天一抬头,都是鸽子站在天桥上面,都不肯下来了。因为他们一下来,又怕我们抓到,又往蜡烛那儿丢。我太喜欢用,这个又用的很好,后来又变成是我的商标了,又变成了吴氏风格。后来的戏我就喜欢弄。我年轻的时候,给教堂,每周都画海报,喜欢用一个鸽子作为主题来画,所以这个鸽子是这样来的。一直到现在,《太平轮》也有
我拍电影很讲究美感,不管演出的美感,摄影的美感,构图的美感,还有动态的美感。我觉得一个导演最大的责任,就是怎么把心目中的演员拍出一份美感,我拍男的也是这样,我拍女的也是这样,不管他是男的女的,还是小孩,甚至一个鸽子,我都要拍的很美。那拍动作戏的时候,尤其动作戏都很注重动态的美感。我拍戏的时候,我很关注我的演员,比如说拍周润发,他从来没有拍过动作片,他说他平生也没有打过人,他怎么挥拳头都不会。但是我会为这个演员或者每个演员设定他的动作。我觉得首先我很注意演员,他的美态,他的动静,甚至他手的大小,根据手的大小怎么来设计枪,,他拿多大的枪,他拿枪的姿势,如果那个手大,枪太小,拿着就不好看,如果手小,拿大的枪也不好看。有些动作,动不动就拿个机关枪,扫一扫,最没有水准的人,才拿机关枪呢。所以说演员的动态,演员的手,甚至他头发的飘动,我都会很在意,我都会为他设计。所以我说,要对摄影对剪接很熟悉,那个时候我们拍戏,机器没有现在方便,我用三部、四部、五部机器的时候,这个角度用正常格,另外一个角度用48格,这样一个角度用42格,这样一个角度用120格,我都清清楚楚,哪一个角度怎么接,从48格跳到96格,都是有一定的精密计算。不同于现在,现在的机器,你拍120格,你将来可以在后期你再调回正常,调多少都可以。所以说以前我拍用一年多的时间,就是这个原因。但是也许多人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拍这样剪。后来在外国一些朋友问我,怎么样计算快慢动作的,那个速度怎么来的。还有我在拍摄的时候,因为这个动作是设计的关系,我跟我的动作指导,在现场我都换上我是周润发,他是李修贤,或者是他是某某,他这样过来,我是怎么反应怎么动,我跳到桌子上面,我也可以从桌子上下来,虽然不能翻跟斗,但是也可以跳下去滚下去,因为我本身喜欢跳舞,我在念中学的时候,在教堂教同学们跳工体舞的,跳华尔兹和探戈什么的。由于自己会跳舞,喜欢歌舞片,所以我设计所有动作,所有动作我先走一遍,我觉得自己做的舒服了,我能够做到,演员也可以做到。就这样设计了一个《喋血双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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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吴宇森导演您好!我非常喜欢您的电影,带了一些问题来,想得到您的一些高见。我有三个问题,纵观这十年来,中国电影市场的发展状况,发现有一种困境,每年都是烧大把大把的钱,使用了很多明星,结果最后影片口碑都非常不好,网上也是骂声一片,观众也越来越烦燥,我想问一下吴宇森导演,对这种现象有什么看法?这种疯狂逐利的商业信息,会不会真的完全扼杀中国电影的良性发展?还有吴宇森导演你觉得中国电影市场向世界完全开放,国外各个国家的影片,都可以自由的进入中国电影市场,进行优胜劣汰的竞争,那么会不会促进中国经营质量的提升?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一下吴宇森导演,有没有尝试着拍一下,清新文艺片?
吴宇森:《太平轮》就是“文艺片” 。现在中国电影虽然发展的很蓬勃,但是有一个隐忧。看电影的观众越来越多,但是好的电影是越来越少。我在电影圈这么多年,在大陆我觉得有太多的投资方,太急功近利了,他们仅看到目前,没有人愿意看将来。更不用说,他们要培养更多的年轻一代的电影工作者,导演或者是演员。现在是一窝蜂的年代,有哪一种类型的电影,大家都去拍,居然有人跟我说,导演拍戏不用那么费劲了,他们有办法可以把一个烂戏,说成是一个好戏,也一样卖钱。我说这个不是拍电影的态度,这样子搞下去的话,这个电影就越来越坏了。当然有几个低成本的电影,都很卖座,他们卖座是有道理的。因为观众没有别的选择。尤其家庭观众看电影真的很少。先不论它的好坏,因为好的片子没有,有一定影响的,本来有一些投资项目比较大的都暂停下来,但是那样的电影,卖座的低成本的电影,在外国又卖不出去,只有在大陆一个地方可以。如果大家的心里,还是这样子的话,中国电影也会很快泡沫化。所以说我经常呼吁,大家应该看的范围比较广一些,现在应该是哪种类型的电影都鼓励去拍,现在也是一个接棒的年代,现在也应该让年轻导演新人,接棒的时候,一个是更有信心去拍一些不一样的电影,怎么样让观众觉得,除了喜剧,我们还有文艺,文艺并不是坏的,你像我拍一个文艺片,大家说,你千万不要说,你要说文艺片的话,观众就不能去看了,你只能说是爱情片。但是你怎么样改变一下这个方式
有很多文艺片,其实很好看的,最近有一个人在国内拿奖,《白日焰火》,也很卖座,我非常高兴,快破亿了吧。已经过亿了,这是非常好的事情,为什么不鼓励呢?像我们80年代在香港的时候,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投资方更鼓励,更信任创作者去拍他们想拍的电影。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观众很快又回家去看电视,或者是都跑去看西片了。西片当然有它可贵的地方,但是我们现在最好的时机,大陆的观众非常渴望,非常喜爱看自己的电影,但是好电影又不够,所以说我还是呼吁投资方,现在钱是很多了,但是好的电影还是少。虽然现在有开放的政策,很多外语片都会进来,外语片对我们来讲,或多或少有鼓励性的作用,外语片有哪些电影是受欢迎的呢?哪些观众爱看?也可以激励我们拍差不多同类型的电影,或者根据他们拍摄的方式来拍电影。另外,北京国际电影节是非常重要,非常好的电影节。以我现在做评审来讲,我去了两天,我看到都是非常好的片子,比往年都要好,比其他影展都要好,很多评委都有这样的感觉。这样子,能够让我们的年轻一代,能够有机会看到这样的片子,也知道世界电影的趋势,这些电影,肯定都是受欢迎的电影,也可以让我们电影从业人员,知道观众真正想看的是怎么样的电影,不要一窝蜂去拍同一类型的电影。所以说电影节也好外来的电影也好,或多或少对我们同业有鼓励的作用。让我们知道,世界电影市场,所需要的是什么,我们经常说,我们以我们中国文化为骄傲,以我们电影为骄傲,一定要走进国际,走进国际先要了解别人的市场,了解别人的电影,才能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走进国际的市场。
那《喋血双雄》是很好的例子,《喋血双雄》当年在外国影展放的时候,意外得到很多西方影评人、西方电影人,还有西方的发行公司高度的兴趣,到现在,我还希望拿这个戏做一个例子,当年那些外国人看这个戏的时候,我问他们,你们为什么喜欢这个戏?他们说,这个戏最大的感觉,他不用懂得我们的语言,不用懂得我们的生活习惯,我们的文化,但是光是看画面,他们感觉就看他们自己的电影一样。看到周润发也好,看到他们忧伤,他们自己也感到忧伤,看到幽默的地方,他们也会笑。他们看到戏里面感情的部分,他们也会感动,看到那个动作他们也会兴奋,因为电影是个世界性问题,他们也能够懂得接受的语言。所以说外来电影,受欢迎,并不是一个坏事,我觉得中国观众还是喜爱中国电影的,还是喜爱自己的电影。所以我并不悲观。越开放越好。他们看不看西片,我们也会珍视我们自己的电影的。
提问:我总是觉得文艺片,是我们平时家长们都很难理解的,要是您拍一个喜剧,可能我们都能理解,可能在看到一个镜头的时候,我们就能读懂它的含义,但是文艺片看下来,没有看懂,文艺片离我们生活太远了,不知道您拍一个文艺片会是什么感觉?
吴宇森:首先我个人不会太集中一个电影是商业还是艺术,我觉得商业也可以艺术,也可以把一些艺术元素放在商业电影里面,我年轻当导演的时候,因为我也是学艺术电影开始的,幸运的是,以前在五六十年代的艺术电影,我们都看得懂,现在很多艺术电影,我也很难看懂。我既然喜欢艺术电影,很多人就问我,你既然那么崇拜他,你为什么不拍像他那样的电影。后来我就觉得,如果我不拍他,我会很罪过,我会内疚一生的。但是后来我想想,不是啊!后来我就觉得,还是按照我自己的感觉,我自己喜欢的电影,我喜欢拍什么样的电影,就拍什么样的电影。后来我没有受这个困扰。首先不管拍哪一种电影,首先要有自己的感觉,同时观看的人,能够产生感觉才行。这个电影感动你,也要感动别人才可以,电影到底是一个大众艺术,电影来源于生活,生活一定是要让人看得懂的东西。
有一些你们所说的文艺片,我们所说的艺术片,每一个作者都有他自己的风格,问题是拍那样电影的时候,是不是大家都要用同样一种方式去拍那样的电影,比如说侯孝贤,他拍的很长很长的镜头,结果一受欢迎的话,结果就多了十个侯孝贤,但是拍很长很长的镜头,那个很长很长的镜头,都有不一样的感受,侯孝贤拍的就看得懂,另外不同的侯孝贤来拍,看不懂。因为不是他自己的东西,所以说有一些人误解了艺术电影的拍法,其实艺术来自于人生,艺术来自于生活,我们以前看新写实主义的电影,意大利新写实主义电影,都让我们非常感动,我们今天看了《偷自行车的人》也一样会掉眼泪,也一样会同情男主角。但是现在有些人拍的我们就很难理解。我自己的电影就是这样,我拍的是人,我拍三国,我感觉我不是在拍三国,我不是在拍历史,我在拍诸葛亮他们那几个人,是我身边的朋友,我拍周润发,我拍那个警探。我拍《英雄本色》的时候,周润发就是我。我拍狄龙的时候,狄龙就是徐克。我们之间的友情在里面。我拍张国荣,拍的是我弟弟,我拍《赤壁》的时候,小乔就是我太太的化身,当然她没有那么美了(后补:是不一样的美啦,笑)。所以里面所发生的事情,有一些是生活演变出来的。
那么艺术也是一种内心,艺术也离不开一种关怀。我觉得一个电影工作者,你是要跟这个社会同步走的,因为你只有关心这个社会,你才能拍出真正的人,大多数人产生共鸣的艺术电影,发自内心的电影。我并不是有意批评人家的拍摄方式,有些电影好像跟观众维持一种距离感,保持一种距离感,没有那么投入在人物的感情上面。有人喜欢这样的表现,但是不应该是每一个人都去同样的表现。像我以前,我参加过一个国际性的影展的评审,当年那个主席,是拍艺术电影很有名的欧洲的一个导演。我们那个评审里面,有学者,有导演,有演员。那一年国际性的电影,都不景气,在中国大陆也不景气,欧洲也不行,都不行。当时那个影展,往往拿奖的,都是一些比较冷的电影,所谓冷的电影,是少数观众看的电影,也是拍一个人的背影电影,拍五六分钟的,请大家注意,我并没有贬低谁,结果那个主席说,这个电影一拿奖的话,很多年轻导演,很多国家的年轻人,都学拍同样的镜头,同样的电影,这样对电影事业一点帮助都没有,对他本人的帮助也没有。
我经常主张一些年轻朋友,你拍这个戏的时候,应该要考虑,你还能不能再拍第二部。作为一个导演,应该要考虑到,我还有第二部电影要拍。所以说,你一部人家很难接受的话,你第二部就很难找到投资。这个是电影市场的现实。但是也是作为一个导演,一个生存的方式。所以我经常主张拍电影,艺术和商业并重,商业片也可以拍的很艺术。他们那个评审说,那个主席就为了,希望对世界各地电影事业有帮助,所以审片的标准,给我们一个启示,审一些重艺术性,但是有个性的作品,也是让大多数观众都能够接受的电影,不要根据传统的,都是小众的电影才拿奖,所以我们都同意。到后来有一部戏,算是我们国家的电影,也拿了大奖。那个主席很高兴,所以说电影应该这样,按照导演个人本身,也是应该双方面并重会更好。所以我拍每一个电影都追求美感,有一个艺术的元素在里面。我不管观众用什么眼光来看这个电影,反正他们都能感觉到兴奋,都能够感动那个电影,我就觉得是很不错的电影。
提问:您之前做的《喋血双雄》,我不知道您对音乐有没有什么要求?因为您请的是卢冠廷来创作音乐,您能不能讲一讲,当时创作的一些过程,您进入好莱坞之后,所做的作曲家都是好莱坞的大牌,比如说汉斯·季末,约翰·鲍威尔,那您对他们的合作,和对香港作曲家的合作,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您觉得他们的音乐会给您的电影带来什么更多的表现?
吴宇森:在香港拍电影的时候,因为经费的问题,很难请到一些大的作曲家来做电影音乐,以前香港电影,都是买一些罐头音乐,就是有一些作曲家写了一些音乐,卖出去。我跟徐克他们开始喜欢请作曲家来做电影。那么我拍戏的时候,我写剧本,我在现场拍戏的时候,我通常一面听音乐,一面拍戏的,都很注重一场戏的音乐感,通常拿不同的电影音乐来做参考,或者是古典音乐,还有我剪片子,也是根据音乐来剪的,所以我电影剪接很有节奏感,然后我把我参考的音乐给作曲,给他听,我让他更了解那场戏,我想表达的感情,但是我也很注重他的感情,碰巧他听了以后,那个作曲会根据我用来参考的音乐,重新再创作。我基本上,我剪接出来的版本,都有音乐节奏感,有音乐感情。所以有的时候,我给作曲自己去创作,有的时候我在拍摄的时候,他先把主题曲做好,在现场播放给我听,我一边研究他,一边跟着他谈,然后怎么做。我从来都不会限制这个作曲,应该怎么写怎么做。因为我拍戏拍出来,就已经有了音乐感了。他们很容易把那个音乐感情套上去
我很喜欢卢冠廷,卢冠廷我几乎没有跟他讲过,我想要的是什么音乐。起先《喋血双雄》本来整个电影,都是要用爵士音乐,我是听爵士音乐拍这个戏的,但是在当年来讲非常大胆,没有人敢用爵士音乐来做配乐,因为港片不流行这个,港片流行动作性,有节奏感的音乐。卢冠廷跟我的想法一样,我们都希望能够用像60年代法国式的,比较浪漫拍的一些音乐,来作为音乐的主题,后来我在拍《辣手神探》的时候用了一些爵士音乐,是我最喜欢的爵士音乐。在现在在美国的大音乐家,有些是我选的,通常给国外作曲,蛮受制作公司、影片公司控制的,在好莱坞,不光是编剧、作曲、剪接,往往会受到影片公司的控制。所以说我们基本上不能动。
提问:吴宇森导演您好,我想跟您问一下,关于3D电影您是什么样的看法?您的新片《太平轮》,是用3D拍摄,或者会用纯3D形式上映吗?您认为什么样的电影来拍摄?现在有一种现象,有一些影片根本不是3D,但是它有中国特供版3D,对于这种情况你怎么看?
吴宇森:其实在好莱坞,也有好多电影,本来不是3D的,后来改成3D,因为这个市场很好。其实我以前一直都很反对3D电影,3D电影不是那么容易拍得好的,很多人以为凡事都是3D,尤其在动作片方面,有些人都要用3D,有些把观众看得头晕的。我觉得当然有一些动作片,在好莱坞也有文艺片,爱情故事,也开始拍3D了,因为这个市场太好了。我自己本身没有想过,可能我们《太平轮》,也会做3D的尝试,这是一个想法。最近我跟徐克重新在一起,我们将会有一个再度合作的计划,我们将会做两个戏,他拍了好几部3D,他游说我拍3D,我心也动了,因为我跟他再度合作,我准备拍一个生平第一部武侠戏,我没有拍过武侠电影,将会是一个3D电影。
其实呢,关于《喋血双雄》还有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当时在美国受电影人的注意,其实我这个电影是先给马丁还有梅尔维尔,但是我去美国的时候,我很想见他,那么我们当中有一个好朋友,就鼓励他到戏院看我的《喋血双雄》。因为他很少有机会看中国电影。后来他跟我说,他唯一认识的一个亚洲的导演是蒙古人,蒙古导演,我说是谁呢?后来我才知道是徐克,老外以为他是蒙古人!然后他进去看《喋血双雄》的时候,据我那个朋友说,他眼睛都没有点过一下,他看着那个戏,看完那个戏以后,就主动约我见面,我看到大师,我很开心啊!他也很客气,我也很客气,我就把我的影碟,那个时候出了影碟了,我就送给他,他也把他的电影送给我。
就是那个电影,带给我最大的惊喜,就是能够跟我敬仰的大导演见面,所以这个戏的收获,为什么我今天拿来跟大家讨论,这个戏首先我拍的时候,没有想过学好莱坞,我也没有想过,这个电影会在西方发行,有西方电影公司发行,真的是全美国发行的。这个戏给我太多的丰收,不光是因为能够结交到外国电影朋友,同时也让他们真正的去接触和了解到,那个时候的中国港片。所以说怎么做都要从自己开始,不要以为人家的东西,一定比我们好。其实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好莱坞,不要老是问我,怎么打进好莱坞,怎么样才能赶上好莱坞,就是拍好自己的电影,就能到好莱坞去了。你不去,都会请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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