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影像》编剧创作手记——致敬荒诞生活的圆舞曲

文/金文俊

五月的某一天傍晚，我窝在工作台前正以一个特别奇怪的坐姿写着不会被拍出来的 《弦外之音》的剧本时，我的室友姚大宝拧着半个西瓜下班回家了。路过我没关的门口时，看到我的姿势后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拍下了我；出于报复，我顺手操起手机拍下了正在拍我的他。于是几乎在同一时刻，我们微信的讨论组里出现了两张对拍的照片，也是在这个时刻，我突然感觉到：我们同时拥有了独立于他和我的第三个视角。仿佛眼前的一切尽被偷窥着，忽然之间，毛骨悚然。

于是，我们开始了一个关于剖析新闻事件背后另类视角的剧本讨论，比如：“十几个外籍人士闯入派出所带走了两名民警；当天下午，两名民警被成功解救”之类的。 这是《定制影像》最初想要干的事情。
然而，我写着写着渐渐发现，当初“剖析”的愿望却俨然变成了赤裸裸血淋淋的“解剖”——我看到了事件本身，我也看到了权威希望我们看到的的事件的样子，大家讨论、喧哗、反省、自嘲，但是回头看看新闻当事人一脸茫然的样子，却又好像在说：这一切关我屁事！

我曾经犹豫过：挖太多对事情本质的思考是否是大多数观众想要的，因为这需要动脑子。但写作本片的过程就像在跳一支舞，感觉对了，就停不下来了； 这个过程快感连连，我把自己代入了故事中的每个角色，是每个！发现在我为数不多的创作中，“我们”从未如此大胆的坦诚相见过， 《微风一页》不是；《假如》不是; 连在风格上最接近本片的《黎明之前》也不是！换句话说，我第一次把故事完全交给了的角色们，而不是交给某个人来叙述。

对我来说这是一种冒险，因为不去偏袒某个人物，或者说不站在某个角色的视角看问题，而同时还需要把故事讲清楚，这不容易，至少对我来说不容易。但是，这种方式让我感觉自由！自此，人物做的任何荒唐事，我都不需要替他们害臊了。

第一次品尝到这类“无情”的叙述所带来的快感，印象里是第一次看昆汀的《低俗小说》，Vincent带观众讲了半部影片的故事，然后突然就被一枪毙命在马桶上，我当时心想：“我操！死了？接下去拍什么？”
说起《定制影像》，“首先，这是一个特别的故事。”介绍这个片子时，我一直是这么开场的。

关于片名；“定制影像”跟“定制蛋糕”或者其他的“定制”类似，既是我说完我的要求，咱们谈完条件后你按我的要求来一个东西的意思。“定制影像”就是定制一段影像，这算是一种服务，但是《定制影像》并不是在讲谁花了一笔钱请谁拍了段影像。而是通过一段“无意中”被拍下的影像而引出的一个案件来展开——这是一个侦探故事！
至于为何顶着巨大的风险取了这么个烂片气质颇浓的片名，我想了良久，又经过几番思辨，终于觉得——难道真的他妈的要我为了诠释他妈的影片主题把片名改成他妈的《不管我有没有踹爆他的蛋，到头来都是你们错！》吗？
电影最重要的是要讲故事，剧本如是。所有的情怀都应该放到故事里面、人物身上。取这个片名，是希望观众在看完影片后，可以突然明白这个片子想干嘛。到时候方知我的良苦用心。

关于主题；聊到剧本的主题，我总会想起几年前刚刚开始写剧本时，我总是对所谓的“主题”不屑一顾：“我需要的是观众通过我的每一个画面来感受我想表达的东西！”现在想想确实可笑。对我自己而言：如果我不拿一个主题时刻提醒自己正在写什么，那写作的过程无非就是一场复制，没有火花的写作就算啃烂指头也…hehe思密达…
“影片紧紧围绕着一个由网络视频牵扯出来的失踪案来展开。”视频提案里我是这么说的，事实上我也是这么做的。这也是本片的故事线索。至于影片的主题，我的解释说明大概是：就像电影《被解救的姜戈》配乐《Freedom》一样，曲子给了我强烈的浓浓的英雄主义情怀。写《定制影像》，我心中洋溢着满满的对剧中人物操蛋人生的热爱，因为它多么像我们当下的生活！我都为此热泪盈眶了！舞一曲激昂的操蛋圆舞曲，就是本片的主题。

关于人物；片中的所有人物都在做他们该做的事情，人物的智商也普遍保持在正常水平。并没有发生诸如“男主角深受重伤另一个男主角只知道抱着他嚎啕大哭而不是先求救等他死了再抱着他嚎啕大哭”的情况。
这是我所追求的——当大家都在做一个正常人该做的并且能做的事情时，故事如何转折，矛盾如何化解，内容如何表达，中心如何体现… 《定制影像》就是在这么一个正常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下，讲述一个荒诞的故事。

最后，在写作的最后，我再一次深深的感受到：在一个荒诞的故事里，当所有人都在做“正常”的事情时，那么，荒诞的是否正是读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