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影交错的电影世界里，每一帧画面都承载着创作者的心血与情感。在这部由柯汶利导演执导的电影《默杀》上映期间，我们有幸采访到了两位幕后创作者：电影摄影师张颖和调色师唐强。他们的专业技能和艺术眼光，为这部作品赋予了独特的视觉魅力和深刻的情感表达。

张颖，以其对故事和光影的敏锐捕捉，表达了电影的每一个细节；唐强，以其细腻的色彩认知和精湛的调色技巧，为画面增添了层次与深度。

在这次深入的对话中，我们将一探他们如何通过光影与色彩，讲述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以及他们在创作过程中的心得体会和创意火花。

《默杀》海报

张颖

香港专业电影摄影师学会会员(HKSC)

2020 年《误杀》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摄影（提名）

2020 年《误杀》澳门电影节金莲花奖最佳摄影（提名）

2024 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第26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最佳摄影（获奖）

唐强

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直接调色」创始人、调色师。

调色作品：

《地球最后的夜晚》《疯狂的外星人》《误杀》《热带往事》《雄狮少年》《万里归途》《长空之王》《宇宙探索编辑部》《孤注一掷》《红毯先生》《飞驰人生2》《默杀》等

以下是对张颖和唐强的采访实录，让我们一同走进《默杀》的幕后世界。

Q：《默杀》正是当下热映的影片，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这个作品？

张颖：我曾经在2016年到2017年拍过一次《默杀》。当时是导演柯汶利的研究生毕业作品。当时就已经和唐强进行调色的合作了。后来机缘巧合，我们又重新拍了一次，正是现在上映的版本。

这是一部关于“沉默”的众生相电影。它以校园霸凌事件作为切入点，紧接着出现了一些连环的谋杀案，相继几个女生被害，牵扯出家庭暴力，警察、学校、上层阶层背后的一些故事。虽然真相慢慢浮出水面，但其中的每个角色都在选择沉默。导演想说，这种沉默除了是对错误的放任和纵容，也是对真相的掩盖。这最后导致了一系列悲剧的发生。它讲的是沉默背后，每个人的众生相。

Q：之前您和柯汶利导演合作过《误杀》。那在这次《默杀》的合作中，您和导演的创作工作方式较之前有哪些不同？随着影像技术的不断提升，您在《默杀》的拍摄创作中，做出了哪些新的尝试？

张颖：我觉得差异性还挺大的。那时作为柯汶利导演的人生第一部长片作品，整体还是相对青涩和简单的，再加上当时的预算和拍摄环境所限，所以我们用了最简单的资源来做，拍摄周期也很短，好像断断续续只拍了50天。

导演经过《误杀》，再到现在的《默杀》，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熟悉商业片。所以在剧本上，有很多反转的设计，这些都是商业的元素。虽然说整个片子是写实的现实主义基调，但我们也不断地提到，希望这个片子能够贴近观众的感知。在观众观看的时候，会近距离地感受到曾经某些事情好像在身边或者在新闻上发生过。

我们和导演在沟通的时候，也希望这一次能够在视觉上更丰富，能够进一步的提升它的精致度。在场面上，导演也希望这部影片，在光影上的氛围感可以更足一些。因为导演是很喜欢类型片的。但这些尝试首先还是得基于剧本，我觉得还是要先清晰地了解整个故事，了解导演最终想表达的意图，随后再考虑我们用的设备和手段，来营造导演想要的氛围。

《默杀》拍摄现场

Q：是什么原因让您在《默杀》又选择了索尼CineAltaV 2？它们在使用时有什么不同？您在选择索尼CineAltaV 2摄影机作为《默杀》的主要拍摄设备时，是基于哪些考虑？

张颖：我其实之前用过索尼CineAltaV，这已经是第三次使用了。所以选机型时我没犹豫，直接就选的索尼CineAltaV2，而且我的团队对它的工作模式都习惯了。

我们这次用了三台索尼CineAltaV 2。有一台会长期在大炮（伸缩炮）或者稳定器、车拍架上。因为我们的拍摄时间经常很赶，所以三台摄影机可以比较好调配。而且我们也可以提前做一些预置。其它两台索尼CineAltaV 2作为主机。

这次用索尼CineAltaV 2的原因，一方面还是因为它的双原生感光度的表现力特别好。我们的片子都是在暗调的气氛下拍摄的。在现场光源的设计上，我们也会比较注重反差，对高光有一些控制。

另外一个选择索尼CineAltaV 2的原因，是我们在整体设计上，有很多的运动镜头，包括车戏、跟拍、演员的跑动，这些我们都用了很多辅助器材来拍摄，比如用了稳定器配合索尼CineAltaV 2拍摄。我觉得这方面它也是很方便的。

《默杀》使用索尼CineAltaV 2拍摄

Q：原计划是如何使用索尼CineAltaV 2分体结构的？为何在实际拍摄中，又没使用分体结构？

张颖：我觉得是综合考量吧。因为我并没有真正在马来西亚拍摄过电影，更何况是槟城。当时我、导演和美术在聊方案的时候，确定了大部分的拍摄使用实景，再考虑到戏中人物的场景和人物的定位，我担心现场的拍摄空间可能会不够，所以我当时定了索尼CineAltaV 2的分体，这对我来说可以多一个选择。

可是当我到了现场之后，我发现不用分体的时候实际比较多，那儿的空间比我想象的还是要大一些的，它的体积可以完成我的拍摄需求。所以在实际拍摄时，分体还是没有使用，毕竟分体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拆卸的。

Q：您为索尼CineAltaV 2摄影机搭配了哪些镜头？您对于数字摄影机和镜头的搭配，您更关注于视觉风格化的需求，比如现在很多复古镜头的使用，还是关注与数字影像直接相关的分辨率和锐度的考量？

张颖：我用的镜头是徕卡的T1.8的全画幅镜头（Leitz Prime）和它的两个变焦镜头。我没有刻意的去追求复古镜头。我还是看项目，看题材，跟导演聊整个片子的基调、镜头语言后，再综合考量问题。

《默杀》使用索尼CineAltaV 2与Leitz电影镜头拍摄

我觉得《默杀》我们选用徕卡的原因，还是因为想突出人物，因为导演希望这一次我们能够尽量地捕捉演员细微的表情和身体的动作，尽量地让摄影机靠近演员，这样更有张力。这也是我没有选择变形宽银幕镜头，而选择球面镜头的原因。而且这个徕卡镜头的近距特性非常好，它与演员贴得特别近都可以合焦。这些都是考量点。

当然从传统意义上来说，我觉得像徕卡镜头的焦点过渡曲线，让它在大画幅下的画面透视、立体感、景深都特别好，焦外虚焦部分的影像成像，也让主体突出得更明显。而且它是全画幅镜头，它的透视视角对我来说是非常自然的，同时它的畸变也几乎不存在。

Q：针对《默杀》您在筹备阶段做了哪些视觉上的参考？

张颖：其实这一次我们并没有针对这一版的《默杀》重新再找视觉参考，因为我们之前拍过一遍《默杀》，更多的视觉参考是来自于5、6年前的。当时导演和我们第一次相识的时候，他给我看了他准备的一些视觉参考，这些大部分都来自于韩国电影。他希望整个片子的叙事、镜头语言、结构、演员的表演，可以贴近亚洲人的观感和审美。当时我们也看了好多韩国电影。这个共识延续到了这一版的《默杀》。所以在整个基调上，我们并没有做重新的规划，都是沿用之前的概念，包括片子里大量的雨戏戏份。

但这个片子也有一些不太一样的地方。我们在拍第一版的《默杀》的时候，导演说晚上拍凶杀、谋杀，这种画面的电影我们看得太多了，我希望这一次把一些杀人的场面放在白天。可是放在白天的话，在气氛和光影上的把握会很容易分散。我当时一直在研究如何解决，既可以满足导演对于白天的需求，又能够继续保持悬疑和犯罪谋杀场面的气氛。最后我想到了将白天当成晚上来处理，日戏当成夜戏来处理的概念，也就是Day for Night。当时在拍第一版的时候，就用了这个概念，具体比如画面的构图和取景会尽量避开天空，另外一些戏我们都放在了带密度的时候去拍。

这次调色师唐强在前期做LUT的时候，已经尽量往这个影调上去靠了，所以没有用上次的Day for Night的方式。在现在的设备和打光环境下，我们可以比之前第一版《默杀》更加地关注细节，在反差控制上比之前要好，在控制阳光上也做得比较细腻。

《默杀》影片截图

Q：在曝光和影调等技术流程控制上，是如何同调色师沟通的？是否提前进行了监看预设LUT的制作？

唐强：新版的《默杀》，我觉得就像张老师刚才说的，影像的整体风格其实是继承了之前的版本。但是因为我们有更好的技术条件了，所以在这个基础上又有了一些升级。

比如第一版《默杀》，是用了Day for Night日拍夜的滤镜，但这次我们是直接相当于把滤镜的效果内置到了LUT里。现场监看的LUT会夸张环境里的冷色，并且所有的冷色会往青色的方向偏，比如东南亚的绿色植被，都不是我们印象当中的热带的暖绿，而会偏向深色的冷绿与青绿。

《默杀》的依然设计为偏冷与偏暗影调

在画面质感上，它同样也有一些升级。第一版《默杀》是整体的粗粝感，风格是非常强烈的、扑面而来的那种接近16毫米胶片的感觉。后期调色的时候刻意加了胶片颗粒。

新版整体的基调还是悬疑片偏冷、偏暗调的影像为主，但是我们可以将细节做得更丰富，让画质更细腻，更符合大家对商业片的预期。在肤色上，第一版由于强风格化的处理，基本上每场戏的肤色都会随着光色差异有非常大的浮动。而新版，不仅前期会在化妆上刻意控制肤色，我们在后期也会根据每场戏的气氛、每场戏的冷暖去调整肤色，这样尽管肤色随着环境做一些上下浮动，但总体上会保持一种生活在东南亚的、日晒特别充足的饱满的肤色。

不同环境下人物肤色的处理

关于张老师和我的沟通方面，基本上每个项目的筹备阶段，张老师都会给我一份文档，关于他对影片的一些视觉构思。

例如《默杀》的色彩设计，其实有很多是根据场景划分的。这版里增加的废弃古堡的场景，夜戏主要使用的是道具蜡烛和红伞制造的红光。在警察局，因为用了绿色的玻璃，所以会有偏暖绿色的散射光。学校也是，张老师当时说学校是类似于植物园的感觉，它的植被会非常茂盛，会有种比较有生机的感觉，但是它又暗藏了一些肮脏的东西。

类似的还有大礼堂里的金色玻璃的设计。这些场景的表现，张老师都会通过前期的视觉构思来跟我探讨，那么我们在做LUT的时候就会考虑到，哪些颜色是需要透出来的，以及某种关键的颜色在透过LUT后，我们看到的会是哪种倾向。

张颖：我跟唐强一直沿用这种工作方式，经过这么多戏，逐渐化繁为简，把LUT往通用性的方向做，也就是说，刚才我们虽然提到了有多个场景，它的主色调有不一样的颜色表达，可是我们要具备兼容性和统一性，不能说我们换了个场景，片子就跑到了另外的调性上，所以说我们既要做出中间的差异，又要让它归纳在整个片子统一的大影调里面。

唐强：其实我们每个片子LUT的数量都非常少。像《默杀》，我印象中就1个LUT。

张颖：我会用不同的色温，去配合主LUT，根据每一场的需求做调整。

Q：这次《默杀》在拍摄，全片的素材量有多大？使用了哪种编码记录素材？为何使用这个编码？

张颖：我也是第三次用索尼CineAltaV了。我对索尼CineAltaV的编码是非常认可的，它的性价比特别高。前期的工作里，它给DIT拷贝素材节约了大量的时间。我觉得索尼CineAltaV的这点就做得特别细。对于整个管理制作流程，包括制片成本，我觉得它做了很好的平衡，这都是很重要的。

这一次在编码上，我沿用的还是X-OCN XT。在前期拍摄的时候，我觉得它对我来说非常的方便。而且我也不是那类特别追求K数（分辨率）的摄影师，另外我们在《默杀》的特效场面也不是特别的多，所以我一直没有用到8K，而一般用的是6K、5.8K。我其实更多的时候调K数（裁切）是为了改变镜头的等效焦距，有时候是因为赶时间，有时候是镜头之间的焦段不够用。我调整的K数其实不是为了K数，而是为了画面的调整。在X-OCN的压缩比上，刚才我也提到了，即使分辨率这么大，它也做了非常好的平衡。

《默杀》拍摄现场

唐强：我让负责技术的同事帮忙查了一下，全片索尼CineAltaV的素材量有144TB，8000多条素材。

我对X-OCN编码的印象也很不错。因为对于后期而言，我们比较在意的是画面在调色时的实时性。在做了一些调整之后，能不能实时播放。如果它解码起来很费劲，或者说存储压力特别大的话，那我们需要预先把它解Bayer成别的编码来用。

但是索尼X-OCN无论是体积还是解码的流畅度，对后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我们一般回套完都不需要转码，直接在调色软件里面用。作为一项基础配置，它不会让人意识到它的存在，不会因为技术问题来干扰到创作，体验还是很好的。

Q：对于线性16bit量化，在增强电影的色彩层次和细节上，有哪些具体的体现？16bit与16档宽容度在调色上带来了哪些感受？对于索尼CineAltaV 2的素材在调色上还有没有别的印象深刻的地方？

张颖：我觉得像X-OCN的编码，它对色彩信息、细节，大反差时的亮度细节保留，可以做出很好的区分，我觉得这也是非常好的。结合前期的拍摄和后期的调色，它给我们的空间还是蛮大的，对于色彩校正，还有反差的调整，细节它全部都保留地非常好。

唐强：《默杀》里其实常常需要用到比较高的宽容度，有时几乎把摄影机的宽容度用满了。比如经常会有从较暗的室内拍摄，带到室外的角度。室外的近景人工做了下雨，也做了遮挡，但是远景是大晴天。那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需要在后期的时候，把远处阳光的光区压掉，压成类似于阴雨天的亮度。这时候就特别考验摄影机的宽容度。在这种情况下，将高光区域压暗之后，索尼CineAltaV 2的宽容度可以让画面的高光依然保留一些细节，这样它就会更像真实的阴雨天拍出来的画面。

大光比环境下依然可以保留细节

我印象比较深刻的还有它在弱光环境下的暗部细节的丰富程度。我觉得这部分是得益于它的高感模式的噪点抑制和CMOS面积。虽然环境光很弱，但是整个画面压缩到2K之后，放在大银幕上，细节还是非常丰富的，这其实给我们后期提供了很多选择。

哪怕在它的高感模式下，它的噪点被Push到直接看都没法接受，但是在你进行降噪，再加一些颗粒后，会得到光线非常微妙的那种弱光画面。这是我在其他摄影机上没见过的。我觉得它也给了大家很多的安全感。

《默杀》的弱光暗调画面

Q：您在使用索尼CinealtaV 2时，如何平衡技术参数与创意表达，以确保最终作品忠实于您的艺术愿景？对您而言，哪些参数是会影响到您的创作表达的？

张颖：第一是分辨率。它可转换，在我要高K数时，随时可以满足我的需求。另外是升格，比如在我需要一些高速拍摄的时候，我觉得它的那种丝滑感是非常好的。另外是曝光控制。《默杀》使用暗调曝光，所以很多时候在曝光控制上面，它可以与景深的需求互相辅助，来满足整个电影的氛围。

另外宽容度也是一样的，无论是在晚上还是白天，不管我采取什么样的手段进行遮光，但总还是会有一些做不到的地方。我觉得我给到唐强的一些画面是有问题的，可是唐强在后期调色的时候，他都能够尽量帮我给压回来。而且出来的画面也不影响它的细腻度和色彩的还原，我觉得这也是很重要的。

另外是摄影机的稳定性。因为我们整个片子都在东南亚高热的环境下拍摄，而且每天都有下雨，但索尼CineAltaV 2还是很好地完成了工作。在这个非常恶劣的天气下，在我印象里它好像没有出现过过热报警的问题，它很稳定，也很安全。

《默杀》拍摄现场

Q：从第一代索尼CineAltaV到本片使用的CineAltaV 2，以及最新的索尼CineAltaB，您怎么看待索尼摄影机的创新和设备智能化、小型化的趋势？

张颖：对我来说，索尼的机器越做越轻便，可选择的型号也越来越多。我接下来的项目就会考虑这个问题，新片的主机是索尼CineAltaV 2，但我也会用到索尼FX3和CineAltaB。

这部新电影的主题讲的是多媒介、自媒体时代的故事。我用了三种不同的镜头画面去表现自媒体影像的视觉感受。我觉得这就是索尼的优势，机型非常丰富，相同的品牌，它的优势如双原生感光度，低照，包括它的宽容度，都是一个系统的，很容易做搭配。它们能达到技术上的统一，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在新片中我也会尝试使用索尼摄影机的自动对焦、人脸识别的功能。这对于我前期拍摄来说非常有安全感，我不需要太顾及摄影机本身的体量，我可以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我的创作上。

唐强：的确。我之前接触过索尼CineAltaB摄影机的素材，它与索尼CineAltaV 2的素材感觉不到差异。这拓展了前期选择的多样性。

关于索尼电影摄影机系统

索尼电影摄影机系统

索尼一直致力于通过创新技术，忠实还原创作者的意图。凭借在影视制作领域丰富的经验，索尼推出了丰富、高效的创意拍摄系统，以满足高质量电影创作的各种需求。索尼电影摄影机系统以CineAlta系列为核心，包含在影视制作行业广受好评的数字电影摄影机CineAltaV，CineAltaV 2和CineAltaB。

在纪录片和电视剧创作中广受欢迎的全画幅电影摄影机FX9，全画幅PTZ摄影机FR7，适合灵活创作的FX6，轻巧便携的FX3以及年轻人的第一台电影机FX30。CineAltaB为多元化影视创作而生，丰富了索尼电影摄影机系统，赋予影视创作更多想象。

此外，索尼提供高对比度和丰富色彩还原的Crystal LED黑彩晶屏幕以及虚拟制作工具套装，改善制作流程，提升影视创作的自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