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里的《繁花》与王家卫版《繁花》对比,终在爱与孤独中成长

1月22日 10:58


本文作者:狐小仙


《繁花》一剧掀起不小的浪花,岁月如镜,熟悉的旋律,映照出历史的风尘,让观众瞬间“不响”,沉浸在往日的旧时光里。王家卫的镜头下蕴含着丰富的意象,有凝视,有矜持,有暧昧,有遗憾,像一朵朵即将绽放的花蕾,看似繁花似锦,背后却隐藏着一个个令人扼腕叹息的故事。

这里大抵显示出王导意味深长的情感色彩,他是借镜头实现了自我的情感救赎?还是刻意创造出一个具有独特艺术魅力与孤独疏离的现代精神相契合的典范?

三十集的《繁花》像极一场盛宴,底色却是悲凉的。而书中的《繁花》却是另一番景象,是一幅上海浮世绘般的群体生活。

书中开篇第一句就蛮有味道:

“上帝不响,像一切全由我定。独上阁楼,最好是在夜里。梁朝伟骑马觅马,英雄暗老,电灯下面数钞票,数清一沓,放进西装内袋,再数一沓,拿出一副扑克牌,捻开细看,再摸出一副。接下来梳头,三七分头,对镜子梳齐,全身笔挺,骨子里疏慢,最后,关灯。否极泰来,这半分钟,是上海味道。”

书中的内容有坚实的结构,又被绵密的细节所支撑,读出一种微妙又不安定的虚无感。这是上海味道,也是王家卫的味道。

追剧初始,感觉和香港电视剧《大时代》颇有几分相似,里面的人物在历史的洪流中起起伏伏,既有蓬勃的生命力和数不清的机遇,也有旋涡和陷阱。如果有不同,那就是一经王家卫导演的手,不缺乏对美的狂热追求,那种充盈在镜头下的疏离感,光影交错下的人物,浓烈而奢华,也将他们的内心映照更加灰暗和落寞。

万变不离其宗,不想落入叙事的意识形态窠臼,遮蔽生活的复杂性,还是要从剧中的几个人物说起。

九十年代初,对于中国大部分城市来说,还在积极筹建的初始状态,但上海已经呈现一片繁荣景象,只是,我们看到的是黄河路上的光耀富丽,看不到的是风光下残酷的商战;看到是进贤路里上海女性的洒脱、时尚,看不到是她们精明和市侩下的无奈。而《繁花》为观众呈现一幅细致而深刻的图景,再加上用活泼鲜跳沪语讲出充满生命的智慧人生哲理,给整个故事镀上了一层光泽。

不难发现,即便是现代,人类社会的结构还是为男性准备,女性要取得通常意义上的成功,总被定义嫁个有钱有貌有才有爱的男性。然而这种境况正在悄悄改变,日本社会现在正迈向“无婚姻社会”,中国女性自然越来越不会把自己的成功定义在婚姻之上。女性想飞出这个“框架”依然困难,但我们的社会正在建立一个全新架构,让女性真正获得自己的价值,获得属于她们应有的尊严。

在上海九十年代初,黄河路上已经有了这样一群率直泼辣的女老板们,有了独立女性最初的模样。她们拥有双性人格,主动、积极、理智,而不拘泥于顺从、感性和温柔的鲜明的女性特质。即便是对爱情,她们也有期待、迷恋与幻想,但更多是敢于表达、勇于放弃。

这一点与金澄宇书中几位女性又是两种模样,书中的上海女人,要不庸俗,一心想给有钱人传宗接代;要不势利精明,谋爱不成就谋财……最后落得一身狼狈,当然这只一小部分上海女人的对照,还带着作者不知觉中物化女性的视角。好在剧中的女性活得坦坦荡荡,爱得明明白白,走得也清清爽爽,她们最终活出了自己。

可以说,王家卫对剧中几位女性的重新塑造更符合现代人的心理。

玲子与阿宝在日本认识,得到玲子帮助,阿宝无意中得知她的理想就是开一家自己的店,一等他的事业有了起色,就是在上海的进贤路给她开了一家“夜东京”。他是出资老板却帮助玲子修理漏水的屋顶,经常去“夜东京”吃泡饭,仿佛那儿才是他的根;与汪小姐接触,得知她的梦想是成为“27号”科长,他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四年后让她有机会当科长时,汪小姐拒绝了他,原因是可以为了他放弃“27号”科长;而李李带着三千万巨款来的,因太过招摇,成了黄河路上所有老板娘的眼中钉,此时宝总再一次成了英雄,帮助她过难关,成功站稳黄河路。

在爱情中,女性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她们的话有人惦记,并为她们实现的过程。宝总的智慧,是不会与人计较小利,对于玲子2600元耳环卖给他260000也不点破;是在生意转折关键点上,宁可自己失利、错过,也要成全汪小姐的第一次生意成功;是敢与整个黄河路的老板作对,只为了李李能够不被撵走。

不仅如此,他在商场与股市的作为,更是普通人难以企及。这样的品质,相信与他相处的女性很容易沦陷,然而这三位女性没有一个人对他有过纠缠。爱情有很多种模样,成全是爱,离开是爱,放弃也是爱,唯独在一起,反而更容易让爱情死亡。

阿宝看似对她们仨都有情有义,唯独没有爱。

那么,他爱的还是等了十年都等不到的雪芝吗?就像《霍乱时期的爱情》里的阿里萨,只因少女的惊鸿一瞥,便让他等待了53年7个月零11天,这是一场爱的“霍乱”,而在这53年里,阿里萨与几百个女性“暧昧不清”,也无法忘却他对初恋的爱,这样的爱情值得标榜吗?

中国人说:鱼不知水,人不知风。这是一个人的执念,还是真的在“死去的爱情”里失去爱的能力,大概当事人自己都无法解释。

随着时间的推移,梦中情人的美好被不断放大,超越现实,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闪烁着异常美妙的光芒,被长久忆起。诚如某位作家说的:“爱情的本质就是感受孤独、面对孤独,最后幻想能够摆脱孤独。这是一个人跟岁月掰腕子,做到最勇敢的尝试了。”

或许就像一句古老的话:世界上有两种悲剧,一种悲剧是得不到我们所爱的人,另一种悲剧是得到我们所爱的人。

比起后者,人们可能更爱前者。那种得不到的爱,才是心头好。实际上,一旦真将爱而不得的人送上来,他们的爱情却很难进行下去,就像《半生缘》里沈世钧与顾曼桢。多年后那一日,他俩相对无言,曼桢说: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似乎让爱情永远存活,只有在爱意浓烈时候,决然离去。

这是宝总再也无法爱上其他女性的原因吗?从某种程度上看,他对玲子、汪小姐和李李都是喜欢的,才会对她们有情有义有担当。只是无论她们一次又一次暗示,他始终“不响”。

他是在等待雪芝吗,其实也未必。

在他为汪小姐挨一耳光时,有人感动地哭了,为他的有情有义。可是痛在心上的人一定是汪小姐,她狠狠地说,要为宝总讨回这一耳光。她说到做到了。可是阿宝并没有与汪小姐进一步,或许他在汪小姐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爱雪芝的影子,与其说他是为汪小姐挡耳光,不如说他是为了还汪小姐的一份情。

无论是开朗热情的汪小姐,还是伶牙俐齿的玲子,甚至是高傲清冷的李李,她们对宝总给予同样回报,丝毫不逊色宝总的情义,更难得的是她们相互之间没有猜疑和嫉妒。

这是剧中又一亮点,也体现现代女性的格局。

爱情离不开嫉妒,即便嫉妒对方不如“自己”,一旦发现“心上人”与他(她)人,甚至多人有暧昧不清的关系,便会对“情敌”产生敌意。这一点在宫斗剧里更是体现淋漓尽致。

而这,早已被现代女性所不屑。

无论对一个人的爱如何炙热,都不能降低对自己品格的要求。就像汪小姐、玲子和李李一样,她们虽然交集并不多,但一直很友好,也不贬低对方,还经常相互帮助。她们清晰地知道,宝总爱不爱自己是他的事,与他人无关,至于宝总含混不清的行为和暧昧不清的眼神并不代表爱,最多不过一场虚幻的爱的幻想。所以,她们最终选择离开这份暧昧,寻找属于自己的价值。

真实的情感,才能引起两个人心灵的震颤和共鸣。而隐而不语、雾里看花,终隔一层,那不是爱,是存于王家卫镜头下“昙花一现”。美则美,却不真实。

很难说,王家卫导演镜头下的爱情,可否只停留在爱情初始的模样:欲说还休的心悸与疏离,爱而不得的猜测和琢磨,所有的情情爱爱皆藏于眉眼之间,有还是没有,你猜去也。就像那句歌词——“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识相互琢磨。”

然而,真正的爱情,这仅仅是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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