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故事》获IDF优秀华语纪录片!第六届西湖国际纪录片大会获奖名单公布

2023-11-27 11:05


随着最后一个奖项的颁出,2023年第六届西湖国际纪录片大会(IDF)今晚公布获奖名单。《邻居阿布迪》荣获优秀纪录短片,《废物故事》获得优秀华语纪录片,IDF评委会特别推荐授予《阳台电影》,IDF优秀纪录片被《孤独地貌》收入囊中。

 

本届IDF共设置“西湖荣誉”评优单元、“IDF 论坛”学术单元、“纪录之光”展映单元三个单元,以“众·人”为年度主题,从个人出发,找到同伴、找到集体;但也会找到知己、找到观众的过程。任何展映-研讨活动,提供的是一个交互的场域,有沟通的便利,但也有静享-思考的空间。所谓:“择群从众,斯人独行”



择群从众,斯人独行 | 第六届西湖国际纪录片大会获奖名单



作者:凹凸镜DOC

编辑:张先声


“空间”,不仅作为纪录片故事发生的背景和环境,同时也是纪录片创作者用来建构故事、传达信息和表达主题的重要手段。在固定的场景里,在局限的空间里,不断有生活在自然而然地走进来,没有任何意义,并且永不可复制。《阳台电影》有效地隐匿了自身,以一种树洞的方式作为中介,干净、直白、不炫技地阐述一种生活,也亲切地邀请屏幕对面的观众加入对话空间,松弛的进入自我思考状态。


“生活的意义,帕维尔问您生活的意义是什么?”“生活就是意义。”


“人物”,是纪录片最重要的构成元素之一。人物的经历、观点和情感往往能够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开幕片《安塞姆·基弗:流年之声》讲述的就是维姆·文德斯镜头下的安塞姆·基弗,他是当代最具创新精神的画家和雕塑家之一。拍摄历时整整两年,摄制组多次在巴尔雅克和克瓦西进行拍摄,以展示不同季节的景象。在3D技术加持下,安塞姆·基弗的行为、言语和情感更加生动的展现给了观众,让观众产生共鸣。


成功的拿下了IDF优秀纪录片的《孤独地貌》,同样是以人物故事见长的作品,由导演杰奎琳·米尔斯创作,与其说是导演自己完成,倒不如说,拍摄对象也深深的参与其中,纪录片中的旁白主要来自导演与拍摄对象的对话,佐伊·卢卡斯在塞布尔岛上已经待了超过九千天,依然惊叹岛屿的奇妙之处,原因无他,因为“这里就像家一样”。影片运用了十六毫米胶片拍摄,佐伊·卢卡斯无疑是一个有趣的人物,她像“西西弗”一样,享受着推石头上山过程中的林林总总,每天收集整理在海滩上捡拾的垃圾,对岛上的马匹群落进行观察。


《孤独地貌》海报


《废物故事》中的主人公大海绵是典型的成功学意义上的坠落者——辍学、待业、生活窘迫、无法在社会物质资源的层面上占有任何优势性的位置。但,这都无法掩饰大海绵是一个能让观众产生一种又爱又怜情绪的人,也许,“废物”是一种对生活的抵抗,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大海绵”,这可能就是这部纪录片的最大意义。





 第六届西湖国际纪录片大会“西湖荣誉”




“IDF优秀纪录短片” 


《邻居阿布迪》

Buurman Abdi

导演:道维·戴克斯塔



颁奖词:



该片在讲述主人公饱受战争和移民带来的创伤和暴力时,在情感的明暗之间穿梭,令人动容,同时也慷慨地邀请观众进入其动态的制作过程,与其进行温暖的合作。



IDF优秀华语纪录片


《废物故事》

Trashy Boy

导演:郑仪飞



颁奖词:



这是一部有灵魂的纪录片,纪录片的灵魂在主人公的勇气和激情中得到了回响,尽管他被父母和邻居轻视,但他仍有勇气面对自己,追求梦想。导演用亲密的视角让他发光发热,同时激励着所有被主流所忽视的人。




IDF评委会特别推荐


《阳台电影》 

The Balcony Movie

导演:帕维尔·洛金斯基



颁奖词:



该片在结构的简单性与存在的复杂性之间取得了平衡,正是因为导演袒露的开放与脆弱,使得过往的路人对他敞开心扉,他将生活场景塑造成了生命故事的舞台。





IDF优秀纪录片


《孤独地貌》

Geographies of Solitude

导演:杰奎琳·米尔斯



颁奖词:



该片讲述的是一位电影制片人和她的主人公,他们找到彼此,一起用科学和电影揭示了世界的奥妙以及人类日常对世界施加的暴力,并为生活和艺术创作提出了充满希望的可能性。


    

关于《废物故事》,凹凸镜DOC曾撰写影评,以下为影评正文:


拒绝不可能:溢出《废物故事》的故事

文:林世健(中国传媒大学 纪录片专业在读博士)




“我是火命不信星座

把最鲜艳的蔷薇给了谁一朵

做爱做的事当然最有把握

可以明确地说

鸡蛋不碰石头的时候

石头也很脆弱

总是丢三落四

导致思想停滞

颜料是蓝的 天空是灰的

还是在期待

正确答案到底怎么改”

——大海绵《期待》


《废物故事》剧照

我们对于自身未来可能性的想象正面临一种困境,一种只能朝向被钉死的目标攀升或坠落的困境。


纪录片《废物故事》正是一部关于“坠落”的故事,关于一个“肥胖、长发、唇钉、愤世嫉俗、没有正经工作、在一个个夜晚游荡在县城中,独自舞蹈,独自歌唱”的故事,而正是这个“颓败”的故事以某种自嘲、自我曝露的方式提示着我们正在共同患有的某些社会心理症状,某些在既有的社会逻辑和社会加速之下已然显现的社会困境。


失败即意味着在社会主流的上升路径中被抛离甚至彻底抹除。这是一种威胁,但同时也倒逼出了一个建立在相同逻辑之上的许诺——关于持续的向上跃迁所标识的成功的许诺,而这一许诺正在全面覆盖和改写着我们对于自身未来的全部想象,正在剔除着构成人之完满的所有其他必要性元素,正在关闭平行着的多种生活的出路与价值的选择,正在将所有其他的可能封闭成为不可能。


而在对这一许诺愈演愈烈的索取和伴随而生的社会达尔文法则的威逼下,我们开始逐渐呈现出一种集体性的个人症状,而这种集体性的个人症状在同“大海绵”自由、旺盛、顽强、鲜活的生命力的对照中,被全部显影出来。


《废物故事》剧照


一方面,我们共同遭遇着不同程度的自我割裂,这并非任何精神分析学或心理学意义上的不为我们自身所觉察的人格结构,而是一种经由自我主动选择的“言说的自我”与“内里的自我”的相互分离。


言说的自我成为了一种社会索取的手段与工具,成为了一种我们为了获得阶层跃迁的许诺而自愿交付出的献祭式的代价,而内里的自我成为了一种被压抑的不可能,一种乌托邦式的幻觉,一种只能在绝对的独处或“大海绵”溢满诚挚的即兴说唱中被重新唤醒的刺痛的存在;另一方面,永不停止的向上跃迁占据了我们编织自我意义之网所必需的心理余裕,而人类作为“悬挂在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终将面临意义的自我追问。


而如今,我们可能正在进入一种因觉察意义的丧失或意义的不被认可而落入的无力、忧郁、空荡的心理状态之中,我们或犬儒式地自我指认为历史的人质或失落的一代,或非理性地陷入一种歇斯底里式的自我对抗,而这种精神状态在经历了三年充满谜题的新冠疫情和后新冠疫情时代下社会的默契失语中被进一步强化,我们向何处去、如何去,再次成为了一个悬而未决的难题。


最后,我们开始逐渐流失对自身未来的想象力,或者说,我们已然默认了一种关于未来的天然预设——或许不需要有“大海绵”式的鲜活与火热,不需要有即兴而来的喷薄的冲动,不需要有任何意义上的真情的悸动,但必须拥有一个确定的位置——一个在既有的社会结构中所占据的稳定的位置,并在这个位置当中完成一种生命的延续。


而在这样的预设中,我们已然无力想象或者说拒绝想象一种“废物”式的生活状态——一种虽不拥有绝对的物质富足但拥有着内心充盈的生活、一种不完全透支于社会的竞争而为心中之珍视留下一份心理余裕的生活、一种稍稍同社会主流价值评价系统保持距离而持有一份内在的自我确认的生活。


《废物故事》剧照


同时更为意味深长的是,当我们集体性地开始丧失想象另一种未来的能力与意愿之时,伴随而来的却是一份在今日的社会和媒介现实中无处不在的怀旧。对于我们已然经历或未曾经历的过去的怀旧,如今开始越来越具有一种强烈的召唤力。“过去”似乎成为了一种怪异的乌托邦空间之所在。


无论是对于尚未被新冠疫情侵扰的2019年的怀念,亦或是对于被诸多明亮的词汇所环绕的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怀念,这样一种消极的浪漫主义似乎从另一个侧面再度映射出了我们对于今日社会现实的自觉或不自觉的疑惑、困顿或者拒绝,而这种对于现实矛盾和现实问题的察觉将我们或者带入一种对于过去的不自觉的怀旧,或者带入一种对于模糊了现实与虚拟之间界限的元宇宙式的未来期盼。


所以,与其说《废物故事》讲述了一个我们始终未知其真名实姓的“大海绵”的他人的故事,不如说“大海绵”真名实姓的空缺向我们提示了这是一部关于我们自己的故事。


借由黑暗的影院空间,我们得以在“大海绵”的身上暂时寄放我们全部的匮乏,或者说达成着我们全部的欲望——是我们自己在街头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是我们自己兴致来时即兴而唱,是我们自己自由而旺盛地生活。


我们携带着独属于自己的隐入尘烟的往事而占有那个没有真名实姓的空位,并在其中体验和享有一次“坠落”,因为在这种“坠落”当中内在地包含了一种强大的魅惑,那是一种“坠落”之中的持续的攀升,是一种我们已然忘记的生命的丰盈的可能。


《废物故事》剧照


《废物故事》的导演郑仪飞在某次的影片映后谈中曾说:“‘废物’,可能既是一种自嘲,也是一种宣言。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故事想讲,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价值。”然而,既是某种讽刺,又是某种必然,《废物故事》只能是一个“窃窃私语”的故事,它尚且无法真正走向大众的视野,在社会无法停止的全力加速面前,《废物故事》的“颓败”只能是一个杂音,一个充斥着失败主义气息的杂音。


而当今日诸多的主流纪录片正以一种“证言”式的影像姿态加入到后疫情时代的记忆拉锯和记忆争夺战之时,《废物故事》只能是一个“无用”的文本,一个“废物”的文本。


而这部“废物”的文本仍然以一种坠落的姿态重新向我们提示着在竞争真实之外纪录片的另一个重要的面向——那是关于人自身的重返,关于爱,关于真诚,关于炽热,关于如何在人的精神和心灵的意义上探讨人之所是和人之应是,关于所有那些我们始终在意,未曾忘却的问题。


当我们停止了思索这些问题,我们可能就将在另一个意义上集体地走向一种“废物”式的生活,我们可能将最终或者坠落于他人对我们暴力的想象,或者坠落于我们对自身卑微而有限的想象。


《废物故事》的某位观影者如是说:“面对时代生存焦虑困苦的人,该正视结构之外的生命可能了。”


只有当我们拒绝不可能之时,我们才开始真正拥有其他的可能。


本文为作者 凹凸镜DOC 分享,影视工业网鼓励从业者分享原创内容,影视工业网不会对原创文章作任何编辑!如作者有特别标注,请按作者说明转载,如无说明,则转载此文章须经得作者同意,并请附上出处(影视工业网)及本页链接。原文链接 https://cinehello.com/stream/150996

凹凸镜DOC

点击了解更多
从独立纪录片出发,打捞一切“非虚构”故事。
扫码关注
凹凸镜DO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