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工业网公开课]霍廷霄:电影美术创作之《英雄》
霍廷霄:大家下午好,今天非常荣幸,能邀请在清华,这么一所高等学府,给大家讲一下我的创作经验,谈不上什么讲课,我觉得只能说分享我在创作上的一些体会,我从电影学院毕业有20年,创作了24部电影,还有8部电视剧,在电影美术这个领域里,为了自己喜欢的这么一个事业,二十年一直在一线,做电影美术创作,也得到一些成绩,也有一些体会,所以我在毕业以后,电影学院毕业以后,分到八一电影制片厂,前三年我又回到北京电影学院,我就想,我这20年的创作,也想给电影学院做一些总结,把我所创作的经验,传授给后来这些学生,也想培养一些学生,也想自我总结一下。
今天有幸到这个给大家讲一讲我创作的经验,我今天主要是以近期的五部电影,从张艺谋导演,最开始商业大片,所谓就是中国商业大片第一部作品就是《英雄》,创造了电影,所谓的商业大片最开端的一部影片,所谓商业大片,就是既有场面,又有明星,所谓中国式商业大片,我参与这部影片,也是张艺谋导演,第一次进入商业电影运作的三部影片,我都参与创作。所以今天我就简单的给大家分享一下,我所创作的几部影片简单提一下。
我讲电影美术创作基础,实际深电影美术,它分好几个,一个美术师拿到剧本以后,你首先要创造荧幕形象的先行者,首先跟导演谈,我们影片拍成什么样的类型风格,有什么样的造型元素,要分析别的电影,跟我们有类同的东西,当时我拍《英雄》的时候,导演就说,我拍《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拍了很多艺术电影,这次我们就是,因为《卧虎藏龙》绽放是在我们这个电影之前,就是商业上武侠电影获得很多的成功,包括奥斯卡获了很多奖,大家都知道,当时那个时代。所以导演就叫我拍这样一部电影,他说这一次投资比较大,与以往的香港电影完全不同,与以往的所谓香港电影,就是武侠电影,所以中国武侠电影的导演,他有他的一些追求,他当时拿到剧本跟我们谈论他的一些想法,他说这么一部电影,难度很大,尤其在视觉上我们要用几种色彩,当时他就谈出来,用几种色彩来讲故事,没有说哪个故事,哪个片段,他就谈创作想法,后来我们美术,他说我没有给你具体的他的美术,他没有这个概念,就是你们去创造,拿出想法,拿出你设计的东西,咱们共同来探讨,后来这个戏,我们就开始前期运作,我就说电影美术,电影美术它实际是拿到剧本先行者,首先一个剧组,导演组班子,首先找美术、找摄影,这是最开始的创作源泉,首先把这个班底组好了,然后有制片,开始就谈剧本创作,包括它的一些创作思想,这个戏拍成什么样的风格样式,实际在最开始,导演、美术、摄影,开始筹划整个剧作,首先有剧本,然后美术可以画一些草图想法,这些概念。
第二个美术概念,实际就是从所谓视觉上来说,就分两大块。一个就是场景设计,就是所谓空间设计,它是带有时空转化的一种场景设计。再有一个就是人物造型,电影美术大片,就分为两大块为一种情况。我说电影的概念,电影美术概念,基本上是这样一个情况。
然后就是创造荧幕价值作用,这就是理论上的。电影美术和其他部门的关系,今天所说的创作,与各个部门的关系非常重要,它首先就是以导演、摄影、录音为主创人员,摄影设计的场景,首先和摄影师,我们做场景设计,摄影棚搭的场景,你首先有一个灯位,再有摄影机运动的方位,演员的调度,这一系列都考虑进去。上次陶经可能给大家讲课,你录音,你录音,你这个地面,声音是什么样的感觉,美术师都得把提前这些,搭建的场景什么都想好。我们原来搭《十面埋伏》,原来都是部件,电影场景部件,也就是地面,包括你的墙面的感觉,因为它带武侠电影,武侠戏,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就是你在真的那一块,打上去,声音是什么样的感觉,这个大家都在沟通,包括你水底下灯光的感觉,美术就提前想到灯光的处理,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再就是美术还是以导演,摄影师开始讨论造型风格,拍《英雄》,导演说,我们这个片子,就完全是一种诗意化的东西,不是重写性,就是很浪漫主义的一部影片,我们用几种色彩来讲故事。达到了我们所预想的色彩风格样式。然后摄影的风格,也提到了一些要求,我们因为我不可能组织几万人,有中长焦镜头调,大场面,场景一调,他感觉好象也是,那个景深感觉非常壮大场面。实际摄影风格,当时也定了很多这种风格。
有了这个创作思路,然后美术师就开始,前期要勾草图,然后画各种场景气氛图,然后完成场景的布景搭建工作,然后包括道具设计这一系列,它都得要去完成创作方面,前期创作工作。
在人工造型这块,也是属于美术管辖范围,它涉及不同类型的人物造型,根据不同类型的戏,创作不同的类型的风格。你像我们《英雄》,它找的是日本和田惠美,他就是要简单,把清朝时期的服装,它要有飘逸感,所以你看《英雄》整个这个戏,它就是服装的感觉皆有风,服装都带飘逸,它都是外景的一些场景设计。
《英雄》这部戏,因为我也是第一次跟张艺谋导演开始合作,他就提到一些,很多他的创作理念,所谓的剧本也没提到,我们剧本棋馆,我们棋馆的场景,原剧本写的是酒楼,就是藏书阁,刚才这个场景藏书阁,藏书阁他写的是演武厅,演武厅就是大家原来练武的地方,后来导演说,这都不是太好,你再去想一些,不要完全按剧本去想这些场景,你们就大胆的去设计一些你们自己认为,跟这个戏,中国传统文化有关系的,你们去想,后来我们就想了很多,最开始就想到这个棋馆。想到这个棋馆,导演觉得好像有点儿小,我们就想了很多形式,做了一些兵马俑的做法等等,当时原剧本写的是酒楼,酒楼的话,正好《卧虎藏龙》第一场打,就和这个酒楼完全相似,就是章子怡,刚开始酒楼那场打,我们那个剧本写的也是这样,这是我们最开始所谓的演武厅,就是一个秘密练功的地方,实际后来这些场景,我们都变成藏书阁,所谓藏书阁,就是当时秦朝时期最大的一个图书馆,就是用竹简,我们做了三万多个真竹简组成,然后后面大家看这个电影,倒了那一圈,我们又做了一些假的。
书法馆,当初就有这个场景,后来我们又把棋馆这场戏,就改成棋馆,后来正好把中国传统的琴棋书画,和狭义精神结合起来,这样的话,场景完全跟他的文化元素,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完全结合起来。尤其书法馆这个,你看书法馆,就是用一些,当时秦朝时期的珠帘子,珠帘子它有一些隐蔽性的东西。开放性的,它可能就是有些大的学生做的公共空间,然后边上就是残剑、飞雪,他们是单独去,就是咱们现在包间一样,他们单独又去训练这个字,练字的一个地方,所以我们当时设计的一个场景,这个也是舞厅,最开始设计,为什么我今天给大家看这些草图呢?最开始我们勾勒了好多好多草图,他觉得这种造型元素,得跟这个戏贴近,因为这个随意画的一个东西,导演说如果把这个放在棋馆里头,有点儿水什么感觉,其实他也是根据这个,张艺谋导演跟我几位导演合作,他的特点,张艺谋讨厌,就是你拿图来刺激他,他从图里面,他能判断和发现,有些有意思。刚才这个图,棋馆里头,他说如果整个第一场棋馆这场戏,再加上雨水放进去,他就觉得特别有意思,所以当时就把这个,他也是根据这个草图来定的,
这是飞雪的一个卧室,简单的一个设计:
这是棋馆的平面图,这也是当时一些概念草图的想法:
包括右边这张图,右边这张图我们要做赵城的模型,那个时候电脑还没有现在这么数字发达,我们用模型合成,就是赵城的模型,我们做了一些概念想法。这边我们棋馆的概念想法的这些草图设计。这就是我们做一些道具,包括李连杰去成功的战马车,那边就是兵器,这些都是道具的设计。
这个给大家看一下,我们就勾勒这么一张小草图,导演就说,如果我们把这个用到秦国的箭阵上多有意思,他说这个能不能实现,所以这个我们是有根据的,我们当时查到文学的资料,当时秦始皇秦朝时期,就有脚踏弓射箭,后来我们就把小草图,导演说这个很有意思,后来咱们大家都看电影里头,说秦国的箭阵强大,有双人抬的,有单推跪着射箭,有个人射箭,这也是一种,就是当时把秦国的箭,弄的很强大,我们有这个草图,就把这个草图的意思也用到电影中去了。
这是设计的一些兵器。这是我们当时做的模型,就是合成,当时做模型合成,大家看电影,箭阵上面,就是模型的局部。
这个是胡杨林,就是大家看飞雪,就是张曼玉和章子怡当时在胡杨林那一场打,当时我们去看景的时候还没有树叶,因为胡杨林这个地方,这个季节也就是在九十月份,就那么几天时间,那个树叶是最佳的季节,所以我们就赶上那个点去的,所以那一场戏拍的,大家以为是电脑,实际大部分都是实拍的,包括胡杨林的树叶,每天收着一包一包的,一百块钱,二百块钱收这个树叶,大家看,每天用飞机头来吹这个,后来最后那一个,整个红掉的那个,那个是用电脑最后完成的。
这个景非常有意思,当时我们看雅丹地貌,离敦煌大概有200多公里,这也是在新闻联播上看的,因为我们当时选这几个,主要大场面这几个场景,我们当时美术组,包括制片部门,分给大家六个组,在全国各地跑这个场,当时张艺谋导演,他把中国最好的外环境,大家原来电影中没见过这些场景,当时我们一路走的新疆这一路,我带一路沿着塔里木盆地,包括湖整个都转了一圈,后来刚才这个雅丹地貌这个场景,在一次午间新闻的新闻联播上看的,觉得这个地方很有意思,它这个地方,底下都是蓝的石子地,上面遗留下这些土包,在这个地方,到晚上,风非常大,我当时拍的时候,在这住了一宿,当时拿着帐篷去住,最后第二天起来帐篷都吹没了。这个地方它的晚上风非常非常大,因为那个地方离我们住地大约有200多公里,后来每天跑,大家跑累了,结果住了一晚上,觉得还是不行,风太大了,第二天起来帐篷都吹没了。它这个地方是很奇怪的地方,它这个气候变化非常非常大。但是的确很美,因为它这个地面,就像海里似的,土包雅丹地貌,像船一样,底下是小石子里,这个照片照的不是太清楚,当时最开始照,就是那一张,底下那张照片,我们在青海,就是大场面,箭阵过走的场面,大家看这个,这个是场景,包括马那些,包括箭阵,为拍秦国的箭阵,当时我们选英雄这几种颜色的时候,选的比较单纯,秦国当时就上黑,我们把秦始皇整个变为黑色调,后来以真实故事为白调的真实故事,以红调子,作为一开始李连杰讲的虚构的故事,它作为男女之间爱情扭曲的故事,就是章子怡和张曼玉在胡杨林这场打,包括书法馆里头挡剑,这是以红调子为主。后来秦始皇自己又讲了一个故事,他说,我这个故事完全跟你这不一样,秦始皇自己讲这个故事,讲的是爱情美好的故事,所以他用蓝色调,带着一种青春美丽,所以咱们看九寨沟,水上那一场戏,就用了以蓝色调为主的这么一场戏。然后就是绿色调,绿色调主要在这个影片里是回忆调,回忆当时张曼玉和梁朝伟,他们当时美好的愿望,包括他们在当年刺秦的那一段,秦王宫里头有绿木,那就是有绿调来处理这种故事。所以白调子,就是我们最后的真实故事,最后包括吴明(音)的死,这个你看是黑调,这个在浙江横店,原来拍《荆轲刺秦王》,秦王大殿我们进行改造,所谓黑,它也不能是完全黑,实际黑就是黑银,我们就是用的银色,包括它的柱子、地面,它也就是有关系,它才称为绿,纯粹把它作为黑的,它也不好看,从色彩色调上也不好看。
这是红调子,红调子当时就练书法,书法馆,那个时代我们查阅很多资料,就是用沙盘上练字,当时章子怡她写那个剑字,就是梁朝伟写那个剑字,就是有一定的寓意在,说它在沙盘上练,所以它有这些红色调。
再就是所谓的单色调,所谓英雄这部影片,四种颜色,实际很难,谁也没有真要去做过这么一个影片类型。大家虽然当时说对《英雄》有黑泽明的故事结尾,的确是有《罗生门》讲故事的一种故事结构。但是黑泽明,当时它是黑白片,没有用彩色片来讲故事,我们这次用彩色片来讲这个,也是按黑泽明《罗生门》故事结构来做整个色彩的变化。所以它这个色彩,它主要还是有质感,实际单颜色就不好处理。由我和张艺谋导演合作的这三部影片,我对色彩的理解,我纯粹画油画,对色彩的饱和度,这就是在点点滴滴,包括道具,又要红,整个荧幕整体对我非常重要,但它有质感,你像《英雄》书法馆这个红调子,我们用真正的木头,包括浙江横店义乌买的鞋油,一点点做效果,它有质感,当时我记得张艺谋导演跟我说,他那种质感,像我们陕西那种老的那种家具,过了多年,一层一层的变化,它这个东西就比较难,你在一种色调里头做出层次变化,它就是考验美工师对这个色彩的理解,他要不是平图,咱们在里头有绘画,你平图的话,很简单,做新非常容易,做旧非常难,做历史沧桑感,历史的那种斑驳,包括历史的痕迹很多,实际我们这个戏里头,大部分追求这个。我后面要讲《黄金甲》,《黄金甲》是另外一种感觉的东西。
再一个这个藏书阁,藏书阁咱们第一张图,还是用方子,后来我们在书法馆,拍了很多方的东西,导演跟我讲说,能不能我拍一个圆,中国人讲天方地圆,说在这个里面,原来我们实际藏书阁的场景都设计好了,整个都摆好。他说你去想一个圆的东西,后来不到三天,我们就把这个圆改了,这个桌子整个是重新雕的,把所有浙江横店雕工,连轴转了大概有三个晚上,连做木工再雕刻,我们整个把场景设计,因为当时我们那个方子,导演就说,你最好做一个,后来草图弄了一个,就按照这个方案,导演说,实际上我不管,你去想办法。李连杰就这么几天时间,他的价钱,又比你这个景的价钱贵的多,困难你们去想,反正给我三天我就拍,这个东西至于你缺什么,你制片部门解决,导演就是要结果,到时候我几点进去我要拍这场戏。后来我们就动用很多手段,包括这个藏书阁,大家可能看过影片,包括改这个调子,一开始方案,是白调子拍,他从红调子拍起,他为了演员,他不光照顾美术,因为咱们在座都知道,你说白调子改蓝的,蓝的再改红的好改。但是他倒着拍,他先拍红的,红的完了再拍蓝的,最后才拍的白调子。演员档期排的,这个场景不同的几个演员,时间都不一样。所以他说这个你去想,同一个场景,改三个色调,美术要下很大工夫。我们这里,刚才我说平图,真正的柱子,你要一层一层的,上百人的民工在那洗,比如说红颜色拍完,把红颜色整个洗掉,然后你还得有质感,不能反复盖,你又盖不住,所以它这个也是下了很大工夫。所以尤其作为美术这块,它是很具体的工作,大家在荧幕上所看到的东西,实际美术在任何一个细节,包括一个道具,它付出很多很多艰辛。
《唐山大地震》那个盘,就是吃西瓜那个盆,你美术就得提前考虑,你比如说76年这个是搪瓷盆,就是老的搪瓷盆,到后来张静初演的母女相认,准备了不锈钢的那个盆,这个就是时代的区别,当时那个盆和这个盆,它就是一个道具,你美术要想到,它既要有故事情节,又要想到与这个人物关系。道具是细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