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韬:一个艺术家的电影之旅
美术学霸:一流的艺术家引领公众
父亲是画家,林韬从小开始学习绘画。和所有学习绘画的学子们一样,中央美术学院一直是他心中的圣地。1993年,林韬以专业第二名的成绩考入央美版画系。在央美林韬成为超级“学霸”,连续三年获得全校每年仅两人能得到的“一等奖学金”。
90年代的中国,正在经历深刻的社会变革,在艺术领域也是如此。曾经深刻影响社会的绘画、音乐等艺术门类逐渐成了高高在上的“严肃艺术”,对公众的直接影响力却越来越弱。
“因此我一直在思考,希望找到一种表现方式,能把我对美的认识和见解最大限度地影响大众。这种影响,并不是说我的作品多轰动,而是要把我的这种审美艺术、审美观,潜移默化地传递给公众。在我看来,一流的艺术家是引领公众的,通过自己的创作深刻地影响着社会、带领着公众往前走,并引领着社会的文化进步。
央美本科期间,林韬(前排左一)与同学和老师在外写生
本科毕业以后,林韬在杭州画院当了两年的职业艺术家。后来又考上中央美院读研究生,“读研究生期间我也在做一些广告,还在4A广告公司当过美术指导。”
2002年,林韬的艺术之旅有了一个重要的转折。
在央美研究生毕业之际,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决定在央美招一个应届研究生到摄影系任教,开设艺术观念以及视觉创作思维方面的新课。央美超级学霸的身份再一次帮助林韬得到了这个机会。
“我当时教的课程,主要是启发学生如何建构一个更好的视觉思维系统。我觉得在摄影系进行的研究和教学,是以电影影像为核心并为之服务的。这可能恰恰是我一直在探索、希望的艺术媒介。”
在电影学院摄影系,林韬完成了从学生到老师的转变。“我花了大量的时间来研究电影影像这个新的艺术媒介,再把以前在中央美院学到的那些对艺术的见解、认识和理解,和这个新的媒介融为一体”。期间,林韬出了一本书叫《电影摄影应用美学》,它是一套应用的美学,把电影摄影作为美学的一个组成部分来理解,并且把电影摄影作为一个艺术实施的手段。
第一次上讲台,是在读研的最后一个学期,“我那时候跟现在讲课不一样,完全无法关注到学生的反应,就像演员头一次表演一样,其实是很紧张的。感觉准备了一个星期的内容,在台上一个小时就说完了。”摄影系进修班的学生年龄与那时美院研究生还没毕业的林韬不相上下,甚至比他年长,在上课的过程中,他们像朋友一样。有一次,一位学生说“老师你不用紧张,你讲的挺好的。”
人生导师:强扭的瓜也甜
在林韬的求学生涯中,两位恩师对他影响深远。一位是他的硕士导师,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的广军老师。
有一段时间,广先生强迫林韬研究抽象艺术。他问广先生,“您不是以学术自由而著称的吗?我更喜欢古典主义,您为什么要强迫我做抽象艺术?”
广先生说,“你是学生,我是老师,我们的关系现在不是自由艺术家之间的关系。那么作为老师,我有责任要求你去研究,我认为对你有帮助的东西。”这是广先生的原话。
后来林韬研究了抽象艺术以后,打通了抽象艺术和具象艺术之间认识上的通道,他发现抽象艺术和具象艺术本质上是一致的。正是因为对抽象这套东西,包括对现代派都做了深入的研究以后,能够顺利地嫁接上绘画和电影摄影。
“艺术老师的责任不完全是教给学生技术,更重要的是对艺术的深刻认识。老师要把学生拉到高处,然后给他指出最正确的路径,让他在艺术的见地和修养上有快速的提升。”当林韬自己成为老师之后,他参透了这个道理。
另一位是他的博士导师,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的穆德远老师。
作为美院的毕业生,在穆老师的指导下,林韬树立了对电影的基本认识。“这种认识,不是说一个摄影机你怎么去用它,而是它表现的空间和可拓展的范围在哪里?电影影像作为一种艺术表现媒介在美学上的价值是什么?”。
穆老师严谨的治学态度,对林韬影响巨大。
“我原来认为自己在艺术的认识、理解,还有研究上,已经做的很充分了。所以当我把我博士论文的开题报告给穆老师看的时候——穆老师平时是很和蔼的,对吧?但是一到学术,或者教学创作上,那是非常地认真严谨,一丝不苟——当场就指出了很多研究上、认识上的不足。所以我第一次博士论文开题报告在导师这里就没通过。”
这无疑是林韬学术生涯的一次地震,他又花了半年的时间重新做了开题报告,第二次才通过了。
“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很大,也影响到我跟学生相处的方式和方法,可能无论我们平时是如何的平易近人,但是在教学上,在艺术的研究和教学上,是绝不能有半点的马虎,不能有半点的放松。”
2008年林韬博士毕业,与恩师穆德远
此外,穆老师一直引导林韬站在国际化的视野上来研究电影的美学,来研究、指导,或者是进行中国的电影创作。基于这个原因,穆老师推荐林韬去著名的美国南加州大学(USC)电影学院学习电影制作专业,“这段经历,对我无论是创作还是教学方面,影响也是巨大的,改变了很多东西。”
这一次,林韬迷上了美国“制作派”电影。
留学美国:进阶实力派制作人
“在南加州大学我惊讶地发现,在电影摄影方面它的教学深度上是比不上我们摄影系的。我像学生一样把南加州大学所有电影摄影的课程都修了个遍,跟他们一起做作业,系统地研究了每一门摄影方向的课程。”
美国电影教学的优势是什么呢?林韬得出结论,这种制作流派的教育体系,把各个电影制作的专业整合得很好,也就意味着一个制作专业的学生,他的知识面比较全,能力比较全。
2007年学成回来后,林韬在北京电影学院学报上发表了一篇论文《美国南加州大学电影学院的教学方式》,全面深入的阐述了美式电影教学的系统和方法。2017年又将这篇文章发布在个人微博“林韬电影”上。
林韬说,在他的学习过程中对他影响深刻的电影,是斯皮尔伯格导演的《少数派报告》,“这部影片带着我进行了一场现代电影的认识之旅”。
这部电影是好莱坞“制作派”导演风格的一个典型代表。怎么用电影制作的拍摄系统来讲故事,绝对不仅仅是把光影的质感打的好一点的问题。在建立相对独立的影像视觉审美的同时,还要深入融合到叙事里面去。
《少数派报告》2002
在反复观看和研究的过程中,“我觉得我可以和创作者进行对话,我甚至能够感觉到主创在拍每个镜头,他们在想什么,他们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调度,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光效,为什么用这支镜头。”
在课堂学习之外,林韬也参加了多个好莱坞片场的拍摄实习,在这些一线的拍摄活动中,对好莱坞工业体系的制作理念、拍摄习惯、技术控制、审美方向有了直接、感性的认识。在林韬看来,这些对自己的创作和教学都有很大帮助。
执导国际团队:摄影机就像演员一样
一路走来,积蓄多年的经验沉淀在林韬的身体里,融进血液,也影响着他的艺术风格。“教学对我来说是一种坦诚的交流,那么创作则是一种自我挑战,两者都令我沉迷。”
2016年,林韬在德国执导拍摄了电影《失控:幽灵飞车》。中、韩、美、德四国演员,德、美、英、瑞士等多国联合制作班底再一次挑战着林韬的艺术控制力。
“首先,在和国际团队合作的时候,我感觉他们跟国内团队最大的不一样,就是作为导演你需要非常了解制作,特别是你运用摄影机进行讲故事的能力、方式和方法。”
林韬在《失控:幽灵飞车》现场
在这部影片里,林韬处处践行着“用影像介入叙事”的宗旨。
举一个例子,在摄影棚里拍车戏,车是不动的,那我们如何塑造出速度感?答案是:靠摄影机的运动。“我们参考了影片《谍影重重》摄影机运动的质感以及细节控制。《谍影重重》在国际上被誉为动作片的新标准。恰巧剧组的掌机有一位就是拍摄《谍影重重》的掌机。”
“我们用一米长的小滑轨,掌机一方面控制着云台做小范围的移动,另外他还要模拟出肩扛振动器振动的效果和振动幅度的大小,通过左右振动,能体会出整体的速度感。在这些很微妙的交流当中,摄影机就像演员一样。”
《失控:幽灵飞车》剧照
在影像方面,林韬强调整体影调关系和色彩关系的控制,视觉结构是形成视觉气质的基础。演员在画面中是否层次足够丰富不是最主要的,影像也不强调固有色的准确还原。影像画面的整体关系是首要的,以及影像整体传达出的情绪和情感和审美气质。
“我的另外一个感受是,不论是色彩还是影调,这种流动感很重要。我举个例子,在拍双人对话时,我们可以有很多的设计,包括演员的外部动作、内部动作,当摄影机在移动时,光线就可移动起来。那光线的变化能不能参与叙事?当然可以。所以在这里我们感觉到技术和艺术是融为一体的,你要跟摄影机说戏,要跟演员说戏。”
今年7月26日,林韬在影视工业网“中美电影工业高峰论坛”上分享了这部电影的拍摄心得。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点击下图回顾:
任教十五年:效率是最好的老师
今年是林韬在北京电影学院任教的第15个年头,谈到对自己最满意的成就,林韬表示,多年来对于电影和摄影的研究,让自己对电影创作的国际视野有较深入的理解,并对“拍摄控制要深度融入电影叙事”的“制作派”艺术观点和拍摄手法有系统认识。在教学以及执导国际团队的实践中,这些知识系统都得到了的运用。
今年5月,影视工业网与中国影视摄影师学会(CSC)联合推出了“CSC电影学院”,作为CSC的成员,林韬老师录制了高度提炼自己15年教学以及实战摄影经验的《摄影造型创作》,上线至今已有超过1,500名学员。
“我非常强调教学的效率,不仅研究知识体系,也研究教学的方法。一个学生用一年学的东西,我如果能用两个星期就教给他了,我认为这是非常好的教学。”
体现在网络课程设置上,“我把课程切分成30多个章节,非常小心地控制每个单元内容的量。在实际教学中没有这么多章节,为什么网络课程会分得更加细致?“我希望同学在网络课程的学习当中,即使老师没有天天在身边,也能有一个更清晰的,一步一个台阶的过程。”
“我每年讲课,都会根据学生的反映,对讲课的内容做一些升级。从广义的维度上来说,《摄影造型创造》这门课已经迭代了十五年,这里面所有的知识点,都不断的进行修正和微调。这是一个起码到目前为止,最完美的结果。”
= 扫码加学院君微信,有9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