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大于纪录:Inocente《流浪逐梦人》85届奥斯卡最佳真人短片​创作访谈

2013-12-03 15:52
写在前面的话:

关于纪录片的创作实在有太多的话可以聊,我们很难想象,一部纪录片的背后隐藏了多少故事和人类共通的情感。能够用机器记录下来的实在有限,那些没有被记录下来的时刻是否更接近真实?镜头里的那个人到底更像他她自己,还是导演臆想出来的人物?
纪录片道德问题也反反复复被人们讨论过,到底还是生活大于创作人与人之间建立起信赖,才会打开心与心之间一扇一扇的门⋯⋯

生活大于纪录:Inocente《流浪逐梦人》85届奥斯卡最佳真人短片​创作访谈

(点击上图进入《流浪逐梦人》(Inocente)官网



《流浪逐梦人》‘Inocente’ (2012)

导演:肖恩·范恩 Sean Fine & 安德里亚·尼克斯·范恩 Andrea Nix Fine

第85届奥斯卡金像奖(2013) 奥斯卡奖-最佳纪录短片

生活大于纪录:Inocente《流浪逐梦人》85届奥斯卡最佳真人短片​创作访谈

[故事梗概]

在圣迭戈,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的双眼盯着粉盒里的化妆镜。她的眼睛四周画着极夸张的黑色漩涡。她从来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她知道,至少每一天都会从绘画开始。

《流浪逐梦人》(Inocente)是关于一名年轻艺术家面对四周贫瘠环境而绝不投降的决意,是一部带有强烈个人色彩并且充满了活力的纪录片。

Inocente今年15岁,她在过去9年内都作为非法移民过着无家可归的生活,但她拒绝让这妨碍她成为艺术家的梦想。色彩是独属她的革命,当色彩精妙地扫过她的画布,她创造了一个跟自己黑暗的过去没有任何共同点的世界——父亲因为实施家庭暴力而被遣送出境;抚养着四个孩子的母亲则酗酒成瘾,一蹶不振,还曾拉着女儿的手一起从桥上跳下去。这是一种循环不断的往复。他们的生活便辗转在这个城市拥堵的无家可归者收容所和被驱逐出境的持续威胁之中。

生活大于纪录:Inocente《流浪逐梦人》85届奥斯卡最佳真人短片​创作访谈

虽然有着这样苦痛的历史,在Inocente的眼睛里,世界却换了一个模样。那里的建筑流淌着黄色和橙色的色彩,粉色和绿松石色的行星因为幸免于难的梦想而闪闪发光,独眼的孩子似的生物则在受到宠爱的婴儿与紫色云彩之间玩耍。Inocente的家族史通过她的画慢慢地显露出来。

这个故事完全由她自己的语言叙说,因为她意识到她的生活正处在一个转折点,第一次,她决定把自己的命运把握在手里。她现在将那些抑制不住的天性——态度不敬,有所欠缺,滑稽可笑——融入了由她控制的未来。她的天赋终于被发现了,如果她能及时创作出作品,她将有机会举行首次艺术展。同时,她的家庭生活仍是个紧张的僵局——如果她打算在法律上和母亲脱离关系,那么她的兄弟们可能会被别人收养,但和母亲一起生活也令人难以忍受。

《INOCENTE》既讲述了关于艺术的变革力量的永恒故事,又应时讲述了美国无家可归儿童的面貌。这部片子既不过于抒情,也不打算赚人热泪,《INOCENTE》将让你沉浸在我们平时看不到的,非常真实的,一位少女的奋斗之中。她面临着惊人的挑战,但在她的故事里蕴藏的希望证明了她的出身并没有定义她的存在,她的梦想才是。
[关于导演
生活大于纪录:Inocente《流浪逐梦人》85届奥斯卡最佳真人短片​创作访谈
肖恩·范恩 Sean Fine & 安德里亚·尼克斯·范恩 Andrea Nix Fine
在过去的十年中,肖恩·范恩 和 安德里亚·尼克斯,这两位曾获得奥斯卡奖提名和三次艾美奖的导演一直在制作、导演和拍摄最棒的电影和电视纪录片。他们已在三十多个国家工作过,足迹涉及危险的战区到北极圈,将许多未知的人类故事带到了银幕之上。

范恩夫妇与Shine Global合作的电影《战阵舞》(WAR/DANCE)被提名为2008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其导演,摄影和编剧获得了超过18个奖项,包括圣丹斯电影节最佳纪录片奖。一些因为范式夫妇的独特风格而颁发的奖项包括:
国际艾美奖;HotDocs电影节观众选择奖;芝加哥电影节优秀摄影奖;Full Frame电影节观众选择奖;哈斯克尔·韦克斯勒摄影奖;费城电影节最佳导演奖,迈克尔·摩尔的特拉弗斯城电影节最佳现实电影。范夫妇的最新纪录片《山姆的生活》(LIFEACCORDING TO SAM)在2013年1月于圣丹斯电影节首映。
www.fine-films.com

获奖情况:

奥斯卡最佳纪录短片奖
圣安东尼奥电影节最佳记录短片奖
亚利桑那国际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
Awareness Fest精神奖
EBS国际纪录片节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特别奖
Heartland电影节奖
Flagstaff Mountain电影节短片奖
Women+Film VOICES电影节观众选择最佳纪录片奖




[幕后访谈]
生活大于纪录:Inocente《流浪逐梦人》85届奥斯卡最佳真人短片​创作访谈
来源:http://www.documentary.org/magazine/oscar-bound-inocente-directors-sean-and-andrea-fine

问:两位导演起初是如何开始涉足纪录片的?作为一个小团队开始合作的吗?

肖恩·范恩:我们俩最初是在国家地理杂志一起合作拍摄过一些片子。那时候我们正在约会,决定在关系得到进一步确定之前不要一起工作。所以,直到我们结婚以后才开始尝试合作一些项目,那时我们都离开了国家地理频道。我们合作的第一部电影是《战阵舞War/Dance》(2007) 。

安德里亚·尼克斯·范恩:我们是不得不结婚的,因为当时我们都在拍摄各自的纪录片,且从未见过彼此。我那时候在格陵兰,肖恩在哥伦比亚,我们发现一年中我们见面的机会连三分之一也不到。几年过后,我们都认为唯一能在一起工作的方式就是结婚,的确独立出来以后可以有更多时间见面。

肖恩·范恩:国家地理杂志非常好,但当时我们俩都有一种戴着镣铐跳舞的感觉,想要挣脱。当我们有能力拍自己的第一部电影时,我们遇到了一位非常伟大的制片人Albie Hecht,他说“我希望你们尽可能地变得越有创造力越好”。一部戏剧化的纪录片的形式和赋有创造力的技巧是我们当时追求的方向。这种感觉就好像解开了镣铐跳舞,我们的思惟一下子打开了不少。这种方式成就了我们。我们希望接下去可以保持这种状态。《战阵舞War/Dance》被提名2008年的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纪录长片。

问:你们俩是以这样的方式开始合作的,那么你们会选择怎样的同事加入到团队里呢?在《流浪逐梦人》中,有一个片段是与女孩的家人一起进入到了一个非常狭小的居住环境里,当时你们俩都在场吗?你们是如何平衡团队中的工作及个人亲密关系的?

生活大于纪录:Inocente《流浪逐梦人》85届奥斯卡最佳真人短片​创作访谈

安德里亚:我们过去都是作为导演在各自的团队里工作的,所以对于平等地融入到团队工作中都比较适应,肖恩不仅是导演,也是一名出色的摄影师。他承担了几乎所有的拍摄工作,所以这就节省了大量的团队人员。除此之外,和我们一起工作的还有一位录音师。基本上就是这样的团队设置。我们真的想努力保持现有的团队设置,因为拍纪录片显然对亲和力的要求很高。我们非常努力让被拍摄者感觉舒服和自然,不仅和我们俩熟悉,还需要对团队里其他工作人员感到自然,家庭般的氛围。我们与他们分享关于我们婚姻和孩子的故事,我想这有助于鼓励他们也原意分享自己的故事。

肖恩:正如安德里亚所说,我们的拍摄工作非常亲密,团队很小。我们希望持续保持与同样的队员合作。我们的录音师几乎参与了我们所有的项目,还有我们的剪辑师Jeff Consiglio,也是参与了我们所有的影片。我们还有另一部片子叫 Life According to Sam 在圣丹斯电影节放映,也是他们俩负责录音和剪辑。同样完美的结果。我们是一个非常团结的团队,非常有默契。

生活大于纪录:Inocente《流浪逐梦人》85届奥斯卡最佳真人短片​创作访谈

安德里亚和我有一个工作准则,当我们在拍摄一个人物时,我们会告诉被拍摄者我们开拍了,如果他们希望我们停止拍摄,我们一定会停止,把摄影机放下。对于生活本身来说,影片的重要性永远是第二位的,我们坚持提醒自己严格遵守这个规则。是的,这样我们会错过很多精彩的镜头,但是当你放下摄影机你建立起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从另一方面来说,就打开了更多沟通、交流的门,更多更好的时刻在等待着你。到最后与他们之间变得非常亲密,即便我在拍摄,非常近距离地拍摄他们,也能够习惯摄影机的存在了,他们忘记了摄影机,忘记了我们的存在。很多奇妙的事情往往因此而发生。

安德里亚:我想这一切都归功于信任,当你一开始就从信任出发,拍摄你想要的场景时,他们会信任你的。我们片子里所有的角色,我们都欢迎他们直视镜头,这是必须去学会适应的,到后来他们完全习惯镜头了,一切就好办了,他们的说话方式变得很自然。他们需要相信,他们正在讲述着人生中最传奇的时刻,有时候故事会变得充满了惊人的情感和极度痛苦。他们相信你会尊重他们的故事。我们也觉得很荣幸,能够以这种方式分享人们的生活。我们花了巨大的努力阐明,“我们将会以这种方式把你的故事带出去,即使你的处境与众不同,但是这一定会得到人们的理解的。”这将是一个非常人性化的连接。也有人说“由于你是拍摄者,所以带着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可以建立情感连接的余地。”

肖恩: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你做不到这一点。安德里亚和我做的纪录片,大部分是关于在有着艰难成长过程的青少年。他们不是电影里的人物,所以你做不到这点,作为活生生的人,获得一个附加给他的角色,或者试图发展一种信任感,如安德里亚所说,你不可能把你自己分离出来。我们的片子也是真实电影类型,我们基本上是跟随人们的生活,所以必须保持与他们之间近距离接触。如果你没有做到这一点,当有趣的事情发生时你很难在场。这样的故事没有剧本,没有预设的发展情节,也没有一个可以把控的结局。我们相当于只是观察者。只是跟随这个故事,保持亲密度而已。

生活大于纪录:Inocente《流浪逐梦人》85届奥斯卡最佳真人短片​创作访谈

问:你是怎样知道“一个生存的理由”(ARTS)这个项目的?它又如何引导你找到Inocente?

安德里亚:我们最初接触到的是ARTS。当我们看到数据说在美国,每45个孩子里便有一个体验过无家可归时,就想拍一部这方面的影片了。那看起来不太现实。我们调查的越多,就发现无家可归者之中,孩子和家庭已经成为了主要的新增人数。这个指数好像有所减少,但它感觉就像隐形了一样。我们觉得,我们希望能找到一个非常强大的故事,好让这些孩子的故事活过来。我们有这个想法,某种艺术的连接将是接触这些孩子生活的有趣方式,在那里我们将发掘这些孩子们的才华和梦想。我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终于找到一个叫做“一个生存的理由”(缩写为ARTS)的项目。我们找到这个项目的主管Matt D Arrigo,描述(我们想要)的,可以分享他们的故事,并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天赋的人。他说,“我这有个女孩,你得见见Inocente。”

肖恩:(我们问)能不能跟她打电话。他说,“我认为你只需要来这里和她见面,她在电话上表现不太好。”因此,我们飞了过去。没有摄像头。我们和她一起度过了几天。当第一次看到她时,我们想,“噢,我的天哪,这女孩令人难以置信。”她实际看起来就像长着脚的彩虹。她穿的很疯狂:色彩鲜艳,又亮丽。这是一个九年来一直无家可归的女孩。你不会想到她竟然会如此明亮,色彩缤纷。你也
不会想到她的艺术是如此明亮,色彩缤纷。所以,当下,从视觉的角度来看,我们受到了很大震撼。我们在不带摄影机的情况下跟她混的越久,就越清楚这个女孩真的有话要说。她从来没有讲述过她的故事,她真的有话要说。这后来演变成我们的电影。

问:跟我说说你第一次去她住的地方时是怎么样的。

肖恩:当我们开始拍摄时她15岁,所以我得问她妈妈是否允许拍摄她。我们都没有觉察到她与她妈妈的关系。当我们拍摄时她们的关系有所进化。这就是我们电影的重要组成部分:我想,是的,这是一部关于无家可归者的电影,但它也是一部关于年轻女孩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并试图修补这种关系的电影。我们不知道这一切。我们和她一起跟她的母亲聊我们想要做什么,并解释我们想做的事。

当我们第一次见到她,他们住在一个朋友家。他们仍然无家可归,正试图把东西整理好。我记得当我们走进房子,有很大的行李箱,衣服扔的到处都是。看起来好像他们要离开了。我跟Inocente说话时她回答,“我不知道,我们或许会在明天被踢出来,或许是一个礼拜,我们永远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这对我们是一种冲击,这对一个小孩子会有什么样的打击啊!Inocente甚至没有一个地方来创作。他们居住的地方就像一个工作室公寓,有着所有这些孩子。他们睡在地板上,不知道下周要去哪里。他们不能把哪个地方称为她的家。这很能说明问题:她甚至没有想把她的画挂在墙上,因为她[知道她]可能过几天就要取下来。

安德里亚:她不得不频频扔掉某些作品。这个家庭是这样参与到故事里面的:通过家庭的概念,还有不限于物理意义的家的失散,这是关于家庭的遗失,关于一个安全的地方,还有情感意义上的家的遗失。通常情况下人们不能收留整个家庭。一切都开始瓦解,还有人际关系的压力。我认为这是在我们的电影中他们都经历过的事情之一。

生活大于纪录:Inocente《流浪逐梦人》85届奥斯卡最佳真人短片​创作访谈

肖恩:我们向她的妈妈解释过我们想如何拍这部电影,我们想拍摄她,Inocente和她的孩子们。她的妈妈明白我们将会跟着她的女儿。当我们下一次带着相机走进房子,相机感觉就像不存在一样。一切都很自然。
有一次我们觉得有必要采访她的妈妈。她的妈妈开始告诉我们关于她的所有事情,这些事情都是Inocente从未与我们分享的,包括她的妈妈是怎么样的一个酒鬼,她是怎么带着Inocente跳下桥。Inocente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这些事情,我还记得那一刻,因为我的音响师也会说西班牙语,由他来当翻译,我说:“她真的说了那些话吗?你能为她解释这将包括在纪录片里吗,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我们问她,“你为什么要与我们分享这个?”她说,“我想为我的女儿这么做。我只能为她做这些事情,因为我曾经辜负过她。我在这部片子里很诚实。我希望能够帮到我的女儿。”我认为这些事情的发展是真的很有意思的。

安德里亚:我认为人们常常会对这部电影产生亲密的感觉,人们会说,你是怎么让那些人开口谈论那些事情的呢?我已经了解,而且我已经有很多次都被这件事情所惊讶,即人们非常有分享的欲望。就像这个故事里的母亲一样,他们想要谈论这些事情。尽管这有些暴露出她内心中最黑暗的地方,但是也显示了她如何在努力。这种事情当我们在拍摄《战阵舞》还有《山姆的生活》时都有发生。非常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人们想与大家分享。只要你发问,他们就会来分享,这是给他们打开一扇门的机会。

肖恩:人们永远不会问这些人他们的感觉如何,他们生活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特别是主角Inocente的妈妈,她对于每个人都是隐形的。她不会说英语,专门洗浴室,努力抚养孩子长大。没有一个人问过她你有什么样的故事。这也是她从来没有被问到过的。我认为有的时候可以跟摄影机说这些事情,也算是一件好事。

生活大于纪录:Inocente《流浪逐梦人》85届奥斯卡最佳真人短片​创作访谈

问:当你放这部电影时观众的反应是怎么样的?他们反应中最令人吃惊或者是最出乎你预料的事情是什么?

肖恩:我们曾经在纽约放映过一次,结果非常的好。因为在放映之后,Inocente举办了一场艺术展。放映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观看。Inocente站在舞台上回答所有那些问题。这真是太棒了。这时候一个女孩站了起来,说:“我没有问题,我只有一句话。我想告诉你,Inocente,我是无家可归者。看到你的勇气,看到你已经能够做到的一切启发了我。我想让其他无家可归的孩子也看看这部片子。”

这是惊人的,因为Inocente意识到她影响了别人。这是她第一次影响一个人,她能看到它发生。当我们开始制作这部电影,我们问她为什么[她想]和我们一起拍摄这部影片。她说,她想帮助其他无家可归的孩子,想让他们看到他们可以做很美妙的事情。无家可归没有具体定义,这已经成为他们生命的一部分。对于这个女孩,对她来说,这是一种回归。另一个伟大的部分是,电影试映会后,她办了一个艺术展,做出的作品都卖掉了。对于她,用她的作品养活自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这一切都很圆满。这次试映会的结果让我们相当满意。

问:奥斯卡会让你兴奋吗?

肖恩:奥斯卡棒极了。我希望这听起来并不俗气,但奥斯卡背后的历史和赢得奥斯卡奖的那些人们和它象征了什么——在上一次我们还在这里走过红地毯的时候,这些念头就已经让我们大吃一惊了。你可以看到最佳影片奖被刻在柱子两旁。然后你就会想,啊啊,这些刚刚走在我们前面的人都是谁啊?这是非常了不起的电影人。我们是非常传统主义的人,我们喜欢历史。所以这在情感上引发了我们许多共鸣。但是对于这一次我就不大清楚了。一个之前还无家可归的孩子能上奥斯卡吗?我不知道!而影片的主角Inocente也会跟我们一起来,她也会一起走红毯。她欣喜若狂。我们就要跟她在一起度过一段有趣的时间了。

隔天她问我们,“难道我们要站在电影明星旁边吗?”我们说,“是啊,你会的”。她就说,“那我可以摸他们吗?”(笑声)她真的很兴奋。她是我们的小伙伴,我们十分高兴能跟她一起来。

安德里亚:我觉得对于很多的纪实作品,这都非常困难。一般大家都试图讲述一个真实的、诚实的、强大的,美丽的故事。这就是我们试图做的东西。我们为此工作了这么多年,却也并非所有的努力都能收到回报,得到庆祝,而且还是一起庆祝。它是这样一个团队的努力。这会是一场更大的庆祝活动吗?想到这个我就有点发晕。你只是觉得,你正在见那些创作出令人深深敬仰的作品的人。

生活大于纪录:Inocente《流浪逐梦人》85届奥斯卡最佳真人短片​创作访谈

Inocente-“探讨童年的黑暗面”

译自:http://www.npr.org/2013/02/21/172631900/inocente-explores-the-dark-side-of-childhood
版权归©2013 NPR所有。仅限个人,非商业使用。请参阅使用条款。对于其她用途,需事先获得许可。

Inocente有充分的理由变得阴暗无情。这个来自圣迭戈的15岁少女几乎一生都无家可归。然而,作为一名富有抱负的艺术家,她选择用饱满,充满活力的颜色来度过生活。奥迪·科尼什将与导演肖恩·范讨论Inocente,这部他与妻子安德里亚·尼克斯·范共同执导并获得奥斯卡奖最佳纪录短片提名的影片。

主持人梅丽莎:这时候总算到了,你有听说过一个无家可归,却又不阴暗,不无情的孩子的故事吗?
Inocente的生活很大一部分都是严峻黑暗的,但是尽管生活艰辛,她的衣服,她的妆容,最重要的是她的艺术生活基本都有着非常明亮的色彩。电影制片人安德里亚与她的丈夫肖恩已经因为这部名为INOCENTE的纪录片被提名奥斯卡奖。我的拍档奥迪·科尼什曾与肖恩讨论过这个十分积极向上的年轻女孩的故事。

肖恩:Inocente之所以吸引我们是因为当时安德里亚跟我正在寻找一个关于无家可归者的故事,特别是关于无家可归的儿童。我们看了一些数据。在美国每45个孩子里就有一个无家可归。我们觉得这个数字相当惊人。我们开始四处寻找,在圣迭戈找到了一个艺术项目。这是专门为无家可归的孩子提供的,名叫“一个生存的理由”,或者简称ARTS。里面的主总监,Matt D Arrigo告诉我们说应该来这里,瞧一瞧这个女孩。她十分令人难以置信,我无法向你描述她。她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无家可归,所以我们就去了。

生活大于纪录:Inocente《流浪逐梦人》85届奥斯卡最佳真人短片​创作访谈

主持人科尼什:我说我们应该讲一点她的故事了,她的父亲因为家庭暴力而被驱逐出境......一个酒鬼妈妈,抚养着四个孩子,还曾经试图自杀。另外,Inocente代表了在这个经济环境下很多人可能会愈发熟悉的无家可归者。告诉我们你试图通过这个人物向我们展示什么?

肖恩: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Inocente带我们去看她生活的地方。我们大吃一惊,因为她生活的地方到处都是垃圾袋。他们已经准备好要搬家了,他们已经准备好在任何时候搬家。从来没有过地方来放衣服,从来没有过地方来睡觉。然后明天,当你回到家时,这个睡觉的地方永远不会跟昨天一样。

科尼什:叫你来看,这个是怎么体现在她的艺术作品中的呢?又或者你是不是觉得这正好相反,因为你在她的艺术作品中看到的东西都是很大,很五彩斑斓,而且很明亮的?

肖恩:嗯,我们看到,在她的艺术里反映的是她想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这就是她想要生活的地方。色彩丰富,光线充足。它是如此的不同。我本以为这个女孩会混帮派,会卖毒品,或者做出其他蛮可怕的事情,因为她还没满15岁就已经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然而,她的绘画是如此美丽,鲜艳,丰富,充满活力。她把她的灵魂以这种美丽的方式投入到了画布上。我认为这就是她眼中看到的世界。

肖恩:我记得我们和她一起上了一台电车,她盯着窗外。然后我就说你老在看什么?你盯着什么东西在看?她说,我在想象所有这些丑陋的建筑都可以变得丰富多彩,我在想象我画的人物在建筑之间跳跃穿梭。我说,哇,好棒。她说,你知道么,这对我有用。对我度过每一天有用。

科尼什:在描述一个无家可归的年轻人的基础上,这也是一部作为艺术家的年轻女性的影片。我的意思是将自己当作一个艺术家,特别是你不是来自艺术世家时。有什么你个人能认同的吗?

生活大于纪录:Inocente《流浪逐梦人》85届奥斯卡最佳真人短片​创作访谈

肖恩:我的意思是,我觉得安德里亚和我将她视为一名艺术家,因为我敢肯定,你知道,我们视自己为艺术家。但我觉得这很难。我不认为Inocente已经觉得她是一个艺术家了。我觉得她只是在表达她内心的想法,我喜欢这样子,我和安德里亚喜欢拍摄孩子,就是因为孩子就只是孩子。他们是如此直白。他们感受到什么就说什么。Inocente说,在影片中,她是第一次与观众分享她的故事,她的生活。当她谈到了发生在她身上的可怕的事情时,她一直紧盯着摄影机。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关于她的故事。

科尼什:从那以后Inocente发生了什么?我的意思是在电影里,结束时她开了一个非常棒的艺术展。

肖恩:是啊,是啊。我的意思是,Inocente在这部电影结束时还没有过上一帆风顺的生活。她搬进了青少年庇护所,一个人生活。她后来离开了,搬回去跟母亲同住。她又搬出去了。但自从这部影片问世,她的作品一直有卖出去。她终于住在她自己的工作室公寓了。她独自创作艺术,而不是在她之前所属的艺术项目之中。她作为我们的嘉宾参加了奥斯卡。

我不知道以前是否有许多无家可归的人走过红地毯。我感到非常兴奋。但她做的非常好。她——我几个星期前刚在洛杉矶见过她,她说想去上大学,也许不是艺术大学,但她肯定要去上大学。因此,我认为一旦更多的人看到这部影片,她会拥有这样的机会。

科尼什:肖恩,非常感谢你与我们分享这个故事。

生活大于纪录:Inocente《流浪逐梦人》85届奥斯卡最佳真人短片​创作访谈

奥斯卡获奖访谈

专访导演 肖恩·范恩 Sean Fine & 安德里亚·尼克斯·范恩 Andrea Nix Fine

问:愿意的话,请说说今晚你们来时是带着什么样的期望,当你们名字被叫到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又是什么?

肖恩·范恩:我们曾经在2008年被提名过最佳纪录片奖,所以我觉得我们的状态非常放松,但是随着颁奖时间越来越逼近,哦,我们就有点不太镇定了,我比较幸运,因为我们俩结了婚,所以安德烈亚跟我就把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她抓的太用力了,把我手上都抓出了指甲印。当叫到我们俩的名字的时候,一切都感觉那么的不真实,但同时我们也非常的兴奋,因为影片的主角INOCENTE,我们今晚的客人,一个年轻的、无家可归的女孩,可以站在舞台上,在10亿人的面前为整个世界无家可归的孩子们发声。这是一件非常惊人,非常惊人的事情,奥斯卡奖可以让这些事情成真。

问:那你们现在还住在华盛顿,对不对?

安德里亚·尼克斯·范恩:那是我们的地盘。你得看看他的袜子。你能把袜子露出来吗?

肖恩:(提起裤腿,露出了华盛顿红皮队-美著名橄榄球队)的袜子。我是不是住在华盛顿?当然。

问:有些关于红皮队的东西,对不对?

安德里亚:“没有压力,没有钻石。”

肖恩:“没有压力,没有钻石,RG3。”

问:能跟我讲一讲在华盛顿的基地制作电影时候的事情吗?你们遇到了什么样的挑战,什么样的好事情和什么样的坏事情?

安德里亚:我认为华盛顿真正伟大的地方,就是它是个具有很多力量的地方,就像两个星期前,Inocente是在美国国会众议院,对着参议员和国会中的女性议员以及人们说话。这些都是巨大的问题。她切实地向公众展示了这群无形的人口。在这个国家每45个孩子中就有一个孩子无家可归,这样子说没有任何意义。就好像你在学校里面挑出两个班级,每一个班级都会有一个孩子无家可归,但你把所有的数字加起来,那就是非常非常多的孩子。所以我们感觉跟华盛顿有所联系,因为我们能够说,看吧,或许我们可以做到一些事情。同时,每个人都希望你是来自纽约或者洛杉矶。我们是第三代华盛顿人,算是不太常见的。我们很喜欢自己的华盛顿出身。

肖恩:这是一个伟大的社区。

问:能说说Kickstarter(2009年4月在美国纽约成立,是一个创意方案的众筹网站平台)在制作这部电影并赢得奥斯卡奖中扮演的角色吗?

肖恩:关于Kickstarter,你知道,我们在这部影片拍到四分之三的时候试图找到更多的拍摄经费,于是决定与Kickstarter还有我们的制片商一起合作,这真的有帮到我们。这么做激励了社群并且传播了这部电影的口碑,还帮助我们筹集到了不少资金,让我们得以维持后期制作流程。因此,它是电影,特别是纪录片一个伟大的新出路。

安德烈亚:我想你要是曾经试图通过Kickstarter得到资金并且接近一个独立实体,这是一个巨大的问题,这是一个困难的要求。这感觉真的很好,因为你不仅是为你的电影筹集资金,你还在构建一个社区,培养观众群体和关心这部电影的人。他们今晚也在看着,当片子获奖的时候他们也欣喜若狂。所以这感觉好极了。

问:非常感谢,恭喜你。

生活大于纪录:Inocente《流浪逐梦人》85届奥斯卡最佳真人短片​创作访谈
---------------------------------------
翻译:吴晓晖   陈了了
本文为作者 陈乐 分享,影视工业网鼓励从业者分享原创内容,影视工业网不会对原创文章作任何编辑!如作者有特别标注,请按作者说明转载,如无说明,则转载此文章须经得作者同意,并请附上出处(影视工业网)及本页链接。原文链接 https://cinehello.com/stream/267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