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我是如何在癫狂的状态下创作出《刀尖》的
《刀尖》讲述了日军策划细菌战,只身从南京大屠杀逃生的医生金深水,流落到日军设立的“保甲模范区”桃花镇而展开的一系列冒险的故事,堪称集悬疑、谍战、反法西斯各类元素于一体的新型大剧。
该剧由国内著名作家、编剧麦家和编剧桑吉共同改编,项目获得了 2015 年广电总局优秀推荐项目二等奖等。当时,他们是如何创作的?我们找来了桑吉老师这篇采访,推荐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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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月 4日(周1)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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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吉:涉案剧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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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多瑞:这次与华策合作《刀尖》的感受如何?
桑吉:这次与华策的合作的效率非常的高,沟通很顺畅,包括他们那边的文学策划和责编也都特别的给力,这是我经历过最愉快的一次合作体验,每一位参与进来的人都是在说戏,在说角色,在说人物。
我记得华策是在那年十月份左右和我谈的这个项目,到隔年一月份的时候我们已经完成了三十集左右的全部剧本创作,50多万字,因为当时约定的是春节过后就要开机,所以我就是拼死在春节之前把这个写完,大年初三剧本就已经全部打印出来了,我和孙文学导演年也不过了,拉上制片人三个人关到一起,历时一周左右把整个剧本过了一遍,然后就开机了。整个过程非常快,可以说为了这个剧本我当时已经到了一种疯癫的状态。
喜多瑞:可以详细的描述一下当时这种疯癫的状态吗?
桑吉:我是在家里完成这个剧本的,我把家里其他人都请走了,就一个人,这四个月里除了吃饭我是不离开家的,手机也改成飞行模式,我也告知了各位亲朋好友,有急事儿的就发微信,一般没大事儿就尽量别联系了。我经常24小时不睡,有的时候一天就睡三四个小时,就是癫狂,写到疯了的时候是不看字数的,所以最后拿出来看的时候一集剧本有一万八千字,有的剧本甚至达到了两万一千字,就是呼噜呼噜就往下写,因为我的每一集剧本都是按照大纲分集大纲设置了一个情节点,那么我写的话就是写到了这个情节点里,后来发现这一块你会写的很多,就是会写冒了,那也没关系,就呼噜呼噜的写。
我有一个躺椅,就是往后一躺就变成躺的,起来就变成坐的了,我坐在上面写,累了就躺一会,不敢去床上睡,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上床睡觉的话我就睡过去了。做编剧这行当,既幸苦也孤独。
喜多瑞:那在时间这么急迫的情况下,遇到创作瓶颈期怎么应对呢?
桑吉:我经常会在情节设计上自己给自己码了一个特别高的墙,当我试图翻过这个墙时发现太难,这就陷入了瓶颈。比如《刀尖》这部戏中我设计了一个情节,男一号吃了药伪装死亡,日寇以为他是感染了细菌的尸体,便把他装到棺材里面,然后给棺材敲上钉子,挖了坑掩埋,这一集的墙我码到这样,到下一集的时候我必须要解开,男一号在棺材里惊醒后发现自己被关在了棺材里面,然后他要如何把棺材打开,逃出后还要完成接下来的任务,这些情节设计不但要做到扣人心悬还要合乎情理。然后我发现我做不到,我就特别的痛苦。
这个事情我记得特别清楚,我想了三天,三天里一个字没写,我有很多的编剧朋友,他们处理焦虑的方式都不一样,而我处理焦虑的方式就是搞卫生,我把家里整个打扫了一遍,打扫完还是想不出来,然后我就开始搬家具,把书房里搬得动的,写字台、书柜等等全都搬了一遍,这就是个释放压力的过程吧,然后我把压力释放了,便想到了这个关于这个情节的解决方案,我自己还是很满意。
喜多瑞:因为这是小说《刀尖》第二次被搬上荧屏,这次有什么新的看点吗?
桑吉:是,高希希那版的《刀尖上行走》对原著的还原度比较高,那么再改编的话就不能太过于拘泥于原著了,甲方不愿意,麦家老师肯定也不同意,我和麦家老师进行过一次详谈,我们彼此都觉得想法上很合拍。我提出有两件事有必要写,一件是细菌战,还有一个就是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南京有个展馆叫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每次到南京我都会去那里走一走,因为我觉得作为一个中国人来说,特别甲午战争至今的这120年出生的人来说,一定要到南京去看一看,只有到了那你才知道你身边这30万军民的冤魂啊,你才知道我们中国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当时跟麦家老师说我一定要写这个,麦家老师,包括甲方也都认为这是一个特别好的设定。
关于细菌战,在我的印象当中,影视作品有涉及,但是都是轻描淡写,或者是一笔带过,我小的时候看过一部电视剧叫《黑太阳731》,那个作品当年我看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的恐怖。麦家老师的原著当中本身也提到了细菌战,为了更细致、准确无误的添加细节,我买了很多这方面的书籍来研究,包括也去图书馆做了很多考据的工作。
我们的故事设定在一个叫桃花镇的地方,桃花镇在《刀尖》的第一集观众就能看到了,桃花镇是一个开满了灿烂樱花的地方,我们把桃花镇设定成了一个封闭的环境,四面环水,像是一个孤岛,在戏剧性上会更有意思。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地方,我们把桃花镇设定为大东亚共荣圈的一个模范点,这个我们也查了史料,实际上日本人当年在山东的确曾经设过一个模范镇,这个地方特别有意思,中国文化和日本文化相结合。
喜多瑞:剧中涉及到的情节都是有史实依据的?
桑吉:并不是每一个情节点都能在历史上找到相对应的史实事件,我们是尊重历史,比如说大的事件肯定不会错,然后我说的那个模范镇也是在历史上有依据的,但模范镇的这个情节设定是我先构思出来的,然后我再去查史料,发现真的在历史上有可依据的事实,和麦家老师聊过以后,麦家老师也觉得太好了,他认为能找到历史的依据是一个特别OK的事情。
喜多瑞:桑吉编剧创作过很多优秀谍战作品,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桑吉:要有创新意识。当年是刘毅老师(《战狼》系列编剧刘毅)把我介绍给师兄俞钟,然后我就和他一起创作《独刺》,当时《潜伏》已经播了,我是觉得潜伏已经做到极致了,所以我表达的观点就是如果再做类似的东西的话就没有意思了,我们必须开展出创新的类型,所以我提出的一个类型是家庭伦理谍战,我们现在要更关注写情感,因为所有的戏说到底大家看的是那个情感,所以我们就把《独刺》做成一个妈妈有两个孩子,一个孩子在国民党一个在共产党,然后这两个孩子间有冲突点,也就是最终我们说的是情感,是家庭伦理。
谍战剧到今天已经发展的很成熟了,再做一部谍战剧的话一定要创新,你没有创新的话就没有出路,因为观众天天看的都是那些。那这一次的创新在哪里呢?就是刚刚我说的,我们塑造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孤独的桃花岛,什么是封闭空间,比如说《越狱》,就是这一类的戏,很有意思,我们这一次是按照一个悬疑戏来创作的,然后有谍战和抗战的元素。
我保证观众每一集都有一个精彩的点,好比镜头给的是男一号被日本人推进了火化炉,他们按了一个按钮,那个火已经喷到了他的身上,我们看到他的衣服已经被点着了,然后这一集完,剧本每一集都是这么来设计的。另外这一次的剧本情感戏份也很重,我们安排了三个女性角色,而这三个女性角色戏份其实不分伯仲,都充分展示了人物的性格,然后都与男一号有交集。所以观众其实是不好猜测最后的情感走向的,扑朔迷离,只有往下看。
喜多瑞:现在年轻编剧层出不穷,您您认为成为一个好编剧的必要因素有哪些?
要成为一个好编剧,理论、实践、前辈,缺一不可。
说到理论,无非就是通过学习得来的创作方法,技巧,这些知识是一定会帮助一个编剧更好的创作的,会闪光。科班出身的编剧当然是在一开始就接受了系统的理论学习,但科班或非科班都有很多出色的编剧,但我相信他们一定都是对编剧理论知识有完善的学习与理解的,或早或晚的问题而已,理论这一摊子事儿,你先学后学都是要学的。至于实践,其实更加简单,做编剧就是一个写,你得逼自己写,往死里写,写着写着很多事儿你就通了。另外编剧是一门手艺活,需要师傅带徒弟,有了理论,肯下功夫实践还不足够,一定要找到一个好的前辈来引导你走这条路,告诉你该如何去写。所以说要成为一个好编剧,理论、实践、前辈,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