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工业网公开课] 喜剧的正确姿势:《泰囧》《港囧》编剧 束焕 vs 《煎饼侠》编剧 苏彪

2015-08-10 18:12
  本期[影视工业网公开课]邀请到《泰囧》《港囧》的编剧束焕老师,及不神秘嘉宾《煎饼侠》的编剧苏彪老师,一位新人编剧和前辈的对谈,束焕老师同时也作为《煎饼侠》的剧本监制,对苏彪的创作有很大的帮助,公开课视频新鲜出炉,没有到现场的同学们这里围观!

[影视工业网公开课] 喜剧的正确姿势:《泰囧》《港囧》编剧 束焕 vs 《煎饼侠》编剧 苏彪

观看现场视频:



❃ 阅读文字实录:

束焕:今天主要聊的是关于喜剧,我们起了一个题目叫喜剧的正确姿势。去年的4月份,小苏和大鹏就来我家,说要弄屌丝男士大电影,小苏《煎饼侠》的剧本,一个三万多字的东西,他改了21稿,这个是非常非常厉害的。《煎饼侠》他确实给了我们很大一个冲击,就是想问他为什么会这么火。

苏彪:我觉得首先是这样,因为《煎饼侠》,现在大家都在聊IP,但其实可能看过《屌丝男士》和《煎饼侠》的,基本上借照一个大鹏本身这个人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其实《屌丝男士》,我们攒了很多人品,拍了四季,几百个段子,播了小三年,真的是攒了一批观众,大家很多时候都说,看了三年的屌丝,应该还大鹏一张电影票,那个时候都是施舍的心态,不过这一施舍呢,就是上千万人,我觉得《煎饼侠》这么好的话,《屌丝男士》应该是居功至伟的。

束焕:其实我在想一个问题,就是喜剧在中国它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我觉得观众一开始对《煎饼侠》的期待值并不高,很多人看到我之后,跟我的分享是,《煎饼侠》居然不低俗,所以说我们感觉喜剧在中国,是不是因为观众都在期盼着喜剧,我们在想这个问题,另外一个,我的结论喜剧是我们制作电影的一个生存策略,这个得分两方面说,一方面喜剧本身在全世界都是一个很大的类型,都是一个很强的类型。第二个,中国其实没有那种,因为以前有一个说法,说中国观众看两个东西,一个是对大片买账。还有,中国电影观众比较认导演,这是前几年的一个趋势,我觉得经过这两轮的洗牌,好像都不是这样了。我觉得中国现在,就是大片,中国其实还是不相信我们自己的工业水准和工艺水准,其实《煎饼侠》就是一个例子,《煎饼侠》是一个超级英雄电影,但是它把一个超级英雄电影,变成了一个很自黑的,很自嘲的一个东西。关于自黑的这一点,其实大鹏一开始可能有一点点负担的是吧?

苏彪:对!因为导演的师傅是赵本山老师嘛,赵老师觉得都特别好,特别符合你,但是你要注意一点,可能真的有些观众会分不清现实和电影中的区别。

束焕:所以说我们的前提,我们的喜剧就是拍给真正有幽默感的,或者你愿意过来乐一乐的人。当时小苏设定的一个口号,是”拯救不开心”,之前还有一句。

苏彪:是这样,当时电影宣传方,给了我们好多电影核心宣传语的建议,当时给到我有200多个,我一眼望去就是”笑出腹肌”,”笑出马甲线”,就是把你身体所有的器官能笑得都笑了一遍,我就觉得好像跟《煎饼侠》没有什么关系,就是你放在任何一个喜剧电影里,都可以笑出身体的器官,当时我就觉得,跟侠有结合的话,大概想了想,最后定的是“伸张幽默感,拯救不开心”,最后就取了后面一句“拯救不开心”。

束焕:其实我可以聊聊我自己的喜剧观念,我的喜剧第一个很重要的观念就是,什么是喜剧?喜剧就是一个人,去被迫做他不擅长的事情,这个里面其实有两个关键词,一个关键词是被迫。另外一个关键词是不擅长,当然我们能看到很多电影,主人公在做他擅长的事情,比如说《速度与激情》,所有的人利用他的技能,利用他高超的专业素质来拯救世界。但是在喜剧里,我们的人物,你一定得是一个不擅长的。其实我不知道在《煎饼侠》里,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原则?

苏彪:对,我觉得是,其实作为大鹏来讲,可能看过电影的都知道,他说自己是一个导演和一个演员,但其实你也能看见。

束焕:这里面聊到一个推动力的问题,我们记得在做《煎饼侠》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们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怎么样才能让大鹏被迫的去干这件事儿,其实你把路堵死,写剧本的时候,说他为什么不能想别的辙,他为什么一定要去拍电影来还债,特别担心,如果观众说,他为什么不这样,当时我们记得有一场戏,他不要跑,后来被海哥给抓回来了,是不是在那个收费站,是不是你写的?后来给删掉了,后来觉得可能观众并不会对这个问题提出太多的疑问。在我们创作中,把所有的气口给扎紧,不要让它漏气,所以说也牵扯到一个推动力的问题。我们曾经有一个理论,叫戏剧推动力,最强的不言而喻的戏剧动机,其实有四种,第一种就是死,就是说你如果不干这件事儿,你有生命危险,这个是足够的,如果说威胁说,大鹏你不干的话,我把你干掉,我把你杀了。第二种是爱,一个人为了爱另外一个人,他可以去做任何事情。还有一种就是未完成的心愿的魔咒,这个其实我们是在《港囧》里面用到的,说白了就是梦想,未完成愿望的魔咒。第四个是最不言自明的戏剧动机是复仇,复仇这个东西是跨文化的,也是跨种族的。我们其实在创作的时候,经过了一个阶段,在想为什么大鹏一定要去拍这个电影,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后来也认证了我们这个想法,同时也认证了观众,其实《煎饼侠》完了之后,我反而会疑惑说,我们特别在乎的一些逻辑的问题,好像观众没有那么在乎。

苏彪:对,其实我觉得观众对喜剧他有一种纵容,特别多的观众是配合,如果你东西拍的有诚意,质量是可以的,他就会主动去屏蔽一些逻辑上的小瑕疵。

束焕:我自己在看《煎饼侠》的时候,我是觉得邓超那一段,其实逻辑上稍微有点儿问题,因为我们回归到邓超本身的话,经过了这么一场,他居然没发现这是一个攒,没发现你们在拍过,没发现各种各样的漏洞,但是后来我跟小苏在聊,我说邓超这一段如果放在前面,观众会不会不入戏,这是有可能的。但是为什么把邓超那段放到最后,是因为我觉得从电影院的反应来看,观众那会儿已经完全接受了你的假定性。我自己判断,彻底接受假定性,好像是在小月那,当他看见一个人涂层了油漆样,去拍小月那一段的时候,好像观众他会在笑声中,原谅你这些小的逻辑的问题。

苏彪:我觉得笑声有一种镇痛的作用,它会让你把所有的警惕,和一些所谓的挑剔的眼光,自动这个功能就消失了。

束焕: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当你一开始没有建立好这个假定性前提的时候,观众一开始不相信的时候,他会一直质疑你,这个我们在写剧本的时候,特别怕这个事儿,特别怕,如果观众一开始不相信,他一直进不去,他会一直质疑你,这个戏他肯定是没法往下看的。当观众已经对你这个东西产生期待感之后,就是他愿意看到这个东西,他愿意你的故事往那个方向发展。比如他愿意说邓超,千万别看破这个局,你就在里面看他们怎么作,这个时候他就会原谅逻辑的漏洞。

苏彪:是这样的。因为我在看的时候,我也特别担心逻辑的问题,观众会不会这个时候,他有一些想法,邓超这么大的腕,身边的保安在干吗?他被绑来,前呼后拥的不会被发现吗?这些都是问题,所以说中间我有想过,把现场绑架邓超的这个戏也写出来,就让这个东西变得更实。但其实你会发现,你凭大鹏他们的能量,和他们的智商,无法办到这件事情。

束焕:他没法合理的写出,怎么把邓超劫过来的,干脆就省略了。

苏彪:可能只能是过渡到,我已经绑来了,前边你别问,我可能动用了军队,但你都不知道,我就是给他绑起来的,这也是一种方法吧。

束焕:这个很有意思,我跟好莱坞的编剧,也曾经探讨过这些问题,后来我发现,他们有一个术语叫电冰箱问题,什么叫电冰箱问题?对于他们来讲,我在电影院看这个,比如说我看邓超这一段,我哈哈乐,看完了之后,散场了,我起来了,我走出电影院我回家,我回家,我晚上突然饿了,我打开电冰箱的时候,我突然一拍大腿,我说不对,说为什么,他凭什么把邓超就绑回来了,这个叫电冰箱问题,就是说当你回到家打开电冰箱才想起这个事儿,有问题的时候,这个逻辑是不重要的,这个其实是,因为其实写剧本,很难把所有的逻辑都特别严丝合缝,按照生活逻辑来,所以说他们会发明出一个术语叫电冰箱问题。还有第三个问题,我一向都觉得,虽然是喜剧,但是主人公必须要严肃面对他的困境,他如果对这个困境,他本身的态度不够严肃的话,我觉得是没法成立的,但是你觉得《煎饼侠》里面,是不是也有反例啊?

苏彪:我觉得首先在于故事的铺垫,就是你一开始的时候,大家一定要正确去面对这个危机,必须得相信了,确实有危机之后,你们怎么玩儿,你们怎么去夸大,怎么去夸张。

束焕:我其实提这个问题的意思是,我们经常看到有一种喜剧,是挤眉弄眼的喜剧,就是你的人物形象希望通过出丑,希望通过一些,因为你经常在舞台上会有用,舞台上,演着演着我发现观众不乐,我摔一跤就行了,但是好像跟情境没什么关系,但其实在看《煎饼侠》的时候,我后来也有一点,我发现其实小沈阳他们那一段,其实笑点最密的那一段,他们在里面,其实是有点点耍的。

苏彪:他们特别想挤眉弄眼,特别想把整个场子变成二人转,刘老根大舞台,大鹏一般的解决方式,你可以先耍一场,你怎么开心怎么来,你挤眉弄眼你就挤吧,眼药水都给你准备好了,你想怎么挤怎么挤,但是我会从中要到我要的画面,你们挤累了是吧?那咱们拍我的,咱们在试试这种状态。但是很多演员,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可能这场戏就是我要的那样,但其实他们挤眉弄眼就是一个热身。

束焕:说到这,大家也能体会到,其实作为编剧来讲,相对来讲是更紧张的。其实我们在创作的过程当中,没有那么放松,没有说信手拈来,或者那么精准。我相信这个东西,你肯定能乐,反而是一些不得以的妥协,或者不得以的放弃,成全了一个笑点。所以我一直觉得喜剧的核心是欲望和缺陷,欲望这个东西是电影推动力的问题,就是我要干嘛,当然大鹏不得不去拍戏,其实也是一个欲望,就是他要摆脱海哥对他的追杀嘛,欲望这个东西,其实是属于电影,或者属于情境的,但是F4,他们是把缺陷做到了极致。这个极致在于你的人物一定要写到极致,当你有时候你开始质疑这个人物的时候,作者会跟你说,编剧会说,生活中就有这样的人,就是一个电影,你这个配角,就是你的次要人物,应该让人感觉到生活中就有这样的人,他可以非常的奇葩,非常的极品,他怎么样都行,就类似于像F4,你作为一个配角,作为一个阶段性的人物,其实可以极致到底的,但是电影里的主角主人公,应该让电影观众感到,不是生活中有这样的人,而是我就是这样的人。就是《煎饼侠》当时我们创作中,我们始终一直要坚持加入一个东西,大鹏的闪回,就是小时候《煎饼侠》这个概念打哪来的,其实是从他小时候的漫画开始的。

苏彪:真正要撑起一个故事的时候,真的是需要主角,去做一些牺牲,可能大家看大鹏都觉得,好笑都在其他人身上,他没有那么好笑,但其实他必不可少。

束焕:他是灵魂。

苏彪:对,作为主角,他要穿起整个故事,他要走入观众的内心,他要让大家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或者我人生某个阶段,我就是这样的人,那他一定要有一个稍微中规中矩一点的性格和他的欲望。
束焕:其实在做《泰囧》的时候,徐峥有时候也有这种困惑,就是说宝强的戏比我好玩儿,但是我后来跟美国的编剧一块聊,我发现他们特别喜欢问一个问题,就是你这个电影是谁的故事,这个人物就是灵魂,所有的东西,其实都要围绕这个人物走,但是很可能,配角抢戏,这是我们写电影电视剧的时候,经常会出现的问题。发现配角的戏比主角出彩,后来我发现全世界都是这个困惑,不是说我们水平不行,是因为你配角,因为你写的是扁平人物,你就容易写的很出彩,但是怎么能让主角最后还能出彩,主角你不能太奇葩,你不能大鹏变成那样了,后来只有一个办法,你用情感的力量。就是这个人物最后完成的是,它最后这个东西实现的时候,观众会投入,会感动,这个东西可能就把这个人物给捞回来了。

苏彪:在《煎饼侠》里这个问题也挺严重的,大鹏也曾经说过,没有我的戏啊,好像我一直对他有意见一样,但其实没有,我觉得就是他自己的故事,他自己对梦的追求,然后所有的人,都是他追梦时候的助推器,可能这个助推器,在某一时间绽发出了不可思议的火焰,但是推上天空的人是你,我觉得这个是好的。

[影视工业网公开课] 喜剧的正确姿势:《泰囧》《港囧》编剧 束焕 vs 《煎饼侠》编剧 苏彪

Q&A环节


提问:《煎饼侠》的成功是否得益于复制了真人秀的核心?

苏彪:我们在做电影,什么时候都没有的时候,我们觉得最核心的卖点,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自我扮演,就是大鹏自己演自己,然后所有娱乐圈的明星都自己演自己。这是我们一个核心的创意。他可能会满足一点点大家对明星的窥视欲,虽然这个东西是假的,虽然是编排和再创作过的,很多人都会愿意相信这个东西是真的,那真人秀这一块,确实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束焕:其实这里面很大的一个法宝是自黑,小苏上午跟我聊,其实羽泉那一段,是他们自个儿要求的,就是真唱,说我嗓子哑的,我真唱,他们都有自黑的精神,但是这个自黑,首先是内心强大的一个标志。首先也是有幽默感的标志,而且这个自黑呢?让观众有一个优越感,说你们这帮明星,都比他还惨,邓超、小月,包括羽泉都成什么样了,这里的姿势比较对。

苏彪:我觉得现在明星,包括真人秀也好,或者在《煎饼侠》里的自黑也好,我觉得是一种好的现象,作为公众人物,我没有高高在上了,我是跟大家一起到你们熟悉的生活中,或者你们觉得舒适的方法,我们一起在娱乐,一起在狂欢,我没有把自己放的那么高,让你觉得我自己明星的光环,其实明星也要面临跟现实一样的困境。


提问:对同档期的影片《大圣归来》作何评价?

束焕:因为我现在自己也在做一个,就是《大闹天竺》,那是一个印度版,就是当代版的《西游记》去印度拍,然后我特别关注这个《大圣归来》,我看了之后,我哪不满足,我觉得最不满足的是,好像沙僧为什么没出来,所以我的感觉,其实我看《大圣归来》的时候,完全把自己站在观众的角度来考量这个故事,我觉得到后面其实挺感动的,而且我现在突然觉得,电影院是个特别好的地方,它真的能够把你情绪的感染力放大,包括看《煎饼侠》,一开始看粗剪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感动。但是进了电影院以后,突然进了那个氛围,我后来真的觉得,为什么大家一定要进电影院,《大圣归来》其实是个特别惊艳的东西,而且我特别期望《大圣归来》能有“二”,我希望《大圣归来》的二,可能在故事上会有更多的升级。


提问:如何判断自己创作的段子是否真的好笑

苏彪:其实我们写了四季,可能有人认为好笑,有人认为不好笑。认为好笑的那些,其实我们真的是特别的苦,特别的累,不是向大家叫屈,就是真的是几千个段子里,选出那么几百个,然后几百个里面再选出一百个,作为这一季的段子。就是我觉得不好笑,它是一个必须经历的过程,就是你有很多的不好笑之后,你才会就是找到一些问题,就是它为什么不好笑,它不好笑在哪儿?它好笑呢?又好笑在哪儿?就是你会慢慢总结出一个规律,然后这个规律会带着你进行下一步的创作,就是这个烂是避免不了的,但你要从烂当中找到有闪光点的一个。

束焕:我觉得这个,他提的问题其实是,就是好多他自己一开始觉得好笑的,越看越不好笑,说这个事儿怎么办?

苏彪:我觉得就是多一个评判的机制,我觉得你自己觉得不好笑,就给别人看看,这个其实挺简单的,不要怕不好笑。做戏剧的人脸皮一定要厚。就是因为好笑这件事儿,它真的是挺难做的一件事情,你不能说因为第一个段子就好笑,这个挺难的。

束焕:这里面其实我跟你说永远是失败的经验,比成功的经验多。


提问:如何理解喜剧手法中的“错位”?

束焕:我其实觉得像这种,完全靠错位构成的喜剧,是喜剧的一个次类型。他其实是,就像我说的《阿呆与阿瓜》,这种也是喜剧的一个次类型。就是他跟我们所说的主流的喜剧,或者是主流观念的喜剧,其实相比,他可能稍微小众一点。但是,我始终觉得,喜剧其实并不是,只有唯一的一个理论,或者说唯一正确的一个东西。我觉得创作有两种,一种叫以人物为导向的,一种是以情节为导向的,就是你现在想好,我觉得这两个都没问题,就是你一定要想好,你是以人物为导向的,还是以剧情为导向的,对!相对来讲,我觉得,其实基本上,我还是觉得以人物为导向的,他因为打根上起,所有的事件,都是从大鹏这儿起的。大鹏这人物,决定了所有事情的发生。但是有的时候是,你一个人突然撞到一个,完全不可琢磨的一个环境里的时候,这个其实是以情节为导向的,我觉得其实把这个,一开始把问题给问清楚就好了,我究竟做一个什么,以什么为打算一个戏,我觉得这两条路都没问题。所以说,千万不要用一种,就是千万不要用一种理论,去套所有的戏,你会发现根本就套不上。


提问:英美喜剧与中国喜剧之间有哪些区别?

束焕:我先说,因为其实那个,《屌丝男士》里尝试了所有的喜剧套路,我觉得那是喜剧套路大全。我自己的感觉是,其实没有什么美国喜剧、英国喜剧的区分。那个憨豆东西,其实主要是人和环境的冲突,憨豆的东西,你看,憨豆的喜剧里面,跟卓别林的喜剧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卓别林的喜剧里面,所有人都是喜剧演员。憨豆的喜剧里呢,只有憨豆一个人是喜剧演员。所以这种喜剧是一类。还有一种喜剧,就是你们说的,就是一个情境的喜剧。就是人跟周围人的冲突,我一个腼腆的人,我可能到了一个非常疯狂的环境里,当然他这部分来讲,也是人跟环境的冲突,当然更多的还是要走人物关系,在这里面我不知道,你觉得在这个《屌丝男士》里面,就是喜剧的类型上,你有没有一些心得?

苏彪:我觉得《屌丝》呢,其实它还是存在一个固定的类型的,对,存在。存在模式,就是他的反转,前面是一个特别正常的人,然后他所遇到的生活中的问题,遇到一些困境,或者是一些怎么说,突然突如其来的东西,但是最后,反转上,可能反转一下之后,就是完全,就是命,或者是无厘头,或者是不正常。就是他是有这个规律和结构模板在的。

束焕:所以说,就是当一个戏的套路,被完全观众猜到了之后,他的快感其实就降低了,这个其实跟香港电影不太一样,香港电影是,只要你有收视率,他会一直往下拍,对,他会一直往下拍。


提问:煎饼侠的意义是什么?

束焕:我觉得《煎饼侠》其实是一个快消品。就是你说的很对,在主题上,他其实渗透的没有那么深,就是我觉得小苏给他的定义很准,就是“拯救不开心”。所以你进去之后,你能把不开心的事儿忘掉,你的心情变好。但是刚才你谈到,走出电影院之后,你的感受,这点其实,我是特别重视的。因为我的喜剧观念的底线是什么呢?就是一个观众,当他走出电影院之后,他不能为刚才效果而感到羞耻,我能接受我们作为一个纯粹的喜剧,它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它特别好玩,而且能让你看的时候不骂娘,这是这个。但是提到后面做的《港囧》,那个可能是渗透了很多的意义在里面。但是现在我也弄不清楚,这个东西会不会导致了,反而让观众觉得有点多余,或者说,我就是想开心的,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东西。但是我觉得还好,我觉得你的反应是在我的底线之上的。

苏彪:这个问题,我也一度特别的困扰我。因为我是一个电影迷。我特别享受的就是,看完电影,我不是享受电影这90分钟,或者120分钟的这个感受,我感受的是之后的一小时,他给了我什么,他给了我勇气,给了我力量,给了我去爱一个人的信心,或者接受一个人爱的勇气,很多很多。这些电影带给我的东西,我特别重视这一小时之后的感觉,哪怕这一小时我都忘了,我还是一个原来不堪的我。但是这一小时,我是特别在乎的,那我也在问我自己,我给没给观众这一小时。我可以这么说,就是我这方面确实是有欠缺,因为我觉得可能是经验,再加上人生阅历,以及一些价值观和世界观的形成,他没有到一个成熟或者就是这个境界。但我觉得,我们在有诚意的做一部喜剧。我当时是这么劝告自己的,就是说,“拯救不开心”,就是先让大家开心起来,那其余的东西,我会尽量的完成,如果完成不了,那就给我第二部的机会。但其实,把大家逗笑这件事儿,我觉得我已经很努力了。


提问:怎样使观众群范围最大化?

苏彪:在我们做一部剧本的时候,我们最想做的就是讨好所有人,就是所有人,都看我们这个东西,觉得又好笑,又感动,又有所得。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错了,我觉得,真的是已经错了。就是因为人和人的笑点不一样,感动的点也不一样,对所有世界认识的看法也不一样,就是你没有办法去讨好所有人,那怎么办,我给自己答案就是,讨好你善于讨好的那些人,然后让他们觉得你这部分好笑的人,就先保险。就是这些你认可我的人,我一定要把你们逗笑,那其他的,我觉得我能力范围之外的,我再努力,如果你笑了,那就是我的偏得。我觉得我现在写东西,不会去想讨好所有人,因为太累了,真的太累了,而且做这个东西,你要顾虑很多东西,你会把你原本所擅长的东西,和想表达的东西,就流失殆尽,最后就弄得面目全非,这是我的看法。

束焕:我特别同意。因为我开策划会,我特别害怕那种特别武断的结论。有人会跟你说,现在做电影,你一定要讨好女性观众。你不要讨好女性观众,你这个电影是失败的,所以说我现在特别害怕特别武断的结论。所以说我觉得,我觉得小苏刚才说的很好,我们都有自己善于讨好的这一部分人,这个人可能就是我们的目标受众群,所以说现在我对什么大数据,什么大IP,这些我心里都有一肚子的疑问。我不认为说你知道了怎么样讨好全年龄的观众,什么所有年龄的观众,你一个剧,真的就能讨好所有的这些人,我觉得在创作中,最后不要试图去讨好所有年龄的人,所有层次的观众,我觉得唯一想的就是说,我自己喜不喜欢,自己所代表的观众群。


提问:如何看待中国电影中借鉴与抄袭的问题?

束焕:有人经常问我抄袭的问题,我说OK我们可以拿出任何一个细节是学的,都可以。所以我就觉得,中国现在的问题是,很多好的故事,很多人指责你抄袭的时候,我们可以把这个原剧,我们可以把原剧对照来看一看,其实你会发现,如果你的阅读量和看片量够大的话,你会发现,在这种意义上的抄袭,在电影史上比比皆是。我觉得中国电影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现在还没有一个本土化的,特别好的一个类型。其实《泰囧》,我觉得本土化做的是相当好的,《煎饼侠》的本土化,也是做的相当好的。甚至我觉得《煎饼侠》呢,在小苏这儿,从本土化来讲的话,他其实跟我们要借鉴的那个电影毫无关系。

苏彪:我对这方面的想法就是,我觉得借鉴是必不可少的,因为或多或少,我们都会,每个人都会受到一些西方的也好,或者是大师的影响,我觉得不要因为去借鉴或者模仿了一些东西,去感觉到愧疚,抄袭是值得愧疚的,但是你借鉴和模仿,然后再创造,创造出一个原汁原味的中国性的东西,或者是说你自己的东西,我觉得这个才是真正的致敬,是对你看过这部片子,真正的一个在行为上的回馈。


提问:《煎饼侠》的成功是偶然的吗?

苏彪:巧合这个事儿,跟抽奖差不多,但是它还是有一个概率在的,我觉得是这样。因为在《煎饼侠》,剧本创造的阶段,我也很困扰,就是说,我到底能不能完成一个,我心中满分的剧本。然后《煎饼侠》写完之后,我看完之后,我觉得并没有,确实是并没有。因为我也跟你一样,我期待被感动,我期待得到更多的价值观,我期待这个东西,能在90分钟之内洗礼我,我比你还要期待。而且我自己的作品,我更加的期待。但是其实,我想说的就是,我们都需要时间,我们都需要机会,我们都需要空间和一定的宽容,特别是在中国电影。因为其实我们正在发展当中,然后你说我有不足,我接受,但是我不去试,我不去把这个东西拍出来,我不知道我的不足在哪儿,或者我知道之后,我没有人会给我反馈,我觉得我们需要去真正先去做一些事情,然后再得到一些评判,我觉得《煎饼侠》就是一个,就相当于束老师说的,《煎饼侠》是个快消品,他没有那么多的,给人带来震撼的地方,我们只能是负责大家觉得好笑,你觉得不好笑,但是会有人觉得好笑,我觉得我们就做到了我们,我们能做的一切。那之后,像你说的二和三,能不能好笑,我觉得这是我们的一个动力。像如果有了你这样的观众,那我们就会去,尽量的去把我们的质量提升,然后所有的团队都去精进,从剧本上,从故事上,从镜头上,从整个团队的价值观上,我们都去再进一步,我觉得终有那么一天,我们会坐下来之后,然后大家觉得,你还不错,然后我觉得谢谢你之前对我的鞭策,我觉得会有这么一天的,请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本文为作者 影视工业网公开课 分享,影视工业网鼓励从业者分享原创内容,影视工业网不会对原创文章作任何编辑!如作者有特别标注,请按作者说明转载,如无说明,则转载此文章须经得作者同意,并请附上出处(影视工业网)及本页链接。原文链接 https://cinehello.com/stream/68389

影视工业网公开课

点击了解更多
旨在集合影视制作工业化流程中最优秀的创作者,通过公开课的形式分享传播成功的经验和最前沿的思考; 我们期待这样的分享传播能够给行业带来工业化制作的基本常识;同时期待能够在国内推动对工业化制作流程中各环节的基本认知和尊重; 以期对国内影视制作的工业化生态环境的优化有所帮助。
扫码关注
影视工业网公开课
我要收藏
推荐关注
影视工业网公开课
发表文章 153 篇文章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