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败小说《三体》的《湮灭》，看小成本导演是如何拍出哲学感

《湮灭》改编自《遗落的南境》三部曲中的第一部《湮灭》，作者杰夫.范德米尔凭借该小说，成功拿下2014年星云奖，打败了同年入围该奖项的《三体》。



此片的导演是亚历克斯·加兰，听名字你可能不熟悉，但是对于他的导演处女作如果你是科幻迷，或者小成本爱好者就一定知道，说不定还很喜欢，就是《机械姬》。《机械姬》当年凭借1500万美元的预算，击败1.5亿美元的《疯狂的麦克斯：愤狂暴之路》，1.08亿美元的《火星救援》，1.25 亿美元的《荒野猎人》和2.45亿美元《星球大战7：原力觉醒》摘得第88届奥斯卡的最佳视效奖。

具boxofficemojo显示，该片成本只有4000万美元，所以，当《湮灭》碰到擅长小成本制作的导演亚历克斯·加兰时，会产生什么反应呢？
[flash]https://v.qq.com/x/cover/nvy9lp6e061ecu2/r05557pvej2.html?[/flash]

《湮灭》改编自杰夫·范德米尔的畅销小说，故事讲述生物学家莱娜（娜塔莉·波特曼饰）加入一支女性考察队，前往神秘政府基地X区，这个基地是专门用来研究他们称之为“微光”的神秘外星现象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可能正遭受外星人的破坏。发生在这个热带地区的事情很奇怪，涉及所有DNA和有机物的外部将重新校准：有模仿人的植物，将鳄鱼和鲨鱼杂交，将野猪和熊杂交生出的物种被刻上人类意识。这些事大部分都发生在国家公园内，不过它的边界正在不断扩大。这是一个生物流动性的领域，好像所有细胞都混合在一个大熔炉里，然后再以各种古怪的组合方式重回世界。

和《机械姬》一样，影片以科幻为包装，探讨的是更为深刻的主题。电影摄影师罗伯·哈迪以超现实主义的方式拍摄“微光”：影像经常看起来像是透过熔融玻璃拍摄的，以所有柔和的彩虹色彩来照明，午后的天空闪烁着橙色和紫色的光芒。

除此之外，一张莱娜和凯恩在桌子上牵手的特写就是透过一杯水拍摄出来的，巧妙的暗示了‘生命和爱之无常’的影片主题。配乐上，杰夫·巴罗和本·索尔兹伯里混合了多种乐器声，以及声音低沉单调的拨奏民谣，非常贴合影片营造的超自然氛围。本文中，加兰导演就如何将小说改编成电影，面对影片从院线转战流媒体的看法，以及接下来电视剧项目的发展等问题进行了一一解答。



寻找讲故事的点
“我总是会以某种方式推掉我最不愿做的事。”

《湮灭》的剧作源自于范德米尔小说的原创故事，但如今，多数改编故事只是换个角度复述原著。“就像你看到故事开始时的节奏，你就会想：‘哇哦，还是一样的内容，一样的情节。’一点儿新意也没有，”导演说。看到范德米尔书后，让他的感受与以往截然不同，觉得非常有趣，有一种力量吸引着他，“不过这并不是我选择改编他的故事的原因，我之所以喜欢它是因为故事里营造的氛围，读这个故事感觉非常奇妙，像在做梦一般。”就这样，加兰开始尝试拍摄。

在正式开拍之前，加兰要在众多素材中找到讲述故事的点，“我总是会以某种方式推掉我最不愿做的事。一部分是出于本能，另一部分是对我刚刚做的事情的反应，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不安定感和时间有限造成的。”他表示，人们喜欢拍系列影片，其原因是它背后所带来的经济效益，让大家总想尝尝甜头，“但实际上，我由衷地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做，因为这样一来，就得在有限的生命里再花三年时间做同样的事情。”

加兰一直强调，虽然在同一时间内也签署了其他项目，但是既然签署了这个项目，选择拍范德米尔的这本书，就不会在同一时间里拍摄其他部小说。同时，他在某种程度上也清楚的对投资人表态：“我将按照脚本来拍摄，所以之后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如果你们不喜欢，就不用考虑投资了，因为我不打算再改脚本。”加兰试图尽量避免在拍片时突然出现两组人拍的影片不一样的情形，以及产生永远无法解决的紧张局势，所以尽量将一切在前期讲清楚。



确定“自我毁灭”的主题
“我注意到每个人都是有自我毁灭倾向的，我认为许多自我毁灭是很明显的。”

《湮灭》是一个关于“自我毁灭”的主题。从字面意义上来讲，关于自我毁灭的本质指的是：细胞有生命周期，星辰有生命周期，植物、宇宙和所有人都有生命周期，以及心理形式的自我毁灭，这是导演加兰给出的定义。“我注意到每个人都是有自我毁灭倾向的，我认为许多自我毁灭是很明显的，”他指着桌上的香烟。“这是很明显的自我毁灭，对吧？如果有朋友吸食海洛因成瘾或是个酒鬼，那也是一种明显的自我毁灭。”另外，他还举例说到，每个人都会遇到，看起来让人觉得生活过的很不错的某些人，他们背后有某种大家都不了解的生存秘密。但是，通过时间流逝，会慢慢地觉得好像事情远要比想象复杂得多。“这时，裂纹和断层线出现了，而在这些东西之间会发现一些行为没有意义——他们无缘无故地拆解生命里的某些东西，”加兰说道。

这是影片的一个关键部分，因为有些东西用术语是无法解释的。“比如有人破坏婚姻、工作或友谊，再或者别的其他什么，他可能是出于某些他们认为的肤浅理由，但实际上不是，”加兰说。“从广义上说，我觉得这部影片是在推断而不是说明这个问题。”说到这里，他还提到《机械姬》也是一样，两部都是提出了复杂问题，但都没有明确给予答案的片子。



在原著中找不同
“观众无需被填鸭式地喂饭，不需要直接把所有东西都告诉观众。”

原著中，范德米尔的设定是让读者直接陷入这个不稳定的，充满疑团的世界里。相较之下，加兰选择在影片中慢慢建立一切，更有耐心地建立角色，现实和他们前往的未知世界，把这部影片构建成一个万花筒般的、迷幻的悬疑故事。随着莱娜和其他4名女性科学家文崔斯博士、安雅，卡斯和乔希组队前往调查‘微光’，当她们深入挖掘面对生态和自我的不确定性时，情节会越发紧张。“老实说，我希望带给观众尊重，我觉得观众无需被填鸭式地喂饭，无需直接把所有东西都告诉观众，”加兰说。这已经是对该地区的第12次考察，而前11次全都失败，比如第二次考察终结于去的考察队员集体自杀，第三次考察队拔枪互相残杀，到了第11次队员全体失去神志，回来后不久都死于癌症等等。

影片中，当考察队发现存在于‘微光’内的真相时，情节发展到了最高潮，一个队员变成了一团光，一个队员被困在芭蕾双人舞中，还有一个队员离群走散想变成一棵树。然而，范德米尔构思的许多稀奇古怪的细节并没有出现在影片中，没有蛞蝓怪物，没有会呼吸的塔楼。但是，加兰这么做是因为：“我希望观众是叙事的参与者，希望他们能读懂其中的推断，感受到其中的关联，即便每个人的感受和推断都不尽相同，但我只希望观众能够参与其中。”实际上，这个书里最重要的地点几乎没有出现，但这也无所谓，因为加兰可以尽情地发挥他的想象力。“所以，我认为最理想的是，观众应该带着开放的思想观看影片，而不只是坐在那里娱乐两个小时。这是个他们愿意参与的双向过程，”加兰回应。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范德米尔在书中打造的是一个冷酷、复杂强大的无名英雄，而影片中导演不仅与其相反，还将她降格成动作片里的老套主角：枪法娴熟，在压力下能保持冷静，但又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当她最终敞开心扉时，又成了非常温暖而美好的人。科学家设定为很强大的女性，这通常在美国电影里都是观众喜闻乐见的角色。但是，考察队中大部分人都拥有基本背景：一个是失去了女儿；另一个是伤害自己。加兰试图以可预见的‘女性化’方式，让这些角色产生关联——作为伙伴和照料者，作为有情感的生命体——而不只是通过电影强调她们的基本人性。



特效是团队智慧的结晶
“假设预算是《机械姬》的2.5倍，但我试图做到有它7倍之多的效果。”

看过《湮灭》的人，会觉得影片中一些特效令人眼花缭乱，设计成这样的效果，很多人认为，加兰跟其他导演一样，是为了建立自己独有的风格，但他把这个“点子”归功于是团队智慧的结晶，因为有些人一起合作了20年，彼此间审美感受都非常同步，尤其是美术设计团队，加兰认定：“导演主创论就是一派胡言，可能其中一些人是具有自己独特风格的电影导演。如果有人说韦斯·安德森是有自己风格的电影导演，我百分百相信。但是他是，我不是，这是团队一起讨论的结果。”小说是素材的主要来源：“虽然影片里有些东西书里没有，但无论这些生物是否存在于书中，但如果没有书，这些东西也不会存在。”

制作特效影片，预算是所有导演都最为头疼的问题之一。加兰上一部执导的作品《机械姬》，凭借1500万美元的预算，击败1.5亿美元的《疯狂的麦克斯：愤狂暴之路》，1.08美元的《火星救援》，1.25 亿美元的《荒野猎人》和2.45亿美元《星球大战7：原力觉醒》摘得第88届奥斯卡的最佳视效奖。但是，就这部《湮灭》而言，需要花费更多资金，加兰答道：“假设预算是《机械姬》的2.5倍，但我试图做到有它7倍之多的效果，实际预算还是很拮据的，这比《机械姬》更像是在打游击战，拍这部影片和拍《特警判官》更像，因为我总要时时盯着预算。”



院线转战网线的看法
“我爱媒介，只不过它们各有所长。”

一部《湮灭》，出品方派拉蒙选择在北美院线上映，但在此之前，试映时因评价不佳，将国际发行权卖给了Netflix，也就是说，除美国、加拿大、中国，之外的地区将于3月12日通过流媒体观看，而非大银幕。对于部分观众通过电视而不是去电影院看电影这件事，加兰谈到：“这是焦虑的产物。我对电视没有任何看法，接下来要拍电视剧，所以我不觉得电视有什么问题。如果在拍之前就知道是以电视的方式放映，就可以采取不同的拍摄方式，制作不同的视觉特效和音效。电影和电视剧的拍摄在许多方面是截然不同的，我不觉得媒介有什么问题。”

现在的他，目前正在为FX制作一部八集电视连续剧，但是加兰仍为《湮灭》的“票房”感到有压力，他说：“制作这种类型片，这让我觉得它应该比实际上更为主流，甚至必须是主流电影，但现实总是残酷的。所以，制作影片时我总要面对票房的压力。”相比之下，电视剧就不会让他产生如此焦虑了。

这是一次制作长篇故事的机会，他觉得做电视剧非常具有挑战性：“目前剧本已经完成，这就像从《机械姬》到《湮灭》，时间上是有扩展或压缩的。比如，接下来我需要用两周半时间来拍一小时长的剧情，而不是六周时间来拍摄，有三周时间做剪辑而不是12周，要讲述8小时而不是1小时40分钟的剧情。对我也会有所帮助，我想进行尝试。”最后，他说：“我爱媒介，只不过它们各有所长。”

此片使用 F65 拍摄，了解更多，扫描下方二维码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