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谈《敦刻尔克》：这片屌的我自己都看不出来加过特效

从经典之作《记忆碎片》和《盗梦空间》，到毫无瑕疵的《黑暗骑士》三部曲，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在其职业生涯中凭其不俗的导演功力，向观众呈上一篇篇精彩的故事。而，他的最新力作《敦刻尔克》也即将上映。



这是一部讲述二战时期，大约40万英军从法国敦刻尔克撤退的故事，诺兰将故事分成了三部分：敦刻尔克海滩上的士兵竭尽所能在德军飞机轰炸下生存，英国Spitfire飞机试图击落德国轰炸机，以及民用船支援英军撤退。如诺兰一贯的做法，他不按常规描述此次事件。本片对白极少，是一部非线性叙述故事，作曲家汉斯·季默的计时配乐为剧情增添了紧张气氛，全片以其IMAX拍摄的惊心动魄的画面推动着剧情的发展。

Business Insider（www..com/christopher-nolan-dunkirk-interview-2017-7）采访导演到了克里斯托弗·诺兰。讲述了拍摄《敦刻尔克》制作中面临的挑战，尽少使用CG来实现动作镜头，哈里·斯泰尔斯的选角，为什么导演喜欢喜剧《百战天虫》。



比起影片的宏大主题和IMAX格式，我觉得故事选取的视角比较小、比较私人？

克里斯托弗·诺兰：这部片就是从个人视角陈述的史诗，这是我有意处理的，为的是让观众沉浸在人性化叙事的画面里。通过多个视角进行对比，以理性的方式讲述，打造一个恢弘的敦刻尔克大撤退故事。

所以这是完成该项目面临的最大挑战吗？将敦刻尔克大撤退缩小到个人视角。

诺兰：如何平衡主观故事讲述和大场面刻画，一直都是电影制作所要面临的挑战，特别是当涉及历史题材，我之前从未碰过，所以，我想拍摄和他们在沙滩的场景，我希望观众能够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但，我也需要观众理解这是个不可思议的故事。我从未想过删减将军通过地图运筹帷幄的场景，所以我决定从海陆空三方面陈述，你会和士兵们度过沙滩上艰难的时刻，乘坐民用船只跨海救援，或者在战斗机上和敌人在激烈混战。

虽然故事画面是IMAX的大画幅，但战斗机内的镜头却让人觉得幽闭恐怖，这真是疯狂。

诺兰：我喜欢IMAX 的分辨率和色彩表现能力，画面丰富，细节到位。它能展现壮观的镜头，如数以千计的群演等等，同时也能很好地拍摄私人细小的镜头。屏幕的高宽比画幅让你能一览背景的壮阔，能让你瞥见水从底部漫上来，让你真实感受那紧张刺激的氛围。

你在这部电影上用IMAX摄影机拍了很多，有没有可能，有没有什么是你永远都不会用IMAX摄影机来尝试的？

诺兰：我想老实说，我们用IMAX摄影机做的所有事，都鼓励着我们不断尝试。



所以，没有什么是让你不想再做了的。

诺兰：不。我想，对我而言，这些摄影机唯一的不足就是我们还没有找到一种方法，在拍摄的时候让他能够很好的隔音。当然，对其他摄制人这可能不是问题，但我个人真的很喜欢现场录制同期声。我不喜欢后期再请演员到录音室配音，这总感觉在表演上缺了点什么，所以这也就意味着，当需要拍摄对白场景时，我就需要使用另一种拍摄格式。拍摄《敦刻尔克》时，我们也用了65mm胶片，当年《阿拉伯的劳伦斯》就是用的这个拍摄格式。

你的剪辑处理方法是什么？剪辑对每个摄制人都很重要，但你的故事往往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讲述，因而剪辑必定是优先事项。您是边拍摄边剪辑吗？

诺兰：我的剪辑处理方法是我有个很优秀的剪辑师李·史密斯，我们有多年合作经验。他顺片时我也不会过问。我没有做现场剪辑，拍摄已经够忙的了。我每天都会看工作样片，我很惊讶已经很少人会这么做了。这以前一直是必要的。我们将样片投射出来，一起坐着讨论。李会先一步做剪辑，但除非有问题否则我不会去看。如果他发现了问题，认为我们在某个地方少了点什么，我才会去看样片。但，一般来说，我会等到拍摄结束后再从头看起。我们观看所有素材，从头开始构建。

影片中有哪个具体片段是剪辑时比较有挑战性的呢？

诺兰：空中的戏尤其有挑战性，因为实际上拍摄的空中戏非常震撼，看样片的时候，真想把这些镜头一股脑地塞进去，但，在剪辑时也会不断提醒自己故事对观众而言更重要。如果没有创造出新的故事点，就得克制，为此我放弃了几条很棒的空中素材。你必须相信你所选择的素材，能传达出那种内心的兴奋和惊叹。这一向是个挑战，并且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来精剪这个片段。



片中用了多少CG呢？

诺兰：我很骄傲这些视觉特效做得如此天衣无缝。我和视觉总监密切配合，我拍摄的时候他也在现场。他的工作是帮我在拍摄镜头内，完成那些本来是必须CG才能完成的特效镜头，所以，电影里没有什么是不基于真实拍摄出来的。我们不想让镜头变得有CG感，并且我能够非常骄傲地说，这是我第一部记不住哪些镜头是有加视觉特效，哪些镜头就是纯实拍，我们之前无做不到这一步。

所以，战斗机在水上降落那一幕，战斗机是真的咯？

诺兰：是的，我们按原尺寸复制了一架战斗机，让它降落在水面上。为了拍摄坠毁镜头，我们将一台IMAX摄影机捆绑在机身上，飞机坠毁得比我们预期地要快，我们猜不出它的降落速度，之前没人这么做过。我们花了好几个小时将装着IMAX摄影机的大塑料桶找回来，然后发现装IMAX的桶破了，里面灌满了水，摄影机完全泡在里面。我们打电话给实验室，他们提供了一个曾经用于胶片的老方法。就是保持胶片湿润，卸下摄影机后要一直保持胶片湿润。我们将摄影机从法国拍摄地运回洛杉矶，他们在烘干之前进行了处理，好在这个镜头仍然十分完美。

Wow.

诺兰：可以试着对你的数字摄影机来这么一下！（大笑）

你的影片中的配乐往往令人难忘，你是怎么想到秒针滴答作响的主题的，作曲家汉斯·季默又是如何创作的？

诺兰：剧本是根据音乐原理性所编写的。音乐里有一种音频错觉叫做“Shpard tone（施帕音）”，在给《致命魔术》配乐时，我和作曲家David Julyan就探讨过这个问题，并依此创作了许多配乐。这是音调持续上升的幻觉，一种螺旋效应。它一直往上升，但永远不会超出范围。我根据这一原理编写了剧本。我将三条时间线交织在一起，营造出持续的张力感。所以，我希望音乐也能遵循相似的数学原理。很早时，我给汉斯寄了张我用手表滴答声做出来的唱片，我们开始根据这声音制作音轨，然后根据这音轨创作音乐和剪辑。所以，音乐、音效和画面在这部影片里的完美融合是我们之前未曾达到的。

你不仅曾经身兼编剧和导演二职，也导演过好莱坞系列电影，我想知道你对如今的大片制作怎么看。导演在如今的大片制作中是否已经没有了发言权了呢？如今，更像是卢卡斯影业的Kathleen Kennedy（电影监制）和漫威影业的Kevin Feige（漫威影业总裁）等制片人在做所有创意决定。

诺兰：我认为好莱坞的运转是个工业制作的过程，在好莱坞电影制作中，艺术和商业一直都是十分紧张的关系，把它变为一种经济模型会可控，所以运转的过程中很容易失去个性。但，实际上，从长远来看这对导演并不可行。我认为导演是拍摄现场应该是一名全能的电影摄制人。拍电影需要一个焦点，一个创造性的焦点，将全体人员的投入凝聚在一起，而导演就是最佳人选。最后，我认为绝对一直都是导演在推动创意的过程。

但有人说，现今在一些大片里制片人是创意焦点，然后他们再招聘团队，包括一个遵循他们理念的导演。我确定你拍蝙蝠侠电影时也是要听取华纳兄弟的建议的，你能在当今这种情况下拍系列电影吗？

诺兰：我认为这种说法有夸大的成分，就像大家谈到《星际大战》时无视J.J.艾布拉姆斯所做的贡献一样。这是不恰当的，J.J.是一个很强大的创造者，更别提乔治·卢卡斯了。（大笑）我的意思是，人们忘了这些是从何而来的事实。

乔恩·费儒让小罗伯特·唐尼饰演钢铁侠一事，我认为并非每个人都觉得这是个明智的决定，但这决定做的太棒了。自那后，他就是钢铁侠，钢铁侠就是他。



非常正确。那么关于哈里·斯泰尔斯的选角，许多人对此迷惑不解，但我认为现在很多人会觉得你挖掘了个天才。你是否感到自豪？

诺兰：噢，我是相当自豪的。（大笑）如果我做了错的决定，也只能自吞其果。事实上，自从我让希斯·莱杰饰演小丑惊艳了大众后，我意识到我有责任挖掘某些人身上的潜力。因为无论是哈里·斯泰尔斯或是马克·里朗斯，你都不会想让他们饰演他们曾经饰演过的角色。你想给观众耳目一新的感觉，所以你必须挖掘他们的潜力。实际上，哈里参加了四次试镜，并寄了磁带。选角导演指出他很棒。我们将他扔进人山人海的年轻人中，他为自己在残酷的竞争中挣得了一席之地。我觉得他的表演非常真实，这个角色很难演绎。

你会看新上映的电影吗？去试图跟上时下的潮流？

诺兰：我不工作的时候就会看，取决于工作阶段。显然，今年我埋头在自己的进度中，但不拍片的时候我是会去看片的。

你最后一次看电影笑得失控是什么时候？

诺兰：有许多电影很好笑，最近一部的话应该是《百战天虫》（MacGruber），里面有几个镜头让人控制不住得放声大笑。

能具体说说其中一个笑点吗？

诺兰：（大笑）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