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设计、视觉图、CG、配乐——《海洋奇缘》最全幕后，迪士尼40年经验导演手把手教你做动画

《海洋奇缘》充满着迪士尼一如既往的乐观、冒险精神。英勇的女孩Moana为了祖先一千年前未尽的探索踏上航海征程，在半神Maui的帮助下，勇敢地找到了自我。

迪士尼第57部动画长片《海洋奇缘》在美国感恩节长假期间上映，目前北美获得超8000万美元的票房成绩，远超其他同期上映影片。在北美以外的电影市场，《海洋奇缘》本周末入账1630万美元，其中仅中国就贡献了1230万美元票房。影片的全球总票房目前已接近亿元大关，达到9740万美元。

2016 年美国票房整体营收超过 100 亿美金，创下历年来最早突破 100 亿美金的记录，而在这100亿美元里面，单单迪士尼一家就突破了58亿美元，并且迪士尼的《星战系列》第一部外传作品《星际大战外传：侠盗一号》也将在12月中上映，从预购票的统计数字来看，首周上映大约可以获得 1 亿3000 万左右的票房，2016 剩下不到 35 天就要结束，接下来还有《欢乐好声音》准备上映。

当然，对于迪士尼来说，不只是剧情，音乐或是画面的呈现，种种细节上的吹毛求疵，都成就了迪士尼动画的丰功伟业。《海洋奇缘》上映至今，虽然国内票房不必当时《疯狂动物城》的盛况，但这部耗时5年，同一团队的作品，依旧值得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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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奇缘》幕后配音片段
Moana：奥丽依·卡拉瓦霍配音；半神Maui：“巨石”道恩·强森配音

本文内容参考外媒导演访谈，影视工业网版权所有，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导演访谈原文链接：http://www.awn.com/animationworld/irascible-ron-clements-and-john-musker-talk-moana
图片来源：《The Art of Moana - First Printing Signed by the Directors and 14 Contributors》
编辑：木西、王璐
翻译：王璐、文佳

合作40年的两位导演，带领90位动画师工作五年
作为《妙妙探》（《The Great Mouse Detective》，1986）、《小美人鱼》（《The Little Mermaid 》，1989）、《阿拉丁》（《Aladdin》，1992）、《大力士》（《Hercules》，1997）、《星银岛》（《Treasure Planet》 ，2002）、《公主与青蛙》（《The Princess and the Frog》，2009）和迪士尼2016动画压轴之作《海洋奇缘》（《Moana》，2016）的导演，罗恩·克莱蒙兹和约翰·马斯克已经在40年间一起创作了7部动画长片。



这次，他们带领创造出《疯狂动物城》、《超能陆战队》、《冰雪奇缘》的团队。从大溪地神话传说获得灵感来源，亲赴大平洋诸岛做资料的搜集整理，建立了一个除动画制作人员还包括语言学家、人类学家、考古学家等等的团队，在制作动画的过程中始终与他们沟通，共同完善人物的性格、服饰、语言，故事的发生发展环境和文化细节等等。并且，首次尝试CG技术，尝试全新的工作流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天工作12小时，每周工作6天，用5年的时间完成了这部《海洋奇缘》。


一趟改变故事走向的溯源旅行
3000多年前的南太平洋海岛，生活在那里的人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航海家，他们凭借智慧、知识和无畏的冒险精神，发现了上千个岛屿……这是在大溪地流传已久的神话。



导演约翰·马斯克说，自己曾经去过夏威夷，但是没去过大溪地。他阅读过Melville和Conrad创作的关于大溪地的小说，知道高更的画，看到过来自这片土壤的雕塑……所有的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这是个富饶而美丽的世界，是他从来没好好体验过的，这让他第一次开始阅读波利尼西亚人的神话。（波利尼西亚，太平洋三大岛群之一。）后来他发现了“毛伊”，这个凭借自己的魔力鱼钩就能把太平洋的诸多岛屿拉出水面的半神。对做动画的人来说，直觉就能感受到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Maui形象设计图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马斯克做了沟通，两人写好故事大纲后给到John Lasseter（动画师、电影导演，皮克斯动画工作室和华特·迪士尼动画工作室首席创意官，华特·迪士尼幻想工程首席创意顾问）。John喜欢这个故事，说他们可以做更深的研究，于是他们开始了探索之旅。


Maui 视觉开发图，《Moana》艺术指导、演员、艺术家：Bill Schwab



2011年，制作团队绕过半个地球到南太平洋考察，足迹遍布斐济岛、大溪地、索阿纳、茉莉雅岛等等。罗恩·克莱蒙兹说：“只是走马观花的短途旅行是做不到文化探索的，我们想见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了解他们的生活都受到了怎样的影响。我们和村民打交道，在没有电的村子里生活。还好，村民也很欢迎我们，让我们自然得成为了社区的一部分。我们和长者还有各个领域的专家相处，人类学家、考古学家、语言学家等等。”



“这是一次关键性的旅行，影响到了整个故事。当我们回去的时候，除了保留英雄人物毛伊，故事整个被翻新。我们第一个加入的元素就是‘航海’，以及这件事对文化认同的重要性。我们发现了这些人早于维京人（Vikings）和欧洲探险家很多年就完成的事情，并且立刻意识到，这将是整个故事的关键。”


Moana的女性英雄形象
《小美人鱼》是继《睡美人》30年后迪士尼再次做小仙女的故事，在做那部动画的时候，两位导演受到Howard Ashman和Alan Menken音乐的启发，听了数百遍不止。他们在《小美人鱼》中就尝试让女性英雄作为故事的主要角色，但这次的“Moana”与以往有很多不同。他们发掘了Moana性格中不屈不挠的一面，她的无畏、她的聪明，也正是这些让这个人物与众不同。这不是一个关于浪漫的故事，而是一个关于年代英雄的成长之旅。



Moana的视觉开发图，视觉开发艺术家：Jin Kim


Moana的视觉开发图，《Moana》艺术指导、演员：Bill Schwab

在这次创作中，他们和很多二三十岁的艺术家首次合作。这些年轻人会跑过去和导演说自己在五六岁的时候看过《小美人鱼》，现在却和那部动画片的导演一起工作了。对罗恩和约翰来说，看到这种传承的事情发生也是很有趣的体验。他们刚入行的时候，也是二十多岁，跟着六十多岁的Frank Thomas（华特迪士尼时期团队动画师，Nine Old Men之一）工作。


Moana村庄服饰设计图，视觉设计艺术家：Neysa Bove


Moana村庄服饰设计，视觉开发艺术家：Neysa Bove


首次尝试CG技术，尝试更多可能
两位导演提到，以前制作2D动画更多是一个线性的过程，先画故事版，其次是布局，然后制图、清理、画背景、加颜色……但这些经验不能照搬到3D动画中。你会更早看到带颜色的画面，但是是未完成的、还有很多要素有待制作，这是一种很跳跃的制作经验……一会儿你看到超出进度的东西，一会儿又看到落后进度的东西，过一会儿他们又超出进度了。




《海洋奇缘》故事版

这会令人抓狂，但在CG中，伴随着反馈和修改会反复发生这样的过程。如果是手绘动画，你不可能说：“如果我们调整摄影机运动，从这个角度拍摄会更好。”但在CG中，由于镜头调度是可以改变的，因此你可以更自由得做很多尝试。



整体来说，CG让动画灵活了很多，你可以转动摄影机，照顾到表演的部分，不像手绘时那么僵硬。CG让事情有调整的机会，我们甚至可以重新构思某些场景，如果是手绘就做不到这点。在手绘动画中，如果是半神毛伊，你可以很快画出很多种。但是在CG中，我们总会被告诉：“等一下等一下，这是CG，必须限制一下要做多少次更改。”我们学到，你要建立一个新版本，得装扮他等等。你可以做某些调整，但是当调整的时候，毛伊就像是不会动了。



在制作这部电影中的水时，用到了很多《小美人鱼》中没用到的工具。做《小美人鱼》时，我们有一片海洋，但视效总监Mark Dindal必须找到一种让制作更简单的方式。在这部电影中，视觉艺术家们可用的模拟效果非常多，也很棒。挑战在于，我们尝试给这片海洋赋予人的性格。没有一位视觉艺术家以前曾经做过类似的事。面对每个挑战，就必须找出相应的解决办法。但你还是在创造不存在的东西，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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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觉得《海洋奇缘》里的海洋制作很神奇吧？

我们采访到了CG工作者文佳，她说：“CG里的流体模拟属于物理模拟，FX组一般在制作的时候，会把基本的数据（水的质量，运动方向等）输入进电脑里，由Hudini这样的软件，来按照物理计算，模拟解算出流体的形状和粒子。因此，这些解算出来的水流，照理说都应该是必须符合物理规律的。但是，如果赋予了海洋人性化的话呢，这些水流的很多动作和表现方式，就不能符合单纯的物理原理了。这应该就是本片海洋制作的难度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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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奇缘》动画视效制作幕后


故事一动，配乐就又得动
《海洋奇缘》的配乐团队包括得过托尼奖得林-曼努尔·米兰达（Lin-Manuel Miranda，曾担任托尼奖及普利策奖获奖音乐剧《汉密尔顿》及托尼奖获奖音乐剧《身在高地》主创），格莱美获得者作曲家马克·曼西纳（Mark Mancina，曾为《生死时速》、《人猿泰山》及《狮子王》作曲）等等。

两位导演在接受采访时说到：“《Moana》可以说是一部歌舞动画，片中所有的配乐都是叙事性的。但这也意味着，一旦故事发生更改，音乐就要随之调整。”影片的第一首歌“航海歌”（《The Islanders’ pride》）在最后完成的两年半前就写好了，是Lin、Opetaia Foa’i和Mark三个人第一次在新西兰会合时写的。Opetaia先用托克劳语和萨摩亚语写了歌曲整体，Lin稍后加入，航海的历史对Lin来说特别重要。



本来要作为开场曲的，让观众立刻感受到关于航海的一切。但最后我们决定加一段开场白来引出毛伊，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这首歌要放在哪。这种情况发生了好多次，调整歌曲的位置、调整歌词……这是一个有机的过程，不是说，哦，开始了，所有的歌曲都在那了，好，我们的工作完成了。对音乐家们来说，这个过程很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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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奇缘》配乐演唱幕后


皮克斯式管理拯救了曾经“独裁”的迪士尼
其实在 2005 年以前，迪士尼可没有这么好运，甚至可以说整个迪士尼处在危机当中。2002 年，迪士尼推出的《星银岛》全球票房 1.1 亿美元，完全低于制作预算 1.4 亿美元，可以说是赔的非常惨； 2003 年《熊的传说》，全球票房仅 2.5 亿美元，也是勉强获利；2004 年《母牛总动员》全球票房仅收到 1.04 亿美元，又是一部收入低于制作预算 1.1 亿美元的赔本之作。2005 年转型 3D 动画的第一部作品《四眼天鸡》，全球票房虽然提升到了 3.14 亿美元，但相比 1.5 亿美元的制作成本，也只是刚刚打平而已，更糟糕的是这部电影的口碑相当惨。

后来，迪士尼 CEO Bob Iger 通过买买买的方式拯救了迪士尼。迪士尼先后收购皮克斯以及漫威，这些公司的制作能力帮迪士尼度过了危机。除了收购，关键在于迪士尼引进了皮克斯新的制作管理观念。2014 年升任迪士尼动画总裁的Andrew Millstein透露说，在过去，迪士尼是独裁体制，一部动画电影的主要负责人总揽大权，决定整个动画的走向，并干预一切制作过程，导演、制片、动画师、技术人员都只是执行他的意志，对动画的最终成果难以插嘴。于是，迪士尼动画 850 名员工中，大部分人的创意都没能发挥。


《海洋奇缘》故事团队接到了挽救“Heihei”免于被剪掉的任务，这些故事版阐明了Kakamora意图从Moana 和Maui手中抢夺Te Fiti之心的片段。在最初的版本中（第一行），Kakamora偷走了Te Fiti之心然后被Moana抓了回来。在新的版本中（第二行），公鸡Heihei先吞下了，然后才开始Kakamora和Moana之间的追逐。他们就这样保住了Heihei这个角色。故事艺术家:Sunmee Joh

引进皮克斯式管理之后，迪士尼改为创作者导向，由导演、制片、编剧与编剧主管共同参与决策，一同推动整部动画的走向，每个人的创意与经验都能汇聚到动画作品中。迪士尼虽然一年推出一部作品，但一部动画总制作流程可能长达 3 至 4 年，因此往往同时有 4 部不同的动画正在进行制作，只是处于不同的制作周期。在皮克斯式管理下，所有团队都不分彼此，互相支援，为其他作品提供创意与意见。这样一来，免去了制作团队闭门造车的风险，确保动画能够兼顾大多数人的口味，让男女老少、不分国界的观众都能有共鸣。例如《疯狂动物城》，最初导演设定的故事很像007，后来另一位联合导演的加入，改变了故事的走向，也慢慢让兔子朱迪成为了主角，最终这部电影全球票房超过了10亿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