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剑的《肿瘤君》制片张子涵：磨的过程才是真

我从采访室出来迎他的时候，张子涵正在大汗淋漓地吃西瓜。他身上带着一股知道自己正在做正确的事情并且能看到希望的阳光、同时又用理智冷静克制的混合感。

没有寒暄。落座之后张子涵其实有点局促，他不太清楚我们采访的路数，但是凭着信任的关系还是有话直说。

“在路上，英雄来到小镇”

《肿瘤君》的起源是张子涵和他现在的合作伙伴张维重在网上看到故事，觉得特别好。他们一直在找一个题材，一个切入口，是他们在创作和执行上能驾驭的，并且不怕审查的。

《肿瘤君》积极正面又喜剧好玩，前者有精神价值后者有商业价值，所以他们当时就决定买下来，虽然当时很多人不看好，因为不是个类型明确的片，并且悲卖不过喜。

熊顿当时找了个律师和他们聊了一下，主要是确认一下不是坏人。后来他们去了熊顿家里面，那时候熊顿刚刚化疗结束。见面聊完了，互相都觉得不错，想法挺一致，所以过两天就在南新仓的一个咖啡厅里面签了合约。张子涵他们拿的是影视的改编权以及其他改编的优先权。《肿瘤君》现在在做电视剧，播出平台已经确定了。

拿到版权是2011年，此后3年时间都是前期开发和剧本打磨。其实了解的都知道，3年不算完全顺利但是不算长;用张子涵自己的话说就是电影90%的工作都花在前面，真正拍是2个月，8个月后期，选择档期宣发上映3、4个月就结束了。但是3年绝对不好过。



开发特别磨人性子，脾气都磨没了。其中策划会尤其磨，特别耗时间，经常是一个固定团队一小撮人密集开会沟通，工作量非常大。然而策划会又残酷又重要，什么水平的人开一个策划会一下就知道了。任何项目，包括拍出来的火的上映之后的都仍会有问题。所以挑毛病非常容易，但是提出解决方案并且执行解决是非常困难的。谁能力强，谁就是策划会的核心。

在整个过程中，查慕春贡献了特别多的想法，比如目前看到的最重要的用公路片方式来做就是他提出来的。熊顿的日记其实是非常碎片化的，全是生活化的记录，后来就用公路式，把那段生活经历按照重要生活节点划分成一站一站的，每一站都解决一些问题遇到新的人，向前进。他们做了一个节拍表，把故事的情绪起伏做了划分，将最重要的戏放在最重要的情绪上顶爆它，结果就是看完后会有酣畅淋漓的感觉。

整体上，这部电影的主人公不是成长型。电影有两种模板，一种是英雄上路，一种是英雄来到小镇。上路就是从零开始，主角和观众一起走上探险的路——经历很多事情——发现想要的不是真正的——产生了角色界定时刻——改变——最后得到真正需要的。英雄来到小镇就是从一开始主角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往直前，过程中大家被主角感动和改变。

““创作者都是桀骜不驯的，需要维护”

张子涵形容自己是刚入行。他是中国戏曲学院06级的，学的是艺术管理。毕业后他本来要去法国学动画，准备好久还学了法语。现在他笑称幸亏没去，拿着去留学的钱买了房，回头看真是非常明智。

他的第一份工作在完美影视，出来后自己创业做了一家动画公司。当时是2011年，正好市场低谷。做公司的原因是团队有几项觉得还蛮厉害的技术，光影和渲染特别强，但是发现做内容的没人care，只好去接了很多广告，包括春晚背后的动画也有他们做的。虽然团队越做越大，但是张子涵却越来越慌：养人和机器需要接更多的活，需要更多的人，循环下来发现离真正想做的越来越远。那会儿他也做了自己创意和策划的三维动画原创，找了大平台，结果反而被压的特别低，不挣还亏。当时就觉得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就关了公司。

现在张子涵就专注做内容，开发完和大平台合作。他努力的方向是建立一个好的开发模式，能培养很多好编剧和创意人才(我们也是!所以优秀创作人们快到碗里来!)。

他说这个行业并不缺钱，越优秀越不缺，然而创作者的核心诉求还是出好作品。从之前的实践斗争经验里摸爬滚打出来，张子涵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比较幸运的位置，稍微有了一些作品，有了一些知名度和人脉，让他可以帮助创作者对接核心资源，得到更多机会;他也多少知道了游戏规则，可以给年轻人提供建议，帮助修改。所以他觉得自己的目是，可以帮忙找到钱的同时又提供一些创作上的帮助，让创作者不会一个人孤军奋斗。并且他不会限制“人身自由”，愿意合作就继续，否则不会阻拦。

张子涵特别理解创作者都是桀骜不驯的，神经质不正常很正常，关键是能不能复制才华、保持创作激情、抵御一些东西。他明白创作者都有自己独特的沟通语言，而这是经历很多之后才会领悟的，比如自己跟他们说的话是不是有营养，而创作者也会评判公司和个人是否值得信赖。本质上电影是个人情圈。

虽然增加了很多指导很多增值的帮助，但是张子涵总结说做开发本质上没什么诀窍，就是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做的比别人好，是个特别笨的事情。如同《肿瘤君》的例子，亮剑那一刻永远都是很快的，而之前磨的过程才是真。

“律师们你们想做电影吗”

好莱坞有两种制片人最有话语权。一种是创意型，就是张子涵的方向，以开发和创作为主，做策划写故事，一路把项目带出来。第二种是法务出身的制片人，因为越是大型复杂巨制的作品，越要团结更多合作方。法务出身使得制片可以平衡各方利益、控制风险、并且能写出一个好看的所有人都接受的合约。

一个例子是《终结者》的时候，施瓦辛格的律师把约定约的特别好。其实好莱坞分红模式和我们很像，先是给演员一笔定金，然后拍摄完成后付尾款，这整个叫酬劳;另外上映后有个利益分支点，利润增加分红增加。然而全世界艺人都难拿到真正高的利益分红，制片公司都会想办法做地利润，所以很多明星和制片方都会打很凶。施瓦辛格的律师保证了不管制片怎么弄演员都能持续收益;而制片方的律师也把合约弄的很好，也没让公司吃亏。

现在国内已经显现了对于律师跨界制片的需要，因为吃的亏太多了，自然就有了愿望。

Bonus金句:
最开心永远是在做前期策划的时候。真正落笔太痛苦了，明明两字儿非要撕裂成一句话。
大电影每一部后面都有很多血泪史。贼挨打都不会告诉你。投资者首先要做好一个准备，叫血本无归。

作者：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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