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系毕业两年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一个普通创作人的自白

学弟说他的导演工作室要叫“彗星”，因为想要拥有那样灿烂的瞬间。

这是学弟导演系研究生毕业的第二年，在一个挺好的导演工作室做剧本部分，自己也有非常好的原创项目。他说话中等语速，略带一点云淡风轻。但是他是很焦虑的。

我们一点一点来说吧。

骗创意？新手上路，巴不得让人看到

学弟最早“出道”是因为师姐带的。一般编剧的出路都是师哥师姐找师弟师妹，把活“外包”，慢慢写起来，不然自己闯机会实在渺茫。

他一直保持写作，无论是接活还是自己原创。有一段时间累死了是因为几个项目同时开工，晚上12点睡早上5点起来写。他不敢拒绝，怕没有了下次。

自己的东西也往外递了很多。没什么保护措施，基本都是走朋友的关系。对于怕被骗创意的问题，他说当然知道危险性，被拿走了甚至被拍了自己不知道都有可能，但是现在是新手上路，巴不得让更多人看到，甚至会有好机会我给你写不要钱的冲动。

有一次一个电影项目险些谈成。是师兄介绍的，开了几次会对方觉得还可以，最后一次说你先写写如果觉得不错就签合同。这一次如果成了能有不错的编剧费，并且能够参与大电影，学弟特别期待也很开心。但是发过去之后，收到的是师兄转达的“不太适合”的意见。这种其实挺常见的，事情走到最后一步选了另外的人。

还有一次是网大的剧本写完了，对方觉得挺好不用怎么改。总共稿酬是一万五，给了五六千。后来项目不做了，一个朋友觉得好想拿过来做，就跟对方签了一个声明，钱就两清了版权拿过来。不过签的还不是合同，是发的微信，聊天记录。（微信不足以作为法律证据你知道吗？）（是吗，那是不是应该发个邮件）。

另外一次是跟其他人聊天，旁边一人听到了知道他在写，过了一段时间竟然打电话来。这个比较爽快，尾款都给了。

很多次是想法不错，写了但是项目黄了。不过值得安慰的是一次不成但是他人了解了你的能力所以还有后续。

（商业和艺术兼得的诺兰是学弟的爱）

学弟说，到目前为止，挺幸运没有遇到写了白写的，多少都给了钱。

整体来讲，基本谈的套路就是之前的作品给对方看看，觉得差不多就能签合同了。稿酬是先给定金/启动金，用于写人物小传和大纲，大约是三千块钱左右。然后写分场，之后是初稿、二稿等等。普遍来讲钱分四笔给，比例是3223, 3331, 或者2332，无论网络还是影视都差不多这样。

最痛苦是没人认可

钱很多时候都能排在后面，最痛苦是没人认可。写作比较主观，谁都觉得自己可以写，其实没有高门槛。

渴望证明自己可以，更因为起步晚了（入行晚研究生才学电影、工作过导致年龄比同阶段的人大一些）有赶紧追的紧迫感。这种感觉让学弟不断地写，“基本没有任何时候闲着的”，在地铁里也写，电影则天天看。他说如果现在是23岁刚毕业，可能就不会有这种急迫感。他知道这条路必然要走，但是折磨来自比如路程是100公里，即便现在走了99公里，也是不知道前面还有多远。其实之前所说的怕拒绝，也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现在遇到瓶颈的问题在于，有很多项目都有人有意向做，但是大多数都不太确定。

其实有才还是不会被埋没的。刚去导演工作室，其实没有话语权，并且自己和导演彼此不是很了解，抱着的是学习态度。在改剧本写剧本的过程中，其他人会看到能力并且逐渐认可，逐渐就有了一点点话语权。从今年年初到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觉得学弟写的不错，非常好。但是还是，能直接推动的没有。

不过最近的经历让他觉得做编剧必须沉下来，想法没用，要落地生根发芽结果。他现在就是刻意压下来静下心来写，一个一个写，比如为了手头的推掉了一些其他的，第一次坚决说了不。他想静下来做出一两个好作品来，跳出现在的层面进入一个更高的层面。“还是想做电影”。

其实别忘了学弟是学导演的，编剧是一个切口，他最终的目标是电影导演。经历过最初的导戏，他已经明白编剧和导演不一样——导演是视觉思维，尤其要能够协同整个剧组。他说有过导演经历就知道再看烂片就会比较理智，会换位思考有可能是遇到什么什么事情才导致这样，因为无论好坏结果都是有原因的，尤其是坏的。

和编剧一样导演也是要多经历，都是技术活儿。

他期待接下来的半年会有质的变化，先从网络开始，到明年争取开发一个低成本的商业院线片。嗯，他想的很明白，商业片。

Bonus附赠1：
从零开始学编剧，工具书不能更重要

刚进学校的时候学弟没有什么专业基础，写作和导演都是从上学才开始的。导演专业都是自己写作，这和我们的认知倒是一样：我们的签约导演一定自己也是好编剧，不然哪里有机会等着给新人纯导演。

其实编剧是他自学的，研究生课程比较少，就自己看片拉片，自己找书看，看了好多，比如《救猫咪》和《步步为营》等。其实也是被逼的，自己想写，想导也需要剧本，有需求又找不到入口怎么办呢？

他最诚恳的建议是这样的：多读工具书。很多人都觉得枯燥没意思，哪有看电影那么开心。但是工具书读一遍根本记不住，写作的时候就像一个带着各种武器的新手闯江湖，一对打忘了自己身上还有刀还有剑，可能事后被打得头破血流才会想起来。学弟现在的优点之一是写大纲很快，就是因为熟读工具书熟练套路。懂了技巧后就是积累素材想象力，比如他看书里教人物情景的时候，会突然有想法。

系统性编剧课程，学弟说不是崇洋媚外就是讲实话，还是西方的好。东西方的教学区别就像做菜，中餐凭感觉，所以老厨师贵贵在经验；西餐是标准量化，撒多少克盐都有标注。比如《电影剧本写作基础》是讲三幕结构，之后《步步为营》把三部分细分，而《作家之旅》告诉我们人物原型，比如男主英雄上路一定带着小伙伴有导师有通风报信有内奸有对手，经典叙事嘛。西方的基本格式、剧作结构、人物设计、叙事结构等等都是大量的前人经验总结，按照这个写不会有差。看完之后的感觉是一拍大腿，我靠好实用。从零开始大概一年左右就懂了怎么写了——当然，看归看，写归写，懂的过程中需要不断练习。

其实拉片就那么轻松吗？并没有。变成工作后看电影也很累，有一天他连看了三部都快吐了。但是没办法，想做好就需要经验积累。


（朴赞郁是学弟上学时候特别喜欢的创作人之一）

Bonus附赠2：
学弟的本科是心理学对创作非常有帮助，现在他的一个原创项目就是心理相关。说实话我国心理类型比较缺乏，这几年也就《催眠大师》等屈指可数的几部，所以他的入行晚可以用陈国富和李宗盛意同的一句话解决：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所有的弯路都是直路。

学弟分享了一个经验，我觉得特别有用。上学的时候有一个机会可以去一个视频网站实习，那会儿他比现在更内向敏感，觉得别人都不在乎他，不管他。现在他的想法是，不用想这些，做出来牛逼了就有人重视了。

网大和网剧一样都先经历了low的阶段，但是质量会提升。网络电影最大的作用是补足大电影类型的缺乏。从宁浩到现在，新类型一定火。

口述：学弟
整理&编辑：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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