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梦

编剧：邓金翔  

夜色撩人，城中灯火阑珊，笙歌竞奏。
青楼名妓飞花行令，射覆猜拳，男欢女乐。
金挹香独坐亭中，吹奏玉箫，音韵凄凉。
满城雪花飘落，撒在各式名花上，最后变成洁白的茫茫雪海。
余乐声中出片名：青楼梦
1　浙江　余杭县　日　外
城中平民百姓经营小买卖，吆喝声不断；路上行人稀疏，一片荒凉景象。
金挹香青衣小帽，独自一人察访民情，细观风土人情。
金挹香进茶坊饮茶歇息，坐下摇扇。
金挹香：“小二，端壶上等好茶。”
小二无精打采地应道：“客官，您稍等，马上就好。”
隔壁桌四名茶客低声娓娓而谈。
茶客甲：“听闻东关外延福寺的方丈和尚十分淫恶。前几日何家的小姐带着一女婢到寺庙进香，那狗和尚竟奸污了她们主婢二人。小姐回家后，无脸见人，自寻短见走了。你说这不是杀千刀的秃贼么？”
金挹香停下口中的杯，面露凶色，留神细听。
茶客已：“谁说不是，闻得他还与吉祥庵的尼姑有染了。你们可听闻上任县太爷调走了，可不知新任长官为民如何。如是与原来的无样，我看这秃贼还要糟蹋多少天下女儿啊。哎！”
茶客丙：“苦的都是我们这些无名百姓。近日阿新、阿宝在一家烟管中抢夺，做些无法无天的事。店家远远地看到这几个流氓小子，急冲冲地关门，想买丈布都难。”
茶客丁：“常言道：‘阎王好见，小鬼难当。’上面被耳目蒙骗，下面才如此猖獗。谁敢与他争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金挹香摆了几个铜板在桌上，起身走出茶馆。行至一闹市，见着一群人围着。
挤上前一看，原是三壮汉与一卖菜老农在争执。
老农：“诸位好汉，求您放过我吧！我孙女在家等着我给她买吃的呢！（跪下）求您了，不要拿走这点救命钱了。”
一壮汉：“你求我，我的肚子求谁，滚（一脚踢开）
金挹香见状，挺身而出，扶起老农。
金挹香：“老伯，您伤着没？”
老农捂着胸口痛哭，另一壮汉欲上前揪住金挹香。
金挹香：“且慢，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就为这点小事，这菜你都拿去。”
壮汉听如此说，拿了菜就走，甩下一句：“早这样，就不用挨我这一脚。”
老农见菜被拿走，哭得更凄惨。
金挹香拿了几两银子塞到老农手里：“老伯，这银子您收下，当作菜钱。”
老农想磕头被金挹香拦住：“我替我孙女谢公子的恩德。”
金挹香：“恩德不敢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君子之道。刚才那仨是谁？”
老农蹲下捡碎菜叶：“这三人乃是本地的恶棍，一名‘到就要’王三，一名‘包相打’陆二，一名‘无即怒’褚阿春。青天难明，日子苦啊。”
金挹香：“你为何不去告官。”
老农：“一看就知您不是本地人，谁敢与这恶霸结冤？”
金挹香：“我敢，你去伸冤，我帮你打官司。”
老农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金挹香挥挥手，消失在闹市中。
2　何家　日　外内
金挹香穿着官服，尾随几名捕头，款款而来。
捕快敲门，院内传来家丁呼声‘谁人在敲门’。
捕快应道：“县太爷有要事拜访，速开门。”
家丁急忙地开了门，金挹香进去，何家公子何复新从内屋急忙出来接待。
何复新（作揖）：“小生，不知县太爷到访，有失远迎，请恕罪。”
金挹香环顾四周：“令尊生前为无锡县县令，身受百姓爱戴，想不到他的子女过得如此清寒。想你一届秀才，应知忠孝大义，令妹之死，你一点也不怀疑？”
何复新：“小生终日在书院苦读，家中之事，我并不知，还望大人明示。”
金挹香抽出状子：“你只需劳动只手，把衙门的鼓敲响就行了。”
3　延福寺　日　外内
金挹香进寺烧香，拜了一揖，沙弥过来接香火。
金挹香：“且慢，我要方丈来接。”
沙弥应道：“施主，此事无需劳烦方丈，小憎便可代劳。”
金挹香：“大胆，居然敢无礼顶撞本官，来人，给我拿下。”
方丈见状“施主息怒，老曾亲手给你上香。”
老曾的手还没到，金挹香就放手，香火掉下去。
金挹香趁此大怒：“你这老和尚，岂敢把本官的香火丢掉。来人，给我拿下。
老和尚一时着急，慌忙逃走，被捕快三两下抓到。
4　县衙门大厅　日　内
一阵杖板扣地的威武声后，金挹香坐上县太位，敲了几锤木板，顿时门外围观的观众肃静下来。
金挹香：“带犯人。”
捕快押着老和尚出来。
金挹香：“老和尚，公堂之上，还不下跪。”
方丈：“佛家无罪，为何要下跪。”
门外的鼓声响起，金挹香谈定老成地：“门外何人敲鼓伸冤，传上来。”
何复新拿着状子在大厅上跪下：“大人，小生有冤要伸，这是小生的状子。”
金挹香示意捕快呈上来，假装看一遍，把状子扔到方丈跟前。
金挹香：“秃贼，你好好看看。”
方丈慢条条地拾起，细看之下，脸色发青，脚发抖，欲想强辩。
方丈（紧张）：“你...你不能凭一张纸就定我有罪，你可有凭证？”
金挹香：“好，我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传证人。”
小姐的女婢上堂跪下“大人，我家小姐死得冤啊（哭）。”
金挹香：“你不要哭，把你知道的实情说出来。”
女婢（画外音）：“那日我家小姐为了祈祷何复新家兄能早日中举，带着奴婢到延福寺进香。
闪回
何家小姐在佛堂钱摇签，伸手去捡起刚掉下来的签，方丈抢先一步拾起来。
方丈看了一样竹签，哀叹了一声。
何小姐见状，顿生担忧：“不知方丈见了此签，为何哀叹？岂是有不详之照？求方丈解救小女”
方丈摇头哀叹：“小姐抽到此签，（欲言又止）此事事关天机，请小姐随老衲来。”
何小姐与女婢毫无戒备地跟着方丈走，穿了几个走廊。
何小姐：“不知方丈要引小女到何处？”
方丈：“小姐，莫急。（打开房门）小姐里面请。”
方丈面向观众关门，露出诡异的色相。屋内传出桌椅翻到、杯子破碎声，然后发出凄惨的尖叫声。
黑幕
金挹香：“秃贼，你还有何话可讲。”
方丈慌张跪地求饶
金挹香扔下判决鉴：“拖下去，押入大牢，秋后问斩。今日开膛，本官兴致高，传阿猫、阿狗三教九流的，统统给我拿上来。”
捕快把阿新、阿宝压了上来。
金挹香：“你就是阿新、阿宝，你俩为何要抢夺烟馆，破坏营生。”
俩人唯唯诺诺：“小的知罪、知罪了，请大人开恩，小的以后不敢了。”
金挹香：“看在你俩悔过地诚意上，本官不打你不罚罚你，但你得赔烟管的营生，一分也不能落，明白了吗？还有地方的秩序再发生一点风吹草动，拿你俩是问。下去，再传。”
捕快把那日抢夺老农的三恶棍压上来。
金挹香：“把你们的狗头抬起来，还认得本官吗？”
三恶棍抬头见是那日帮老农的公子，就是现在县太爷，连忙磕头认罪。
恶棍：“小民，知罪.........”
金挹香：“念你仨无家可归，本县不罪责你，但今后得安分守己，若再听闻你们再犯，定从严惩办。本县与你几贯钱，去做些买卖。”
恶棍感激忙叩头。
金挹香：“今日开堂到此，退堂。”
百姓从威武声中散去。
5　 西湖　日　外
金挹香带着爱卿、琴音、秋兰、素玉、小素及随从乘船游览西湖
过柳浪闻莺，至苏堤春晓、雷峰夕照、南屏晚钟、平湖秋月
金挹香招手停船，先下船上岸独自先行，至苏小墓前。张望四顾，见无一人，扑通跪下，眼含愁情。
金挹香自言自语：“我年少倾慕天下佳人，恨不遇知心美人，终日遨游花国，寻花问柳，识得佳人姐妹三十六人，如今各奔天涯，音讯全无，落得我一生惆怅。”
爱卿一人向金挹香走近，蹲在他身旁，用手帕抹去金挹香脸上的泪痕。
爱卿：“夫君想必在念姐妹了。”
金挹香起身牵起爱卿手：“知君莫若卿，有你如此，人生大幸啊。”
爱卿微微一笑：“我们归船吧！妹妹们在等呢！”牵着金挹香的手往码头走。
金挹香与爱卿进入船窗，四妾靠窗托腮遐思。
小素：“你可回来了，西湖游够了，不知这里还有什么有兴致的，要不我们喝点小酒？”
金挹香：“身临佳景，又有佳人妹妹作伴，怎能没有美酒呢！”
秋兰：“如此甚好，我给姐妹们满上。”
金挹香拿起杯中酒一仰而尽：“如今我出仕在杭州，不知吴中十几位姐妹，可红妆无恙否。人人都说我艳福不浅，可谁又能知分别之苦。”
素玉莞尔一笑：“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你倒不像贾宝玉了，倒像是林妹妹。”
金挹香绝决地：“我要辞官归吴中，免得十几位姐妹们又离我而去，更添我惆怅。”
爱卿：“你也无须惆怅。你为报亲恩而来，如今凑章已投林伯伯呈上天子，应不出几日会有封赠到来，如此你的恩也报了，任期也到了，到时再解印归家，岂不是两全其美。”
小素：“爱姐说得对，忠孝两全，到时你就自由了。”
琴音：“想解燃眉之急，何不写几封信到吴中的姐妹，真是呆哥哥。”
众姐妹扑嗞一笑
金挹香顿生悦颜：“玉妹妹说的是，我这就写。”
6　衙内　日　内
金挹香全家上下跪下听旨，太监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知杭州府事金挹香肃躬循礼，忠国爱民，朕心甚喜。兹特钦赐龙章诰命，霞佩凤冠，钦加尔二品封典，以道员补用。尔父铁山，诰授荣禄大夫。尔母王氏，诰封一品太夫人。尔室钮氏，亦封二品夫人，次娶四妾具封恭人。准其在任养亲，尽心民瘼，曲体朕心，毋违简命，谢恩。钦此。
金挹香三跪九叩，俯伏谢恩。
金挹香：“公公辛苦了，下官备了些酒水，请公公赏脸。”
太监：“复旨要紧，一茶即别，有劳了。”
金挹香吩咐师爷招待。
金挹香将两幅封典捧到父母跟前，双膝跪下：“孩儿蒙父母养育深恩，优思未报，如今奏明圣上，蒙朝廷恩赐，封典在此，也算是孩儿报二位父母大人之万分之一。”
铁山：“挹香，你这出仕余杭一举，可谓子道得全，夫纲克尽。这五位媳妇你也对得住他们了。”
金挹香：“全赖祖上恩德与父母之教诲，才有今日。”
铁山：“不愧是我的好儿，今日老夫高兴，来人，摆酒庆祝。挹香你去把你五房媳妇请来。”
金挹香：“是，父亲大人。”退下。
金挹香先去爱卿房间
金挹香双手搭在爱卿的肩上：“我蒙姐姐垂青，十分眷爱不弃，我俩才伉俪情深。如今博得二品夫人封号赠与姐姐，我也算遂了一个心愿。”
爱卿放手放到左肩上压着金挹香的手：“初次见君，已知君非池中之物。又蒙君殷殷相惜，所以愿订终身与君。如今得邀浩荡皇恩，乃君之所赐。”
金挹香抚摸爱卿的秀发：“只要姐姐开心就好，我就怕姐姐不开心。人生如白驹过隙，解印之后，我们重拾挹翠园可好。”
6　吴中长州县　日　外
三只大船清风徐来，金挹香站在船头，青衣飘扬，眼睛注视着前方的码头。
码头的船只来往穿行，岸上的人们熙熙攘攘。
金挹香携了爱卿及四妾上岸，陆陆续续地有人过来围观。参合着“风流孝廉金挹香、痴情挹香公子”之语。
金挹香停了一下，含笑向众人微微做一揖。
三俩小孩边小跑边喊：“金挹香风流公子回来咯！金挹香回来咯！”
家丁在收拾房间，妻妾也各忙着整理，金挹香独自一人走出家门，顿感心朗神清，穿街走巷，至一楼馆停下，推门进去，眼中一切物是人非，诧异不菲，一中年妇女逼问‘你是谁？’金挹香连忙调头就走，屋内传出‘神经病，不知廉耻。’的叫骂声。
金挹香来到另一处门前，想推门而入，略想一下，呼了口气拍响门铃。
一侍女开门：“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金挹香：“我金挹香，特来看望你们飞鸿小姐，你进去告诉她，说是杭州任上归来的，她就晓得了。”
侍女疑惑地：“你弄错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张飞鸿小姐。我们只有陆芯珠、沈素芳两位小姐。
金挹香：“莫非这是也搬场了么？这里本家可是姓汪的？”
侍女：“是姓汪的，可没有你要找的人？”
金挹香：“既是姓汪的，怎会找不到人。”不耐烦地撞进去：“我自己进去，他们自然就认得了。”
金挹香推开闺门，见梳妆台上的没人并不是认识的，一时没了言语。
美人起身相迎：“贵公子尊姓大名？难得秦践此地。”
金挹香作一揖：“在下金挹香，今日特为访旧而来，有幸遇芳卿，不知芳卿贵姓？几时到此？”
美人：“贱妾姓陆，名唤芯珠，是上年春至此。不知公子要访何人？”
金挹香：“在下有位旧相识张飞鸿妹妹在此居住，因出仕在杭州，已有五年未见，所以特来探望，不知芳卿可知飞鸿妹妹在哪？”
美人：“公子莫非就是企真山人么？”
金挹香：“正是我，你如何得知？”
美人：“妾有一义姐吴雪琴，她曾说起过公子的痴情，给我看过您写的墨梅一诗。平素间听闻妈妈说，飞鸿姐姐已嫁琴川陈氏，已有好久了。雪琴姐姐时常念及公子，公子不知雪琴姐姐还在。”
金挹香：“我刚到吴中，未去雪琴妹妹处。有劳芳卿把妈妈叫来。”
不一会假母到来：“老爷你可回来了？”
金挹香靠椅子坐下：“妈妈，久违了。你们女儿如今都去哪了？”
假母：“我们飞鸿女儿与前年秋，从了一个常熟的陈秀才。动身时，留了两方帕儿、一封信，叫我寄与老爷，寄至余杭县，恰巧老爷也升调了。所以这信物还在老身这。上次老爷寄信到这儿时，她已不在了。”
金挹香发急地：“飞鸿妹妹作妻还是作妾？陈秀才人可好？”
假母：“老爷您有来了，飞鸿妹妹作妾，岂能如她的意。”
金挹香叹气：“摆了，你把信取来。”
假母掏出信来，递给金挹香。
抽出一看，是俩方帕儿，里面绣着字：
一日不见君，如隔三秋。每思重逢佳期，时萦寤寐。妾诚有意，君岂无心？而奈何关山遥隔，直叫鱼雁难通，令妾心肠惆怅。君余之暇，诗酒如何？念念兹者！妾蒙琴川陈君有意相怜，百年愿赋，携手归故里，琴瑟同调，特吿于君，并附微物留念，聊表寸心。从此与君别，望自爱勿念。临池神往，不尽依依。妹张飞鸿裣衽再拜。
金挹香读后潸然泪下，又向假母问道：“如今王湘云妹妹家在何处？”
假母：“老爷，您还不晓得么？她从了葑门外一个蒋公字，于今春已出嫁的啦！（略停顿）不独湘云一人，就是老爷以前相知的钱月仙、汪秀娟、冯珠卿、何雅仙这几人，亦皆不在了。”
金挹香捂胸而言：“大概我晓得了，五年前与美人们一别，他们都是花老春深，不能再会的了。一个个俱作桃花人面，留我添伤，留我何用。（一激晕倒）
黑幕
7　金宅　金挹香书房　日　内
金挹香手握诗经，徘徊屋内，有情朗诵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停住窗前，眺望一双喜鹊在树枝头戏耍。
金挹香深情感叹：“白乐天游马嵬驿思杨贵妃，自吟‘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下谁人不羡慕。若得如此佳人，此生无憾矣。”
先闻其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叶仲英在窗前抚扇而过。
姚梦仙与叶仲英相向擦肩而过，念到‘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邹拜林在姚、叶中间面向金挹香而来‘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金挹香微仰头吟诵：“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叶仲英：“挹香兄人在春天里了，说的都是春话。”
姚梦仙讥讽：“怎会是蠢话了，书中自有颜如玉嘛。”
邹拜林：“还有黄金屋，香弟你可想藏哪个阿娇啊？给我们见识一下咧。”
金挹香：“你仨一唱一和的，倒像是一对儿。”
叶仲英：“多出一个，凉到哪里去好。”
邹拜林与姚梦仙异口同声：“凉到你爹爹那去，回去好好读圣贤书。”
金挹香与邹拜林坐在书案旁，随手翻动书页，姚梦仙观赏古瓷器，叶仲英挑逗一只乌龟。
金挹香：“三岁读圣贤书，十四岁即能诗赋文章，现年方二十，埋头苦读，孤身一人，了无生趣。”
邹拜林：“这有何难？禀告你父亲一声，还拍没三妻六妾的。”
姚梦仙：“我父亲大人早就给我订好亲了，听说名门之秀。”
金挹香：“我父亲早有打算，被我 回绝了。从未见一面，成一世夫妻，不可爱吗？”
邹拜林惊讶地眼神：“这话超出孔孟之道，有意思，如何说来。”
金挹香：“林哥哥，亏你是个秀才，岂不成你没听说过一见钟情、再见订终身？两情相悦，有情人成眷属，这才是比翼鸟嘛。”
叶仲英：“香哥哥，岂不成你没听说过棒打鸳鸯 、各自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难不成你要做个不孝子嘛？”
金挹香：“要么你书读好了，要么你就笨得像蠢驴。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为博取功名，困于孔孟书中，大半生的年华就白白浪费掉，岂不可惜？”
邹拜林：“我还以为你有何高见呢！红颜知己，何处不易求？你也不过是个多情种。”
金挹香：“知我心者，唯林哥哥也。我正想邀众位探寻花国，遇知音人。”
姚梦仙不以为然：“青楼妓女，以色事人，以财利己，强言欢笑，朝秦暮楚。况且出身卑贱，父母怎会看得起这人。“
叶仲英认可道：“就算是抹粉涂脂，只会争研斗艳，又有哪个是钟情女子。”
金挹香：“朽木不可雕也，难道你们没听说过绿珠、红佛、关盼盼、苏小小？哪一个不比千万中还要好。谁说红尘中无佳丽，还得看你有无慧眼。”
邹拜林：“既然贤弟要一访花国，我们必不敢扫兴，可不知要到哪去探寻春光？”
金挹香见邹拜林应承：“干将坊中，有一校书章幼卿才技双全，艳名远扬，我们何不趁心去一趟。”
金、邹各拉着姚、叶往外走，金挹香父亲铁山进书房刚好撞个满怀，铁山被撞跌在门外。
铁山大怒：“你们这帮兔崽子没长眼睛”
金挹香连忙去扶起父亲，其它三人连忙作揖道歉。
金挹香：“孩儿莽撞，不知伤着父亲没有？”
铁山：“跪下”
金挹香惊慌跪下，低头不敢目视。
邹拜林谈定解释：“伯父，莫要生气。一切是侄儿不对。内人酿了一坛绍兴美酒，想邀香弟一起过去品尝，一时兴发，冲撞了伯父。您莫怪香弟。”
铁山：“看在邹侄儿的份上，这次不追究，起来吧。”
金挹香：“是，父亲。”
铁山：“酒不可多喝，适可为止，去吧。早去早回，多用心在功名上。”
金挹香点头应答携仨友人出。
8　干将坊　日　外内
四人在干将坊门前旁一角嘀咕，之后金挹香被推出首，金挹香挺挺胸膛整理衣襟，面含微笑款款而来。
假母上前吆喝
假母：“是什么风把四位美公子吹来了。”
金挹香把香囊里的银子给假母：“妈妈少闲话，我与这仨位公子皆为章幼卿小姐而来，能否有幸一见。”
假母：“诸位公子请到内书房稍等，老身这就去为公子代传。”
金挹香等随侍女穿堂过廊，见其雕梁画栋，异香扑鼻，行至‘集红轩’。
四人盘腿坐在地毯上，侍女们搬着小椅摆上，再添些精美点心，斗上绿醅。
四人恭谨作揖还礼，一会，侍女喊道“幼卿小姐到”，四人忙起身作揖，起头一见一美女含笑春风而来，上前施礼。四人目视秋波，一时无言。
章幼卿含笑而言：“小女风尘陋质，貌无貂蝉之丽，怎敢劳贵公子殷殷垂顾。小女为贵公子敬上一杯”四人举杯一饮而尽。
金挹香自斗：“佳人有芳名，众所周知，芳卿自谦了。听闻芳卿研穷翰墨，酷爱诗词，我等小生能否游行一睹瑶章。”
章幼卿：“小女沦落烟花，确是喜欢吟咏，时常有感而发，多是些陋巷俚语，恐不堪入公子法眼。”
邹拜林：“儒林多陈腐之言，不堪悦目。若能得一睹芳卿之佳作，开我等境界也为可知。”
章幼卿：“既然蒙公子之厚爱，小女不敢再藏。尚望勿笑。”
四人齐曰：“不敢”
章幼卿吩咐侍女取上来，不会儿侍女手捧一叠上标“素芬集”及一副《莲花合掌图》，四人看着诗词不禁点头称道。
章幼卿命人在分屏上展开《莲花合掌图》：“小女有《莲花合掌图》一副，望贵公子为此画题词，可否？”
邹拜林：“荣幸之至，（沾墨，在图上落笔，口吟‘卿本瑶台小谪仙，天涯沦落有谁怜。偶然解脱拈花谛，一笑皈依座上莲。”
姚梦仙：“我来，还有劳拜林兄代写。（拜林应承好，梦仙在屋内徘徊）‘绝代风流证夙因，莲花偶现掌中身。瑶池姊妹应相忆，遍召蟠桃少一人。’”
叶仲英对莲花图：“我也来，‘纵不香甜与玉温，衔珠鹦鹉已销魂。愿为童子从旁侍，合掌莲台拜世尊。”
章幼卿：“金公子，你也来一首如何？”
金挹香：“你们都题绝句，我来首律诗，如何？”
章幼卿；“如此甚好。”
金挹香：“还是有劳林哥哥代笔，（深情吟来‘一曲坊歌子细听，凭谁慧眼早含青。桃花带雨千般艳，柳絮随风几度经。心性自然饶妩媚，腰肢谁与斗娉婷。痴情愿作司香尉，保护幽芳永系铃。”
章幼卿：“四位公子不愧天下才子，风流中含质真，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金挹香：“是有芳卿之佳画，才有我等遐思。”
章幼卿：“公子过谦了，我再为诸位公子敬一斛。”
四人畅饮而回。
9　金挹香卧房　夜　内
金挹香躺着床上转转反则，蓦然腾起身，来到书桌旁研磨，沾墨，笔在宣纸上行走。搁笔，打开窗，一轮明月当空，月光洒进房中。深情远眺明月，梗咽一下，关上窗。
10　干将坊　日　内
章幼卿在房内午睡，侍女在玩耍猫儿。
金挹香轻声垫脚靠近侍女身边，拍了侍女一下。侍女吓了一跳。
侍女：“公子，走路没声儿，吓死我了。”
金挹香：“不然怎会吓到你了，幼卿姐姐在干嘛呢？”
侍女：“小姐，正在午睡，我进去为你禀告吧！”
金挹香：“怎能打扰姐姐的清梦呢。我无要紧事，少倾再来。”
金挹香掏了些银子给侍女
侍女不好意思收：“小婢无功受禄，怎能让公子破费了。”
金挹香塞入侍女手中：“小生略表微意，送与姐姐买些胭脂水粉。”
侍女方才愿意受领，金挹香顺势挽住侍女臂膀：“妹妹可知此处还有几家青楼，都有哪些姐妹？”
侍女：“共有五家，对门的吕桂卿小姐与我家小姐最亲密，其余为胡碧娟、陆绮云、陈秀英，（一时记起）哦，不对，听说最近汪家来了一位女校书，住在憩桥巷中。”
金挹香勾了一下侍女的鼻子：“多谢妹妹指引，小生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