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灾难，告慰心灵 ——从意识形态角度读解《一九四二》

温故灾难，告慰心灵
——从意识形态角度读解《一九四二》

论文摘要：当代中国电影表达什么样的价值观念，对于我们民族当代文化的建构与核心价值观的形成起到怎样的作用，这已经是无法回避的严肃问题。影片《1942》顺应当前主流意识形态，于“无形”中被“阉割”，被赋予主流价值取向，隐含其应有的“精神境界”与“主流意识”。本文运用意识形态批评的方法，从“点、线、面”三个层面来解构这部影片，分析其隐含的主流价值取向。
关键词：意识形态  价值取向  点、线、面  阉割

        著名电影理论家、批评家路易·阿尔都塞曾在他的著作《国家机器与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一文中，强调指出“宗教、教育、家庭、法律、工会、文化和大众传媒是‘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其功能是向个体灌输主流意识形态，使个体接受现存社会规范和社会结构，在生产关系体系内‘自愿’接受社会角色，以非武力或非强迫的方式迫使个体服从现存社会关系”。电影作为一种非常重要的文化载体，自然已成为统治阶级传达主流意识形态的一个至关重要的领域。电影是特殊的国家名片，一个对本民族和全世界不能提供社会或哲学远景的国家难称为大国，一个大国的电影不能没有精神境界和缺少哲学内涵。影片《1942》，这部冯小刚的最新力作，于“无形”中被“阉割”，被赋予主流价值取向，隐含其应有的“精神境界”与“主流意识”。从“点、线、面”方面来看，都做得是“恰如其分”！
        从影片的整个“面”上来看，这是一部灾难片，一部催人泪下的灾难片，按照主流说法，这是为了“拯救记忆”。
所谓的“拯救记忆”，意思是说时间会消磨对历史的记忆或记载，所以要和时间赛跑，才能尽量留住史实。1942年河南饥荒的当事人基本都已过世，没过世的记忆也模糊了，一些史料也在轶散，所以再不拯救记忆，想还原那段历史的真相就更难了；另外，众所周知，二战中遇难的犹太人，得到了后人充分的纪念，单是纪念他们的电影就不可胜数。而1942年饥荒中死去的那些中国劳苦大众，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影像纪念。时间可以模糊记忆，也可以淡化纪念！于是，在这种背景下，影片《1942》应运而生，历时十几年的准备工作，被搬上了银幕。许多人看完这部影片，都是带着泪水走出影院，纷纷感叹那个时代的人民大众太惨了。温故这场灾难，仅仅是为了催泪吗？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经济实力迅速上升，人民的生存状态普遍提高。然而，三十多年过去，在物欲充斥大脑、金钱胁迫思维、人格受到排挤、贪念抗争良心的今天，许多人都感觉自己的生活水平貌似已经处于停滞的状态，人们纷纷开始了新一轮的“不满足”，同时又遇上近些年物价上涨、房价上升的窘迫局面，许多人开始对国家近些年的发展策略持“质疑”心里。于是，以战争史诗电影“出手”的冯小刚，自然也就顺应时代的“呼唤”，开始通过影片《1942》温故昔日的灾难，用灾难来告慰大众的心灵。在影片中，在表现灾民逃难的过程时，一再强调灾民拿各种“非食物”充饥，并且还不停的一直“走下去”。试想一下，在全靠吃树皮、甚至连树皮都没得吃的境况下，灾民能坚持三个多月的逃荒吗？并且还要不停的走下去？面对如此大规模的逃难，当时的政府又在哪里呢？影片成功避开这些实际问题的思考，只是大规模的展示灾民逃难，留给观众自己去填补这些“结构性空白”。“破译”这些画面“编码”，就知道其真正的意识形态所在。当现在的观众看到“逃难”反复的出现在这两个多小时的影片中时，哪还有那么多的“不满足”与“不舒服”，所有人只会“自觉”地形成一种“幸福”意识，感觉自己现在的生活很幸福、当今的政府做事很负责任。影片欲告慰大众心灵的目的，于不知不觉中就实现了。
        从影片具体的“线”上而言，《1942》也是成功被“阉割”，只剩下当代主流意识的元素。影片在追溯灾难发生的原因时，就这一简单线索的陈述，就隐含了很重的主流意识痕迹。
在影片中，有大量日军轰炸的镜头出现。尤其是影片《1942》中还借冈村宁次之口暗示了一个劲爆的方案，就是日军发赈灾粮，使河南老百姓帮日军打国军。许多观众看到这时，都会忍不住开始痛骂日本人，“爱国热情”是一片高涨！然而，据当时留下的资料显示，当时日军根本就没有提出这个方案，也更没有那样去做，影片中所陈述的“事实”纯属子虚乌有。
       一部纯粹记录中国的灾难片，将这样的灾难搬上银幕是为了让这段记忆重现。当初河南的“灾难”跟日本有那么大的关系吗？就算当时没有日本，河南就不会发生灾难吗？当时的日本侵略大半个中国，为什么就河南发生了大灾难？有待商榷。据时间推算，河南灾难是发生在日本侵略河南之前的。据史料分析，当初河南的灾难主要是因为旱灾，然后再加上当时的政府官员隐瞒事实真相，使得救灾不得力，才会造成如此大的一场浩劫。当时日本的侵略，只能算是灾难严重化的一个因素之一。在影片《1942》中，却没有重点去展现旱灾、以及当时政府的不负责任，而是大量的去展示日军的轰炸。影片虽没有明示，但从其画面我们可以看出，影片已经将日军的侵略作为灾难发生的根本原因之一。成功避开政府的无为与天灾问题，将灾难的罪责于“无形”中转嫁给日军侵略军，这就是影片《1942》的“高明之处”！作为贺岁片的一部电影，为什么要融进如此多的“反日因素”呢？是导演们自己没有弄清事实真相吗？不了解历史吗？全然不是！结合当下的环境，解构影片隐含的主流意识形态，就明白影片被“阉割”的原因了。当下，由于“钓鱼岛”事件，中日关系显得有些紧张，许多国人“反日情绪”高涨。但中国政府鉴于大国形象问题的建构，要求国人“冷静”面对日本。鉴于这样的背景，于是影片《1942》便被赋予了“重任”，借表面的灾难问题，实质在客观上一方面给了国人一个宣泄的平台，另一方面激发了国人的“反日热情”，以这种“非武力”或“非强迫”的方式，就让国民大众很“自觉地”接受了主流意识形态，心灵随之受到了告慰。
       从影片具体的“点”上来看，影片《1942》同样是被主流价值取向所“阉割”，于客观上宣扬着主流的意识形态。影片中对李培基这一具体人物点的刻画，便是例证。
看完整部影片，估计大众对李培基是感恩戴德，他为了解决河南的灾难问题，奔走呼号，多次赴重庆面见委员长，最后还因为他的努力政府开始大力救灾，以至于让有的观众观影后得出了“感谢李培基为了河南付出的一切”的结论。人物刻画相当正面，当时的李培基真是这样负责吗？据当时留下的史料分析，实际上李培基正是这场灾荒的罪魁祸首之一，他在上报灾情方面非常消极，直接导致了赈灾不利（当时李培基这样做，很可能是为了替首长分忧而换取仕途前景，因为李培基正是在1942年年初被任命，身上寄托了蒋介石的粮政愿望），并且李培基主政下还不许省内粮价上涨，导致外省粮食没有动力被卖到河南，这极大的促进了灾荒。有这样铁的史料放在眼前，影片《1942》的制作团队都不知道历史吗？显然不是！影片这样去刻画李培基，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新中国成立以后，李培基是进入了政协的，属于“开明人士”。如果影片把其刻画得丑陋，就变成了一种“翻案”，显然这在当前主流意识形态是不允许的。影片《1942》就这样被主流价值观所“阉割”了，影片隐含的主流意识形态，于“灾难”的外衣掩护下传递给了广大观众。
        当代中国电影表达什么样的价值观念，对于我们民族当代文化的建构与核心价值观的形成起到怎样的作用，这已经是无法回避的严肃问题。在当前复杂的环境下，意识形态更是武装人民大众的精神武器，而且精神的力量能够转化为变革中国社会现实的物质实践力量。所以，影片《1942》也同样逃不出被“阉割”的境况，承载着传递主流意识形态的“重担”，依靠其具体的荧幕形象描绘和情感表达，依靠点、线、面不同的层面，出色的阐释了当前主流价值倾向与精神追求，告慰了广大民众的心灵。

参考文献
1、《国家机器与意识形态国家机器》 路易·阿尔都塞 著
2、《再现：历史与记忆——电影中的历史书写与呈现》
载《中华读书报》2012年2月　戴锦华、王炎著
3、《电影的精神——意识形态断想》 贝拉·巴拉兹著　边季译
载《世界电影》1985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