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中空间的象征意义

电影是一门综合艺术，但本质上是视听艺术。电影创作中有一句老话：能够用画面说清楚的事情就不必使用对白。因为比起语言，图像给观众带来更深刻的记忆，而且一帧一帧的图像才是构成电影的基本元素。所以看懂电影，不只是明白演员对白而已（一些无脑的娱乐片除外），还需要具备一些分析图像符号的能力。

异次元杀阵
我们看一部电影首先需要搞明白故事发生的时间、空间和人物，其中空间是最重要的视觉符号之一。每部成功的电影，导演都会精心地安排故事发生的地点，而不是随意找一处场所拍摄。大部分电影都有一个故事发生主要空间背景，这个空间烘托故事的氛围，暗示故事的主题。如《出租车司机》故事主要发生在夜晚的纽约，这说明电影主题与“黑暗”有关。

出租车司机
为了更容易地理解空间的象征意义，我们可以把空间分为几种不同的类型。按照人力的改造程度可以划分为自然空间和人造空间，如沙漠和游乐园；按照空间的大小可以划分为封闭空间和开放空间，如仓库和都市；按照空间能否运动又可分为移动空间和固定空间。当然这些划分都是相对的，它们之间可以互相转换。

自然空间vs人造空间
自然空间和人造空间的主要差别就在于人类是否大量介入，大部分着力表现大自然之美的影片中，原始的风景尚未被人类破坏和污染，如同淳朴部落少年的纯净心灵。这种类比适用于《喜马拉雅》中的西藏高原和《情陷撒哈拉》中的沙漠。

喜马拉雅
然而自然环境还有另一个重要特征，那就是不被人力所控制。人在自然面前无比弱小，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下，人类能够生存就会彰显人力的伟大，《鲁滨逊漂流记》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最后不同的自然环境还衍生出不同的地形和气候特征，这些特征常常带着明显的符号意义。科恩兄弟是最会选择拍摄环境的导演之一。《冰血暴》发生在明尼苏达州的冬日，厚厚的积雪掩盖了那里发生的一切罪恶；而《老无所依》则发生在德州的沙漠之中，电影中的杀人事件如同沙漠的烈日一样，直接且暴力。

老无所依
事实上，大部分电影都发生在人造环境中，以城市和乡村为主。主题反对工业化的影片会表现大都市钢筋水泥的压抑感和窒息感，赞美乡村田园的自由和淳朴。《搏击俱乐部》把都市生活描绘成限制人身自由的牢笼。同样贾樟柯早期也关注到小城镇的工业化和全球化。他的影片中经常出现坑坑洼洼的施工工地，如《三峡好人》中的拆迁区——那些拆迁后的废墟正是导演对告诉城市化的控诉。

三峡好人

开放空间vs封闭空间
基本上开放空间是一个很广泛的概念，讨论开放空间只能相对而言，不存一部电影只发生在开放的空间内，例如大海一定和船只一起出现。开放空间充满不确定性，它可以是美好的、也可以危机四伏。“都市漂流记”这种题材的电影利用了这种象征意义，最精彩的此类影片当属《训练日》，老警员带着年轻警员一起游历了整个城市各种罪恶的角落。

训练日
开放空间这个概念很大，与之相反的封闭空间则很容易定义。电影中某处空间，演员们无法轻易离开，那么它就属于封闭空间。如《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故事发生在他逃生的小船上，这艘小船就是一个封闭空间；但同样发生在海上的《加勒比海盗》就不算封闭空间，因为船员们很容易抵达别处。

封闭空间象征囚禁，然而不同的封闭空间又有一些区别，这些不同之处可以从被囚禁人的身份上找出线索。布努埃尔的《泯灭天使》中一群资产阶级被限制在豪宅中无法离开，象征着资产阶级被他们的虚荣的物质和空虚的精神所桎梏；《链锯惊魂》系列中那些受害者是一群在道德上左右摇摆的人，他们被这种虚伪的道德观所绑架；恐怖片《林中小屋》里的年轻人无知无畏，正是这种无知使他们被人玩弄于鼓掌。

链锯惊魂

由于封闭空间这种容易使人紧张的特性，很多惊悚片和恐怖片选择封闭空间作为故事背景。了解了封闭空间象征意义，编写封闭空间的故事就变得容易一些，限制人类发展的很多性格缺陷和物质条件都可以形象化为封闭空间。

固定空间vs移动空间
固定空间也是很泛的概念，所以这里我们主要谈论移动空间。移动空间也很好理解，主要指一些载人的交通工具，如汽车、轮船、火车、飞机和太空船等。发生在这些交通工具里的电影，首先可以明确电影中人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地。如果是公共交通工具，那么可以把它理解为这个社会的缩影。《天下无贼》发生在春运火车上，火车就是中国社会的象征，车上有头等包厢的乘客，有硬座的普通乘客，前者是狼，后者是羊，很直接暗示社会现实。

天下无贼
如果这个交通工具是私人使用，如汽车，游艇，那么可以把它理解为个人的缩影，如《手中刀》中的私人游艇、《阳光小美女》中黄色复古面包车、《沙漠妖姬》中的蓝色大巴，《飞屋历险记》中飞起来的老房子。

阳光小美女
以上这些交通工具中，太空船又比较特殊，他航行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其意义在于驶向未知领域，探索未知空间，潜艇的功能与之类似。《2001太空漫游》整部电影完美诠释了人类在探索未知过程中展现出的恐惧。

太空漫游
抛开上面的区分，分析空间的象征意义最简单的方法是了解这处空间的用途，功能即意义。如猎场说明了猎人与猎物的关系；教堂、庙宇是人与神的关系；工厂把工人和机械，有产者和无产者联系在一起；雪山可以被征服，也可以埋葬征服者，是人与自然的关系……

游戏规则

搞懂了电影里空间的象征意义，对于观众而言，便于理解电影故事；对于电影工作者而言，有助于制作更有内涵和深度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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