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辑师William Goldenberg谈电影《模仿游戏》的剪辑技巧

在《模仿游戏》中，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Benedict Cumberbatch）饰演的计算机科学家艾伦·图灵（Alan Turing）争分夺秒地破译纳粹德国的Enigma密码，为二战胜利提供了一定的帮助，及时拯救了无数的生命。电影剪辑师William Goldenberg成功打造了电影的紧张气氛，节奏紧凑，三条时间线反复穿插，没有一个浪费的镜头。《模仿游戏》也因精彩的剪辑提名第87届最佳剪辑奖。William Goldenberg是一名拥有丰富经验的剪辑师，与传奇剪辑师Michael Kahn一同工作，与导演Michael Mann和Kathryn Bigelow合作，曾在电影《逃离德黑兰》中赢得奥斯卡最佳剪辑奖。

电影《模仿游戏》的拍摄和后期制作主要是在伦敦进行，同时，剪辑师Goldenberg和他的助手（Andrew Eisen）是在洛杉矶进行剪辑。Goldenberg进入电影制作较晚，直到电影包装时才见到了制作的其他人员。其实，在他进入这部电影制作之前，他和导演Morten Tyldum只在几个月前的BAFTA上见过一次，那时，他甚至还没有加入这部电影的制作。“我们通过Skype来进行面对面的交流，仅仅谈论电影及其基调，以及这部电影的想法。这对我来说是第一次，但是我能斩钉截铁地说我和Morten相处的很好。他是个天才，我们是极好的工作搭档。
电影在固定的Avid工作流中进行剪辑，并没有太多的技术挑战。Goldenberg每天在公司Company3进行日常剪辑。期间，确实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是模拟问题---对电影底片处理不当，导致它们沾上了灰尘---这个是Eisen在Avid中解决的，“只清除了电影中的1000处”（反语）。

问：在剪辑电影时，你遇见哪种具有挑战性的编辑工作？
William Goldenberg：《模仿游戏》的挑战是把三个不同时间段连贯成一个故事线，同时这三个时间段各自又有不同的方式推动故事向前发展、了解谁是Alan Turing、又是什么塑造了他。在这个剧本中，一共有三个故事的镜头交切，我们不得不围绕这些部分做更多的工作以使它们更清晰。最后，一个很大的挑战—我在剪辑《逃离德黑兰》时遇到了相似了挑战—这是个严肃的主题，但同时由于Alan的木讷和不能很好地融入社会，所以我在电影中增加了不少诙谐的元素。这使得这部电影在电影院反映良好。我们不断地提醒自己，我们要确保创造幽默并不只是为幽默，这是电影的根本所在。在如何创造乐趣方面，我们在电影里做了不少调整，同时也会把一些相对来讲较差的东西从电影中移出。
问：当你剪辑电影中像艺术家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Benedict Cumberbatch）那样杰出的演员时，是他的表现引导你的编辑多还是你塑造他的表现多？
William Goldenberg：和像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这样的演员合作，是件极好的事情。有时，你不得不塑造某人的形象，但是本尼迪克特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可能。这并不像一个人的尖叫和耳语，反而他们代表了不同的层次和水平。我们确实是很小心翼翼地改变他的形象。在口吃时，他也做了不少改变[因为Alan Turing有口吃]。在现实生活中，Alan Turing比本尼迪克特所饰演的还有口吃的厉害，但是对观众来说要感觉他演口吃很像，他不得不一直在结结巴巴。因此，我们决定只在重大场合或者交锋时提供帮助（让其不在结巴）。

我认为判断表演诸多是依赖于个人的品味和兴趣：什么感动你。这种感觉就像你看到的是个现实而不是一个演员。你是否完全沉醉于某人的表演中，你是否觉得这一刻很真实？当我发现某些瞬间我感那些表演确实超越了表演的时候，我觉得它不再是一部电影，而像我正在看一个真实的人，围绕这些瞬间我会创造一个场景。这正是我在和迈克尔曼合作《惊爆内幕》所学习到的东西。凭借着罗素彼得斯精彩的表演，我们剪辑了不少瞬间，这些瞬间里，你会感觉你在用一种方式观看某人的内心。他们是电影的压轴。我觉得这是讲述一个分层故事的好方式，不仅仅是告诉故事发展到哪里，而且还有某人正在进行的内心活动的潜台词。
问：在《猎杀本拉登》和《逃离德黑兰》这两部电影里有不少悬疑镜头，在《模仿游戏》里，也有大量的悬疑镜头。你如何处理这些场景？
William Goldenberg：我认为每部电影都是生活的本身。我在同年制作了《猎杀本拉登》和《逃离德黑兰》，但这两部电影中的紧张元素是非常不同的。例如，在《猎杀本拉登》电影中，突袭本·拉登的住所时，细节中体现紧张气氛。根本不知道角落里发生了什么，海豹突击队有条不紊的进攻，极其安静，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会跳出来。很明显，每个人都知道他们要杀死本·拉登，因此所有紧张的氛围来自于各个细节，并随着每次移动而出现。然而在《逃离德黑兰》这部电影中，更多是与时间赛跑。这是“他们将突出重围或者不会”，因此这是不同的紧张氛围类型。它是根据下一个节拍在紧张的高度切割东西，引导观众进入一个连续的扣人心弦的情景。
某种程度上来讲，《模仿游戏》是以我们所谈论的数学和所有的技巧二者诡异的结合，但是它也是和时间赛跑，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不能破译密码，成千上万的人会死去。责任的分量增加了大量的紧张气氛。我试着把观众放在电影的环境中，因此他们能感觉得紧张的气氛和电影中角色身上的担子。我认为它不同于以往的电影，因此你尝试着去感觉什么制造了紧张的氛围，尝试着去真正地强调它。
问：你和许多不同的因在电影中独特的个人形象而出名的大导演合作过。您是如何学着去和每个导演工作的？
William Goldenberg：基于他们不同的工作风格，这里有不少学习的门道。他们愿意一直待在编辑室吗？，他们想给你一些提示让你向其展示或是合作？我喜欢我所做的这些事情，不管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对我来说都可以。如果我和像本·阿弗莱克（Ben Affleck）这样的导演合作，他会一整天和我在一起。他是真的愿意合作并能给些意见。然而在和凯瑟琳·毕格罗（Kathryn Bigelow）合作时一直在一个地方，她以非常聪明的方式让我一下明白她想要的东西。对我来说这两种方式都非常好。
我的态度是帮助导演塑造他们电影最好的形象，而不是制作我自己的电影。我试着去读懂和聆听他们所说的，当我剪辑时，他们的话语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试着去听取他们，去看他们所喜欢的，他们喜欢的脚本，剪辑他们喜欢的形象。在这一天结束时，我试着帮助他们塑造他们电影中最好的形象，以一种有期望的方式指导他们所做的工作。有时，这意味着剪辑，有时，这意味着一个心理学家—基于知道什么时候推一把，什么时候撤退，什么时候询问问题，什么时候保持沉默，或者什么时候他们需要尝试，什么时候需要推力。经过漫长的一周，他们很疲惫，你需要再次向他们展示他们的电影，这一场景使他们兴奋。制作电影是一场战役，你需要推他们一把。

问：你曾经说过，和剪辑迈克尔·卡恩工作时，他教会你如何和高权势的人工作。你能扩展下这个观点和剪辑工作室背后的政治学吗？
William Goldenberg：迈克尔教会了我很多东西。直到今天，他的声音仍萦绕在我的脑海中。不管你是和制片人、导演、工作室负责人或者其他的人相处，你都应该聆听他们、为他们考虑。我试着确保每个人处于相同的水平面上。我或者幸运或者我本就擅长它，因为我的电影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主要的政治火焰。我认为总有一种方式找到共同点。我们是在制作电影，而不是解决世界和平。我认为总有一种方式使人们对事物的看法一致，理解我们一直在努力地制作更好的电影。如果你敞开心扉去倾听，总有好的观点出现。有许多聪明的人们，他们为了一个理由工作。我认为我需要把这些记到脑海里：永远不会在战斗。你要坚持，相信你自己，但是你需要一个非对抗式的方式。

问：我感觉很多剪辑希望给他们的作品更多的时间，尤其是在他们早期的事业中。关于这一点，你已经创造了如此多的优秀电影，奥斯卡奖对你的赞誉，你仍会有这种感觉吗？或者在每部电影的结尾你都完全满意吗？
William Goldenberg：这可能介于两者之间。通常，你很高兴，你觉得你已经用你所给的物质材料制作了最好的电影。剪辑是个过程。我认为正如剪辑师卡罗尔·利特尔顿（Carol Littleton）说的你永远不可能在两周知道十二周的事因为它是一个过程。你随着你前进的步伐学习东西，因此有时我就在想如果你有很多时间，你会随着你的前进学到更多的东西吗？如果你剪辑电影十个月把电影搁置几个月再返回来时，或许那会是个令人惊讶的事情，你看到的事情更新鲜清晰，能制作更好的电影。。通常，在结束时，我们翻遍每块石头，尝试各种事物，尽可能的利用材料。我经常回头看我剪辑的电影，说噢，我的上帝，我为什么做那些。我经常质疑自己。但是通常在最后我感觉我们已经尽可能的从材料中得到了最好的电影。
问：对于进行的每一部电影，你的建议是什么？
William Goldenberg：我尝试着不说这样的话“那不行”。你永远不要想放弃一个想法。你应该对其他人的看法保持开放的思想，当听到任何一个不好的观点时，永远不要哼你的鼻子或者翻白眼。这或许是证明你必须给它个机会，他们不好交流，但是总有个他们这样说的理由。迈克尔·卡恩（Michael Kahn）经常告诫我“按着他们的意思做，而不说他们所说的因为有时你将会从那些看起来荒谬的人中得到启示。但是如果你思考下他们为什么这样说，可能会有行之有效的方式。我经常试着对自己说，思想开放，倾听，不要说“那不行”。如果你错了，你看起来感觉像个傻瓜，你可能会与一个伟大的可能性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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