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 做一个柴静这样的纪录片要多大成本？

如是｜导读

柴静的纪录片《穹顶之下，同呼吸共命运》昨天上午10点发布，截至3月1日12时，这一长达103分钟56秒的调查纪录片在网络视频平台的播放量迅速突破1.17亿，同时还引发了网友的评论热潮，掀起了一场指尖上的传播风暴，成为2015年首个传播最广、影响最大的现象级视频。下文中我们将为您分析，制作这样一个视频，有多大成本？

如此精巧的设计、动容的演说、富有专业性的采访，让我们看到了目前国内对雾霾这一话题分析的最透彻、最深入浅出、最有感染力的文案，不得不佩服其制作者。

有人会问，制作这样一个视频，有多大成本？柴静说她个人出资100万，那是她作为一个知名记者的制作成本。如果完全从商业角度，一个合格的懂得控制成本预算的制作人，会怎样测算这样一部影片的成本？成本由哪些部分构成？

▋前期调研费用

在进行纪录片撰稿前，首先要对题材进行方向性的确定，进行数据搜集、前期调研，以及事前针对影片中专家、学者、部门领导等可能的受访者进行预访。这些需要花费时间成本、人力成本以及交通、食宿成本。

▋科研经费

视频中涉及大量的科研项目，很多来自清华、北大、中科院等研究机构，如果是这些科研机构已经完成或者正在进行的项目，通过人脉关系或者沟通可以获得或使用其调查结果——就比如柴静可以作为实验客体参与到北大某实验室的环境实验中。

但如果纪录片中需要额外的调研成果，就会产生委托这些科研机构进行数据收集、分析等的需求，这就成为一笔科研经费。因此，如果想省去这样的费用，就要尽可能使用已经研究得出的结果。

▋差旅费

柴静的视频是采访+调研同时进行，甚至在采访中就要开始撰稿以及随时调整纪录片的呈现思路，因此，贯穿她采访全程的一项重要支出就是差旅及拍摄人员的劳务费——不要小看这笔费用，柴静为此携团队（按照字幕上有几号人吧）去了洛杉矶、伦敦，中国的几个城市如山西、唐山，再加上北京奔波于北大清华中科院以及各种政府机关……加起来不少呢。

此外，为了拍摄出更好的效果，实现更好的制作水平，很多情况下，制作人必须提前来「勘景」：事前必须到未来可能拍摄的地点进行勘察了解，熟悉当地的空间以及影像、声音上的可能性，为后续的拍摄预作准备。因此，这些差旅费有可能是多次的。在常规纪录片中，如果涉及明星等一次性出现的人员，为他们多次勘景是家常便饭。

▋摄影、剪辑、后期制作

按照片尾的字幕，至少有编导、摄影指导/导播、执行编导、制片、摄影、Keynote 制作、剪辑师、现场统筹、现场摄像、灯光、录音等职务是需要支付人员劳务报酬的，按照行业的惯例，这些人的报酬通常是按天结算，也可能会有打包算总价的情况。这个费用在柴静所说的「100万制作费」里是一笔大数。



▋动画制作成本

影片里出现了两次动画演示视频，它的制作成本约十万到十几万不等，也有动画视频按照分钟计算费用，这个费用在制作成本中属于硬性开支，因为它属于另一个外部团队制作（哪怕只是几个人的小团队），我们管它叫做「外包」，靠公益可能在一部分上削减成本，但商业环境下，为保证质量，不太可能将成本减至零。

类似动画，只要是这种纪录片中嵌套了完整的视频，都可能需要这样的成本。不过，柴静倒是个聪明的制片人，尽可能不用动画的地方她都没有用，比如开头的数据罗列，她完全用图片+Keynote 效果演示的方式就搞定了。

值得一提的是，动画片中有左小祖咒的配音，这肯定是友情赞助了，双方都可以借助彼此的品牌营销，是互利的事情，但是商业环境下，这样的客串也是需要成本的。

▋设备费用

拍摄所用的器材租赁也是和人力成本一样的费用。虽然现在一台数码单反就能拍很高清的微电影，但柴静采访时的多机位显然需要更多的摄像机，除了视频设备还有录音设备，加起来可能也是个大数。

我们注意到，视频的后段出现了柴静坐直升机航拍洛杉矶，虽然她可能是通过官方交流的手段观光，但航拍的费用也要算作成本！如果不需要解说，小型无人机就可以完成拍摄（就类似汪峰求婚时候使的那个），成本可能会稍低一些，否则就会有租直升机的成本。

▋授权费

授权费，这也是极其可能被忽视的一笔费用。一部纪录片中使用的全部素材都要经过合法程序取得授权，否则就得是作者原创。比如影片中的音乐素材（虽然是现场演说的形式，但的确有一部分配有煽情的背景音乐）、图片素材（哪怕只在Keynote 中闪现一秒，比如有几张二十四节气的照片显然作者不是柴静）、视频素材（就像刚才所说的动画、以及伦敦雾霾的纪录片等）。

如果想降低纪录片中这些素材的使用成本，通常的制作团队可以从图片库、影像库、音效库中购买素材，如果长期使用，可能比单独取得授权要便宜——不过这样的方式适用大批量制作者（如果柴静只做这么一次，就没必要了）。电视台、影视节目制作中心都会购买这些授权库，而电视剧、电影中的这些素材，通常要聘用专门从事这些创作的人员（比如配乐）创作，并支付其费用。

▋场地费

别忘了这个漂亮的演讲场地也是需要费用的。你以为只有100分钟的租金吗？怎么可能！虽然一次拍成需要一个全景的带观众的连贯的100分钟，但这只是纪录片的形式——整体的排练需要时间，其中一些关键近景镜头的补拍也需要大量时间（普通的镜头可以用带观众的远景，但带语气的近景镜头是可以补拍，事后再由剪辑师剪出来），这些时间对应这个场地的租金，也不少。

▋主持人/明星妆发

当然柴静没有花这个钱了！但是如果是别的明星，拍这样的一场活动置备行头也要花不少银子的！除非有合作的品牌商可以赞助。除了服装，还有化妆师的人工费——所以大牌明星都会为了各种活动自带长期聘任的妆发。

▋保险费用

还记得有一次柴静说去某地暗访，有个叫「大为」的官员掉到一个洞里被送到医院了吗？就这么短短的两句话暴露出这片子果然是真采访的，因为，在商业的环境下，制片者要支出的，还会有随行人员的保险费用——就是为了防止像大伟这样的受伤事故。这也就是掉洞里，如果有严重的伤亡、又不上保险，制片方就赔惨了。如果不是柴静自行出钱，比如是她邀请别人坐直升机，在合规的商业模式下，柴静就要给人家上保险。当然，除了人的保险，还可能涉及器材保险。

▋推广成本

这次影片的放映平台并非独家网络，但是点击数据结果呈腾讯一家独大的局面，一方面是依托微信发酵，另一方面腾讯视频的立体式推广也起到了不少作用。商业状况下，推广当然有成本，成本还得根据具体的影片来定。不过，柴静此次没有做任何线下宣传，完全互联网线上的推广，也是一种省钱之道。

这样盘算起来似乎真的有很多项成本，而通常纪录片回收成本的方式只有出售成片和在其中获得赞助植入，显然，这两者都不是公益者的选择。因此，柴静说只花了100万，从制片人的角度讲，她真是蛮省的！而且这些钱都用到了影片的制作目的上——完成度很高。

显然，商业角度下这样的影片拍摄不可能只有100万，柴静可以100万解决不见得你能100万解决，光是沟通成本就会很高——可见找到一个认真靠谱和负责的制片人真的很重要，也要了解这些构成，合理地监督。

下次要是再有什么明星演员主持人网红说「我也要拍纪录片」，找投资方砸钱的时候，就拿这些来问他。如果你能做到柴静这么省，我当然愿意了。


                                                            ▲ 漫画作者|狼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