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电影学院]银幕搭档情史（二）：安东尼奥尼与维蒂的无痕情事

时针拨回到2009年，第62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以《奇遇》(L’Avventura)的一张剧照为蓝本，制作了本届电影节的宣传海报。28岁的莫妮卡·维蒂身材曼妙、玲珑有致，扶门欲出的背影成为了她与安东尼奥尼留给世人的最后一抹色彩。


第62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横版海报，以《奇遇》剧照为蓝本制作

维蒂第一次出演安东尼奥尼的电影是在1957年的《Teatro Nuovo di Milano》，1960年的《奇遇》是安东尼奥尼与维蒂的第二次合作，也正是这部影片的成功让这对银幕搭档扬名影坛，获得了国际性的声誉。而在当年的戛纳电影节上、《奇遇》的放映过程中，不断传来观众的笑声、嘘声、口号声，有些观众甚至提前离场，观众的反应令两人倍受打击，走出影院的维蒂哭得像个孩子，失望、沮丧的情绪笼罩在俩人身上，连续数日。好在影片得到了导演、影评人、作家、记者、以及部分观众的力挺，罗西里尼在看过《奇遇》后，甚至和一些导演联名给《纽约时报》写信向安东尼奥尼致敬。《奇遇》最终摘得了第13届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大奖，维蒂喜极而泣，安东尼奥尼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第13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上的安东尼奥尼与莫妮卡·维蒂，《奇遇》荣获该届电影节评审团大奖

在《奇遇》之前，安东尼奥尼是一个为拍电影四处筹钱的小导演，莫妮卡·维蒂是一个混迹于舞台和低成本电影的女演员。1957年，在《呐喊》（Il Grido）的拍摄中，安东尼奥尼结识了维蒂，开始了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的关系。随后的两年中，安东尼奥尼依然在为筹钱的事焦头烂额，直到有人资助他拍摄酝酿已久的《奇遇》。《奇遇》的拍摄非常的坎坷险些胎死腹中，开拍伊始便遭遇资金短缺，制片人将安东尼奥尼、维蒂以及其他剧组人员丢弃在西西里岛附近的一个孤岛上。剧组最困难的时候出现了食物短缺，安东尼奥尼带着留下的演员与20000米胶片继续拍摄，直到下一个制片人出现情况才得以改观。在这两年里和《奇遇》的拍摄中，维蒂一直在帮安东尼奥尼筹集资金、参与演出，陪伴安东尼奥尼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光。


1962年《蚀》片场照，从左到右依次是莫妮卡·维蒂、安东尼奥尼、阿兰·德龙

在《奇遇》重塑了两人的事业之后，他们又合作了拍摄了《夜》《蚀》《红色沙漠》，续写着银幕传奇。安东尼奥尼和维蒂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安东尼奥尼在罗马公寓中的地板上安装了一个活页门和螺旋楼梯，能直达楼下维蒂的公寓。这样他们可以随时在一起又不被别人觉察。但是在上世纪60年代后期两人便不再合作，两人的关系日益紧张，最后走到了尽头。维蒂在之后的一次采访中说到，是安东尼奥尼结束了他们间的关系。


安东尼奥尼（右）与他的第二任妻子恩丽卡·安东尼奥尼

1966年安东尼奥尼接到米高梅的橄榄枝，与其签订了三部电影的合约，走上国际化合作道路，远赴英国拍摄了《放大》，随后的第一部美国电影《扎布里斯基角》以惨败而告终。随后，安东尼奥尼又拍摄了纪录片《中国》，三年后拍摄了《过客》，回到意大利再次与维蒂合作拍摄《奥伯瓦尔德的秘密》时已经是1981年了，一别17年。而在这17年中，维蒂出演了多部其他导演的电影，却失去了17年前的银幕风情。也许有的演员在银幕上只能属于一个导演，而这次的相逢也只是匆匆，《奥伯瓦尔德的秘密》很快被遗忘。


1972年，安东尼奥尼在罗马结识了恩丽卡（Enrica Fico，婚后更名恩丽卡·安东尼奥尼），招聘她做了服装制作助理，开始了另一段关系。1985年，年长维蒂19岁的安东尼奥尼心脏病发大面积中风，瘫了半边身体几乎丧失了语言能力，病床上的安东尼奥尼向恩丽卡求婚，结为了正式伴侣（恩丽卡是安东尼奥尼的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妻子是Letizia Balboni，1942年结合维持了12年的婚姻关系）。而维蒂在1995年嫁给了Roberto Russo，他们的关系开始于1975年。2007年7月30日，当太阳沉入地中海，黑暗笼罩着亚平宁半岛，安东尼奥尼就在这夜告别了人世。举世哀悼的份量，也许比不上两个或者一个女人的伤悲。


莫妮卡·维蒂（左）与安东尼奥尼在《红色沙漠》片场

安东尼奥尼生前很少谈论自己与维蒂的关系，致使很多影迷误以为他们之间仅有单纯的合作关系。在安东尼奥尼为数不多的访谈中，他和维蒂的关系被描述成导演与演员间的合作，他说起她像是在谈论一个外人。在安东尼奥尼的笔记《一个导演的故事》里，全是一些“未开始已结束”的故事，在情起的一瞬划上句点，留下消散不去的怅然，《云上的日子》里的4故事就是这样。安东尼奥尼与维蒂也将他们的秘密虚掩成一场不着痕迹的情事，幻化成一场安东尼奥尼式的电影。两人的关系结束后，安东尼奥尼将罗马公寓地板上的门封住，做了一场强迫忘记的虚妄仪式，一如《花样年华》里的周慕云（梁朝伟饰）在吴哥窟的石洞里封存了自己的秘密。故事如果没有开始，便没有结束，一种逃脱时间摧残、进入永恒的狡黠悖论。

就在去世的前两天，安东尼奥尼让恩丽卡开车带他周游罗马，再看一眼那些对他意义重大的地方。浑浊多泪的双眼、模糊的视线，风化千年的罗马斗兽场、万神庙，胶片上莫妮卡·维蒂与阿兰·德龙的盘桓顾盼消解了七丘之城的厚重。这座城市里有着属于安东尼奥尼的私密故事，有着他与维蒂不为世人窥探的缱绻，在云端之上的情与欲。

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导演，莫妮卡·维蒂主演作品：
《奇遇》（1960）
《夜》（1961）
《蚀》（1962）
《红色沙漠》（1964）
《奥伯瓦尔德的秘密》（1981）

作者：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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