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森林》摄影创作手记：一次艰难的实验性探索

   当我确定要使用手机拍摄夜景，并且承诺无专业打光设备进行照明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推向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极端境地。摆在我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很多人当时建议我采用的，就是利用手机本身的特性，然后拍很风格化的影像，比如第一人称镜头，比如非常夸张的变形影像，比如利用手机小巧的特点然后进行大摄影机不能完成的风格化影像调度像诸如旋转、反转等。第二个选择是非常费力不讨好的选择，就是尝试用手机完成专业摄影机所拍摄出来的场面调度效果。我在这两个选择之间纠结了很久，最终选择了那个费力不讨好的，即尽我最大的能力，用手机去完成专业摄影机的调度。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必须遵循我的创作理念：就是用手机拍短片然后让更多怕拍电影的电影爱好者们加入私人影像制造的移动终端写生的新浪潮中来，这就需要告诉大家一个事实，就是手机不是只能拍风格化的影像，手机同样能完成专业摄影机所拍摄的画面效果，或许没有画质没有那么高那么唯美，但是影像意识和调度意识是能够通过手机传递给观众的。当然用手机实现专业摄影机的效果尤其是夜景不打光的情况下是非常困难甚至是不可能的，因为手机毕竟不是专业摄影设备，专业摄影机所辅助的各类设备比如斯坦尼、肩架、外接话筒等等，手机都无法实现。不仅如此，手机还要尽量去模仿这些带有辅助设备的专业摄影机所完成的镜头画面效果。这就给我抛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但伴随而来的是解决问题过程中的奇妙快感。
   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基本拍摄问题，即用手机拍视频，尤其是在低照度环境下拍夜景，需要注意一些什么以及会产生哪些问题，如何解决？因为之前没有人用手机拍过正式的短片，所以找不到可以借鉴的经验。但是初步预计需要注意以下几点：

1、手机容量小，需要随身配备电脑以随时存储拍摄完的部分素材。
2、手机拍视频容易发热，一定要注意拍一段时间就要休息不要让手机过热。
3、手机拍视频特别容易耗电，加上苹果手机本身在电池性能上的局限性这一点变成了最为令人头疼的难题，所以配备一个能持久充电的充电器是必要的。
4、手机拍视频后期编辑的宽容度基本为0，这就意味着拍摄的时候所呈现出来的画面光影效果，就要是最终成片的效果，因为手机拍摄的视频不能进行任何后期调色，否则会出现大量马赛克。

   当明确了以上几个我认为会非常必要的讯息之后，下一步就是下载拍摄用的app。
在选择用什么app帮助我进行拍摄的时候，我得知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寻找小糖人》中的一些片段就是采用苹果iPhone4拍摄的，而且采用了一款app叫“8毫米相机”。于是我下载了这个app。想不到这个app能制造很多风格化的滤镜效果，而在分镜设计的最后一个镜头，就是一个需要采用黑白老胶片风格化效果的长镜头，刚好可以用上这款app。但是因为本片的创作理念是模拟专业摄影机，所以还需要一个能锁定焦点和光圈的app，后来我找到了Kitcam，这一款app能够解决最基本的两个问题：对焦和对光圈。
   于是我展开了预视觉化的拍摄。在预视觉化拍摄阶段我发现了另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摩尔纹，手机拍视频在低照度环境下会随机出现波纹，就是视频上会翻滚着波浪，这是非常可怕的，后来我查阅了大量资料，发现重新对焦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不能保证能解决这一问题，这就意味着只有这一个问题是无法避免的，后来我拍了一遍又一遍，在随机概率中寻找不出现摩尔纹的时刻进行拍摄，即便如此粗剪成片中还是无法避免一些轻微摩尔纹的出现，这也是很遗憾的地方。
   下面具体谈一下影片几个镜头是如何拍摄的：
   第一个：

这一个镜头的虚焦效果实际上是利用苹果手机配备的一个附属零件：12倍变焦苹果手机专用镜头实现的：

这一款镜头非常便宜，不到100元，所以没有违背我的拍摄初衷：即不使用专业影视器材与配备设备。实际上，朴赞郁也用苹果手机拍过一部片子叫《波澜万丈》，但是那个片子和我的短片不一样的点在于，朴赞郁的创作理念是，把手机武装成专业摄影机，实际上在拍摄《波澜万丈》的时候花费了近100万元，除了手机本身不是专业摄影机之外，摇臂轨道最专业的佳能单反镜头和转接环还有一系列专门为手机打造的奇特设备一应俱全，而且还有专业的打光设备。可是我想说的是，普通人能够用手机拍电影，普通人投入电影创作的财力是不可能达到100万的。。。除非是富二代或者导二代之类的。。。在具体拍摄的时候，我有意没有回避拿手机手持拍摄的抖动效果。实际上全片全部采用手持，这也是符合影片主题的摄影风格。

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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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是一个长镜头的几个转折点，讲述了男主角从漫不经心地散步，到听到熟悉的音乐勾起回忆，到展现音乐来源的动作串联。这个长镜头包含了音乐与声音变化、演员走位、灯光变化和镜头运动。具体到手机拍摄上就需要比较流畅的稳定效果，这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没有小斯的手机，怎么实现稳定效果？
   后来一根麻绳拯救了我。这也是符合我的创作理念的，一根麻绳能实现类似小斯的效果，当手机套上麻绳之后，麻绳围成的一个圈，绕在脖子上，就组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区域，这个三角形区域能使得手机的抖动感降低到最低，还能保持一定的手持效果。

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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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是一个镜头的灯光变幻，这是本片的灯光母题之一，就是不断变幻渐变的霓虹灯，这对人物的情绪有暗示作用。但是这种灯光渐变的效果并不是通过打光实现的，而是借用了自然存在的夜景光源：

   上图这一处场景是五道口地铁旁边的购物中心，旁边墙壁上悬挂的霓虹灯会不断变幻灯光颜色。以上镜头是借用了这一处的自然光源，而并非通过人工打光。

事实上，本片的摄影理念就是要传递出一种全新的影像创作方式：类似摸着石头过河，传统的灯光和摄影设备达到画面效果的创作方式是“铺路过河”，铺路就是说创造灯光，利用打光来模拟出环境，而本片希望改变这一创作思路，是利用河水中现成的石头踩着石头过河，而现成的石头就是已有的自然光源。虽然效果没有打光好，但是光影意识是基本具备的。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使得影像生产变得便捷与随手可得，这也是符合本片的创作理念的。
最后说一点，为什么我不用夜景感光更细腻的诺基亚920拍摄，实际上很多人建议我采用诺基亚920，因为它拍夜景的效果更好，但是我没有用，我依然选择苹果手机，不是因为我是果粉，实际上我是为了拍这个片子才买了一台苹果，我真心不是果粉，我本身对技术设备没有任何兴趣，我之所以采用苹果，是因为这和我的创作理念是相符的：即让普通大众让更多的人加入到随手拍电影的行列，而经过我的调查发现，使用苹果的普通大众明显是多过使用诺基亚920的，当然我没有恶意黑诺基亚，仅仅是陈述一个调查结果而已，事实上如果我不是因为创作意图的束缚我完全会采用诺基亚920来拍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