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揭秘 │ 赛车镜头是这样拍摄的--探入《GT赛车：极速狂飙》的驾驶舱
对于电影摄影师雅克·乔夫雷特和导演尼尔·布洛姆坎普来说，《GT赛车：极速狂飙》作为一部讲述追梦功成、高燃热血故事的电影，其要义就在于打造影片真实感，真实的赛车镜头也是其中的一环。
影片海报：《GT赛车：极速狂飙》（Gran Turismo）2023，导演：尼尔·布洛姆坎普
“我们要讲述的是一位年轻人努力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并如何同在此过程中经历的种种焦虑作伴的故事。打一开始，尼尔所希望的就是展现真实感，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他不想要任何的弄虚作假、修饰或美化。这便让我对这个项目来了兴趣，你可要知道，尼尔惯常都是以视觉效果见长的。”
本片改编自扬恩·马登堡（Jann Mardenborough）的传奇生平：这位威尔士卡迪夫前足球运动员之子在19岁时赢得了一个参加尼桑《GT学院》电视节目的机会，他凭借自己在PlayStation上玩《GT赛车》模拟游戏所锻炼来的技能力克群雄，摇身一变成为名副其实的锦标赛选手，将500马力赛车的方向盘真真切切地握在手中。2013年，他更是在史诗级难度的勒芒24小时耐力赛中杀入决赛圈。
影片海报：《GT赛车：极速狂飙》（Gran Turismo）2023，导演：尼尔·布洛姆坎普
实时直播的沙盒
初次携手乔夫雷特，布洛姆坎普依然延循了与塔兰·奥柏诺（Trent Opaloch）合作拍摄《第九区》、《极乐空间》和《超能查派》时一贯的创造性。
“我很青睐超现实、手持风格和相对真实的拍摄方式，这种喜好早在《第九区》、甚至我的一些短片当中就反映出来了。我的定位是很跳脱极端的：一方面我会走纪实和手持路线，画面比较粗粝且像素偏低，人物要么就是极暗、要么就是过曝；另一方面，你又会在我的作品里看到非常精细的、用轨道车拍摄的片段。”
《GT赛车：极速狂飙》剧照：电影摄影师雅克·乔夫雷特和摄制组在片场
在《GT赛车：极速狂飙》中，他“想要为演员们打造一个实时直播的沙盒，让他们不受布光的限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赋予影片多几分纪录片的味道，而且我想要多机位。实际拍摄也基本上就是照这个方向去落实的。”
FPV策略
影片的主要拍摄地为匈牙利的布达佩斯，摄制组采用了在极限运动报道中常见的第一视角（FPV）无人机摄影。
“我平时就会飞无人机和单旋翼无线电遥控直升机，所以我很喜欢无人机摄影这个概念。很多运动赛事会用到FPV无人机镜头，迈克尔·贝（Micheal Bay）等电影人也会在主流电影中使用无人机拍摄。我觉得作为一部体育题材的电影，如果《GT赛车：极速狂飙》能将我们在体育赛事当中看到的东西用电影的形式表现出来，那一定会非常有趣的。”布洛姆坎普说。
高速实拍
对于车内戏份，布洛姆坎普决心弃用绿幕或是合成镜头，而是让演员本人置身于高速行驶的真实车辆内进行表演。其间，特技指导史蒂夫·凯尔索（Steve Kelso）和担任赛车顾问的前模拟赛车游戏玩家和GT赛事冠军大卫·佩雷尔（David Perel）可谓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两人均参与了26名特技车手的动作编排工作。
《GT赛车：极速狂飙》剧照：马登堡本人也参与到了影片的车辆动作设计当中，坐在驾驶舱内的他身边是一台 Red Komodo摄影机，以呈现主角的第一视角。
而除了提出个人见解之外，马登堡自己也贡献了部分汽车特技表演，为主演阿奇·马德基（Archie Madekwe）担任替身。拍摄所用的赛车由道具车动作设计丹尼斯·麦卡锡（Dennis McCarthy）提供，此外他还在洛杉矶J.E.M.F/XInc.公司同特效监制埃利亚·波波夫（Elia Popov）一起为影片特别配置了一支GT3车队。
片中所用的赛车分为三种：主角道具车、特技车和“舱车”。所谓舱车，就是将驾驶、制动和转向系统都接到车顶的控制舱室，让位于其中的特技车手成为车辆的实际控制者。当他们驾驶车子在赛道上高速飞驰时，伴随而来的自然环境光和重力影响会帮助演员达成更真实的表演。
《GT赛车：极速狂飙》剧照：舱车使得拍摄演员在移动车辆内部的表演成为可能。
“这些演员们可不是在一般的地方演戏，而是在驾驶室里。”乔夫雷特强调，“对于这样极为有限的空间，我们只能让演员坐在车里，然后在车顶上架一个舱室。”
方寸之内
不久前拍摄《杰克·莱恩》第四季时，乔夫雷特曾将SonyVenice和Rialto拓展系统搭配在一起使用，这一组合此次亦得到了复用。
克劳迪奥·米兰达（Claudio Miranda，ASC，ACC）在影片《壮志凌云2：独行侠》中拍摄飞机驾驶室内的画面时也采取了相似的办法。
影片《壮志凌云2》剧照
“由于之前跟克劳迪奥有过合作，所以我给他和他的第一摄影助理明蓝山打电话沟通了这个问题。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算是延承了他们的方法，这是很顺理成章的。因为克劳迪奥要拍的是F-16战斗机内的画面，而我要拍的是赛车内部，这两者存在相似之处，那就是我们都没有什么控制权——当一辆车开始加速，或是当一架喷气式飞机准备起飞时，你对它们的可操作时间都是极其有限的。而且我还需要尽可能地多用几台摄影机来捕捉发生的事情。”
为了记录下演员的表演，摄制组在每台舱车的驾驶室内都安装了三台Venice2Rialto。套件和支撑件的安装由机械师勒奇·古诺维奇（Lech Gunovic）与匈牙利团队成员本斯·齐（Bence Czeh）一同监管，勒奇还负责将录制组件安装在固定于车体外侧的特制风扇冷却外壳内，这些组件继而会跟排布在演员四周的驾驶舱摄影机通过线缆固定在一起。
《GT赛车：极速狂飙》剧照：摄制组在一辆Nissan Nismo赛车的引擎盖上安装了两台Venice 2 Rialto，一台朝向前，一台朝向驾驶员。
“我使用的是LeitzM0.8和LeicaSummilux-M静物摄影镜头，搭配光圈和调焦齿轮。它们虽然尺寸很小，但却是全画幅和拥有f/1.4光圈，我还在上面装了螺纹滤镜。”
乔夫雷特之所以青睐这两款镜头，是因为“它们非常小巧轻便，我喜欢它们给肤色带来的层次感以及平滑的焦点过渡效果。这次拍摄当中，我还选用了Series9螺纹屈光镜，将演员的面部作为近景对焦点，因为一旦进入驾驶舱，车手就置身于自己的世界中，周遭的其他东西都不再重要。”
“驾驶舱的摄影机是固定的，面向驾驶员，一个位于中间，一个稍偏右，另一个稍左。尼尔不希望观众被画面弄得眼花缭乱，所以这样摆放摄影机就能保证我们如果从赛道右侧的摄影机镜头切到车内景的时候画面依然保持右侧视角，左侧同理。
方寸之外
车体外部安装了RedKomodo和V-Raptor摄影机，同时，（未使用Rialto拓展系统的）SonyVenice2摄影机再度服役，其中一台通过Talon电控头架设在一辆尼桑NismoGT-R跟拍车上。
《GT赛车：极速狂飙》剧照：一台特斯拉上架设着摇臂和电控头，以跟拍另一辆车。
高空俯瞰视角的部分由一台搭载在传统非FPV重型无人机上的V-Raptor完成，更具敏捷度的FPV无人机则负责飞掠并环绕车辆，以捕捉高速赛事镜头。拍摄时，来自Dedicam和Lightcraft无人机摄影制作公司的飞手分散在赛道的四个象限内操纵FPV无人机。为了避免与主道具车的信号冲突，他们移除了FPV无人机的图传发射器，仅通过VR头盔来根据布隆坎普的指示行动，这部分镜头会作为每日数字素材样片由导演稍后进行审核。
“有时候我会有一些具体的要求，比如向着这里的这台车俯冲，然后从它前面穿过去飞过树木，”布隆坎普回忆道。“但有些时候我只会大概地说‘要燃、要燥起来，利用一下周边环境，做些酷炫的动作。’他们就能懂我的意思。”
为了将主摄影机与赛场上的监视器连接起来，掌机奥诺弗里奥·尼诺·潘西尼（Onofrio Nino Pansini）在赛道四周铺设了光纤和军用级发射器，他曾在《速度与激情9》中使用过类似的系统，而这一次的算是升级版。
《GT赛车：极速狂飙》剧照
光纤传输的视频信号距离监视区仅有半英里，后者位于某个赛道的车辆维修停靠区，数字影像工程师们通常会呆在这里，布隆坎普和乔夫雷特在距离允许的范围内也可以从这里远程微调曝光和对焦。
“我们得等车子从赛道上绕回且途经P房，”乔夫雷特解释道。“当它们经过的时候，我们可以抓住那个短暂的时刻做些调整。虽然只有在P房前的这个片刻能控制对焦和光圈，但我是一直能看到画面的。”
“就像拍戏剧一样”
摄制组将Arri SkyPanel和Creamsource Vortex8放置在赛道上进行预布光，而对于车内，“我们通常会在车子里装两到三个Astera HydraPanel。”乔夫雷特说。他并没有选择在车辆外部布放灯具，一方面是出于安全考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LMP2赛车的圆弧型挡风玻璃会让所有反射物都无处遁形，所以我们尽量利用自然光，必要的时候也是从车内增补光线。”
《GT赛车：极速狂飙》剧照：片中的马登堡在一场高燃赛事中与众强手争锋。
“这就像拍戏剧一样，我们不能‘让车停下来再拍’。正因如此，我才力求动用15台摄影机，毕竟我们拍素材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要尽可能地多拍。这些赛车既‘暴力’但又非常脆弱，一直需要维护，而且我们需要呈现扬恩跟他的工程师【大卫·哈伯（David Harbour）饰演】在车内的持续沟通、从领队到团队成员之间的戏剧冲突以及赛车进站加油的画面。考虑到这些，我在所有地方都放了摄影机。”他继而用到了这样一个词来描述这些拍摄元素——“近真实电影”。
《GT赛车：极速狂飙》剧照：雨水为夜间的赛车竞速更添几分风险
对于需要集成特技驾驶、特效和视觉效果的场景，摄制组采用了视觉预览技术。在此基础之上，视觉特效总监维克托·穆勒（Viktor Müller）与视觉特效工作室UPP以及其他两家公司负责制作布景延伸和数字效果，作为赛道动作戏的补充，其中的数字效果包括添加爆炸碎片以及擦除特技驾驶员舱、无人机和车身上的摄影机支架。
玩家视角
影片的前半部分有一段马登堡利用驾驶技巧智胜当地警察的精彩戏份，虽然情节发生地在英国卡迪夫，但实际拍摄是在布达佩斯完成的。
摄制组一方面用无人机从高空俯拍，另一方面将摄影机固定在马登堡的车上，呈现一种高角度的前向视角，打造游戏般的视觉效果。为此，他们将一台Rialto摄影机安装在一根8英尺长的支架上，支架通过焊接在车下方的底盘固定，索具和镜头抖动痕迹后续会由视觉特效团队消除。
《GT赛车：极速狂飙》剧照：摄制组将一台Rialto摄影机安装在一根8英尺长的支架上，支架通过焊接在车下方的底盘固定
相同的机位在比赛戏份中再度出现，以模拟马登堡在赛车竞技时的“玩家视角”。当被问及如何避免支架上摄影机可能产生的抖动时，乔夫雷特表示：“让人惊讶的是这种抖动聊近于无，因为焊接在车下方的底盘非常坚固，支架的稳定性得到了保证。”
游戏特效进一步强调了“模拟车手”的视角。摄制组通过视觉效果将发光线条映射到赛道上，勾勒出马登堡在车前所看到的最佳驾驶线路，这一元素在影片中反复出现。此外，视觉效果艺术家们还添加了动画图形，用于显示行驶圈数和比赛中跟随着车子的身份标签。
《GT赛车：极速狂飙》剧照：乔夫雷特掌机拍摄马登堡在游戏厅内为赢得参加F1赛车训练项目的机会 而奋力对决的场景
布隆坎普说：“我想将《GT赛车》中的‘虚拟’元素嵌入现实，马登堡也是在通过游戏的视角看待真实世界。举例来说，影片前部有一个马登堡在卧室改装车辆零件的场景，在这个场景的处理上，我们没有简单地采用二维图象，而是以三维形式跟随他的思绪构建车辆的复杂细节。”
某几个马登堡戴上赛车头盔的时刻是富有戏剧意义的，为此，乔夫雷特通过装在头盔上的Red Komodo摄影机、搭配由ASC会员丹·佐佐木（Dan Sasaki）设计的Panavision Petzval镜头，增强了主人公的第一视角体验。
《GT赛车：极速狂飙》剧照：马登堡亲身体会到真实世界的赛车跟他最爱的游戏截然不同。
当马登堡第一次迈入GT学院赛道时，这一器材组合在画面中打造了一种光学畸变效果。乔夫雷特补充说，Petzval镜头“中心部分清晰锐利、边缘柔和梦幻”的特性有助于构画主角“高度集中的精神状态和全然专注的视野。我希望呈现他所看到的一切，此时此刻的他完全沉浸在这个环境和空间当中，除了眼前的任务和不惜一切代价获胜之外，其他一切都如若无物。”
悲剧的休止符
马登堡的梦想在两次事故中破碎：一次发生在德国纽伯格林赛道（Nürburgring），他险些丧生，一名观众因此殒命；另一次则是在勒芒。
第一次事故的画面充满超现实暴力感——一阵狂风将他的车辆掀翻并抛向人群，这需要采用全CG制作。“别无选择，”布隆坎普说道。“我们跟特效团队和特技指导也商讨过能否在真实车辆上用空气炮和绳索来进行模拟，但这种方法无论如何都达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GT赛车：极速狂飙》剧照：摄制组为夜间驾车场景装配了一辆在片中各大名车衬托下略显朴素的大众汽车
因此，制作团队首先将事故地点定在了在纽伯格林赛道北环上的一个弯道上，乔夫雷特实地拍摄了周边环境和路过车辆作为背景画面，而后由视觉效果团队据此制作马登堡视角下车辆翻滚并冲出赛道的CG动画。
勒芒的部分则要呈现一辆阿斯顿·马丁Vantage GTE撞向特鲁热弯道（Tertre Rouge）侧护栏的画面。为此，匈牙利特效总监加博尔·基泽利（Gábor Kiszelly）在亨格罗宁赛道上搭建了一个车辆燃烧的残骸，视觉效果团队负责加入环境和赛车动作。
《GT赛车：极速狂飙》剧照
“不光整个撞击镜头是数字制作的，撞击前的先导过程其实也是，”布隆坎普说道。“这一片段中，我们有三到四甚至五个镜头都是完全由CG制作的。”
视觉突显
为了突显比赛的暴力感，剪辑团队还在片中断续插入了活塞运动、凸轮旋转和变速器切换的画面。这些引擎内部的细节变化都是摄制组通过对汽车进行物理切割、抬升车辆并使用外部电机驱动后轴的方式捕捉到的，Laowa 24毫米f/14 2x Macro Probe微距潜望镜头能够细致呈现发动机部件的移动，极大地降低了对视觉特效的需求。
布隆坎普说：“在红牛赛道上的时候我们要拍一个法拉利发动机点燃的画面，观众最终看到的其实都是真实的发动机板和真实的火花点火板，只是做了镜头合成而已，这之外的其他东西都是实拍的。”
真实主义贯穿了团队的整体工作方式。“我们的目标是尽可能地进行实际拍摄，除非条件实在不允许。”布隆坎普说道，“不过现在的技术能够让我们在现实世界中取得更大的突破，这部片子里比较突出的例子就是无人机。一方面我们有尺寸小巧且搭载Imax认证6K传感器的摄影机，另一方面我们又有足够高功率、足够身姿轻巧且能将FPV画面回传给飞行员的无人机，这样两相联合便让我们电影人进行有趣的制作如虎添翼。”
技术参数：
宽高比｜2.39:1
摄影机｜Sony Venice 2、Venice 2 Rialto、Red Komodo、V-Raptor
镜头｜Panavision Panaspeed、Primo 70及Petzval、Leitz M 0.8、Leica Summilux-M、Laowa Macro Probe
本期内容为《美国电影摄影师（ASC）杂志》2023-9月刊文：《探入《GT赛车：极速狂飙》的驾驶舱》雅克·乔夫雷特（Jacques Jouffret，ASC）和导演尼尔·布洛姆坎普（Neill Blomkamp）凭借充满速度感和风险值的赛车画面生动演绎了这一真实的胜利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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