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者访谈】《有人赞美聪慧，有人则不》讲故事的杨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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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咱赞美聪慧，有人则不》访谈
采访人：陈乐　107cine影视工业网
受访人：杨瑾（导演）　李红建（摄影师）

关于故事
一个聪明的孩子在小学毕业那天跟好朋友离家出走，他结识了一些新的人，发现聪慧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与好朋友在小学毕业之际，为了庆祝自己长大成人，决定离家出走，去好朋友的老家。我给父亲留了一封信，说我去奶奶家了。来到好朋友家后，我有机会认识了好朋友家的一些亲戚；这些亲戚有的人赞美我聪明，有人则不。我开始把他们与我的家人做比较。我更喜欢我的外婆，我想去外婆家，好朋友答应只要我赔他去看看他的姐姐，他就让他父亲送我去我外婆家。好朋友的姐姐是他妈妈生下的大女儿，被送给另一家人养大；他的姐姐对他很好，鼓励他将来要考上大学。我也想要这样一个姐姐，有点不想离开了。奶奶被告之我回了老家，却不见我的人；她不敢告诉我的父亲，发动了家里所有的亲戚，没日没夜地找我，最后奶奶终于找到了我。 我的旅程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我想拍一个单纯的片子
这个故事是我小学五年级毕业的时候发生的。本来我都忘记这件事情了。有一年冬天，我回老家过完我父亲的三周年纪念，从老家坐公交车回县城。车还没开，上来一个人，我一看，这不是我的小学同学吗？我说，你现在干嘛呢？他说，经营我爸的煤矿。我说，你现在做煤矿生意，自己连车都没有？他说，我有车，今天没开，我坐公交车呢。然后我就想起来我小时候去他家玩，他老不想让我走，想办法挽留我，好几天。
　 我奶奶找了我好几天，最后找见了我。
　 我想拍一个这样单纯的片子。和童年，友情相关的故事。
　 平常写剧本都是做笔记，比如做半年笔记。动手写两天就写完了，几万字。从早上八点钟写到晚上十来点，除去吃饭和休息的时间，两天基本上就写完了。

用动画实现孩子的想像
片中的动画部分还没做好，赵晔正在做。
用动画是因为整部片子里现实拍摄的部分都是小波家里的所有人的情况，是杨晋到小波家里的见闻。我也想对杨晋的家庭有个展现，他有自己的小秘密，小故事，所以他想象，回忆的部分是动画。结尾的时候动画里面的人物，就是他的家人从动画里出来变成真人，找到了他。他的奶奶带着大黑猫，大黑猫把他的脚给咬了。他恨那只猫，他奶奶把猫送给了陪他奶奶找他的引路人。之后，他的外婆带着一只猪来找他了。
当时去他家，没什么玩的。是一个山区，到处是煤矿，没什么可玩的。现实中就不想在他家玩了，想回自己家。但是在剧情里面结构的是陪他去各个亲戚家里送白菜，安排活，他妈妈给他安排的活是送白菜。他在学校一直跟我吹牛的那些内容，他老家有2米长的鱼，有螃蟹这些事情都没有。小波一直跟我讲，他老家河里有螃蟹过河，晚上吵得人根本睡不着觉，但是他舅舅告诉我俩那是他舅舅小的时候小波外公（他舅舅的爸爸）跟他讲的，现在恐怕没了。
本来那条河在我小的时候河水很大，河流两岸水草丰茂，现在啥也没了，就剩一个烂河滩了。我的老家也是那样，小时候河水很大，河流两岸水草丰茂。我的家乡也是黄土高原，到了夏天，每道山沟里都有小河。现在没有了，我们拍摄的时候方圆几百里地找遍了，就找到了一个地方有小河，离主要拍摄场地特别远。因为挖煤，开矿，小河的水都渗到地下去了。到处都是干凅的河床。
找小演员和大演员
所有的演员都是非职业演员。除了两个小孩，小波的爸爸妈妈姐姐，剩下的都是临时演员。两个小孩交流没有一点问题，头脑特聪明，我们大概培训了有二十多天。两个小孩是在我家乡县城的实验小学找到的，学校的老师带上我们选演员，给我们推荐了三十个，五十个，我们一看都是诗朗诵，小小歌唱家，特严肃的那种孩子。我们要生活一点的，天真调皮一点的。我们说，这样不行，我们得自己选。我们就去教室里一个一个看，又选了二三十个，最后就搁到一块培训，选了两个小的，有几个年龄大一点的也特别出色 。但最后选了两个年纪小的，有纤纤的，天真的感觉。一个三年级，一个四年级，小波是三年级。
每天给他们讲剧本里的故事，陪他们玩。主要想让他们熟悉剧组生活，觉得拍戏很容易。对，熟悉是一个好的过程。开拍的时候他们基本上可以把剧本背下来。
演小波的爸爸是我们县以前蒲剧剧团唱戏的演员，小波的妈妈是我们市里面群艺馆跳舞的老师。他俩现实生活里是夫妻。小波的奶奶，是我老家镇子街上卖菜的。小波的姐姐是我高中音乐老师的女儿，刚考上了西安音乐学院，学习民族唱法。小波的舅舅是我的高中同学。小波的舅妈是我的初中同学，现在是实验小学的美术老师，也是两个小演员的老师。杨晋的奶奶是以前蒲剧剧团唱戏的演员，退休后在街上卖菜呢。
片中的小杨晋和杨瑾
不太像，我比他调皮。他是一个教条主义学习好的小孩，他能背很多地名，但是他哪里都没有去过。我以前能背特别多东西，我以前最爱的是地理，我能背很多很多的地理，大陆上每一座山脉，每一个平原，每一条河流。海洋里每一条海沟。每一个地方是什么样子的，我都背了很多。有一天我在大学老师家里，已经来北京上学了，我上高中的时候能背下来很多地理知识，在太原上了三年大专，又来北京上本科，我和好几个同学跟老师聊天。我说我哪里都知道，老师说，那我问你一个地方看你知道不知道，火奴鲁鲁？我想了想说，不知道。然后我的另一个同学就说，我知道，檀香山啊，夏威夷首府啊。老师说，对，你看，杨瑾，你就不行，以后不要吹牛。我觉得很丢脸。我那个同学有一些爱好，比如足球，他知道很多球队，虽然他没有去过那些地方，但是他能因为球队了解一些城市。我上高中能背下来很多地名，都是死记硬背。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要真正的旅行。

拍摄中遇到的问题
拍摄外景时，我们最缺少的就是一条小河。所有的河都干凅了，我天天逼我的执行制片人，我说，我要一条小河！我每天都要跟他念叨很多遍，他最后找到了一条小河，他高兴地在河里游了泳。回来了，他对我说，我找见了，然后就生病了，病倒了。他压力太大，要是没一条小河，这个片子就拍不下去了。总的来说，还是挺顺的，刚开始下了一天雨，再没下过雨。
拍摄周期一共二十天。下雨休息了一天。拍摄中间有一个场景，住宿特别差，简直是非人住的地方。在一个煤矿，这煤矿从08年开始，停采两年了，到现在都没有开工，只有平房，窑洞和烂床，里面什么设施都没有，我们就在县城买了被子，褥子啥的。四五十号人。住在平房里的同事，热的晚上睡不着。住在窑洞里的，特潮湿，每天被子都是湿的，凉气瘆的人浑身疼，特别是脑袋疼。在煤矿住了有五六天。
（摄影指导）李红建：还好，挺有意思的，这部片子拍的时候，虽然有些时候是挺辛苦的，不过很好玩，它是属于比较有意思的东西。你看有些片子吧，虽然环境会舒服一点，住的好一点，吃的好一点。但是剧本比较差，片子拍起来就没什么意思，不像这个片子，大家很齐心的一起去做一件事情，做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又像玩，又像工作，很有意思。虽然苦点累点，但是觉得挺好的。
好多剧组拍完以后大家生气了，不愿意再合作了。我这个剧组拍完以后，大家见了面说，啥时候咱们再拍一个吧，再相互虐待一下。
拍摄只用了一台摄影机，就是SonyF900R。剧组一共四十多个人。一个箱车，大的搬家公司的那种，拉了一车灯。一辆发电车。两个金杯车，录音组一个，他们摄影组一个。还有一辆吉普车，导演组用。还有一辆公交车拉演员。有时候演员多就临时再租一辆小巴。白天的外景基本上没有打灯，内景都打了。但是外景有可能的情况下还是做了调整的，像拍院子里，至少蝴蝶布把光挡一挡，然后控制一下光，让影调能够比较符合情境。
因为在剧情上面跟导演沟通了，需要的是那种自然的很朴素的风格，所以在影调上面，构图上面都是给导演的需要，符合剧情的需要。掌机是我，还有2个摄影助理，还有一个是跟机的。夜景的内外景都打了灯光，室内景不管白天还是夜晚也都打了灯光。我们追求的就是那种很自然的，让人看不出来，但是又能够很好的展现环境。让人物都能很好的表现，达到我们要求。

国内希望电影频道能收购
国内吧，希望电影频道能收购，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电影节， 09年这个项目参加了洛加诺国际电影节的open door计划，得了一个项目奖，瑞士东南视觉基金提供的一个奖。今年，美国环球电影基金（The Global Film Initiative），一共选了五个片子，中国的就是这个。前几天的第一届北京国际电影季，市场部电影洽商设立了一个基金，是光延电影的王彧提供的，叫光延电影基金。这些基金主要是为了帮助年轻导演完成他们的梦想。
估计七八月份能做好
剪辑是我自己做的。
王长锐做声音设计，设计声音节奏什么的，现场录音是他的三个徒弟来录的。调音台，数字录音机，还有话筒，胸麦。去年8月二十号左右就拍摄完毕了。
电影节，现在还没有计划。现在就是想这把它给做完，时间太长了，每次快做完的时候人都有一点分裂。我上一部《二冬》，五天就剪完了。然后剩下的就是一些调整。
这部时间太长。主要是现实部分拍摄完就没有几块钱了，又去找了投资，后期的。本来有一个公司要投资的，我临拍前一个星期他说不投了。投资商不把钱打到你账上的时候，签了合同都是不算的。合同都签了，但是最后没投。因为当地的学生都找了，你比如说开机仪式，当地的政府都说好了，什么时候做开机仪式，县里的领导哪个领导要来讲话，还给我们组织了六百个学生拍第一场戏。因为放暑假了，我那天假如不拍的话，啥时候还能把这些学生叫来呀。学生来了，老师说今天不拍，你们回去，完了，以后再叫他们就叫不来了。所以就必须拍，北京伊德文化发展有限公司之前确定的投资没有变，我老婆又从家里借了二十万，加上得到的基金，我们先拍了前期。
后期得到天画画天（北京）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投资，现在正在做动画。赵晔导演成立了工作坊专门来完成这部片子的动画部分。完了要作曲，调色，特效什么的。估计七八月份能完成。
片子的执行制片人，杜昌博，有一天我们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拍小孩玩水的戏。他一个人走呀走，走得很远，在没人的地方。他坐在小河里洗澡，洗完了起来一看，狼！我们县林业局为了平衡生态，放了七只狼在山上。放了七只狼让它吃一些动物，兔子什么的。因为兔子这些小动物太多了，破坏庄稼太严重了。他站在那里很害怕，狼盯着他看，他弯下腰捡起一块大石头，站着和狼对峙。最后，狼走了。他赶紧掏出手机拍了一张远走的狼。回来我哥哥看他拍的照片说是一种我们当地人叫“hui”（字典上没有这个字）的动物，和狼长得很像，但是比狼大多了。我们那山上还有“hui”，也有狼、狈，他们都是长的像狗，但是“hui”体型最大。
剧组每天都发生无数的事情，不在我的控制之内。

摄影师眼中的杨瑾
我觉得我挺喜欢这样的导演，就是说他挺有想法的。剧本也是他自己写的，写的也不错。剧本里面的那些情节，你不会觉得它是一般的那种行活。而是很有意思的东西，需要创造力的。他也有那种天生的成分在里面，有些人可能要硬憋才能憋出一些东西，他有一些东西是自然而然的。他的剧本他的电影，有个人的那种东西，这很有意思。我呢，我也喜欢拍这种东西，完成的电影可以叫作品。不像那些随随便便，这年头谁都可以做导演，有点钱什么的，什么都不懂的人，所以就有一种说法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就去做导演。但是这句话肯定是不对的，导演肯定是最重要的，一部电影好不好，绝对是你导演的关键，其他的也重要，但是导演肯定是最重要的。我觉得这部电影应该是很不错的，我还是很有期待的。
一开始我会从制作上面来考虑问题，能不能达到我们要的效果，在现有的条件下能不能完成，都有争论过。有时候会觉得有些东西是不是在现有的条件下是不是不容易达到，或者是哪些拍的方法比较有困难，这些情况，在拍摄之前我跟导演都有讨论。有一场戏，一头大猪，剧本里面是把它放在后座上面，不是放在后备箱里面。拍摄之前我就觉得，在后座放一头大猪会很困难。我会提出来，这样的一些歧义，然后他会解决。有一些这些小的事情会争论，我们的目标始终还是以达成导演想要表达的东西为主，摄影师最大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导演来完成他的构思。
杨瑾他是一个脑子里有很多很新奇想法的人，你看电影可以看出来，很多场景都很有意思，你比如说大黑猫咬脚，把猪放在车上，这些都挺特别。

杨瑾爱江山爱美人
这部电影是唠唠叨叨的107分钟，说的很多，我拍电影就像话痨一样。
我的特点有两个：第一，我感情深，又很丰富；第二，爱江山更爱美人。我的特点。
两个小朋友在一起五年同学都没有这三天的旅行对双方的了解多，感情特别深厚。然后小朋友爱江山，看到这些美景，啊，黄河是怎么样子的？小河是怎么样子的？大发感叹！小朋友也是更爱美人。最后杨晋见到了小波的姐姐，他说我不想走了，打算再住几天。
姐姐那个角色是真实的。现实当中他们家就是把这个姐姐送给别人养了，但是他们家现在挺有钱的，又把那个姐姐要回来了。两家是亲戚，也跟他爸妈叫爸爸妈妈。我们还拍了一个纪录片，我们这个片子在拍摄的过程中，怎么选演员怎么拍摄，有一个纪录片。将来还要补拍一段，关于现实里长大的小波，他们家现在的生活情况。前几天我回去补录声音，补录动画里面的台词，我在街上走走走，经过我们县城的公安局，看见一个人站在那里抽烟。我一看，啊，是我的这个同学（小波的原型）。我问他，我说你姐姐回来了没有？他说，回来了。他们家那个煤矿不开了，现在他们家开发了一个旅游区。有一个小浪底水库，把他老家淹没了。水已经到半山腰了，以前在半山腰的那些山特别漂亮，红色的山石。形成了新的峡谷，叫红石峡。他们家在那里开发了一个旅游区，可以坐船在里面游览。还有漂流的项目。他姐姐也回来帮他们做广告宣传的工作。我同学说，我听说你去年拍了一个片子。我说，对，你现在干什么？他说，我去年在那个老龙潭，下涧，准备开发新的旅游景点呢。我说，我们也在那里拍了几场戏，拍摄的时候就听见那有挖掘机在挖掘，影响我们录音了，是你的挖掘机？他说，对啊，我就在那挖掘，修路呢，我每天在那看着呢。
是去小波奶奶家的戏，去小波奶奶家你知道？那个小村子旁边的戏，我们录的声音不太好，有好多挖掘机的声音。
他说他去年就在那干那个事情。我说，怎么没有遇见你。他说，我早就听说你回来拍电影了。我说，电影就是关于咱俩小时候的故事嘛。他说，真的啊？我说，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