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威电影《永恒族》视效解析

来源 | 影视制作

翻译｜胡瑞滢

由赵婷执导的电影《永恒族》讲述了一支全新的超级英雄团队——永恒族的故事。永恒族是一个生活在地球上的不朽生物种族，他们参与塑造了地球的历史和文明。维塔数码（Weta Digital）负责这部电影的主要视效制作。与以往不同，这次他们没有将影片中的镜头、环境和视觉效果分类以便后期制作，而是与马特·艾特肯（Matt Aitken）和西德尼·康博·金托博坐下来共同围绕《永恒族》这部电影的主要角色进行讨论。

这部电影有一组丰富的新英雄，并且都需要使用独特的新方法来将他们的个人角色生动地搬上银幕。马特·艾特和西德尼·康博·金托博非常擅长讨论和制作每个角色需要什么，以便表现他们各种能力：飞行、制造超能机器、喷火以及在火山脚下战斗，从而拯救地球不被“神之觉醒”（Emergence）撕裂。

马特·艾特肯是维塔数码最有经验的视觉效果主管之一，最近作为视觉特效总监制作了电影《黑寡妇》。他曾担任视效总监参与制作的其他项目包括《复仇者：无限战争》、《复仇者：终局》、《第九区》、《丁丁历险记》、《钢铁侠3》以及《霍比特人三部曲》的所有电影。他也被誉为是业内最慷慨、最能在专业技术上给予帮助的人之一。

西德尼·康博·金托博在电影《永恒族》中担任首席动画主管的职务。此前，他曾担任《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2019）的维塔动画总监，负责战斗的大场面场景动画制作并且负责专注于灭霸（Thanos）和漫威女性角色的（Women of Marvel）场景制作。

他也是《复仇者联盟3：无限战争》（2018）的维塔动画总监之一。在那部电影中，他的工作是完成灭霸角色细致入微的面部动画和完成快节奏的三方战斗序列。西德尼在2016年加入维塔动画，参与《奇幻森林》的创作。在维塔数码的工作之外，西德尼正在建立一个数字动画教育项目，为非洲年轻人提供机会，发展他们讲述自己本土故事的能力。

这部电影展示了一组新的10位超级英雄，他们都是灭霸时代的世界级人物，因此维塔需要建立一种视觉语言，不仅能将不同的新英雄区分开来，而且在视觉上也不会让观众将他们与主漫威宇宙《复仇者联盟》的独特风格混淆。

例如，在《永恒族》中，伊卡瑞斯（理查德·麦登饰演）可以飞行，但与钢铁侠不同，他没有喷气推进，而是通过控制重力飞行，这意味着他的肢体语言和动画需要非常不同。由于伊卡瑞斯实际上是一个“完美”的超人，他在飞行时的身体动作都非常对称。

西德尼把他的身体动画放置于一种序列之上，一端是蜘蛛侠，他四肢弯曲，进行不对称和摆动；钢铁侠在中间，更加僵硬，但有一种明确的推进感；伊卡瑞斯在另一端，完全对称，腿总是并在一起。

“他与复仇者联盟中的形象完全相反，他大部分的飞行时间双腿都靠得很近。我现在不确定具体的细节动作，但我想不起他在任何一个镜头里有双腿没有靠得很近，或者不用手臂控制身体的情况——这是你在其他很多角色身上想象不到的（在复仇者联盟中）”。

为了上演这场浩大的搏斗，维塔需要具体为所有主要演员设计CG角色。以蒂娜（安吉丽娜·朱莉饰演）为例，她的CG角色不仅用于激烈的搏斗场面，在第三场的搏斗戏的每一个镜头中，蒂娜从脖子往下的位置都被进行了数字合成的。在这一场中，蒂娜的全部衣物都被改变了，所以她的身体、衣服和武器，除了脸以外的一切都是数字化的。对于极端的战斗场景，她完全是100%数字化的。

马特解释说：“不包括她的普通服装，她的超级英雄服装都是完全数字化的资产。在岛上的拍摄阶段，她在每一个镜头中都是从脖子以下都是用数字合成。这是一项你不愿意一直做但不得不随时做的艰苦工作。”

虽然维塔还需要创造包括克罗（Kro）在内的“永恒之战”中的变异族，但变异族CG角色并没有像永恒族角色那样与真人演员进行互动。

在任何镜头中，如伊卡瑞斯投掷蒂娜的片段，投掷或战斗动作的开始可能是真实的演员，但随后由演员的全数字版本取代，以完成动作或显示蒂娜的激烈反应和反击。对维塔来说，对于变异族一次非常有趣的探索是来自阿贾克（萨尔玛·海耶克饰演）的死亡和她力量的吸收。

马卡里（劳伦·利德洛夫饰演）的拍摄地位于印度洋一座活火山的山脚下，因此劳伦·里德洛夫必须实现全数字化才能完成飞速跑步。

“对于马卡里的跑步，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地按照她跑步的方式进行，因为我们无法让它有所不同。”但即使马卡里完全数字化，团队也试图将她嵌入到镜头中，“我们增加了她的脚在地面上的微小影响，”他补充道，“我们花心思以确保你能在动作镜头上看到这些。”

拍摄“神之觉醒”的地点是加那利群岛。维塔的马特和西德尼都前往非洲海岸的偏远岛屿进行拍摄，这是在新冠疫情爆发之前。该片预计于2020年1月上映，但与其他可以集合演员进行重拍和附加拍摄的电影不同，一旦新冠病毒爆发，该片主创的重拍能力乃至行动能力都受到限制。与之前的一些漫威电影相比，《永恒族》在外景拍摄方面更多利用自然光，马特也在那里拍摄了自己的第二部单元电影。”

马特解释说：“我们在加那利群岛的一个荒野海滩上拍摄了三个星期的‘末日之战’，但他们并没有完全策划这场战斗。所以最终，当它被剪辑时，叙事序列中大约存在三个巨大漏洞。但由于新冠病毒，我们无法进行任何可以弥补的补拍，所以制作部分来到我们这里，要求我们预演那些缺失的战斗片段。”

维塔团队的任务不是增强平面拍摄效果，而是创建完整的CG镜头，让观众感觉像是在外景拍摄。“我做了一个统计，大约42%的海滩战斗要么是完全CG，要么是主要CG，可能有一张脸需要全程被跟踪替换。”尤其是西德尼，他与导演密切合作，既保证动作的正确性，又确保表演尽可能真实，符合实际演员的表演习惯。

也就是说，维塔关键帧动画制作团队制作出了一整个看起来十分具有真实性的画面序列，并且这其中几乎一半的画面都是完全CG画面。他们在进行这项工作中，并没有奢侈的对所有演职人员进行动作捕捉，甚至与创意团队或演员见面。同时，电影中也有一些通过动作捕捉完成的镜头，维塔团队主要负责后期混合。

西德尼解释说：“我们可能是从一个动作镜头开始的，通过动作捕捉到它，但是所有的反应和对该动作的实现都是通过关键帧动画完成的。因此，有一个小片段实际上是通过动作捕捉实现的，但在所有镜头中，这是极其微小的一部分。没有人能走得那么快，显然，没有人能做永恒族做的那种疯狂的举动。”

西德尼说：“导演赵婷知道她想如何拍摄那个镜头序列，她有一个非常具体和非常独特的取景和镜头选择，但这也没有给我们任何藏身之处。”导演喜欢演员在镜头中居于画面中央，她不喜欢荷兰角镜头（荷兰角是一种镜头，其中相机相对于镜头中的地平线或垂直线旋转）。

“她不想让我们进行荷兰角的镜头设计，正如你在漫威电影中想象的那样，这很难摆脱。”西德尼开玩笑说，“考虑到这一点，我们必须想出一种方法，在视觉上告诉观众他们是超级英雄，但更多的是当他们在战斗时，相机的动态却符合动力学，不是像抓住大石头，扔东西或做那种类型的动作。”如果回顾最后的战斗序列，无论是观看动作场景还是大型动作序列之外的其他场景，维塔都会让英雄们的镜头和中央框架保持一致。

在拍摄期间，所有演员都被视效制作团队扫描。由于没有太多复杂的面部动画或对话，扫描采用了Photo Booth（多个摄像头）和Medusa Scans（苏黎世迪士尼研究院开发的4D面部扫描）。

虽然马特同意光舞台仍然是捕捉单独漫反射和镜面反射面部细节的黄金标准，但这不是一个选项，并且基于灭霸和双子杀手的角色制作 ，维塔拥有极其复杂和精确的次表面皮肤着色器，他们知道自己可以提供英雄人物的特写镜头。

西德尼还强调，尽管计划和拍摄复杂的面部解决方案总是最好的，但他们确实知道，如果事情发展与想象有出入，维塔确实有内部经验，甚至可以对谈话的CG角色进行特写拍摄。

西德尼解释说：“这并不是什么能吓到我的事情，就像我们在其他节目中所做的那样，我们必须在一个真正的女演员身上表现出超现实主义。因此，如果需要的话，我们绝对可以这样做。”

“然后，我们与灭霸和伊卡瑞斯一起进行了‘百事挑战赛’，我们在Digi为两人CG替身拍摄了一张很好的平面背景照片，”马特回忆道，“这确实有助于我们了解情况，尤其是面部表现方面的情况。”该团队分两个阶段制作数字角色。首先是面部绑定、建模+纹理，然后是身体和服装工作，以支持团队填写故事和戏剧所需。

如果需要的话，维塔也有一个可以实现的途径，那就是深度的神经渲染。尽管维塔中的各个部分现在都在使用机器学习，西德尼在提高人物面部动画方面也发挥着正确的指导作用。个人而言，他的想法是，“在进行面部表演和机器学习（ML）时，它倾向于追踪鼻子、眼睛或眉毛的形状，但并不追踪情感。”

排除技术上的任何错误，机器学习永远都不会非常好，因为它不知道镜头的目的，即场景的潜台词。它可能是准确的，但它在“角色在特定时刻的情绪应该是什么，并且确保外在和情绪都是准确的”方面失败了。 “从机器学习中得到的东西在外观上非常棒，但是在情感上完全是无知的。”他补充道。对于马特来说，快速发展的机器学习世界“只是动画师手中的另一个工具，即使它只是用来验证帧上的特定姿势。”

对于任何动画师来说，重要的是他们角色的背景故事，尤其是在《永恒族》这样的电影中，导演和创作团队希望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动画风格和独特的轮廓。对于某些角色来说，这是相当明显的。

马卡里是赛跑者，吉尔伽美什是强者，法斯托斯是建造者，但也有非常微妙的地方。蒂娜可以召唤武器，但她永远不会投掷武器，所以她所有的战斗都必须在近距离进行。对于维塔来说，这意味着思考她将如何召唤能量，对于动画团队来说，要思考她将如何行动。

让蒂娜从脖子开始都由动画制作使团队的制作具有灵活性，但他们完全模仿了蒂娜动作的节奏和优雅的风格，安吉丽娜·朱莉为该角色带来了充满细节的表演。她认为蒂娜几乎是个芭蕾舞演员。

马特评论道：“当蒂娜打架的时候，她看起来就像在跳舞。事实上，有一个我们曾经担心的镜头，就是蒂娜跳过了一些熔岩，直接跳到了洞穴的尽头。”

这个镜头完全是利用CG完成，但一切都基于安吉丽娜·朱莉在拍摄现场设计后的肢体表演，并受到其启发。“最终，这是可行的，但我们实际上为蒂娜寻找了许多芭蕾舞演员的不同镜头作为动作参考。”

在拍摄现场，团队在海滩上有运行的跟踪摄像机，负责跟踪和匹配运动的维塔摄像机部门将首先用他们的工具将来对表演者进行动作匹配。

 “但我们没有直接采用这一步，而是通过了我们的动作编辑器。它们很棒，以前是用于在舞台外处理捕捉到的动作。”马特概述道，“这就是他们的角色，他们了解机器性能，他们也了解人体力学——包括我们身体运动方式的性能方面。”

毫无疑问，蒂娜的每一个镜头都经过了一个“情感编辑”过程，将数据从一个大型纯科技层面的匹配升级成到了一个精心制作的真实表演。两者之间的差异可能相当微妙，但这很重要。

在这方面，西德尼认为这是他对机器学习态度的完美反映。“这是我们谈论的同样微妙的对话，当我们说追踪面部的形状和追踪情绪时，这是完全相同的事情。从技术上来说，动作匹配是一回事（摄影层面）…另一个更好的匹配方法是，让你感受到安吉丽娜的身体在自然移动，而你无法注意到其中的差异——因为动作编辑通过他们的技术获得了她表演的细微差别。”

Phastos（Brian Tyree Henry）作为智能武器和技术发明家，永恒族也有着复杂的手部动作，就像蒂娜一样，必须在视觉上与后来的视觉效果相联系。

在这里，大多数复杂的手部动作都是布赖恩·泰里·亨利的，但在一些镜头中，就像其他角色召唤“魔法”的角色一样，团队用数字方式替换了演员的手，并使其融入了男主角的真人身体。

关于CG替身的一个有趣的事情是，重复观看一张脸如何改变一个人客观观察它的能力。出于这个原因，西德尼限制了马特对《永恒族》数字版本的观看次数。“在我们的讨论中，出于设计原因，我们尽量不让马特每天看到这些角色，”他说道，“事实上，他们每周最多被审查两次，因为我在观看角色时依赖于他的‘新鲜眼睛’。”

同样，如果可能的话，他会转换他们正在处理的角色上的动画师，并且只有当一个动画师似乎特别擅长某个特定的外观或情感时，才会在大量的镜头中保持一个动画师在同一个角色上。

他从所有动画师那里寻求的是，他们认同角色，并赋予CG角色“吸引力”。“最重要的是CG角色有吸引力。从传统的2D动画来看，在为角色制作动画时，这方面必须有吸引力。”

审判者“神之觉醒”的早期叙事解释部分是由扫描线完成的，但维塔必须处理最终的“神之觉醒”，并试图描绘其相对于岛屿和电影英雄的大规模影响。

除了角色工作外，在“神之觉醒”出现之初还有极其复杂的流体模拟、多莫号飞船坠毁的大规模破坏以及大量火山熔岩工作。起初，熔岩比影片最终出现的熔岩还要多，它在后期被收回。

马特说：“我们有一个庞大的模拟团队在表演。真正巨大的水模拟作品是表演中最恐怖的模拟作品，尤其是当手带着巨大的漩涡从海洋中伸出来的时候，——这让我睡不着觉！”他喊道。

最后，维塔还对蒂娜的兄弟星狐（哈里·斯泰尔斯饰演）和巴顿·奥斯瓦尔德的角色——巨魔皮普（Pip the Troll）一起制作了彩蛋的角色动画。未来上映后我们才能得知他们是漫威宇宙中的何方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