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工厂大门影业合伙人梁颖 | 每种电影作品都有自己的受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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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电影人“我的电影观念”第121期

出品：良介文化

策划：世界电影节申报服务平台

监制：萧十一郎

主编：草头青年

责编：AMOJOR

采访：IV

嘉宾：梁颖

梁颖，女，制片人，工厂大门影业合伙人。合作导演包括王兵、王小帅、娄烨、顾晓刚、万玛才旦等。2018年，梁颖女士加入工厂大门影业，负责制片工作以及国际业务，并担任《春江水暖》制片人，《气球》联合制片人。

工厂大门影业于2017年创立，独立制作了佟晟嘉导演电影《大三儿》、方亮导演电影《造访》、张小鲨导演电影《我儿子去了外星球》、顾晓刚导演电影《春江水暖》，投资出品睢安奇导演电影《海面上漂过的奖杯》、万玛才旦导演电影《气球》、张大磊导演电影《蓝色列车》、高鸣《回南天》、韩帅《汉南夏日》等。

Q：您有在法国的工作经历，也是制片有关的工作吗？

A：我2005年到法国之后先是完成了社会学的硕士学业。第一份跟电影有关的工作是2008年，协助王兵导演影片的后期工作；结束以后，又开始跟娄烨导演一同工作。那时我是法方制片公司的雇佣人员。作为电影新人，一开始还是为导演们做助理、翻译这样的工作。参与这两个项目都各自花了小半年的时间，因为紧随导演，事无巨细，所以相当于制作、制片、艺术创作、商务谈判整套学习了下来。实际上，现场成为我的电影学校。也因为这两个项目都属于是最深入的中欧合作，我对中欧合拍、电影节战略获得了一手的了解。除了这两部电影以外，我也在法国制作广告，在影视剧组当统筹、做协拍，也参与舞台戏剧制作。还为国内一些电视台，比如旅游卫视的一个时尚节目做一个小专栏的策划和制作，同时也是巴黎一个独立电影节的主创，等等。

Q：回国以后做的国际业务合伙人的具体工作是什么？

A：国际业务合伙人其实是个较特定的称谓。可以拆分成“合伙人”，和“国际业务负责人”。合伙人指的是工厂大门影业的合伙人之一，会参与所有公司无论创作方面还是行政方面的重要决策；同时我在几位合伙人当中，国际经验比较丰富，不光因为在法国的工作经验，也因为2012年之后在一家中欧制片和国际发行公司工作了7年，所以我负责工厂大门国际业务比较顺理成章。这两个属于公司内部的行政职位和业务职位。

(梁颖与《春江水暖》导演顾晓刚在今年10月的釜山国际电影节）

Q：近几年国内许多独立制作的电影都会选择去FIRST参展，贵司独立制作的电影也几乎都去过FIRST影展，您怎么评价这个平台？

A：FIRST西宁青年影展在近年的确为独立制作的电影发出了响亮的声音，为工业和作者领域挖掘了大批新人。从2012年第一次去西宁、到2019年亲身经历《春江水暖》获得两个首奖，我也亲眼目睹了FIRST从一个电影活动变成一场颇有影响力的青年电影盛会。这样的电影节变得强壮在中国绝对是好事。

但针对您的说法，我认为近十年中国独立制片的数量是庞大的。首先FIRST有时选中的影片也不能称作纯粹意义的“独立制作”；另一方面，国内其实有或者曾有过许多各式各样，岁月静好或者野生蓬勃的民间影展和评奖活动，在支持和挖掘导演新人。同时上海、北京这样的大国际电影节也有新人单元。这两三年，甚至出现了好几个新的国际电影节，比如平遥、海南、丝绸之路电影节，他们如何扶持新人，我们也拭目以待。

Q：贵司的《春江水暖》和《回南天》两个项目都有经过创投会融资，对国内创投会的态度是怎样的？相比于国外的鹿特丹基金会等项目国内的创投会对电影来说有什么独特的优势吗？

A：公司的项目目前以中低成本为主，所以对创投会还是一个欢迎的态度。项目在进入拍摄前的阶段，无论是需要资金、合作人员、发行和销售资源，都会乐于参加创投会。国内创投更容易找到资金、发行和合作方；海外创投大部分能确定销售意向、联络电影节，搜寻某些项目的国际联合制片人。参加创投会本身对项目也有一定的宣传推广作用。每个创投会各有优势，我们看需要什么资源来选择参加什么样的创投会。公司不少项目都参加过各地的创投会。

Q：在选择电影项目的时候会怎么考虑电影艺术性与其盈利空间之间的关系？

A：工厂大门本身的宗旨是生产“美与善意的作品”。我们对“商业片”还是“艺术片”的选择并无硬性指标。更多关注创作本身和作品价值。从实际操作层面说，剧本创作和影像转换能力，放在我们的首位考虑。我不认为艺术性和赢利性处在对立的关系，每种电影作品都有自己的受众，艺术性高的作品也可以很有观众缘。某些艺术形式可能会面对相对特定的受众，那制作成本和宣发成本就需要控制，进入市场之时就需要口碑酝酿、长线放映。而成本很可能在版权销售、平台合作和海外发行阶段就回收了。黄旭峰2017年创立工厂大门到今年短短两年，已经或者正在进行的8部电影和1部电视剧的制作，没有一个是亏损的。作为一家服务于新导演的制片和制作公司，工厂大门正在完成第一阶段方法论和价值观建设。

Q：贵司独立制片的电影都不能说是商业片，目前为止也只有《大三儿》一部电影在大陆公映，且发行公司似乎并非工厂大门。院线发行对贵司来说会是一项有点棘手的工作吗？

A：首先工厂大门影业并不自我定位为“专注文艺片”的一家电影公司，只不过本身几位合伙人都是影迷，遇到好的剧本都会肯定。实际上，商业片和文艺片我们都在同步开发，只是每个项目开发时间不同，我们可能马上也会有全新的商业片计划公布。当然在操作层面，艺术性主导和商业性主导的片子工作方法和侧重点会各有不同。

术业有专攻，我们本身不是发行公司，发行自然要交给专业的发行公司来完成。《大三儿》是工厂大门具有标志性意义的第一部院线发行的电影，获得了观众和影迷非常正面的评价，直至今天仍有慕名而来的面试者或者是新人导演表示是《大三儿》影迷。目前顾晓刚《春江水暖》和万玛才旦导演的《气球》都在与业内最优秀的宣发团队确定合作。这两部一部是国内多年未见的家族史诗作品，一部是用藏地姐妹的故事讲灵魂和现实的关系，对于国内观众，必是能引起切身共鸣，并口口相传的作品。我们对这两部即将在院线上映的作品是很有信心的。

Q：《我儿子去了外星球》走的是网络流媒体发行，怎么看待如今流媒体对独立电影发行的影响，目前大陆地区流媒体发行的效果是理想的吗？

A：我认为对于传统院线电影来说，流媒体发行无论对独立制作的影片还是大预算商业片同样都非常重要。因为国内情况比较特殊，没有窗口期，电影首映后，间隔很短时间观众就可以非常迅速地从网络合法观看。对于小预算小发行类型的电影来说，平台的版权购买价格是片方收入比较重要的部分；对于商业类型片，流媒体播放的点击数可能非常庞大，对电影后续的口碑和影响力有时甚至有扭转乾坤的作用。而《我儿子去了外星球》本身就是网络电影，发行只在爱奇艺平台播放，点击率就是电影回本和盈利的主要手段。

Q：公司里的导演都是新人导演，与张大磊、万玛才旦等知名导演的合作都是联合制片的项目。这样一种以青年导演为核心的创作模式是怎么形成的？未来是更想签知名度较高的导演还是发掘新导演？

A：我们大部分时候都从项目前端开始工作，也就是剧本和概念开发阶段。我们许多导演，比如禾家、方亮、张家骏等，在创作阶段就不断进行采风、调研甚至亲自体验生活，剧本创作周期能达两至三年。张大磊导演只拍过一部长片，他当然还是一位新人导演，与他这样“联合出品”的合作模式在工厂大门比较少见，主要也是因为我们真的喜欢《八月》；万玛才旦是成熟导演，有机缘与导演谈到《气球》，沟通融洽，很自然进入并操盘。目前可能外界看到的可能是工厂大门走到今天的成绩，但从内部观察，支持新导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传统大电影公司大部分时间对新人采取鼓励而观望的态度，是因为制作新导演具有极大风险性，在一部新人电影诞生的过程中，工厂大门整个团队马不停蹄地工作和奔波，很多时候是为了尽量避免少踩雷、打怪通关、把某些倾向失控的趋势拉回正轨。我们的目标是未来，第一阶段的作者电影已经进入安全区，我们会试图根据每个导演的特质，规划好未来的工作。工厂大门在近期将会宣布一个短片创作支持计划，为没有机会练手的新导演提供资金，并创造拍摄的条件。我们的目标是成为一家成熟的平台型公司，从开发、制作、操盘、艺术家经纪管理层面辅助有才华的导演进行持续的、进步的创作。

Q：贵司的简介有提到过出品的电影同时会面向海外观众，那么贵司如何为电影找到海外观众，海外发行的重心是参加海外的国际电影节吗？

A：海外的存在方式包括海外电影节的放映，和海外各国的院线及各种形式的发行。比如《春江水暖》将会于圣诞节当天在法国全线上映；《气球》在威尼斯首映之后已经收到了法国、瑞士、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发行商的开价合约，意大利、西班牙、土耳其发行人也主动表示了兴趣。多伦多、釜山放映之后，势必还会确定北美地区和亚洲各国的发行。

嘉宾联系方式：新浪微博@梁颖V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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