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岳泰谈访谈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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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昌博： 您这次有回香港参加金像奖颁奖礼吗？

黄岳泰先生：没有。因为我都几年接的戏都不够资格提名的，因为（主创）要有6个人是香港人才能有资格去参选的，才能入围的，除非电影公司跟导演这两个是香港的，就其他的就没问题了。就这个，我《画皮2》欠一个，他们公司，我都跟他们公司说了，他们也不信。我说我们还欠一个。（公司说）啊呀！阮世生！我说阮世生是原创故事，不算是编剧，编剧不是他的名字。（公司）说可以啦可以啦！但就是就不会入围。

杜昌博：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过去为最佳摄影奖颁奖的话，这个得奖的摄影师肯定会十分开心的。

黄岳泰：颁过！我颁过很多次了，颁过三届了。像前年的柯达胶卷的，为了他们在业内的100多年的做的贡献呐，最佳贡献奖。



杜昌博：所以柯达后来由于胶片的退出，实在是让人很遗憾哈！

黄岳泰：是啊！

杜昌博：很遗憾的一件事情。那今年《一代宗师》其实得了很多奖，然后包括最佳摄影奖……

黄岳泰：我也是评审之一！

杜昌博：能不能提提您的观点？

黄岳泰：十六个奖项我投了十四个，投的十四个都是投给王家卫这个戏的。

杜昌博：那您是因为其他的不够好还是它《一代宗师》真的很好？

黄岳泰：去年在那个在金像奖，我不是颁那个最佳贡献奖给那个柯达嘛，王家卫也是颁奖嘉宾之一。我们在现场，在现场聊天的时候说“啊呀！你那个戏看得我，你好苦啦，在电影院”，他说“没有那么夸张吧”我说“对啊！真不能去洗手间呐！一秒钟都不能跑开啊！你有看到我尿裤子啦，还捡了一个杯子来，就在……”真的！很好很好！真的都好！所以……跟美术啊，跟造型啊那种配合，真的配合得很好很完美，而且跟导演的意念……王家卫的很多的戏很多的都是画外音呐心声呐。那个《一代宗师》看出来的东西真的太有那个魅力。我感觉是最好的一部作品，也是章子怡从影以来表现的最成熟的一个戏，那种浪漫，说不出来的那种，那种情怀。真的很感动,真的很感动！反而……反而梁朝伟近年达不到的就是他那种感觉就是在《叶问》里面呐，在什么，在其他的戏里面，曾经见过的那种感觉呐。就……所以，没有变化没有太大。但是，他打的身手还是好厉害，真的是花了两年多，两年的时间去练习的。真的很感动这些演员可以那么的努力。所以张家辉拿也是很应该的，你看他本来就算我这样的体型，那么瘦的，吃维生素、请教练，先吃胖，然后哇！锻炼肌肉！哇！真的，那个在《激战》里面那个肌肉多厉害！哇！那个是张家辉吗？要多少个月呐来锻炼呐！这是演员的那个一种非常努力的那个回报！我觉得是很应该张家辉拿这个奖！真的是实至名归的！

杜昌博：我看那个《一代宗师》的时候，然后开场镜头一下就让我很震惊！就是梁朝伟在雨中打的那场戏，然后我一下就想起来那个看《毁灭之路》汤姆汉克斯在雨中枪杀养父的那场戏。

黄岳泰：哇！那个戏，真的！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一个“语”，语调的那个语，英语的那个语。这个拍的那个太浪漫太凄怨太凄美的那种感觉，还有就是把动作带到一个艺术的层面上。你好像一个刚才讲的一个雨中的一样，多有艺术感觉的画面啊！真是，真的是在动作里面去表现，这个没有这种导演的概念的话，也很难实现的。必须由导演支持你的，导演有他的想法，你再按他的要求来做。武术指导练就好了，然后一群现场的道具啊安排这个下雨下的很平均啊，这个真的是技术上有很大的学问呐洒雨。洒雨师是我在国内见过是最好的，拍《东风雨》啊拍其他的戏，我说我有请洒雨师来吗？他们说消防车来就可以了。我说不是那么简单啦，这是个很大的学问来的，因为长镜头啊短镜头啊长焦短焦那个雨的密度要洒的不同的，这个必须要有经验的道具现场去估计每一个喷出来的水弧都要有大小的控制。镜头前的薄的，然后最大雨滴在在最后。

杜昌博：另外一个我们聊一聊香港电影，其实刚才在那个房间我们私下聊过的，但观众是看不到，我们再聊一聊这个话题。就是刚才您提到的这个概念我觉得特别好好，就是关于香港电影由于产业因素，制作规模越来越小，实际上很多新的年轻制作人得不到好的锻炼机会，那么这几年实际上是在下滑的态势，那么具体到动作片，因为动作片一直以来也是香港电影的强项，对它的现状以及未来的发展，您有一个怎么样的展望？

黄岳泰：动作片来说，现在可以说中国电影已经不是全世界第一的了。还好，李安的《卧虎藏龙》出来了，把很多人都震惊了。因为第一他们不会去看中国电影，除了李小龙时代。哇，他们在树上可以飞啊，在水面可以走啊。上两年，人家已经盖过你了，追得好快。现在吊威亚，他们已经不需要请什么香港指导过去了，全是美国人。我现在那个武术指导我08年和他合作过，人家吊威亚多快啊，现在已经不是第一把了我们。所以怎么说呢，尤其是现在的科技那么简单，吊多少条威亚都无所谓，喜欢灯光怎么打怎么打，全部后期抹掉的，多简单呢。可以拍到的。所以没什么困难，就是现在这个年代就是调整创作的年代，技术一点都不难，尤其是DI后面能做的到东西太多太多，实际电脑特技能做到的东西太多太多。太多东西来补救，在摄影实拍上面的困难。以往的一种困难，所以对我来说，目前的数字摄影方便很多，全世界都看到这个气氛在（变化），全世界都看到，谁都能看到好不好。有些导演还会很客观的，问旁边的副导演、场记：“好不好？好不好啊那个气氛？”我不介意啊，因为他们是观众啊，我拍的电影是给观众看的。我也拍过三两部艺术电影，很心疼。心疼什么？那个戏有几个镜头拍得好辛苦，（别人问）啊？什么戏啊？什么时候上的？（你说）死不死啊？我用了很多时间来设计这个镜头，（结果）戏名你没有听过？什么时候上的你不知道？所以我拍的摄影是，我不管你，摄影师啊什么。我很喜欢用变焦镜的，一般摄影师说变焦镜的画质不好。你请一百个专业的摄影师来看这个电影，你能说给我看，这个是用变焦拍的，那个是（什么什么拍的），我说你好厉害。我拍的电影不是给专业摄影师看的，是给观众看的，观众觉得好看就是好电影，他收十个八个亿（票房），我好开心，钱不来我这里，但是多人看表示多人认同，多人谈论，那我就开心啊，因为多人看我的戏嘛。我在茶餐厅吃饭，很多学生过来，是不是黄岳泰啊，签个名。我都好开心啊。第一次去北电演讲，一进门我都感觉我是明星了，（学生喊）黄岳泰，黄岳泰。好开心啊，那种感觉。就是（因为）多人看，我拍电影是为人民服务的一种，我必须要人家看得明白，看得开心。该设计的气氛情绪能抓到他，你就是成功的一个摄影师。一个摄影师拍出来的东西，不一定要漂亮。你看到在印度拍的那个片《贫民窟的百万富翁》，那个小孩参加那个电视节目中了一百万的那个。那个摄影指导为什么拿奖呢？就是脏的东西拍的特别脏，没什么灯光气氛，没什么，但是气氛是感受到了，不是打的很漂亮，就是给你看到贫民区里的东西，一群小孩在追啊。拿着那么小的机器（学机器转动声音），那个2K都不够了当时，放出来是有噪波的，他自己搞定。那个时候看出来的画质都是比下去的，但是配合剧情啊，那个剧情就加分哪，所以他拿奥斯卡是值得的。这个真的好厉害。这就是做电影摄影师，跟广告和平面摄影很不一样，因为一它是移动的活动的，二它是配合剧情的，不一定要漂亮的，该脏给它脏，该丑给它丑。这个才是一个电影摄影师应该自己去寻求自己的发挥，有时候也要跟导演好好地沟通。尤其是（跟）很多导演一起合作，他说我很想要不夜城的那种长镜头。但配不配合你的戏呢？你要给他说的。但是他硬要，你也要服从啊，做给他看哪。做完了，结果戏出来，啪啪啪剪碎了，说，对嘛，我当时说你肯定会剪。因为戏就松了，没有一个观众会因为摄影去买票看的，肯定（是看）什么演员哪，什么导演哪，剧情好不好看哪。要了解这方面的东西咯。所以，这个是很大的关键。也不是我成不成功的事情来的。因为我觉得，我永远都要感恩，我非常感恩。我人生就是机遇比较好运气一点，碰到的大明星，很多大明星的第一部电影都是我拍的，包括成龙，很多，数不清。所以我年纪不大，但是我因为入行早，20岁当摄影师。陈凯歌找我制片讲，他几岁？他比你导演还年轻。啊？不是吧，我七几年已经看你的戏啦（笑）所以这个很难去衡量。只有，你比方说，我每一次开讲座我都是把这些基本的概念先灌输给他们，怎么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自己的思维，怎么跟每一个主创人来沟通，然后就是最后我肯定那半天都是给学员来问。因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问题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的水准有多高，比方说你已经拍了十来部电影的了，我的问题是什么什么的，有不同的对吗？那个刚刚拍了一部戏，当然觉得什么都是问题啦，那就给你们去问咯。或者可以问另外一些戏的某一个镜头是怎么拍的。所以，能帮多少帮多少咯。

杜昌博：提到您过去的片子，其实有很多片子，然后就是观众也好，他哪怕不是做电影的，其实在大街上去拽几个，从早年看录像厅的时候，大家就已经看了很多了。其中有一部片子，就是说特别重要，您比如说我们举一个例子《新龙门客栈》，这个片子几天前我还重温了一遍。那个影调和那个大反差的处理方式，从今天来看很多人很多摄影师在用，但如果说还原到那个年代的话，包括它那个整体黄黄的，比较土，一改香港电影的那种华丽的非常戏剧光效的风格。那么当年用这样的光效，包括这样的影像风格是非常大胆的。您稍稍回忆一下，当年您和导演是怎样确立决定这样的影像风格的？



黄岳泰：其实吧，也差不多可以说是徐克第一个能接受或者说能忍受混合一起，或者说整个调子都是暖调的。那个时候很流行的，好像在《黄飞鸿》里面我才来做，之前我在《新龙门客栈》也是整个都是金黄色的调子。其实，第一也是从美国片来感觉到的一种年代片，黄的来很漂亮，当时也出过一批滤光片，就是就是专拍2、30年代的那种咖啡色的要取紫的，金黄的，很多系列的，还有巧克力（色）。那个年代拍出来最好看的，那个故事也是在沙漠拍，然后戏里面也是暖调的灯光，看起来那个调子也很统一，那也是当年比较早一点出现这种视觉，所以才会那么震撼。我做这个是也算有一点好运气，也算有一点，因为那个戏是太早了，就上去国内拍外景。最早上来拍的应该是徐小明和刚拿了终生成就奖的张鑫炎，拍《少林寺》，但那两个导演就没有注重统一色彩的一种风格。就是当地是什么样的，就把当地的东西拍出来了，就这样子。那龙门客栈正好是沙漠里面一个客栈，那里的色调很容易就统一在一个调子里面了，所以才做到那么多人喜欢咯。我觉得我能拍到也是一个幸运，因为其实所有的外景都不是我拍的，因为同时间要一个半月的要拍完。那个客栈里面六个房间，其实只搭了一间，我就在这一间拍出六间（的感觉）。我在摄影师学会里面开过最少十遍的研讨会，大家摄影师就问，你怎么你真的一间房？我说真的一间房。你怎么拍出来一点看不到是一间房。就是机器的调动啊，除了家具的调动啊，还有机器的调动啊。有很多都是演员对着墙壁来说话的都要的，拍出来就是啊那个房间怎么怎么怎么。还有那么小的房间，还有棚里面呢。林青霞跟曼玉在打，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晚上拍出来也不穿帮。还有就是啪嚓（拟声）打出来的飞镖，那时候没有特技画上去，就用那些反光的东西呀，胶片哪，不用纸了，也试过用纸，反光的纸，剪剪碎了，啪嚓（拟声）也散出来，就一堆反光。那对手，那个暗器还没到的时候，镜头推一推。怎样去表现那个暗器呢？买一块镜子打碎，贴在黑布上面，再反过来，就一点两点，配合镜头一推，哇，觉得，哎呀，很有力。就是用这种方法做出来。然后就是很多移动灯，人都拿着蜡烛到处走，很多移动灯在拍摄途中跟着人啊，转身啊什么。当年在70年代的时候，当年是很少很少啊，很少会跟移动灯打的。而且在香港，我也是第一个，拍车跟车，坐在车里面的人，不停有灯光移动。其实很简单了，就是你在生活中有没有留意了。你坐上一架出租车，看司机开的旁边人，路灯过，看着旁边的影子往下走往下走，对头来的车会一闪而过。有的留意，怎么摆在我的画面里面呢？所以我就拍那个东西在早（些）年代还没有托架，就用拖车拖着来拍，第一固定了速度，你的焦距不容易虚掉了。第二就是在那个吊车（上）除了打了一个补光的，很暗的一个灯泡贴在那边晚上是基本的补光就没有，没有主光的时候人不会全黑。可能低曝光点两档啊，就这样子。然后一个烛光就是用两个来做一个你看看那条路没有对头车的只有街灯的路灯的。就装那个吊臂拿着一个红头，过了过了过了。这样子就有对头车的时候就再拿再转再做旁边一个很少的灯就对头车来的，啪，前面的车不是有一个停车的红灯的嘛，开一小点红灯，一开把红灯一关。那那个就被人家感觉到很有现场感嘛，这个也是我自己第一次在香港的电影出现。





那群新浪潮导演，80年代我真的很当红啊，每个新浪潮都是黄岳泰、黄岳泰、黄岳泰我要黄岳泰。红起来就是这样子咯（笑），还有我会做很多器材出来。比方说，那个年代，现在移动车什么低成本的都有，什么飞猫啊给你跟前用，那个年代基本都没有可能的嘛。都是平板的移动车给你啊。所以出来的都是这样子的，大炮都是很古老的大炮，人上去来做平衡的。没有这种移动的，这种移动的都是铺这个侧的轨道，搭那个轨道要搭好几个小时的啦。从灯前慢慢来，上来啊这样子啊。摔伤过不少摄影师啊助理啊在过程中，啪！啊！弄翻了啊。那我就自己设计了一个，可以码在平板移动车上面，那我蹲着来控制。那我的戏就有这种运作了，圆轨也可以了……。人家说，哇！你这个戏啊，拍那么便宜的片子都有钱租那么贵的设备？我说没有啊，没有啊是我自己做出来的。然后我都做，你想到什么的就做什么。打那个冰上的呐什么豁口，我就做了一个雪橇，把机器架在那边。（因为）我自己会滑冰嘛，那个年代还没有监视器呐，要靠自己来判断高啊低啊左右啊，保证构图就是靠经验呐！那你够胆呐。那种，真的那种收工回去一个晚上你睡不着啊。啊呀，我今天跟不跟到了啊。（笑）真的，提心吊胆的啊！到第二天看到，啊……

杜昌博：你刚才提到和导演合作的方式我觉得特别的高效，特别有意思，就是关于先走戏，然后再化妆，然后这边布光，我能想象这是一个特别高效的工作方式。同时，我也特别好奇，因为你过去动作戏拍的多，那应该来讲是武术指导其实也是和您日常拍片过程中沟通最多的人嘛，也是亲密的合作伙伴，您和这些武术指导一般拍动作戏的时候，是如何一个分工和工作流程呢？

黄岳泰：最关键的第一就是导演要说出来他这个戏里面的动作的关键要表现的风格，是实的、（还是）飘的，或者我要拍《叶问》，我要一招一式清楚的。动作片在我本身分的三类，一、功夫片。功夫片是一招一式要清清楚楚的，你怎么打来，我怎么消的；二就是武侠片，武侠片就是程晓东的那种典型的，吊个威亚，飞来飞去，我不需要看到你出这一招是什么。像李青霞都可以那么好打的，我去（模仿出招声音），（画面）就切到那边，哇，大树都连根拔起的，（观众就觉得）哇，这一招很厉害。功夫片你要看到你怎么打过来，我怎么消。对吧？这两种的感觉。第三种就是成龙式的特技的，人肉特技的一种表现方法。也要看得既清楚，又要看得最重要看到是成龙自己做的，要不然他杀死你啊（笑）他在美国拍也是这样讲，他做一个特技镜头，难度的，通常都12部机来拍的，有四、五台是同景别的，就怕你跟不到。一跟不到，你叫他再做啊？他（会）拿你吊起来啊，真的。他年纪也不小了，对吧？一两条可以过的。在他的师弟出马，踢那个什么燕子，鸡毛的那个，那个镜头应该可以入世界纪录的了，1002条。拍了足足十来天，都是拍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啪啪啪啪啪啪进去，那个东西没的吊威亚的，真的要自己踢出来。1002条。你说拍了1002条，哎呀，中了，你跟不到啊（笑），所以他的机器，我用多几位也是因为他，因为他可以给我，我要多少台就给我多少台嘛。哇，他也不会哇，我说“你永远做一遍”，这句话他听着顺耳啊，你要多少台就给你了，是吗？然后从那个年代我才开始慢慢探索，多机器的灯应该怎么打，这好难额，对一般摄影师来说。我刚才说了，摆过这个，你就是这个灯不好看了，我可以一百六十度，两台对拍。我跟你说哈，一百六十度，不能一百八十啊，一百六十度，两边都完美的灯光可以。我在美国拍也是，两台，甚至三台。甚至还有人说哎呀你穿帮了，我说怎么穿帮了，那个画面角啊，那个应该是大炮手配来的，我说哦，对呀对呀，我漏了一个灯。我还打一个颜色灯上去。他们服得我真的，我说你穿帮了，你还打一个灯，让人家看清楚一点啊？（我说）对呀，你知道这是一个大炮，观众知道这是大炮吗？是这个建筑的一个结构而已啊，我只这样看到一点点哪，打了一个颜色光上去，OK啊。（笑）你吹呀！所以，这都是创作的东西来的嘛。尤其是在老外面前，我不能丢脸的嘛。哎呀对对对，哎呀哎呀大炮退后一点点，我脸摆在哪里啊？（笑）我还打一个灯给你看看（笑）

杜昌博：我也注意到，这个影片其实也是王家卫导演的历年特技用的比较多的一个影片。由于现在电影里面对计算机技术参与的越来越多，可能对于摄影指导来讲有很多工作是需要和动画师一块最终来完成的，几年前那个《少年派》拿到奥斯卡的最佳摄影奖的时候，杜可风当时发表了一个观点，就是说这个电影根本就是一个90由计算机特技完成的影片，所以他不认为这个电影拿最佳摄影是一个实至名归的事情，他认为给这个影片颁奖是对所有摄影人的一种侮辱，我不知道您对这个说法你有什么观点？

黄岳泰：这个，这个要分两个层面来理解，因为什么呢，国内很多摄影师呢也同意他的说法，因为那个是绝大部分海上面的戏是在棚里面拍的,就是蓝绿棚里面拍的，就是那个船底下做了一个颠簸就是这个船会这样子不断地漂浮啊 颠簸啊，然后全部棚都是蓝绿的那有什么技巧啊？就打了亮亮的日光或者打了……日景也好夜景也好都是很简单嘛，一条船一个人这个船也不大很简单，登陆。就搞定了！但是，在另一个层面来分析呢你怎么知道摄影指导在事前跟导演的沟通有多少呢？比方说有一个很感动的，就是他那个俯拍全部都是那个那个什么鱼啊？那个那个那个会发亮的水母！哇！好漂亮好漂亮！那样子拍。然后，又或者那些是摄影师提供的呢？你不知道，对吗？也可能是导演呐，但是大部分的摄影师觉得在技术层面来说呢就算是你摄影师想出来的但是都是合成出来的。画面是美是美。所以，这两块就那么说。但是，现场拍摄的质量就比较简单呐。用大炮在陆地上伸过来然后垂直不动就可以了。然后登陆就是简单的登陆，所以，对啊，两个层面，但是我想奥斯卡的评审会觉得我不管你啦，就是给我这个这个感觉出来的这个就该是摄影师的事。但其实那个那个很多人都认为应该拿那个最佳视觉效果奖。（沉默）所以很难说，很难说，举个例子Titanic（《泰坦尼克号》电影名）开机的时候那个摄影指导是很出名很出名的大师啊，拍过那个《灵契》啊《Black Sails 》啦很出名的。他拍了不到两星期他不干了。这就说，因为什么呢？喀麦隆拿着那个观景器，那个观景器也要在Monika上面是看得到的，但是拿着那个东西呢摇头看着那个机器呢就啊！摄影师说那我怎么打呢？怎么打灯都是你的事，我就要这样子，不干了！结果呢？他看了那个卡本特就是跟着吴宇森第一部戏HardTarget出来的，那个Russell Carpenter说吴宇森啊呀头疼啊机器又多啊又推来推去啊有两台是广角啦然后头都大了，但是我有要弄出起自己的风格来，必须要克服啊怎么怎么怎么！哎！就给喀麦隆看中了！你懂得啊！什么什么啊！好啊！就你来。后来就找了他来拍了《Shallow Hal》啦，然后那个喜剧《大炮方言》呐？那个大师实拍以后呐，看不了哎！完了，这个，这个怎么打灯呢？结果呢？全个船上面，比方那个走廊那么长呢，本来是只有三个汞灯的，全部加两倍。虽然是不合情理的，哇！一个走廊就那么多道具灯呐。虽然不讲理呢，但是你戏拍的好看谁知到你道具灯是多是少啊？观众会不会看呐？只有你们做摄影师的才、做道具的做美术的才会哇！然后呢，还不够啊，全部都是顶光来的嘛，他用收音的那个杆吊着两条光管，永远的跟着Russell Carpenter，走到哪里都要补光的。那个东西呢还在美国的ACS杂志刊了出来，很多其他的摄影师讲的风驰叫嚣，这还叫技术吗？啊？！你干脆就是一个纪录片啊怎么怎么！又怎么样？人家拿金像奖。泰坦尼克，最佳摄影奖。你说什么？对啊！你说什么都好，奖在我手。所以，这很难说的，对吧？好看，戏好看叫好。吴宇森的第一部《英雄本色》这个摄影师也是我徒弟第一部上位的戏。啊呀！拍的那个，拍那个END的那个大场面的夜景呐，啊呀！不知道怎么打灯呐，啊呀，太多的那什么怎么样啦……我就跟他说了，应该怎么准备啊，怎么样的乱七八糟的……哈！一下啊！人家一下就要拿那什么金马奖啊要拿金像奖啊。说什么啊？没话说啊！还有就是很多中景镜头懵掉了，可是怎么off了，都拿奖了。（因为）戏好看呐！戏好看了就可以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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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动作片摄影殿堂级大师黄岳泰先生开山收徒了！ 【点击即可报名】 香港金像奖前主席文隽说：“今天香港电影摄影师中有一半都是黄岳泰的徒子徒孙”，从影30多年来，他作为摄影师先后为吴宇森、洪金 宝、成龙、袁和平、许鞍华、徐克、陈可辛等多位知名导演掌镜，共拍摄了150多部影片，获得过9届香港金像奖最佳摄影。从早年我们熟知的动作片经典《黄飞 鸿系列》、《新龙门客栈》到近年的高票房新贵《投名状》、《十月围城》和《画皮》均出自他的手笔。 在为期一周的全日制课时中，你将亲耳聆听大师讲授包括动作片摄影的运镜技巧、动作片多机位摄影中的剪辑意识、动作片照明设计和气氛营造技巧等诸多技巧和工作方法，同时黄岳泰先生还将结合自己的经典作品创作过程进行讲述和演示，分享在拍摄制作中和导演及动作指导、演员的工作配合，传统特技和数字特技的工作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