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封神三部曲》制作历时九年，打造东方神话史诗视效奇观。

作为摄影指导，王昱自2017年3月进组，到2021年初《封神第一部》视觉方面工作基本完成，王昱带领团队和其他部门一起把这个神话故事“翻译”成影像。王昱一直强调电影摄影不仅需要技术和美学，更需要将二者融会贯通，运用具有整体性和统一性的“道”引领影像观念的表达。

《封神三部曲》摄影组分为A、B两组，A组约20人，灯光组40余人，机械组30余人，再加上B组，王昱带领的团队最多时近两百人，同时需要兼顾10台机器同时拍摄。在创作上，王昱也总结了许多属于自己的办法。

当提到《封神》的影像风格，摄影指导王昱多次强调：《封神》在影像上的重点是力求展现封神世界的整体氛围，让观众感受到上古时代的美学情感，而非仅展示单一的影像风格或效果。

经过几年的拍摄，对于电影工业化，王昱也提出了自己的理解。他认为只有对于创作、周期、人员、安全、每个镜头的设计、配合等等大量的、非常完善的准备才是真正的电影工业化。在《封神三部曲》的拍摄上，王昱又有哪些自己的认识，以及影像的实现方法上使用了哪些，这篇访谈相信可以给你很多解惑。

摄影指导王昱在片场

《封神》，这是一部视效制作大片

“《封神》讲的是人神共存的故事，故事的核心还是人性。所以在《封神》中没有突出某些镜头运动、光线或影像的绘画感，也没有一个特别风格化的技术来完成超难度的场面想象，但每个镜头都很独特，因为我们是在构建这个世界的整体性。”当提到《封神》的影像风格，摄影指导王昱多次强调：《封神》在影像上的重点是力求展现封神世界的整体氛围，让观众感受到上古时代的美学情感，而非仅展示单一的影像风格或效果。

这句看似简单的要求，其实对于《封神》而言并不容易。电影《封神》的制作体量之大，超乎一般人的想象。我们先简单看几组数据：《封神三部曲》2018年8月开机——2020年1月关机，拍摄18个月，437天。进行一个简单对比，《指环王》的拍摄周期是286个工作日，对比《封神三部曲》的拍摄周期是438个工作日，《封神》的拍摄跨度和体量超过了《指环王》。

《封神》拍摄现场工作照

不仅如此，《封神》第一部的镜头数量接近2400个，其中特效镜头超1800个，而动作镜头也超900个。这对于拍摄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系统工程，如此庞大的工作，对于参与这部电影制作的每个部门都是未曾经历过的。并且《封神》采用三部连拍的方式，这就意味着在技术迅速发展的情况下，对于技术发展要做出超前的预判。

“《封神》是视效大片，并且是一个长线制作的电影。在我们筹备前期，就做好了长线打算，要给电影留下三至五年的制作空间。我一定要采用最好、最高的质量来完成拍摄。基于这个考量，我就决定采用大画幅8K拍摄。”在技术实现上，王昱也有着自己的追求。

《封神》拍摄现场工作照；左一为摄影指导王昱、左三为导演乌尔善

全画幅，意味着画面中的更多细节得以呈现。《封神》在影像上追求的是让观众相信电影所展示的上古封神世界是真实存在的。那这个世界就需要有吸引力，而且画面内容呈现要很丰富、抓人，只有当细节足够了，才能够把观众更真切地带入故事。而且观众能够在这些细节中可以去观看到演员丰富性的表演，以及电影中服化道的精致性。

而8K意味着优秀的画质，我们要理解8K并不仅仅是分辨率的提高，它还涉及到色彩空间、动态范围等等，它也意味着整个工作流程的改变。使用 8K 分辨率，视效制作转成 4K，出片转到 2K，整个流程下来保存了最原始、最好的画质。疫情三年，这对制作中的电影来说是被耽误的三年。技术变化如此飞快，《封神》依然还是以非常好的画质得以呈现，其服化道以及演员演技的口碑表现，也证明了王昱的对于技术预判的正确性，以及剧组各部门之间配合默契之高。

《封神》拍摄现场工作照

蔡司，《封神》创作时的秘密武器

器材的选用就和打仗一样，你用什么设备，用什么武器就决定于你这场仗怎么打。

开始这个话题之前，我们要先回到2018年。当时影视器材还处于频繁的“变革期”，“元年”一词开始频繁出现，“4K元年”、“8K元年”、“全画幅元年”…现在回首，如梦一样。2018年被许多人称为“全画幅”元年，器材厂商才刚刚开始陆续推出全画幅系统，所以，当时如果要选择拍摄全画幅，其实对于摄影师而言，可以选择的武器并不多。

最终，《封神》剧组共使用了 10 台 DSMC2 MONSTRO 8K VV 进行拍摄。在机器选择上，因为《封神》在最初筹备时有计划拍摄3D，所以从机器要小、轻、画质高三个角度选择设备。相比拍摄器材，镜头的选择其实更加困难。因为需要镜头的像场覆盖 MONSTRO 的 8K 分辨率的传感器，当时非常完善的镜头组合方案并不多。

《封神》拍摄现场工作照

专注光学技术的蔡司，其实早在2015年就开始在研发大画幅电影镜头。两方对于高品质影像的追求，也为在《封神》和蔡司的强强联合打下了合作基础。“我们当时几乎把全世界最先进的设备都进行了测试，来选择其中最适合的设备进行拍摄使用。”最终在镜头选择上，王昱选择了蔡司 SP 和 CP.3 XD系列全画幅定焦镜头、蔡司CZ变焦镜头以及其他品牌镜头联合拍摄使用。

《封神》展现的是一个完整的、生动的神话世界，这就要求影片中的每个镜头都必须是出彩的，每一个镜头都值得被推敲，才能做到准确并出色，这就是《封神三部曲》在摄影创作上所追求的整体性和统一性，而这是王昱选择蔡司镜头非常重要的原因之一。“《封神》有大量的动作镜头和视效镜头，而我要创造是一个整体的世界，所以要保证视觉上的完整性。那么我所用的这些镜头能够不出挑、不拖后腿对我来说很重要。只要你使用恰当，蔡司就可以隐藏其中，来帮助我实现这个影像风格追求，这也是让我最满意的地方。”

《封神》拍摄现场工作照

除此之外，镜头其自身的质量表现，也是选择是否使用的重要前提。

“开拍前我测试了所有的镜头，所有设备的误差率、稳定性必须要达标，我才会决定是否使用。电影一旦开拍，成本非常高，所以我不能让任何设备给我造成事故。我测试了镜头的质量，包括镜头的锐度、色散、清晰度、畸变，以及它的稳定性。举例来说，如果镜头畸变大，拍出的每个镜头都不同，这就会给后期视效造成很大麻烦。因为需要不停地去匹配或者调整畸变。所以，如果有畸变厉害的镜头，我都不会允许它在这部电影中使用。蔡司在测试的表现上让我非常满意。”

其实提到蔡司，我们知道T*镀膜非常厉害，这一点也是蔡司镜头给到王昱惊艳的部分。“我特别想说的还有一点，蔡司的镀膜对眩光的处理很好，这对有我很大帮助。因为《封神》中有大量烛光和火光戏，在未来的《封神2》《封神3》还有很多其他各种光。如果眩光处理不好，会给后期视效造成很大麻烦。而现在蔡司T*镀膜对于眩光的处理很好，也给视效在后期工作上带来很好的便捷。”

《封神》拍摄现场工作照

技术化，系统化，工业化

我们不要忘记《封神三部曲》是一部视效大片！

“这次拍摄《封神三部曲》，现场最多时差不多超2000人，先后参与电影制作总人数在10000人左右”，王昱感慨地说。这种大体量、制作复杂的电影，涉及电影工业的各个环节，甚至有些是从未遇到过的情况，需要完全从零开始设计实现技术路径，很多技术规范、技术参数、技术实现的跨界性、不确定性，都是全新的体验，而且难度系数极高。

而这也是王昱选择蔡司镜头的重要原因之一。

蔡司SP镜头组

蔡司CP.3 XD镜头组

蔡司CZ 镜头组

“蔡司 SP和CP.3 XD能承受全画幅8K像质，而且具备蔡司扩展数据(XD)功能，可以为后期视效提供非常详细的元数据，这对后期制作都有非常大的帮助。”《封神》全片2400个镜头，视效镜头就有1800个，可以说视效的工作量非常庞大。而蔡司扩展数据 (XD) 可以提供详细的镜头元数据，如每帧的焦点位置、光圈、失真、阴影，从而方便后期制作。可以传达这些关键信息，也意味着后期可以确保他们不仅可以接收到准确的数据，而且可以简化和加速整个 VFX 流程。

其实不难看出，王昱在影像创作的工作范围内，处处把电影前、后期的制作全部考虑在内。“《封神》是一部工业化的制作流程的电影，它有四分之三的视效镜头。我的工作不是拍完就完成，我要配合其他部门去延续影像的工作。”当提到摄影师面对庞大视效制作时身份转变的问题，王昱认为一名电影摄影师的工作是要将文本“翻译”为影像，这也意味着需要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

《封神》拍摄现场工作照;右二为摄影指导王昱在拍摄现场

王昱几乎参加了《封神三部曲》所有的剧本会，参与了推敲、探讨和深入理解的全过程。在开机之前，王昱带领着将近10人的分镜团队负责该片的分镜和分镜预览工作。他们会根据讨论定下的剧本，进行分镜绘制，然后跟导演进行确认，接着将分镜交给剪辑师配上音乐将其剪辑成动态分镜。动态分镜完成后，他们又会推敲影片的节奏，然后再与导演一起观看并确定。导演确认之后，再将这些分镜交给分布在世界不同地区的各个预览制作团队去做预览。一些复杂镜头需要在预览阶段就完成少量简单的合成，这些带有合成的预览镜头会在走戏时使用，能够很好地帮助各个部门在现场高效工作。

提到《封神》，不能不提的就是“电影工业化”，对于这个话题，王昱也有着自己的深刻认识。

“对于创作、周期、人员、安全、每个镜头的设计、配合等等大量的、非常完善的准备才是真正的电影工业化。实际上任何制作都需要系统化的流程，流程越完善，影像的完成度越高，质量也越有保证。所以工业化其实是像一个冰山，我们看到的电影或者看到的拍摄的部分只是露出来的山尖。其实在海里大量的基座才是电影工业化的基础。这次我们不能说完全达到了真正的全盘工业化，但是我们按工业化的方式来制作完成了这部电影。”王昱说，“《封神三部曲》的拍摄为中国电影工业化又铺上了一块基石，又推出了一些人才，又积累了一些储备，又有很多人探讨出了更多的方法，相信未来的中国电影会更加的工业化、系统化。”

《封神》拍摄现场工作照

“携技艺以入道”

《封神》是属于我们自己东方神话

影像不是凭空而来的，学摄影的同学在技术层面，在艺术创作层面都有一定的基础和能力，但是如何把技术和艺术用在拍摄中，如何翻译影像，这是你的语言水平。你的语言水平、经验和修养越高，你翻译得也就越好。这是王昱一直强调的电影摄影创作中的“道”。“电影摄影师首先要掌握相关的技术，进而掌握艺术规律不断提升艺术素养，然而真正的电影摄影创作并非仅仅掌握技和艺，而是需要将其融会贯通，形成一种规则、规律和方式，并融入个人态度来进行创作。”

“道”，简单来说就是你的门道、你的方向、你的规律，你的方法。用什么样的方法做影片，要“携技艺以入道”，要带着技术和艺术能力进入方法，掌握这个规律去工作。技艺是你应该有的，你的方法其实就是你对文本的掌握以及和导演的融合度。所以选择蔡司镜头与其他镜头组合使用，正是因为王昱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他只是合理地利用工具，尊重电影的制作规律，来实现目标。

《封神》拍摄现场工作照

多年以来，王昱在不同电影项目中始终强调情感对创作的重要性。在创作过程中应坚守情感，追求真正的艺术表达，而非仅仅只有技术的突破。情感的力量能够突破情节和影像本身，直达观众的内心，引起共鸣。因此，“携技艺以入道”是王昱在进行电影影像创作时一直的坚守与态度。

“摄影师光想着把技术做到极致，我认为这是末游，末游研其技；一味地用镜头设计形式，用光描绘画面，这是中游，中游炫其艺。最终我们要掌握这些能力，在一个正确的道路上，用一种正确的方法来演绎这个电影或影像，用画面来表演，这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即“携技艺以入道”。乌尔善导演跟我说，讲述这个国民神话是为了探讨人性、探讨父子关系，探讨你是谁。《封神》是用一个古代神话讲了一个现代故事，电影要探讨的主题是永恒的，是东方的。这种情感是我们骨子里的东西，那我要做的就是用技术和艺术来帮他讲好这个东方的神话故事，讲我们中国人的情感，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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