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是电影中常见的叙事手法之一，利用镜子的反射画面，不仅能让观众更聚焦于场景，影像上也能呈现出意想不到的效果。除此之外，有时镜子也作为象征人物心理状态的重要媒介，通过镜子表现角色内心的压抑与幻想，使电影别具独特氛围。

但你知道，电影中的镜子是如何拍摄而成的吗？本文将说明拍摄镜中成像时，经常使用的拍摄手法，并以多部运用镜子拍摄场景电影为例，分享这些电影，如何巧妙骗过观众眼睛，达到虚实交错的视觉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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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拍摄镜中场景又不穿帮？

拍摄镜子中的影像有一个难题，就是摄影机很容易穿帮，只能想办法隐藏摄影机，或者后期处理掉。为避免相机及摄影人员一同入镜，摄影师通常会避开正对镜子，改从偏侧角度以反射角拍摄，机位与镜子夹角大于或小于90°。但仍要注意画面构图不能过于刻意，反而会显得不自然。

这是镜子成像的原理，物体通过镜面反射会形成一个虚像，虚像的位置就在镜子的对面。我们能否在镜子里面看到这个像，不是取决于镜子有多大，而是取决于是否有一束来自实物的光可以通过镜面反射投射到我们的眼睛里。为什么看不到摄影机，那是因为所有从摄影机角度出发的光，都无法通过镜面反射回到摄影机的镜头里。而因为拍摄时，演员所在的角度能够反射光线到镜面中，所以折射成像，看到了演员，却将镜头隐藏了起来。

《美少女特工队》

而除调整拍摄角度外，部分电影也会仅利用镜框，由替身演员模仿镜中真实演员的动作，制造镜面反射的效果，同时运镜也能更为自由。如《美少女特工队》和之前非常有名的瑞士短片《镜子中的一生》就是如此，直至镜头转移到以为是镜面那一侧，才使用真正的镜子拍摄。

短片《镜子中的一生》

另外，移轴镜头 (Tilt-Shift Lens) 的使用，也为拍摄镜中影像的常用方式之一，其具调整透视功能的镜头设计，使相机在固定位置上也能改变构图，进而产生视觉偏移的效果，避免镜面反射出现相机本身，常用于商业摄影中。

而随这电影技术发展，特效的使用日益普及，越来越多电影会利用绿幕拍摄，再后期进行合成，其表现手法更方便与多样性，开创许多兼具美感与奇幻的超现实镜头语言，如电影《黑天鹅》即是一例。

《黑天鹅》通过镜子揭露角色潜在人格

“镜子是影片的主题。”—— Dan Schrecker《黑天鹅》视觉特效总监

镜子为《黑天鹅》中的重要符号之一，镜中人物象征着主角内心的黑暗面，隐喻她逐渐转变为黑天鹅的历程。而在拍摄镜中场景时，摄影团队会利用调整拍摄角度的方式，避免相机穿帮；或采用特效制作镜中场景，营造出极其诡异的悚然氛围。

“这部电影里到处都是镜子，要完成拍摄，就必须获得干净的反射场景。”视效总监DanSchrecker表示，为表现主角与镜中人物的“不同步”，制作团队运用绿幕，先拍摄镜面反射，再拍摄现实场景，后期在Nuke和After Effects里进行合成。

关于无限反射镜子那场戏

“我们还使用单向镜 (one-way mirrors) 来拍摄。”摄影指导Matty Libatique提及，为呈现女主在更衣室镜子前的无限反射，他们将女主置于两张单向镜之间，并从后方拍摄。Matty Libatique说：“我们希望这部电影的恐怖节奏能更具风格。”

《黑天鹅》特效花絮

《鸟人》拍摄镜中场景时，灯光的重要性

“打光也是拍摄镜子时的关键元素，你需要注意放置灯光的位置。”—— EmmanuelLubezki《鸟人》摄影指导

在电影《鸟人》的几个镜头中，主角在更衣室的镜子前思考人生，或与其他角色交谈，但摄影机和操作人员却没有出现在镜中，这其实是特效公司Rodeo利用CG，描摹出这些演员，并透过DMP (Digital Matte Painting) 技术处理反射背景。

“每当你在更衣室或任何有镜子的地方，我们都建造了那些地方的2.5D DMP环境。”视觉特效总监Ara Khanikian表示，除现实中的前景演员外，镜中场景皆透过DMP技术，数字绘制而成，并保留镜子的纹路和光效，使其看起来更为真实。

而打光是拍摄镜像场景时最困难的部分。摄影指导Emmanuel Lubezki解释：“如果我们在房间里移动，那化妆镜中照在男主脸上的光，会在一分钟后产生阴影。”因此，摄影团队不得不精准计算所有灯光变化，确保观众看不见阴影。“每当你看到一个镜头，就有八个人和我一起移动。就像跳芭雷舞一样，这才是真正令人兴奋的地方。”

虚实转换镜中成像——《超时空接触》的巧妙运镜手法

《超时空接触》片段

在电影《超时空接触》中有一个经典桥段：当主角艾莉发现她的父亲去世了，急忙跑到浴室药柜里拿药，这段仿一镜到底的拍摄手法，直到艾莉至镜像柜前伸手打开柜子，观众才恍然大悟，原来刚刚在走廊奔跑的场景，皆是通过镜子反射而成，极具戏剧效果。

剪辑助理Carin-Anne Strohmaier解释，影片分为两个部分。第一段是艾莉从楼下跑往楼上浴室的过程，现场是由摄影人员Gregory Lundsgaard利用Steadicam，伴随演员一起倒着跑，并将Vista Vision相机绑在胸前进行拍摄。而当艾莉进入走廊后，摄影机从一秒24帧调整为慢动作的48帧，凸显角色当下沉重、紧张的情绪。

第二段则是出现在药柜镜子上的倒影，其实是先通过蓝幕拍摄，再后制将艾莉伸手打开镜像柜的画面合成上去，并添加镜面的灰尘与斜面增加真实感，一气呵成呈现影像皆来自于镜子反射的视觉错觉。(最大的败笔则是艾莉的袖子颜色差异。) 而最后画面停留在艾莉与父亲的合照，隐喻父亲的逝去，达到画龙点睛的效果。

“你必须以某种方式停留在电影中，并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 Ken Ralston《超时空接触》视觉特效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