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时代“片荒”了吗?这部即将重映的电影值得安排!

盲人和世界有一定距离

透过推拿

在心灵上可以走进



娄烨导演作品《推拿》为什么要重映?



2020年7月10日,由娄烨导演,马英力编剧,郭晓东、秦昊、张磊、梅婷、黄轩、黄璐主演的盲人题材电影《推拿》将在中国台湾重映。


《推拿》获得:第64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最佳影片(提名);第35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两岸华语电影(提名) ;第30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剪辑(提名) ;第51届金马奖最佳影片、最佳改编剧本、最佳摄影、最佳剪辑、最佳音效奖等荣誉。


距离《推拿》首映已过去五年多,为什么要重映?资深制片人、前景娱乐有限公司CEO黄茂昌分享了这样一段话:


“ 疫情下,《推拿》是合适的重映影片。“推拿”,是一种和陌生人身体接触的行为,它特别适合疫情‘隔离时代’的语境。这是向往与接触的开端。”


同时,影视工业网和《推拿》的录音指导富康聊了聊影片的声音制作,也和主演黄璐一起回忆了那些令人动容的幕后故事。



-影视工业网x 富康 独家专访-


“声音也是有感情的”



华语影坛著名录音指导- 富康 :与娄烨、管虎、陆川、王小帅、王兵等导演有着深度合作。代表作:《颐和园》《春风沉醉的夜晚》《推拿》《兰心大剧院》《可可西里》《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地久天长》《八佰》《日照重庆》《花》《浮城谜事》《三姐妹》《闯入者》《后会无期》《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等。其作品多次入围戛纳国际电影节、柏林国际电影节、威尼斯电影节、金马奖、东京国际电影节、上海国际电影节等。


正式专访前,富康和影视工业网提到关于此次《推拿》在中国台湾重映的幕后故事。


富康:这次重映,黄茂昌老师为什么会找到我呢?大概有这样的一个背景:《推拿》在2015年的时候已经大规模的上映,这次是在中国台湾地区的重映。两个原因,一个是由于疫情带来的现在全世界的“片荒”,很多制片公司、发行公司会拿出一些经典的有意义的电影来重映,以帮助电影院振兴。第二点,大家还是非常希望大家去电影院看《推拿》这部电影的。目前在网络上也有正版片源,但是如果不是在影院,观众的感知其实会被削弱很多。我们有时候会有比较简单的一个认知:是不是好莱坞制作的动作、大制作的效果类的电影适合在影院,而其他类型的比如说偏文艺类的剧情片就不适合在影院,其实可能并不是这样的。

图:富康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您是北京电影学院录音系毕业的。最初选择这个专业的时候,对“录音”这个概念有基本的了解吗,还是说无意中做了这样的学习选择?从最开始接触这份工作到现在,大概有多久了?

 

富康:就我而言,是有这个概念的。在上大学之前,高中的时候,有机会去跟过一些电影、电视的拍摄、录制,也去过和音乐相关的录音棚,接触之后觉得很有意思,很感兴趣,再加上小时候有些关于音乐学习的拙浅经验和感受,后来直接就报考了电影学院的录音系。真正从事这份工作,从入行到现在有20多年。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我很担心自己存在很多误区,包括这也是很多行业初学者的误区。比如,录音师、声音设计师,关于声音这块的工作,它们有哪些区别呢,会有明显的划分?

 

富康:从工作类别来分,和拍摄相关联的话,会涉及到这几个方面:电影开拍之前,研读剧本,参与讨论,在拍摄前期作出所有的声音设计,类似于拟定一份拍摄的“蓝图”;电影拍摄期间,根据拍摄内容来进行声音采集,一方面采集和画面相符合的声音,另一方面是在没有画面的情况下会有一些特殊的录音方式;后期制作期,更多的涉及到音乐部门、剪辑部门等各个部门的协同工作。无论是声音设计还是录音,在电影制作过程中,都属于“声音”这个大部门,制作过程中也是需要和其他各个部门相互结合的。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关于本月将在中国台湾重映的《推拿》,是您担任录音指导的。还记得当时自己接到剧本时的感受吗?

 

富康:我和娄烨导演是很长时间的合作伙伴。刚开始接触到剧本的时候,我非常兴奋,之前我是没有看过这部小说的,马上就买了毕飞宇老师的原著,拿到手一口气读完。读完小说后,同样很兴奋,但和拿到剧本时的兴奋是不一样的,那个时候就带着更多的对原著的理解,对马英力老师改编剧本这样的现状有了更理性的感知。

 

实际上,总是有很多讨论吧,比如说:这讲的是盲人的故事,盲人是一些视觉有障碍的人士,所以《推拿》一定是部以声音为主、在听觉上占主导地位的电影。这个没错。但实际上这部电影是讨论“人”,只是这么一群人,只是在特定时期、特定环境下的,所谓有视觉障碍的这些人的故事,最终还是回到以“人”为主的生活状态,去理解和展现他们的故事。这些是我在读了原著小说和改编剧本后所持有的感受。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从声音角度来聊,有几个段落特别想再次和您分享下,非常想听听您当时在技术和艺术层面的声音设计与处理思路。比如开场段落,演绎的是小马小时候遭遇意外,不幸失明,到长大、到自杀,同时伴随盲人学校孩子唱歌的声面,一直到小马去盲校前,都有非常尖锐的音效声,很像手机或者电脑系统故障的声音。

 

富康:有一个理念,很早就被提出了,是老生常谈的一句话,那就是“音乐音响化、音响音乐化”,其实也就是模糊化音乐和音响之间的感知关系。之所以能带给你这样的感受,其实也是声音部门和音乐部门的默契合作。两个部门之间,通过对电影的理解,以不同的表现形式,带给观众这样一种非常具有创作者主观带动意识的感知。很难说,它们某一个是主体还是非主体的,它们都是结合在一体的。

 

关于这段,其实还是个“引子”吧。从医院开始,走了一些比较情绪化、内心化的制作方式。要一上来给观众的感受是“小马这个人物很不一样”。剧中小马的角色其实和原著中的角色还不太一样,它是有一个剧本改编的“再创作”的元素在里边,让小马这个人物更鲜活。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影片中有独白是常见的,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在电影中听到以旁白的形式来读主创人员名单的,比如“娄烨导演作品,编剧马英力,摄影曾剑,录音富康,主要演员有黄璐黄轩……”这样的独白。我其实在看电影的时候,会有一种不是在看《推拿》的感觉,而是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在某个在学校广场上看电影那种很“古老”的场景。包括这样的独白,也会让我想到娄烨导演曾说过的那句话:希望这是部盲人也可以“看”的电影。这段其实是故意这样设计的对吧?可否具体聊下当时具体的想法。

 

富康:对的,这段其实是一个故意的构思和设计,包括你也说到一下子把你带回小时候的那些回忆。其实比较有特点的这种声音设计的方式,存在两个概念,这也是我们这么去构思设计的初衷:

 

第一个概念,部分电影院是会做盲人音轨的,有点像广播剧,但又不是广播剧,它是通过对语言和声响的描述,来帮助盲人理解影像传递的内容,有的时候也会用纯视觉上的文字来表现,以为在视觉上有一部分障碍的盲人提供帮助。

 

第二个是现在咱们的字幕组比较多了,但在我们上学的时候、年代再早些的时候,对字幕的翻译和技术很难达到很快和影像结合的程度,因为以前都是胶片的嘛,在放映上会有些很困难,包括在放映国外电影的时候,一直从50年、60年代,甚至到90年代,都会有“同声翻译”这样的方式和角色。我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拉片分析课上也会有这样的同声翻译,尤其是针对法语、德语、希腊语等的片子。这其实一个非常“电影化”的东西,因为电影不光是“制作”层面,在观影的时候,电影都有它这种独特的观影性质的魅力,这个也是我们设计制作这段旁白的初衷。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是的,是非常用心且有独特用意的设计。那关于影片中旁白的声音来源呢?一开始我以为可能是某位主创的声音,很多影片会是这样的设计。但直到我看完片子,发现并不是,且那个声音是几乎不带有任何感情的,是听似平淡无奇但却让人有听下去的欲望的声音。

 

富康:其实关于这个声音,所有的主创们都录过,盲人演员们也都录过,但最终从很多份录音小样中筛选出来的这个声音,其实是来自于娄烨导演工作室的一位财务工作人员的。这个声音很平易近人、很冷静、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化”“粉饰化”的特征,其实我们就是想要去掉这些特征,让这个“没有感情”的声音更加的不打扰到电影本身。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它不但没有打搅到影片本身,反而让观影变得更特别了。还有这样的一段,在王大夫家里,小孔和王大夫在卧室亲密。对于没有身体缺陷和障碍的感情深厚的伴侣来说,性爱其实是很幸福的事情,是更能够去被感知和看见的事情。小孔和王大夫的情感其实是十分丰富且深厚的,但那段戏让人感觉很悲凉,包括在声音的处理上,整个情绪都是非常低压的。

 

富康:你说的对,其实是这样。在他们内心,是多么的渴望“看到”,这其实也是贯穿整部电影中的一个思考:美,本身是什么东西?在他们心目中,美到底又是什么样的一个定义?以及对他们来说,关于美、性爱等这些正常人能够感知到的东西又是怎么样的一种彼此的互动?还有生活的压力、苦闷,在他们的身上如何体现?这个时候的整个声音空间感也会和人物的情感一样,是相对“复杂”的。

  图:《推拿》剧照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在宿舍,小马无意间侵犯到了小孔。先是非常激烈的打闹声和环境音相互碰撞,当小马被侵犯到、她用力拒绝的那一刻,接着有几十秒到一分钟的时间,整个空间的声音感觉突然“一切都停下来”,被处理得非常干净,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微乎其微的床板摇晃的声音。

 

富康:在这个段落,实际上就是一种“凝固感”。咱们其实提到很多“这是讲盲人的生活和故事的”,但实际上这一段,无论是否为盲人,这种情况的发生都会让空气窒息,让人窒息,投射到盲人身上,这种窒息会愈加强烈。

 

首先他们主要靠的就是听觉来获取信息的,而这种情况的发生,这段声音的处理,在当时其实是所谓的“无声胜有声”的。突如其来的“凝固”也是在表达所有人都是想知道到底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在这段的处理中,还有一些竹笛的音效,有一部分是凝固的,有一部分是刻意的干扰和打乱。这在影院观看的时候会更能更清晰的被感知到。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小马和小蛮在店里第一次见面,第一次有了亲密接触后,画面切换到一个雨天,有绿植,有乌龟,同时伴随滴答、哗啦的清脆雨声,会让人感受到强大的生命力。这样的处理是否在传递一种寓意:小马要开始新的有生命力的人生了?包括片中好几个经典场景,都铺垫了不同氛围的雨声。

 

富康:挺感谢你能读到这些的(笑)。其实雨水是带有“生命”“生命力”这样的一个含义在的,也贯穿在整部电影中,因为本身拍摄地是在南京,是在南方这样的一个多雨的地方,我们是塑造了很多带有所谓“生命力”的音效一直穿插在影片和故事中,有些是显性的,有些是隐形的,所凸显的也是一种感性与理性的相结合。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包括小孔给泰和的女朋友按摩,笑着聊天,随之哭了,再笑着打闹。那段也是雨声、哭声、打闹声相互交融,随之有了舒缓动听的钢琴伴奏音乐,以及画面中再出现沙复明的微笑、小马和小蛮的互动。

 

富康:那段其实也是由客观变为主观、再由主观到客观的手法。刚开始其实是客观的,后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逐渐来干扰她们之间的对话,实际上寓意的就是社会、家庭、歧视、平等、她们自己对生活的看法等去“干扰”她们。这种干扰,不仅仅是干扰到小孔她们俩的对话,也是在干扰观众和电影的关系。

 

之前有人问过我说“到底怎么帮助电影叙事”,其实这就是在帮助电影叙事,只不过是比较隐形的表现手法。显性的话,就比如说一个炸雷声等。这些声音的设计,其实都是需要看不同调性的影片,针对不同场景、不同需求而去融合和展现的。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影片末尾,一场小雪中,小马再次出现,这次是以“小马推拿室”的形式。音乐声起“妈妈,我爱上了一个人,我把青春都留进了她的身体里,可是我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这一段令人非常感动,好像在心里会有少许的悲痛,但是仿佛又觉得这是最好、最浪漫的结局。同时也是在这一段,影片中非常经典的镜头,小蛮在楼道洗头,两位少男少女在一段风铃声中靠近,小马笑了,这段的画面、声音氛围,是很多观众的泪点。

 

富康:这段来讲,我们其实是相对让它给人一种美好、浪漫的错觉。实际上对于小马的复明,我所理解的,他就是一种错觉,他以为自己复明了。所以在这段就是稍微给观众一段短暂的浪漫,浪漫都是短暂的,压抑和痛苦才是现实中更长久的。

 

从视听的创作手法上来讲,让这段不是那么的写实,让它超现实一点。从一个相对真实的空间,远处传来了好像存在于这个空间的声音,慢慢过度到小蛮和小马的会面,从客观的状况到了主观的情况,最后他们选择的是闭上眼睛不去打破,打破这种所谓盲人对于美的认知。

 图:《推拿》剧照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参与这部电影后,您对“盲人”这样的群体有了哪些新的认知?或者和我们聊下在影片拍摄过程中,盲人主创或是其他盲人工作者给您带来的触动。

 

富康:这部电影拍摄的时候,我也是和其他主创们一起进入到了盲校去体验、感知,包括所有在推拿中心等的拍摄都是实景拍摄。为什么是实景?其实也是出于对美学要求的认知。

 

不得不说的一句话是,“当给你关上了视觉这扇门的时候,听觉就会非常的敏锐、准确”,这个是一定性”的。

 

拍摄的时候,现场有大量的真实盲人演员参与,是我们从全国各地招募和筛选的。他们其实是完全没有过拍摄经验的,但拍摄现场又是实景的。

 

他们到了某个新的场景,都是需要对新场景有新的空间认知,比如要熟知沙宗琪推拿中心的休息室、按摩室等分别是什么样子,到底有几个房间,每个房间的大概构造是什么,甚至是细致到桌椅的摆放位置、桌子上有什么东西,都需要这些盲人演员去掌握。可能就是简简单单的几次摸索,他们就能非常熟知一切,就好像在那个地方生活了很多年似的。

 

他们所具备的这种能力是非常强大的,让人特别钦佩和感动。也因为他们的这种能力,这种卸下防备的对摄影组的信任,才让影片顺利完成。

  图:《推拿》剧照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在您看来,这些盲人演员为什么会愿意来参与这部片子?

 

富康:所有演员我都接触过,都非常熟悉。我觉得他们内心里也都还是有表达的欲望吧。他们也都是阅读过我们特意制作的盲人版的剧本,以及也有对剧本的音译版(录音版)。比如像咱们俩这种正常对话的速度是1.0,他们所读的录音都是快到6倍、8倍、10倍的。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您本身在录音行业已经有20多年了,对于未来想要从事录音工作的后辈们,有没有哪些经验是一定想要和大家分享的?或者,可以谈谈对大家的“忠告”。

 

富康:关于这个问题,也是我经常和很多一起工作的人沟通过的。现在的录音工具都是比较丰富且相对先进的,有很多辅助、可视化的方式来帮助你,但我觉得最最重要的就一点就是:一定要听,用耳朵去听。只有这一点,才能帮助你达到你想要的声音状况。一定要在听的过程中,多积累,锻炼自己对声音的敏锐程度。并不是说做录音工作的人比不做录音工作的人听力要强多少,其实是在多年的实践中变得更敏锐而已。




-影视工业网 x 黄璐 独家专访-


“越来越自由,拍自己喜欢的电影”




国际著名演员-黄璐:主要作品满贯入围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作品《黄鸟》入围第69届戛纳电影节,作品《三伏天》入围第66届柏林电影节,作品 《推拿》入围第64届柏林电影节、第51届金马影展、亚洲电影大奖,作品 《盲山》 入围第60届戛纳电影节、第38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配角提名 ,作品《六欲天》入围第72届戛纳电影节,同时获得第8届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女主角等荣誉。2020年,黄璐出演美剧《Little Fires Everywhere》,合作演员为奥斯卡影后瑞希·威瑟斯彭。

图:黄璐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推拿》即将在中国台湾重映,前两天看您特意在微博分享了《推拿》的剧照和幕后花絮照片,提到“想念”和“开心”。可否分享下,想念的是什么?提到这部作品,最开心的是什么?

 

黄璐:肯定是要想念才会开心嘛(笑)。

 

这是我第一次在内地的剧组中有这么宽松的氛围,每天就只拍10个小时,还有时间去健身、游泳、学习瑜伽。我们拍摄前,娄烨导演让主创们都去盲校体验一个多月,我自己也去洗头房体验了一周多。我觉得在这种节奏非常快、很多人都不能真实地去做角色体验的情况下,这种经历是非常难得的,这种艺术氛围也是极为可贵的。整个拍摄期间,我都觉得一切很单纯,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每天就是拍好自己的角色就可以了。

 

开心的话,是我从高中以来就喜欢看娄烨的电影。娄烨导演筹备《花》的时候有找过我,那会因为自己法语的学习可能还不太够,就错过了。《推拿》是特别突然找我的,那会我还在台湾,他们联系到我后就让我马上去南京,我就赶紧把小说又看了一遍就过去了。就感觉是突然“砸”到我的(笑)!之前都是看到别人在娄烨的电影里疯狂地“演”,这次也终于体验了一把,感觉特别好。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在您看来,小蛮是怎样的一个角色?您当时为什么会答应出演这个角色?在小蛮身上,有什么样的东西是您最深受感触的?

 

黄璐:我一开始读小说的时候,觉得小蛮是很善良的人。虽然她的工作是“洗头妹”之类的,但她的内心比很多人都要单纯、善良。比如说有人问“你怎么就找个瞎子呢”,她会反击“你们才瞎呢”。她那句台词,我觉得很好。不管是否能看见,女人对爱情是看得见的。在我看小说前,其实角色已经定了。我是很相信娄烨导演的品味,所以还没有看小说就答应了。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真正扮演这个角色后,这个角色给您带来了怎样的惊喜?

 

黄璐:这个角色给我带来的最大惊喜是: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就好像生活在她的那个爱情世界里。之前看《苏州河》的时候,我特别羡慕电影里边有爱情。在拍摄《推拿》的时候,我有找到那种感觉就是过一段很甜蜜的时光。

 

剧本里最后那段,是小说里没有的。很多人都觉得那段很温暖,也都觉得那段和娄烨导演之前那种比较残酷的结尾是不太一样的。我觉得那段就像一种现实生活中的童话吧,两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虽然不是王子和公主。其实我们拍的时候,拍了一段小蛮也知道小马能够看见的戏,但她选择假装不知道。但是后来导演可能觉得这样太复杂了,就剪掉了。

图:《推拿》剧照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也是和您分享的微博有关。其中有一条是“祝你幸福,我的小马,永远都笑得那么开心。我也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您如何看待小蛮和小马这段关系?时隔几年再来看,是否有新的体会?

 

黄璐:我觉得他们就像两个互相取暖的小兽的感觉吧,那是激烈的、纯粹的爱情,是在现实生活中很难遇到的爱情。而且现实里,也不一定有黄轩那么帅的嘛!很多人也都不是完全像小蛮那样的(笑) 。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当时在洗头房体验的时候,对于里边的工作者,有什么新的认知吗?

 

黄璐:在那之前,对他们也都还是有刻板印象吧。了解之后,发现她们也是普普通通的人,她们也是需要照顾自己的家庭并因此努力工作赚钱的人,也都挺善良的。拍摄阶段,我们还一起去逛夜市,也就是影片中我和小马逛的夜市。

 

我至今都和其中一个女孩有微信呢,但我就是默默地看着她,不会打扰她,我也知道她不会打扰我,但这样的存在也是让人觉得很温暖的。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影片中的几位搭档给您留下的最深刻印象是?可否分享下相关的趣事?

 

黄璐:娄烨导演,我之前觉得他是个艺术家,对他是很崇敬的心理,但了解之后,就觉得他更像一个小孩。可能,能坐到很高位置的艺术家,心里都还是有很多很像小孩的、很纯粹的部分吧。在现场拍摄的时候,他都会经常说“好好好”之类的逗我和黄轩的玩笑话,很可爱。整个拍摄中,他基本上也是前期把人物定准了,真正拍摄的时候,不会说太多,都是给演员留很大的发展空间。我自己拍的时候,就好像是在生活中一样。他对演员也是很保护的,几乎从来不发火,唯一一次发火是因为有一次特效出来的妆不是他想要的。

 

摄影师曾剑,我觉得很厉害。后来有很多人都问他是不是专门的做“盲”视觉摄影的,其实没有,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我觉得算是摄影上的“创作发明”了吧,比如用玻璃和手指在镜头前不停地“点、点、点”,以此出相应的拍摄效果,好多人都以为是后期制作的。

 

黄轩,他也是非常认真的演员,那个时候他的压力可能也会比较大吧,那时候还没现在这么“红”嘛,我觉得他心里边是有一股“劲儿”,那股“劲儿”还挺适合小马的。关于他的趣事可能就是,他在拍激情戏之前要喝点酒(笑),他在剧组里藏着他的黄酒,每次拍激情戏之前都要喝一口(笑)。

图:《推拿》剧照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下次再选择剧本的时候,会更倾向于选择什么类型的?


黄璐:我自己也是比较喜欢喜剧的,但也不一定是说要选择喜剧。主要还是以女性为主的吧。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当演员这件事情,大概是在什么时候,让您觉得“我一定要去做的”,还是说,这是顺其自然的一个过程?

 

黄璐:高中的时候,还是出于影迷的心态吧,会去模仿、演绎一些自己喜欢的经典片段,会觉得能拍电影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儿吧。到后来上电影学院后,就好像觉得不完全是那么回事,就会对自己有所怀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当演员,甚至会因此有抑郁的时期。再到出去拍戏,真正深入表演的时候,又会逐渐找到自信和我擅长的部分。一直到现在,我就觉得好像越来越放松,也更加游刃有余。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在您决定学习表演的道路上,有没有那么几个人,对您来说是至关重要是“极为关键”的?

 

黄璐:(笑)我说出来,你会惊讶,哈哈!我初中的时候喜欢伊能静,我是因为伊能静才走上这个道路的。那时候本来是想当歌手的,后来发现伊能静也演电影,我就觉得那我也要演电影。那个时候看了伊能静主演、侯孝贤导演的电影《好男好女》,其实对于初中生来说,基本上是不太能理解那部电影的。后来在戛纳电影节碰到侯孝贤,我就说我初中就看了《好男好女》,他都非常惊讶。

 

后来也不光是看伊能静的片子,也包括很多国外的片子,我都去看、去学习,也自己在家里练习,假设如果是我、我该怎么演。到高中的时候,我自己偷偷报了个考前班去学习,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了打击(笑)。老师说我声音条件不行、形体不行、啥啥不行,说我不适合。我第一次考电影学院的时候没有考上,直到上大学的时候,我又选修了表演课,那会才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开窍了。原本毕业后是要出国学习的,也因此放弃了,重新报考并考上了电影学院。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在您看来,什么样的演员才是真正的好演员?需具备哪些基本素质?

 

黄璐:好演员在我看来就是,在大家感到真实的基础上,还能够特别有激情地去发挥,让更多人能够感受到他(她)的感情,甚至是有一点疯狂的状态,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太夸张。关于基本素质,我觉得就是至少得“演啥像啥”吧,不会让别人想到你还是你,还要有一种“间谍”的功能,在舞台上、电影里会发光,平时就隐藏在人群中,不会被人发现。

 

 

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影片《推拿》在台湾重映当天(7月10日)也是您的生日。今年生日有什么新的愿望呢,可否和影视工业网的影迷们一起分享下?


黄璐:越来越自由,拍自己喜欢的电影。

图:黄璐


盲人和世界有一定距离,透过推拿,在心灵上可以走进。7月8日(周三)晚 21:30分,《推拿》录音指导富康和主演黄璐将做客影视工业网·HELLO!全球电影节社群直播间,和大家近距离回顾影片制作的技术与艺术幕后故事,共同探寻“盲人”的情感与心灵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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