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2019年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GZDOC」将于12月初在广州开幕，今年，「凹凸镜DOC」与「GZDOC」合作，在纪录片内容领域深度碰撞，将从纪录片推介、导演访谈、影展讯息等方面，借助GZDOC平台进一步深耕，挖掘纪录片背后更多的细节和亮点。
《罪恶小城》——性侵文化的背后
2012年，美国俄亥俄州的斯托本维尔，原本平静的小镇因一起高中校园强奸案震惊全美，掀起层层激浪。受害者是一个名叫Jane Doe (化名）的年轻女孩，而犯罪者正是该镇非常受欢迎的橄榄队中的两个未成年明星球员，Malik Richmond 和 Trent Mays。
这场臭名昭著的强奸案被导演Nancy Schwartzman记录在了《罪恶小城》（Roll Red Roll）里，从调查到审判，这部纪录片展现了这起案件的来龙去脉，重现了案件发生当晚的情形，揭露了背后隐藏的真相。
《罪恶小城》中讨论到的“性侵文化”，是把性暴力看作是惯常的行为的文化。在这样的文化中，需要讨论的不仅是如何制造强奸，更要学会如何防止被强奸。该片的导演Nancy Schwartzman 亦致力于制止强奸，曾创建了一个应用软件来保护女性的安全。而本片中，除了讨论了案情的细节，亦探究了在面对此类案件时，我们的社会应当做些什么。
《罪恶小城》预告片
以下是与导演 Nancy Schwartzman的专访。
图/Nancy Schwartzman
Q：你如何看待你以往在电影及科技领域的经验所带给这部纪录片的影响？
A：我一直以来的工作融合了我对青少年文化，性和科技的兴趣。我觉得正是因为我之前做的那些工作才导致我制作这个了这个影片。首先，我们需要研究男性，以及了解我们对性暴力及其运作方式的知识有哪些欠缺。我的首部电影《The Line》，通过一段强奸者和被强奸者的对话，探讨了一个性暴力案件。
到底什么是性侵文化呢？其特征是什么样的？这是我们应该探索的问题，同时也应该减轻受害者的负担和关注点。这些捕食模式应该被研究和探索。我们也需要去研究那些性侵了别人的男孩们，那些旁观者，以及间接成为帮凶的社区和机构。以上是我关注的主题，同时我又痴迷于科技领域，两者同时成就了我现在的工作。
多年来，我一直关注着性侵文化的动态，并且我非常热衷于尝试去吸引更多志同道合的盟友去参与并解决这些问题。坦白讲，多年来这些问题及其繁衍出的工作一直是由女性和幸存者来完成的，我想利用这部电影去鼓励男性加入，不再以冷眼去旁观这个他们或许非常熟悉的行为。我们都在这种性侵文化的氛围中长大，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应该继续这么做。所以我觉得去做一部探讨性侵文化的电影是至关重要的，我希望更多的人能看到这部电影，也希望通过这部电影去了解和思考更多关于性侵文化的东西。
图/剧照
Q：你是如何开始拍摄这样一部电影的呢，如何找到了这些涉及到敏感题材的被采访者呢？
A：在这个小镇中，每一个我拍摄的对象都深受这件事情的影响，每一个。无论是因为他们热爱的家乡受到了媒体负面报道的摧残，还是他们的家乡被互联网曝光导致他们感觉到个人受到威胁。我接触到的每一个人都在这件事的牵连下有着丰富的经历。而我只是静静地倾听，这也是我去到那里的原因。我在那里只是聆听和捕捉在我看来重要的细节，然后回到剪辑室里将这个故事呈现出来。如果你没有作为一个电影人的身份亲临现场，那么你做出来的电影只是关乎于你自己的，那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为大家呈现出事情真实的样子。
Q：最近我读了很多关于公民调查员解决冷门案件的信息，在你的影片中确实展现了一些社交媒体帮助并解决了的最近发生的案件，但是也展示了社交媒体的弊端，如何增强普遍缺乏的同情心，你对此有何看法？
A：在我看来，社交媒体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其自身，而是来自于我们的使用。在这个案例中，就是人们如何运用社交媒体。
Alex就非常聪明，他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这些帖子和推文。而促使我拍摄本片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些性侵文化的证据，这也证明了在此案背后还有更严峻的问题，因为通过它发现了此前类似的案件。这个社区到底怎么了，那些男孩居然可以对性侵一笑而过？为什么现状会是如此？我可以告诉你，问题就出在他们讨论这些性侵案的方式。这个时候Alex的智慧就有了用武之地，我认为Anonymous利用平台聚集人并进行曝光的方式虽然对社区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但也带来了很多积极的变化，并真正揭示了正在发生的事情。所以人们应用社交软件去打破或者团结更多的人一同去打破平静的表象，去传播这个故事，去寻找更多志同道合的伙伴。因此我觉得社交媒体到底是好是坏，取决于是谁在用以及出发点是什么。
图/剧照
Q：你是否觉得这部电影激发了更多旁观者的责任感以及关于性侵文化的讨论？
A：我们一直在校园和教育机构中大力推行这部电影，希望这部影片可以起到教育的意义和影响。我们刚刚结束了一系列的展映，我非常确定在这个过程中，这部电影吸引了很多男性的关注，我们讨论了关于“ 受害者被责备和旁观者参与其中 ” 的问题。早些时候，我们参加电影节的时候，有人说：“ 这是一部我们应该带到妇女中心展映的影片。” 我否定了，当然欢迎她们来，但这部影片中讲述的故事是她们早已了解的。
在面对此类事件的时候，大家的沉默和不作为并不能真正保护他们的孩子，我们一直希望青少年可以做的更好，但是我们并没有给他们带来更好的教育，如果不在学校里把这些教给他们，又能期望他们从哪里获取此类知识呢？这也是我们把放映带入学校的原因。放映现场气氛很热烈，学生们在观看过电影后提出的很多很棒的问题我们都一一解答了，很多学生在看完之后都纷纷将这部影片带到他们所在的社区去放映。但是在某些公立学校中始终存在一些障碍，这些学校不允许放映这部影片，所以学生们只能将影片带入剧院或者社区中心去观看。高中生们已经开始在这种处境下生活了，阻止他们观看此片并不是在帮助他们。4月是性侵意识月，为此我们已经预定了约60场的社区放映，目前我们也已经举办了30场放映，并在放映后举办了一系列的问答活动。
其中的一场问答活动对我而言很特别，因为这场活动举办在另外一个国家——捷克。参加活动的捷克青少年多达200余人。每个人都对电影中的所见所闻感到震惊和不安。我想当人们开始观看这部影片时讨论的是：好吧，我们成长在性侵文化中并不意味我们应该坚持下去。这不是我要的！我不想让其变为一个定式。虽然这是大多数放映后的结果。现在这部影片即将在捷克共和国的40个城镇中放映，向全国的学生放映。
Q：您曾说，在创作这部电影时，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让男性震惊，以改变性侵文化，能就这个方向多谈谈吗？
A：对被侵害者来说，修复的过程是至关重要的，但是她们需要付出大量的情感劳动去道出自己的名字，讲述自己的故事，以便观众及公众可以同情他们。对我而言，这是错误的方式。过去大家一直用这种方法，但并不管用。我们需要真正的改变它，以便在我们的运动中有更多的盟友会觉得：天啊，这是我的责任，这些是我的朋友，我的队友，我发信息的时候也用了同样的方式。所以，我们在尝试去激发大家行动起来，而不是消极被动地去处理。
Q：在我的成长环境中，无论在学校还是家庭都没有受到过关于性侵的教育。经历过这些的女性也都会羞于启齿。您如何看待近几年来大家对性侵的讨论发生的变化？
A：我们现在可以叫出这些行为的名称，这就是我希望通过这部电影达到的目的，就像：“哦，这是掠夺性行为。这是在没有人干预的情况下发生的事情。这是一个非常基本的共识。” 对此我们有免费的学习指南。一位今晚与我们交谈的教育工作者说：“是的，17岁的孩子对强奸的定义非常困惑。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那很危险。
Q：4月是性侵犯意识月，为何您觉得这个月非常的重要呢？
A：我们正在启动基层社区的系列展映，因此更多的人可以来观看。我们刚刚完成了一份学习指南，去帮助和促进任何想要基于尊重的相互交流。我们将在4月初在线发起名为 “为性侵文化排毒” 的竞赛，大家可以在我们的网站上注册，然后会给你两个日常任务：一项是个人活动，另一项是学术和机构活动。这些活动都很有趣并且充满了力量。
Roll Red Roll 罪恶小城
导演: Nancy Schwartzman
类型: 纪录片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片长: 80分钟
影片简介：
斯托本维尔是美国俄亥俄州东部的一座工业小城，几乎全民笼罩在对当地高中“红骏”橄榄球队的崇尚之中。然而一篇揭露2012年性侵案件的博客牵涉到橄榄球队两名未成年队员。事件逐渐发酵，获得全球各地的关注。
翻译：April
编辑：J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