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斯拉2：怪兽之王》（2019）剧照
哥斯拉迎战基多拉
文/百度-哥斯拉吧的迷友团队
今年5月31日，由传奇影业、华纳兄弟电影公司、东宝株式会社、华桦传媒联合出品的“怪兽宇宙电影系列”第三作《哥斯拉2：怪兽之王》即将登陆全球银幕，相关的宣传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东宝旗下的经典怪兽以史诗般的形象在大银幕上重生。不难发现，此次的《哥斯拉：怪兽之王》依然和很多经典的怪兽电影一样，将怪兽的主要镜头安排在了昏暗的环境下，这也让一个问题再次成为了讨论的焦点：
为何怪兽们非得在晚上露面？怪兽们在晚上出场真的是为了省钱吗？？
《哥斯拉2：怪兽之王》（2019）
东京动漫展限定海报
1.气氛的需要——怪兽给观众带来的震慑
如果是怪兽片的粉丝，应该都能为这个问题迅速想出答案：“这是影片气氛的需要”，而对电影只是略有耳闻的观众则常常会表示：“夜晚的特效能节约制作成本。”那么，我们就深入地探索一下更加详细的原因，从制作层面上了解怪兽电影对雨夜的需求。
怪兽电影所需的气氛，通常情况下多为“神秘”“未知”“悬疑”“惊悚”，人类对于未知的恐惧往往也都来自于深邃莫测的环境（发糖警告），可以说，“黑暗”这一概念，本身就象征着恐惧、邪恶、未知，出没于黑暗中的怪物们，自然成为了观众心中的梦魇，《异形》《侏罗纪公园》《极度深寒》《金刚》《迷雾》《科洛佛档案》甚至是《海王》，这些氛围优秀的电影往往就是通过昏暗的色调加重了角色所处环境的惊悚气氛，每一个行动都得深思熟虑，以免招致灾难性的后果。
《异形》（1979）剧照
《侏罗纪公园》（1993）剧照
《科洛佛档案》（2008）剧照
《海王》（2018）剧照
巨型怪兽同样需要这样的气氛，不仅仅是惊悚、神秘，还要有巨物降临时令人屏息凝视的“压迫感”。电影在展现一个巨大的物体时，如果想要体现巨物的压迫感，摄影往往会采用仰角镜头，增加被摄物体在画面中的重要性。如果怪兽对人类角色会造成威胁，人类视角的主观镜头也更容易引起恐惧和敬畏的心理。同时，景框内也不会给出怪兽完整的画面，而是仅仅展现怪兽局部的躯体，封闭的构图将巨型怪兽其他部分的身体藏于景框外，传达出连镜头都无法容下的巨大体型，这种原理和这种基于人类视点的“局部”是相同的，都是为了加强巨兽自身的压迫感而刻意为之的设计。
《哥斯拉》（2014） 哥斯拉在金门大桥登陆
《哥斯拉2：怪兽之王》（2019） 阿尔戈号遭遇基多拉
《环太平洋》（2013） 斧首摧毁金门大桥
2.美术设计的需要——夜晚的光影更炫丽
像异形这样体型相对较小的怪物，如果说它们藏身在黑暗之中是为了烘托惊悚的气氛需要，那么体型达到几十米，甚至上百米的怪兽，它们的身躯则如同活动的地标，每一个动作都能字面意义上地颤动人们的心，人类的举动在它们面前都如同蝼蚁般微不足道。那么，为何巨型怪兽会依然选择昼伏夜出，甚至专挑电闪雷鸣的雨夜出现？
在雨夜中展现打斗场景的怪兽电影，《环太平洋》无疑是近年来最经典的案例。影片中大量使用了闪电、霓虹灯作为照明用的光源，相比白天单调的太阳光，夜晚的这类环境光可以让画面更为丰富漂亮，危险流浪者与尾立鼠在香港的角逐中，绚丽多彩的霓虹灯提供了极具风格化的美术效果。同时，在刺眼闪电的照明下，对比突出的画面为机甲猎人以及怪兽赋予了极强的视觉张力，电光反复的闪烁使得画面的打光拥有频繁的明暗切换，强化了机甲猎人和怪兽之间的冲击感。
《环太平洋》（2013）危险流浪者在香港街头
《环太平洋》（2013）电闪雷鸣中的赤红风暴
《环太平洋》（2013）棱背龟登陆
当这些庞然大物使用特殊技能时，火光、电光等视觉效果也能在相对较暗的环境下获得更耀眼的释放，这些带有侵略性高反差的灯光能给被摄物体以张力和视觉焦虑感。例如帝王组织的阿尔戈号遭遇基多拉的降临时，金色的闪电将基多拉照耀得更加狰狞；危险流浪者的等离子加农炮、火箭肘击，还有哥斯拉的放射线流，若在明亮的环境下使用，视觉效果将会有非常明显的削弱。在部分影视作品中，为了加强这类光源的效果，制作组甚至会刻意压暗周围的环境，令“前方高能”的视觉冲击达到极致，例如《福音战士新剧场版：序》中，使徒雷天使的攻击就将原本风和日丽的晴天瞬间变成狰狞的“黑夜”；《星球大战外传：侠盗一号》的死星在摧毁杰达星球前，也被特意安排上演了一幕“日食”，在死星的阴影下，绿色的光束和爆炸后的火焰格外刺眼。
《哥斯拉2：怪兽之王》（2019）基多拉在闪电中降临
《星球大战外传：侠盗一号》（2016）死星摧毁杰达星球
《福音战士新剧场版：序》（2007）剧照
雷天使攻击初号机
3.真实感的需要——“雨水”和“烟雾”真正的作用
如果说较为昏暗的环境是为了营造惊悚神秘的气氛，同时为更加丰富的灯光效果提供展示的场所，那为何怪兽电影的黑夜往往还伴随着大雨？莫非正如传言所说的那样，要“靠黑夜和雨水掩盖制作的瑕疵”？
我们先来回顾一下背景为雨夜的部分怪兽电影——例如无数人童年回（阴）忆（影）的《侏罗纪公园》霸王龙、《哥斯拉》（1998版）里的哥斯拉（伪）。通过幕后制作不难看出，这些为人熟知的怪兽/怪物在拍摄过程中主要都使用到了机械模型或者皮套，它们并非是完全由CG制作的生物角色。在CG技术还未完全成熟发展的环境下，通过人工降雨、调暗灯光和画面来遮盖制作上的部分缺陷，似乎确实是一个勤俭持家的选择。
《侏罗纪公园》（1993）剧照
《侏罗纪公园》（1993）幕后
《哥斯拉》（1998）剧照
《哥斯拉》（1998）幕后
当然，电影史上第一只完全由CG制作的生物角色同样出自《侏罗纪公园》，从1993年到2018年，这只腕龙经历了电影CG技术的蓬勃发展，而它甚至不需要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也能给当年坐在银幕和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留下极深的印象。
如今高成本制作的视效大片，在画面中所展现的雨水、烟雾实际上多为CG特效制作。若要讨论当代电影对雨水、烟雾的执着，我们要首先了解下现代影视特效中的「粒子特效技术」，这项技术的应用大大丰富了影视动画场景的内容，通过模拟真实世界中物体之间的关系，如雨水、烟、雾、火焰及爆炸等，完成许多拍摄过程中难以实现的效果，提升影视特效的真实感，同时增添画面的气氛。
《哥斯拉》（2014）先行预告
哥斯拉的身躯卷起阵阵气流
又强又大的生物角色必然会对自身周围的环境造成极大的影响，他们迈出一个脚步便如雷贯耳，一个轻微的转身也能卷起强烈的气流。当巨型怪兽的表现还在以特摄作为主要载体的时候，由于CG技术尚未成熟，它们与环境的互动基本上是靠拆高楼、推山头来实现的，可以说，将辛苦搭建的微缩模型在拍摄的过程中碾成碎片，是特摄电影的一大精髓所在。而如今，高度超过百米的人造建筑已不再稀奇，设定为50米高的初代哥斯拉倘若再度袭击东京，恐怕会迷失在现代都市的高楼大厦间摸不着北……于是，百米级的身高成为巨型怪兽更加理想的尺寸，在傲视“群楼”的同时，也能凭借体型的优势，“壁咚”更加高大的标志性建筑，向特摄作品的拆楼前辈们致敬。
《哥斯拉2：怪兽之王》（2019）剧照
哥斯拉即将“壁咚”基多拉
虽然夸张的高度能给怪兽以及巨大机器人极为震撼的魄力，但是如此一来，一旦进入冰原、海洋等较为空旷的场地，没有了摩天大楼作为参照物，它们的庞然体型无法得到有效的凸显，也难以和环境产生互动，于是加入雨雪、烟幕、浪花等粒子流体特效，成为了弥补怪兽因体型过大而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一种方式。如《环太平洋》中，危险流浪者正是在大雪天气中搁浅，雨雪和海滩上的父子加强了流浪者与周围环境的互动，也为其庞大的体型提供了视觉参照；《哥斯拉2：怪兽之王》的帝王组织在海面上遭遇哥斯拉时，也有大量的雨水和水花增加视觉效果。
《环太平洋》（2013）危险流浪者瘫倒在冰原上
《哥斯拉2：怪兽之王》（2019）帝王组织遭遇哥斯拉
靠水体来加深怪兽角色与环境互动并不是CG特效的首创，特摄作品对此早已有所涉猎，例如迪迦·奥特曼在与邪神加坦杰厄对战时，摄制组就尽量模拟了海水的波动，由于技术的限制，实际成品的浪花只能简单凭借溅起的水花来表现，若要按照现实比例来计算的话，这些饱满硕大的水滴，每一滴可能都已经达到了篮球的大小......
《迪迦·奥特曼》（1996）剧照
迪迦对战邪神加坦杰厄
随着现代CG技术的进步，特摄曾经的短板终于得到了弥补，Autodesk Maya、Houdini、RealFlow、TurbulenceFD等能够制作流体、粒子特效的CG软件层出不穷。在《哥斯拉》（2014）中，我们得以看见最新的CG技术为环境的表达带来的震撼，阴暗的冷色天光下，哥斯拉的CG模型逐渐被环境的雨水、近景的金门大桥、人类角色，乃至第一人称视角的校车车窗遮挡，与环境的互动融合愈加深入，真实比例的水花也在烘托气氛、加深哥斯拉主体与周围环境互动的同时，为衬托其体型提供了细小但有效的参照，大大提升了画面的真实感。
《哥斯拉》（2014）特效分解由特效制作公司MPC发布←左右滑动查看→
4.雨夜的特效真的是为了省钱吗？
回过头来分析《侏罗纪公园》和《哥斯拉》（1998版），两部在国内知名度都非常高的怪兽电影，它们已经是上世纪90年代的产物了，片中用于“掩盖制作瑕疵”的雨水，实际上来自于拍摄过程中的人工降雨而非CG制作。因此，有关黑夜和雨水的制作理论，同样也不再适用于如今的CG特效领域。
《哥斯拉》（2014）幕后花絮
哥斯拉/MUTO的CG模型及光照环境
现代的CG技术中，建模、贴图、渲染已非常成熟，例如英国的MPC特效制作公司（Moving Picture Company），会在为CG角色加入环境特效和灯光前进行最基本的渲染测试（lookdev），而这些测试往往都是在白天的环境中进行的，同时也会尝试不同的灯光特效。这个环节的主要目的，便是使用环境进行渲染测试，检查CG模型以及贴图的效果，负责检查的特效主管（supervisor或client），也会在白天的照明环境下对效果进行审核，确保素材的质量做到360°无死角并且可以直接进行渲染，从而节省不必要的修改流程，并保证所有镜头渲染出来的内容能够保持统一性。
简单的说，CG角色的模型和贴图已经设置完毕，剩下的光照环境、粒子流体特效，才是渲染的重头戏，那些被吐槽用来“掩盖特效瑕疵”的黑夜和雨水，属于特效流程中真正“烧钱”的部分。《环太平洋2：雷霆再起》的视觉风格相比前作做出了非常明显的转变，将主要的场景设置在了晴朗的城市，在保持长时间机甲猎人与怪兽“硬碰硬”的同时，1.5亿美元的制作成本相比前作却缩减了约3000万美元，同期的《狂暴巨兽》也大量使用白天照明的特效场景，制作成本也仅有1.2亿美元，可见“白天的特效”和制作成本并没有绝对的联系。
《环太平洋2：雷霆再起》（2018）剧照
《狂暴巨兽》（2018）宣传海报
5.结语
创作这篇文章的目的，其实便是希望大家能更深入地了解一下现代电影的特效制作，能够更加认可从业者的辛劳和努力，正是他们用心血夜以继日地工作，换来了我们在电影中看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梦幻场景。或许大多数观众并不了解特效的理论和具体制作，但审美和感受是客观存在于每个人心里的，那些精心设计的画面、反复加工的特效，终究能在观众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环太平洋》（2013）剧照
危险流浪者在暴雨中搭救遇险船只
喜欢电影的视效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电影作为一种视觉艺术，既然有人能感动于电影的故事和表演，那自然也有人能感动于电影的视觉效果。我们也能凭借对视效的喜爱，去研究银幕背后的故事，学习有趣的理论和知识，而非在自己一知半解的情况下用“省钱”之类的言论去轻视制作人员们的工作成果。
如今，中国拥有全球第二大的电影市场，银幕数量更是位列世界第一，影院的硬件设备也在逐年升级，越来越多高标准的影厅如雨后春笋般陆续占据了影院重要的位置，诸如激光IMAX、杜比影院、LUXE巨幕厅一类的特效厅逐渐成为了影迷们青睐的选择。如果想在电影院欣赏一部暗色调为主的视效大片，这类以亮度和色彩为卖点的影厅能显著提升观影感受，影片创作者们为视觉效果所倾注的心血也能以更纯净的模样还原在观众们的眼前。
《哥斯拉2：怪兽之王》LONG LIVE THE KING